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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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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书籍名:《花香水浒》    作者:太平庸


                                    

            裴宣令箭掷下,高呼行刑,忽听门外有人喊道:“宋头领巡检‘戒律堂’!”

            众人有些奇怪,宋江向来爱恤兵卒,却也不袒护,一旦犯戒该罚该斩,任由‘戒律堂’执行,但却从不来看行刑场面。

            裴宣等一众头领急忙出来迎接,宋江快步踏入‘戒律堂’大厅,一眼看见捆绑的武松,立刻垂下泪来,上前抚摸其身道:“二郎,做哥哥的怎忍看你无端受刑。”武松笑道:“宋头领作为一寨之主,怎也如此婆婆妈妈。不过十棍,武二还受得起。”宋江点头默默站起,回头道:“裴堂主,‘约法三章’第一条是如何说的?”裴宣感到奇怪,拿过文书,朗声读道:“一者、水、陆、步、骑各头领不的私娶暗嫖……”宋江挥手道:“宋某身为梁山之主,不尊律令,娶柳姑娘为妻,亦违犯了第一条戒律,当受何处罚?”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林冲当先站出来道:“宋头领何出此言,迎娶柳姑娘之事乃是卢头领做主,吴军师和扈头领作双方的月老,此乃明媒正娶,何来私娶之说?”

            裴宣也点头笑道:“林头领说的甚是,宋头领纵然想领刑,也需要看违反那条律令,如果有些牵强便随意硬往头上栽陷,那同官府中的狗官贪赃枉法、冤枉好人又有何区别?如此一来,裴某就可以任意名目捕人害人,梁山岂不乱套,宋头领可不能开此头。”

            花荣也在一旁劝道:“哥哥年过四十,明媒正娶个夫人何错之有,武头领确因下属暗自嫖宿领刑也不为过。如果哥哥心痛武头领愿带他受过,自可以明说,不过‘戒律堂’每日总有几人犯戒被打,哥哥若全部担承,只怕屁股要被打烂。”众人都笑了起来。

            李逵也叫道:“花兄弟说得不错,武二郎管教不利,如果是我‘地躺斧’的人犯事,我一板斧砍下他的脑袋,看有谁还敢犯戒。”

            裴宣威严道:“李头领若私下斩杀兵卒,让‘戒律堂’知晓,只怕你的脑袋也难保。”

            李逵吐舌道:“我只不过说说,哪里敢真的砍。”

            武松也道:“宋头领如此岂不折杀武二,我这长时间躺在这里比挨棍棒还难受。”众人又笑了起来。

            宋江微笑道:“宋江此来绝非为武头领求情,确是身有过错,即便娶柳姑娘一事不算,但是太公私收柳姑娘为义女,总不是光明正大的罢,已是暗藏私心在里。”

            李逵嘿嘿笑道:“总不能将宋太公也拉到这里,打上一顿棍棒罢。古语云‘六十不坐监’,太公刚过了七十大寿,即便有过也折免了。”

            宋江笑道:“铁牛竟然做起学问来了,真是难得!”

            忽然高声道:“裴堂主听令,宋太公因私收她人为义女,实则欲江此女许配宋江,违犯‘约法三章’,因太公年已耄耋,特由其子宋江领刑。”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太公违戒之事实是可大可小。

            裴宣不免有些踌躇,有些决疑不下,宋江揾怒道:“我若不是寨主,恐怕就没有这些罗嗦了!”

            有人还想上前劝阻,宋江举手制止道:“各位头领不得再说任何求情的话,再说就是让宋江不坐这寨主之位。”

            大家一时都无话好说,宋江提醒裴宣道:“太公违戒在先,应该我先受刑。”裴宣无奈只好命令解去武松的绑缚,从刑床上拉下。武松虎目含泪,无奈坐到一旁。

            宋江亲自爬到刑床上,裴宣挥手下,有行刑人颤抖着给宋江上紧腕扣,由于慌张几次都没有扣上,宋江笑道:“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小小的宋江,在你们手上皆是犯人,又何怕之有?”

            裴宣清咳一声道:“太公此事介于‘约法三章’边缘,既可判也可不判,如此责打五棍,由宋、宋江代受罚。”裴宣何曾喊过寨主的名号,一时也是尴尬不已。

            一名行刑官手举大棒轻轻落下,‘噗’的一响,宋江眉头大皱,斥责道:“裴堂主,你掌管‘戒律堂’三年,就是如此行刑的吗?”

            裴宣令箭‘啪’的摔下,高声道:“谁敢徇私,立刻拿下。李丁三棍、张昌二棍,快快行刑。”二名刑官那敢再犹豫,大棍高举,狠狠落下。

        第六章  见疑

            这日,梁山上下是鼓乐齐鸣,正是宋江的大喜之日。各处寨门都以大红布缠绕,挂着大红的灯笼,值守的兵卒也是红布披肩。更有轰天手凌振燃放雷炮九十九响,整个山寨弥漫在硝烟里。附近的州县大户无奈也派人来祝贺。

            宽大的忠义堂内外摆放了三十多张方桌,二、三百人乱哄哄的喝酒吃菜。鸡、鸭、鱼、肉、流水般送上,一坛坛酒山一般堆在院中。

            忠义堂内堂,只是十几个大头领在此,宋太公端坐在高堂上,喜笑颜开,花白的胡子也不住颤抖。

            卢俊义高声道:“良晨吉日已到,请新人出来拜堂。”新娘在扈三娘陪伴下,由两个丫鬟搀扶,缓缓从内室走出,宋江脸上强挂着一丝笑意。夫妻三拜已毕,宋江拉着卢俊义手微笑道:“我出去陪诸位弟兄喝喝酒。”几人走了出去。扈三娘低声对柳絮儿道:“宋头领是人中豪杰,放不下众位弟兄,且由他去吧!我陪妹妹说会话。”

            总指挥卢俊义意气风发,上指下派,一干人忙的屁滚尿流。待众人喝的差不多了,卢俊义大声道:“诸位头领静一静,今天是我们宋大哥、宋头领的大喜之日。我们做兄弟的如此卖力捧场,是否请宋夫人出来相见,谢谢大家。”众人轰然叫好,掌声、口哨声、敲碗盆动静不绝于耳。

            卢俊义摆手道:“不能让宋大哥过于失望,闻听宋夫人色艺双绝,这‘色’字当然留给大哥,这‘艺’字要让大伙见识见识。”有的赞同、有的反对,乱哄哄吵成一片。早有人在‘忠义堂’上摆好古琴,新娘披着红盖头袅袅挪挪的被丫鬟扶到琴前坐定,众人都静了下来。新娘低声道:“小女献丑,各位头领多担待!”

            李逵大喊道:“放心吧,嫂嫂,你可比俺铁牛俊多了。”众人都是大乐,新娘也笑的身躯乱缠。不料将盖头弄掉,新娘吃惊中向台下一望,台下众人有看到新娘相貌的立时静下来,有些人不明所以,跟着望上看去,人人都向厅上望去。一时大厅内变得寂静无声。一个头领嘴中叼着鸡腿,看到柳絮儿的容貌,立时怔住,鸡腿慢慢滑落,掉在酒碗中,砸的酒水四溅,竟浑然不知。

            柳絮儿头戴凤冠、眉如清黛、双目黑漆、圆润光泽的俏脸,敷着薄薄的脂粉,更增艳丽,大红霞帔裹着娇小丰腴的身体,衬得楚楚动人。

            身旁丫鬟赶紧抓起盖头,慌乱的给新娘盖上。李逵声音又响起道:“是比我俊吧!”无人回答,恍如大家没听见。众人心中转着各自的念头,无不暗赞新娘貌美。有文采的肚内云——貌若天仙,恍如西子等等不一而足,粗鲁豪杰心内想道:“他奶奶的,可是真美。”更有一个山下来的学究,摇头晃脑吟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等宏篇大论,竟是曹子建的‘洛神赋’。

            宋江有些不乐,卢俊义看见宋江脸色,立时骂道:“这厮闭上鸟嘴,听宋夫人仙乐。”

            那学究这才想起是在梁山,非是自家宅院,顿时汗水涔涔而下,偷望一眼卢俊义,见已转过头去,这才放下心来。心中暗骂道:“这帮水洼草寇,怎识的曹子建的文笔。”复又想起柳絮儿的美貌,叹道:“贼寇也能娶到如此人物,说不得我也要落草了!”

            新娘有些慌乱,忙忙抚了几下琴弦,碰上这心爱之物,柳絮儿心情镇定下来。伸开如葱般圆润光滑十指,指甲上涂着粉红的胭脂,更衬手指白皙,只见红玉白葱在琴弦中反复跳跃,悦耳轻快的琴声铺展开来,宣泄在大厅中,流淌入耳内。初时如黄鹂鸣翠,清新明快,又如山涧清泉,汩汩不绝。虽然群豪大多不懂乐器,许多是头次听到,但还是感到听起来比较受用。琴音渐渐拔高,犹如秋天一行白鹭,映衬在蓝天下,在人们视野中渐高渐远,琴音也渐不可闻。

            群豪中,浪子燕青和铁叫子乐和对琴技之道较精,燕青更是听的如痴如醉,半响还在仙乐中迷茫,暗叹竟有将琴技发挥到如此极致的人物。李逵恰巧坐在燕青旁边,见状推推道:“小乙、小乙。”燕青恍然在梦中醒来,李逵嘿嘿笑道:“怎么?被女娃迷上了,听的大伙说,还有几个相貌也不错,小乙兄弟不妨也娶上一个,胜似这般难过。”燕青怒视李逵道:“你这浑人,除了酒和滥杀,那懂得清音乐律。”这梁山中,李逵天不怕地不怕,独怕燕青。见好意吃了个钉子,不敢言语,旁边几人嘻嘻嗤笑,也不知是否在笑李逵,李逵急忙端起碗大口喝酒以掩盖窘相。

            片刻,卢俊义由衷的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原以为古人夸张,今日看来确有其事。”挥手命丫鬟将新娘扶走。

            宋江见人群中没有林冲和武松,问吴用何故。吴用低声道:“今天头领大喜之日,林冲怕有人来捣乱,大喜之日犯冲,因此山寨各处增兵驻守,林冲自请领兵在前营候命,阮小七率水军在湖面巡查,武松领‘雁翎刀’在陆路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