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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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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书籍名:《花香水浒》    作者:太平庸


                                    我原喜欢橙酸味。”赵喆不语,捏起一点放入茶杯中,用清水冲开摇均,将两瓣鲜橙放入其中,才满意的笑道:“那里是白糖,这是吴地的海盐,那里的匠工有很高明的处置方法,研磨出来的盐细如珠粉,洁白如雪,故又称为雪盐。这新橙味过酸,一般人绝难承受,盐水渍后味道更佳。”说罢,伸出白净的手指取出一瓣浸过的橙递给李师师,李师师将信将疑的放入口中,初时酸中带微苦,咬动下,渐渐的舌根生出甘甜的味道,很快传遍满口,李师师喜道:“果真奇怪。”又取过一瓣贪婪的吃将起来。

            赵喆在旁专注的看着,欣赏道:“果真是一幅‘美女破橙图’。”赵喆的艺术灵感极佳,立时命人拿来笔墨、宣纸,挥毫画将起来。师师也甚是乖巧,静静的坐在桌边吃着橙。

            不过片刻,一个鲜灵活现的少女跃然纸上,那种神情专注的吃着蜜橙,又有些慵懒、放任的表情无不栩栩如生地体现在赵喆的画中。画毕,赵喆满意的放下笔,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作品——一种非常成功自负的表情。

            李师师亦站起,来到画前,忽然怔住了,有些激动,眼中闪着泪花。赵喆的画中少女,有种不可名状的情愫表现得惟妙惟肖,喜悦、羞涩、惊异、紧张,还有种担惊害怕的神情。唯有面貌却不是很相像,赵喆只是要表现出一个真实的少女,一个鲜活的少女陶醉于爱物中的真实表情。赵喆画技高超,人物表情拿捏得很准:画中人手指微张,既想抓紧橙子,又怕刀锋伤手的紧张动作亦能通过指间墨迹的薄重细致入微的体现出来。这种技巧绝非一朝一夕练就,乃是天生而成。

            赵喆亦有些兴奋得看着一旁的李师师道:“宫中怎能有如此率真之人?”李师师奇怪道:“官人此话我可真是不懂了?”复又叹道:“我不知官人是做皇上好,还是做画师更好一些?”赵喆闻言一怔,思索半响,摇摇头不得其解,慢慢踱步到窗前,此时是子夜时分,但见长空万里,银汉迢迢,无数繁星布满夜空,赵喆低头看向京城,已是夜深人静,偶尔传来更漏声,街边的雾气渐渐升起,附近的楼台亭肆渐渐淹没其中,忽隐忽现。

            赵喆望着夜空悠悠,身旁美人在侧,忽然想起苏东坡的‘洞仙歌’,不禁开口吟道:“‘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倚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汗。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到流年,暗中偷换’。”李师师听的如醉如痴,呆呆的看着赵喆,心道:这样的人就是皇上,怎么同那些书香门第的举子相差不大。

            赵喆吟罢,望着呆呆看着自己的李师师,似乎有相同的感受,幽幽道:“我有时真想做个凡人,也比这皇上好上几倍。”李师师吓了一跳,从痴呆中醒来,看皇上有一丝颤抖,急忙拿件披风给赵喆披上,关切的问道:“这家国大事总让官人心烦罢!”忽然想起柳、燕二人,心中思忖道:“要不要先给皇上解释一番。”赵喆回头看着李师师笑道:“来这里我便是赵大官人,那管什么家国大事?”深情地看着李师师道:“夜已深,我就宿在这里了。”李师师脸一红,忽然想起床下的周邦彦,更是忸怩,却又怎能拒绝!赵喆看到李师师娇羞不胜的容颜,一颗心也温暖起来。

        第十三章  饕餮(一)

            柳絮儿一走,宋江如释重负,因牵扯到燕青,宋江对卢俊义并不隐瞒四人此行目的,卢俊义心内震惊,却无法直言阻止,毕竟去试试朝廷的口风。

            ‘赛仁贵’郭盛进来报说呼延灼部下在东山狩猎时,竟然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白须白发老人在林中,总有六、七十岁的样子,问遍全寨也没有走失的老人。

            此人现送到‘忠义堂’,宋江和卢俊义赶去,见吴用已叫捕获来的公人辨认,二人都说不是燕飞龙。老人有些疯疯癫癫的症状,问什么都不回答,只笑嘻嘻的,有时怒急大声骂将起来。

            找来安神医诊治后,安神医摇头道:“此人确实疯癫,可能是因什么事刺激引起,这把年纪,是无法医治的了。”摇头叹息,不料安神医身后一个女子道:“我家有味祖传的方子,据说可以医治失心疯。”众人望去,一个清秀丫头打扮的人,背着采药的篓子,静静的站在一旁。当随着安道全进来的时,一直站在角落,谁也没有注意此人。

            安道全回头笑道:“阿绣,当着众多头领的面,你这话可够大胆。”阿绣闻听面色发红,扭捏道:“我看这老人可怜,我爷爷老的时候也得了疯癫病,最后虽然治好了,但终因年老力衰,一年后过世了。”说罢眼圈红了起来,泪珠在眼中闪动,终于忍住未落下来。嗫喏道:“这老人很象我爷爷,我斗胆请各位头领让我试试,阿绣决无恶意。”

            宋江笑道:“好个孝道的小丫头,安神医那里寻来的?”安道全也笑道:“我偶尔到女寨诊病,等我到时,病人已喝完汤药。在我细察之下,病情和所用药剂并无出入,待看到是两个一般无二的小丫头所为,安某不由大为吃惊,就收了两个徒弟。不过阿绣的妹子阿湘,小时候因病吃错药竟而聋了,阿绣自学药理,想要医好妹子,却不知吃了多少辛苦。”言中大是钦佩之情。阿绣眼圈一红,害羞道:“师父,不要说了。”

            宋江叹道:“竟是一对姐妹么?”阿绣上前跪倒道:“阿绣姐妹感谢宋头领救命之恩。”宋江有些诧异,安道全解释道:“此人也是同宋夫人一般被救上来的。”宋江和众人恍然,林冲因有陪燕飞龙探查女寨一事,当时并未看到此二人。此时细看下,阿绣不过十五、六岁左右年纪,面貌朴实,当非机巧灵智之人。

            宋江道:“这老人多半是长久待在梁山密林之处,今日才被发现,就由阿绣姑娘带回照顾,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阿绣姑娘多费心了。”阿绣高兴的谢过宋江,立刻来到老人近前,柔声道:“爷爷,随我回去罢,以后阿绣照顾你,你就不会孤单了。”这老人闻听‘呜呜’数声,也不知何意,在阿绣的牵引下,一老一小,慢慢的消失在众人的眼中,安道全随后也告辞。

            宋江叹道:“忠孝乃为人一世两件大事,各位头领切莫忘记,这阿绣姑娘小小年纪,孝心如此,令人佩服不已,今后阿绣但有何事,各位要尽力相助。”众人答应。

            吴用道:“阿绣姑娘比起宋大哥来,孝心也算各有千秋。”宋江面色微红道:“军师是在打趣宋某了。”吴用歉然道:“大哥不必多心,我只是觉得这几日正搜寻什么‘天下第一名捕’,可巧就找到一个老者,二者也太过巧合。”

            卢俊义自始至终未开口,当疯癫老者一进来,卢俊义表面装的漠不关心,其实一直在仔细观察着老者,并不时察看林冲的动静。其实他比吴用对老者的疑惑深,但是他不想提出来,以免详细追查下去,后果难料。现在卢俊义千方百计的想压下燕飞龙一事,不要牵出契丹公主之密,才好从容进行下步计划。

            不待宋江开口,卢俊义笑道:“我看军师有些多虑了,这个疯癫老人,同什么‘名捕’怎会挂上关系。此人身上衣服霉味甚重,多是在潮湿地方呆的久了引起,诚如大哥所说,恐怕在大家伙来梁山之前,此人就浪迹在深山中了。”

            宋江点头道:“卢头领所言不错,一个疯癫老者,若是官府所派,如何能够悄然不知的过了大江,并经三座水寨,四座旱寨,才能来到南山,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军师不必在官府捕快身上多费心血了。”吴用点头答允,随后几人散去。

            阿绣将疯老者领回女寨,众人纷纷前来观看。林可儿笑道:“难不成是阿绣妹子的爷爷上山来看大家不成?”众人大笑,一个和阿绣一模一样的人走过来,用手比划着什么,原来竟是个哑女,阿绣也伸手比划,那哑女明白,脸上也是露出喜色。阿绣看着大家好奇的目光,脸色微红,低低说了一遍经过。马脸柴大姐道:“可儿妹妹,如果不说话,我怎么就分不出谁是阿绣、谁是阿湘?”林可儿素知柴大姐为人吝啬、故意低声道:“五十文钱,我叫你一眼分清二人。”柴大姐眉头一皱,讪讪退到一旁。

            扈三娘将阿绣叫到一旁,问明情由后。不乐意道:“此人虽然疯癫,终究是个男子,怎能住在女寨,宋头领也有些糊涂了。”阿绣几乎流下泪水道:“这老人孤苦,你却让他住在何处,就留在这里吧!”扈三娘坚决道:“不行,此人留下诸多不便。”见阿绣眼泪已流下来,心软道:“阿绣妹子莫急,你孝心固然可嘉,可也不要让大家尴尬。你找林头领在女寨附近重新起座房屋,安置这老人,你就可以随时探看了。”阿绣破涕为喜道:“多谢扈姐姐。”

            阿绣来到林冲寨中,先见到乔三,腼腆的好半天才说明此事,乔三听完老大不乐意,阿绣见乔三坚拒的神态眼圈都有些红了,眼见就要掉下泪来,乔三无奈向林冲秉明此事。林冲训斥了乔三,立刻调派人手在女寨附近起了一座草房,阿绣又央求林冲派来几名壮丁服侍疯老者洗浴,借机命乔三仔细搜寻疯老者身上有无异物,乔三回来禀报却是一无所获。

            疯老者的一脸胡须也剪净了。阿绣见疯老者剪掉胡须后,却不见得如何老,面容青暗,知道久不见阳光之因,悄言细语领着疯老者来到女寨南向的山坡,晒起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