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解围
“啊？不用，不用，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陆云雀连忙摆手说道。
林尧哦了一声，又低头用早食了。陆云雀端着面汤慢慢的喝着，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要和林尧搭些什么话，若是介绍房屋什么的，自己恐怕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但要和别人搭讪闲聊，陆云雀一时间觉得脑袋有些大。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外面的阳光透过木窗照了进来，稀稀落落地撒了些在林尧的侧脸上，看着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陆云雀不知不觉间红了些脸。
“陆家小娘子可是觉得热了？”林尧用完早食，看着陆云雀问道。
“额，还好还好，也不是很热。”陆云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陆家小娘子是在等人吗？”林尧一边招手叫博士过来收碗，一边开口问着。
“嗯，在等一个客人。”陆云雀开口答道。
“那我便不打扰陆家小娘子谈生意了。”林尧说罢便准备起身离开。
“啊？等等，不....不是，那个客人过来还早，要不咱俩聊会儿？”陆云雀见林尧起身要走，连忙开口说道。
“哦，是吗？那陆家小娘子要和我聊什么呢？难道我那房宅已经交接好了？”林尧回身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静静地看着陆云雀。
“额，那倒没有，不过这最多四五日，那官家老爷应该就会派人将契书送过来了。”陆云雀听见林尧提交接的事情心里有些慌乱，连忙避开他的眼睛回答。
林尧不疑有他，端起水杯喝起了水，等着陆云雀开口，只是陆云雀也恰好等着林尧开口，这么一来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了起来。
“咳，林家郎君是哪里人士啊？”等了半天还是陆云雀先开了口，随口问了个问题。
“原先是徐州人士，后来搬到了京都。”林尧开口回答道，“陆家小娘子应该是永修县本地人吧？”
陆云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林家郎君买这宅子是要在永修县久居吗？”
“嗯。”
“额，那办好迁居的过所了吗？”陆云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自家巷子里那些婶娘阿婆。
“还未办理，这不是等着那宅子签了转让文书，再去找里正办过所嘛。到时候可能还得劳烦陆家小娘子做个保人。”林尧笑着说道。
“不劳烦，不劳烦，小事而已。”陆云雀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如何说下去，眉头皱了皱，有些可怜的样子。
林尧看着陆云雀笑了一声，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盯着她的眼睛说道:“陆家小娘子今日有些反常啊，怎么突然对我的私事感兴趣了起来？”阳光照在林尧眼睛上，带笑的眉眼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
陆云雀的脸原本就有些红，被林尧这一调笑便更红了，活像熟透了的樱桃一样。
“我....我还有些事儿，便先告辞了，改日再聊，改日再聊。”陆云雀说罢便飞快的跑了出去，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她一样。
林尧抬手撑着脸看路云却仓皇地跑出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这陆家小娘子装着和自己闲聊，分明是有事想说，但又端着不好开口，难不成这小娘子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陆云雀一直走到街口才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的脸颊。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见到那林家二郎对着自己笑就会脸红，还会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这样下去如何能办得成这件事，不行，得好好想个办法。
“陆云雀，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一男子的声音响起，陆云雀抬头一看，涂家二狗正站在巷子转角处看着自己，脸上满是讥讽的表情。
“这几日在你家都没找到你，怎么的？莫非想赖账不长？”涂家二狗一面向陆云雀走过来，一面拔高音调说道:“你是想让这街坊邻里都知道你家阿爷欠钱不还吗？这受人敬重一辈子的陆家老爹，原来是个欠钱不还的无赖之徒啊。”
周围的人听见涂家二狗的话，都慢慢的围了过来，脸上都是一幅看热闹的神情。
陆云雀攥紧了拳头，脸色渐渐变得严峻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涂家二狗，我从未说过要赖账不还，想当年我阿爷也曾教习过你几日，算得上你半个老师，今日你当街辱我阿爷名节，是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那涂家二狗原本风评就不好，再加上陆云雀这一番言论，周围的人都开始对涂家二狗指指点点了起来。
涂家二狗的脸由黑变红，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但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冷哼一声说道:“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别以为说两句仁义道德便可以推卸过去，你们这些人要是真的看不惯的话，那就替她把这钱还了呀，只会动嘴皮子的人就别在那里瞎出头了。”说罢便向一旁走了两步，将大掌伸出来作要钱的样子晃了一圈，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向后退了两步。
涂家二狗冷笑着退了回去，站在陆云雀身前，理直气壮的说道:“若是再过三日还不还钱，那我只有递一张状纸，让县令老爷来断断是非了，到时候整个永修县都会知道这件事情，看你老爹的名声还保不保的住。”
“你敢!”陆云雀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六寸的涂家二狗，眼神里带着杀气。嘶哑着喉咙说道。
“一个汉子当街欺负一个小娘子算什么本事，也不怕丢人现眼。”林尧慢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涂家二狗。
涂家二狗刚刚被陆云雀气得不轻，但碍于她是女子，且旁边这么多人看着，不便和她动手，但这细皮嫩肉的小郎君居然也敢当街嘲讽自己，那就怨不得自己拿他出气。
林尧见涂家二狗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也并未闪躲，只是在他伸手想要抓住自己领口时，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手上青筋暴起，顺着他的力道往后一拧。
“啊”一声惨叫传来，涂家二狗捂着自己的手，涨红了脸跌坐在地上，右手手腕处迅速红肿了起来。
林尧一脸平静的站在一旁，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你...你当街行凶，我要去官府衙门告你!”涂家二狗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这人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明明是你先动手，技不如人落败下来，现在反而恶人先告状，真不知涂家二伯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陆云雀走了过来，忿忿地说着地上的涂家二狗，脸上满是鄙夷的神情。
涂家二狗自知理亏，又打不过这俩人，只得自己慢慢的站起来，对着两人呸了一口唾沫，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陆云雀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那些人见状也都慢慢退走了。
“你可以伤到哪儿？”陆云雀快步走到林尧身侧，隔着衣袖将他的手抬起来仔细的看了看。
“没事儿，这人也就是个虚架子，看着高大而已。”林尧不在意的笑了笑，调侃着对陆云雀说道:“我还以为陆家小娘子只在房宅买卖时才一口伶牙俐齿，原来与人对峙起来也是这般厉害。”
陆云雀看了一眼林尧有些红肿的手指，便知道这人是装着没事的样子。那涂家二狗再是虚架子也还有体格在那，林尧细皮嫩肉的，虽用的巧劲，但也难免受了点儿伤。
不过陆云雀也并未拆穿他，只是硬拉着他去了附近的药堂，敷了些消肿的药。
两人从药堂走出来，慢悠悠的在街上溜达着，只是林尧右手食指和无名指指尖都用白布包着，看着与他一身潇洒气质有几分不搭。
“你到底欠了那汉子多少钱呐？怎么还把你堵在街上了？”林尧开口问道。
“你刚刚不都听见了吗？”
“没有，我来的时候只在人群外听见那汉子说要报官，然后便是小娘子你发狠的那些话了。”林尧侧过头看着陆云雀说道:“所以你到底欠了他多少银子呀？”
陆云雀抿了抿嘴，将头转到了一边，翁声翁气的说:“二十两。”
“嗯？多少？”
“二十两，二十两!”陆云雀回过头看着林尧的脸说道。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而且我看那大汉也未必有这么多钱借给你吧？”林尧有些疑惑。
陆云雀低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酒肆，开口说道:“多谢你今天帮我解围，走，我请你喝永修县的特色酒进去慢慢跟你说”说罢便向酒肆里走去。
林尧随着陆云雀走了进去，两人找了个靠窗的清净角落，陆云雀招手叫博士过来，点了一壶名为青花酿的酒，又点了盘下酒小菜。
林尧就静静的坐在对面，看着陆云雀熟练地点着酒菜，街上人群的嘈杂声透过窗户传进来，大堂内喝得尽兴的客人们正高兴地划着拳，本应该是一派热闹的市井氛围，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尧总觉得对面的陆云雀不在这个范围内，就好像一块石头立在一大片鱼群里，任凭周围的鱼儿们游得怎么热烈，石头都只是自己静静的立着，热闹是别人的，自己只是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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