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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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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书籍名:《蜉蝣时代》    作者:一杯三两墨

  宋赞磕了磕烟灰,  把目光收了回来,“这也是你今天的目的之一吗?”
  “不,这是意外收获。”反革笑。
  “他之前说的是什么故事?”宋赞问。
  “《少女失踪悬案》,  最近很火的那本。”
  “没关注过。”
  “就是时下青年圈子里流行的东西,八大不沾,  上面不会注意。”
  “现在‘八不沾’归第七局管,他们觉得文艺是生产力,  未来会掐松更多,这对于你来说是好事。”宋赞说。
  反革笑了笑,  “你看,  我尽心尽力做茶馆工,辛苦总归不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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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敲了敲自己的空杯子。
  “我也是第一次来,我家有个孩子喜欢这种消遣,  他说这里说书人说得很不错,推荐我也来听听。”反革为宋赞斟满。
  这时台上的青年已经开始演出,他先放了一段轻快的过场音乐,然后开始讲故事,  他的声音清晰富有质感,语调不急不徐,具有代入感和说服力,是很有魅力的一把嗓子。
  反革和宋赞坐得位置离舞台很远,  但他的声音却能字句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朵。
  “青年独立团是在册的民间组织,  ”宋赞顿了顿,  看向反革,  “所以日渐衰颓。”
  反革点点头,“我明白这些。”
  “G不允许任何脱离掌控的东西,  但你们是个例外,你们是这个国家的稀缺资源,G不会轻易对你们做什么,但也不会放下对你们的盯防,老朋友,小心,再小心。”
  “明白,我们的今天是他们用命换来的,我不会草率,我也不敢,”反革露出一丝苦笑,“不然他们一定会生我的气,我惹过那么多麻烦。”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在于你能听得进去任何人的话,聪明却不自负,注定高人一等,你别让我失望。”
  “命运无常,人怎么敌得过,臣服命运之下的选择,或许就是最好的。”
  青年人站在台上投入地说书,他手中流畅地操作着音乐合成器,手口兼用,足见这个青年有一颗优秀的大脑,作为“青年独立团”的一员,位置不会太低。
  “我要走了。”宋赞看了看时间,径自起身穿上了大衣,她的大衣是全黑的,上有一条火红的皮毛,看光泽应该是合成仿兽绒,她的衣着与身份相比,并不足够华贵。
  “慢走,如果下次…”
  “下次就不要叫‘宋总’了。”宋赞打断了反革的话。
  “那敢情好,宋局长。”反革喜上眉梢。
  “他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宋赞哼了一声,“你要是个o,再不济是个b,我也早把你娶回家了。”
  “哈哈哈哈,妈的,你还是快走吧。”反革因为宋赞的话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有受冒犯的意思。他很少有发怒的时候,正如宋赞所说,他听得进去任何人的话。
  一个又聪明,又懂得兼听则明的人,是多么的可怕。只要他愿意,他一定会成为这个社会的主宰。
  送走了宋赞,反革又煮了一壶新茶,听完青年的演出,他招了招手,示意青年过来。青年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来,还不忘带上自己的音乐合成器。
  反革示意青年坐下,青年摇了摇头说,“先生,规定上班时间不能坐。”
  “演出结束不就该下班了吗?”反革问。
  青年想了想,脱掉了自己身上的服务人员制服,说,“现在下班了。”
  反革笑了笑,从一旁拿来一只新杯子,给青年倒了一杯茶,他行为语言都很亲切,丝毫不像对待一个陌生人,“来,润润嗓子。”
  “谢谢,怎么称呼您?”青年双手接过杯子,问道。
  “我姓‘非’,是非的非。”反革像是随口编了一个姓。
  “非先生,您对我感兴趣?”青年直白地问。
  反革点了点他的领章,“我对它感兴趣。”
  青年下意识地摸了摸黑色五角星的领章,眼神变得有些恍惚,“这是我爱人的遗物,她只留给我这个。”
  反革微微一凛,“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我们分手一年多了。”青年说。
  反革干咳了一声,“咳,小伙子,那这不叫‘遗物’。”
  “分手没多久,她就被现任男友杀了。”青年说。
  “……你可真不愧是个‘说书人’。”
  青年从上衣的口袋了摸出了另一颗黑五星领章,“这是我的。”
  “所以你和你的…前女友,都是青年独立团的成员?”反革不由得小心起措辞来,问。
  “对,大学的时候就加入了,”青年脸上有些疑惑,“这没什么特别的吧。”
  “没什么,我曾经也加入过,所以觉得很怀念。”反革微笑。
  “是吗?”青年面露喜色,“那您是怎么退团的,每年都要交公共活动费,可烦死个人,还要去上课,上不够不给更新记录,我早就想退了。”
  反革想了想,“你一直都按时交活动费?”
  “当然。”
  “等你长时间不交自然就退掉了。”反革编瞎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非先生,”青年的嗓子微微沉下一个度,“您又何苦作弄我呢?”
  “小兔崽子,你还不是一开始就在哄我。”
  青年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可见他那有前有后的一大套,也都是编撰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反革问。
  “先生,我叫英招。”青年礼貌地回答。
  “声如其名。”
  “先生,您真的姓是非的‘非’吗?”青年问。
  “不姓,我没有姓。”反革说。
  青年点了点头,站起身,“很期待与您的下次见面。”
  “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可以去第二区酒吧街那家没挂招牌的店里,找一位姓陈的老板。”反革说。
  青年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感谢您,我会谨慎的。”
  陈老板并不知道又被自家老大分配了接待的新活,此刻他刚刚踏入今日重新开张的酒吧,经理热情地迎了上来,不知是几日失业的时光让他体验到了几分职业危机感,还是因为少了几次中饱私囊的机会而懊恼。
  陈栎没有理会在耳边聒噪的经理,径自走向了他经常坐的卡座,那里有一个银头发的男人已经喝空了一大瓶米酿酒,正斜倚在沙发上玩老式游戏机。
  “又赖账?”陈栎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着烟枪。
  烟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带着一块突出磁条的小卡片扔给陈栎,这是他们的工资卡,陈栎认得。
  “什么意思?”陈栎一只手捏着,这是一张崭新的卡片,显然烟枪很少用它,边角没有一点磨损的痕迹。
  “给你了。”烟枪从游戏机里把头抬起来。
  “什么意思?”陈栎再一次皱眉问道。
  “我讨厌付账,以后你付帐。”烟枪笑。
  陈栎冷着脸把卡片甩回烟枪怀里,“少打歪主意,你自己收着。”
  “你昨天和我打赌,赌输了,这是我的要求,”烟枪站起身,走到陈栎身边,把卡片塞进陈栎裤子口袋里,“你别想甩开我,老子缠你一辈子。”
  陈栎被烟枪这副无赖样气笑了,“好啊,以后要不走了你可别后悔。”
  “没事,手机支付全面覆盖中心城。”烟枪说的是一句广告词。  “你不诚心啊老烟。”
  “总得给留个烟钱不是。”
  陈栎推了一把烟枪,“进去坐,我去点一下数,今天刚到了一批新货,顺便拿瓶酒。”
  “你还真当酒吧老板当上瘾了。”
  “不挣钱怎么养我这么个大胖儿子。”陈栎随手把烟枪脸上捏了一把,这白嫩嫩的肉皮,说是个大胖儿子也没错。
  烟枪气结一把拍开陈栎的手,转身坐回了沙发里。
  陈栎到仓库里快速清点了一下货品,左右算是对的上,然后拐进了吧台,他留在那里的苦艾酒还在,蓝幽幽的酒液反射着吧台的灯光,他附身提起这瓶酒,然后去冷柜取了一只可可力娇酒。
  酒吧里现在熙熙攘攘来了不少酒客,近来最畅销的是燕麦啤酒——便宜,全中心城最便宜的一种酒,合成香精的味道让人头疼,但因为便宜,很有市场。
  陈栎这家酒吧没有名字,也不像酒吧街其他酒吧有着种种千奇百怪的噱头,这些噱头最终都会变成消费门槛。所以他的酒吧总是门庭若市,各种各样的人来光顾,这里也是rc的一只眼,观察着社会众生。
  这瓶可可酒是女士酒,瓶身镂刻印刷着红唇和高跟鞋,陈栎把它摆在烟枪面前的时候故意把画着图的那面转向了烟枪。
  “啧,够劲儿啊。”烟枪倒没什么反感,伸手拧开倒了一杯。
  “离我远点,甜味熏得我头疼。”陈栎给自己倒了一杯苦艾酒,常温让这瓶酒更加的苦辣,陈栎仰头喝下一小杯。
  舌尖顿时被这被刺激性液体扎得发麻,酒浆火球一样滚过口腔、食道,最终落入胃中,一片燎原。陈栎吐出了一口气,仰头靠在了沙发上。
  “陈栎。”烟枪突然低低地叫了他一声,指了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