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斯洛夫的画
司谷雨在罗斯福·哥罗浮的雕像前摆了一束花。
周围熙熙攘攘，无数学子与他们擦肩而过，青春，活力，充满朝气。
或许在他们之中，会诞生下一位罗斯福·哥罗浮。
两人往回走时，遇上数学系的学生在演讲，一位金发男生站在台上声音激昂，“再过几天，就是我们学校最伟大的数学教授——斯洛夫的诞辰！他在大数据计算当中所做出的贡献，至今无人能超越！直到现在，我们课本上的斯洛夫公式，仍是导致学生挂科的因素之一！请大家不要再买他那垃圾不如的画，多关注关注斯洛夫在数学上的贡献！”
两天后，司谷雨与司穆禹回到沃凹村。
晏枝在院子里，撸狗撸得不亦乐乎。他一抬头：“叔，你回来了？”
司谷雨垂眸看了他一眼，似乎对晏枝的到来并不意外，道：“嗯。”
晏枝跟着他走进客厅，“叔，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画吗？画在这里。”
司穆禹把两人的行李抬上楼，司谷雨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对晏枝抬抬下巴。
晏枝一点就通，他把画抬起来，双手举高高好让司谷雨看得更清楚。
司谷雨眼皮似乎都没全睁开，兴致恹恹，晏枝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自己的画。
斯洛夫在中年时无意间离开大学的象牙塔，误入热带地区的某个穷苦国家被卷入当地种族纠纷。
没有人知道斯洛夫为什么会穿过几乎整个半球，千里迢迢的来到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国度。但那几个月的残酷经历也成了他绘画艺术的启蒙师。
从那归来后没多久，斯洛夫毅然决然的辞去大学工作，全身心投入绘画创作。
他的画大多是描绘在那个炎热干旱，却又炮火连天的地方，东躲西藏的日子。
司谷雨看着眼前的画，战争是黑白的，斯洛夫的画却五颜六色，那一坨一坨糊在一起的水彩，仿佛浑身沾满颜料的小孩在上面滚了几圈，看不出任何图案规律。
“嗯……”司谷雨沉吟几秒，“我觉得再厉害的鉴宝师也不会光看着就能知道一件艺术品的真假。”
“那您早说啊。”晏枝举得胳膊酸，“这上面画了什么叔你知道吗？我研究了一宿也看不出它的价值在哪，这种水平晏姝姝那个智障玩意儿闭着眼睛都能画。”
司谷雨和司穆禹旅游时买了当地的特产，一种酸酸甜甜的茶饮料。
闻叔泡出来给大家，一人一杯。
司谷雨喝了一口，“战火纷飞，人人自危。斯洛夫和其他难民一起，躲在藏身处。他看着敌军在外面，将抓住的俘虏一个个先当众凌辱，再残忍杀害，这种眼睁睁看着对方行恶的无力感与愤怒，在他的这幅画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晏枝看着这幅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画，“……”
如果这话不是从司谷雨嘴里说出来他一定会觉得对方在扯淡。
晏枝问：“敌人是哪个？”
司谷雨：“蓝色那坨。”
晏枝：“被杀害的俘虏呢？”
司谷雨：“红色那坨。”
晏枝：“……那躲起来的人？”
司谷雨：“绿色。”
晏枝看了半天：“……叔，没有绿色的颜料。”
司谷雨放下杯子的手微微停顿，他道：“斯洛夫的画贵在其深处蕴含的意义，不能单纯的看表面。”
晏枝：“……哦。”
司穆禹收拾好行李走下楼，司谷雨顿时像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抱怨：“出门一趟好累啊。”
司穆禹柔声笑，摸着他的头道：“你要多运动。”
司谷雨道：“那你亲亲我。”
晏枝觉得自己现在处境很尴尬，明明他才是先和叔聊天的人，现在却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闻厦早就习惯，他对晏枝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好在司谷雨没全把他忘了，被司穆禹亲了一下，他问晏枝：“你花多少钱买下的这幅画？”
晏枝一愣，“300万。叔你早就预料到会是我买？”
司谷雨理所当然道：“这又不奇怪，你二婶肯定不会让你二叔花钱，你二叔又是铁了心要买，以你妈的好脾气，肯定会让你帮你二叔买下，谁让你是你们晏家最有钱的人。”
晏枝叹了一口气，“我妈说反正我二叔生日也要到了，不如买下这画当送他的生日礼物，我不是不愿意出这钱，只是我二叔就是一无底洞，多少钱都能被他赌掉。”
他喝了一口茶，眼前一亮，“好喝，叔你还有多的吗？我带回去喝。我二叔原先跟我说那家人要价500万，结果我让人去买的时候他们突然涨价，要600万。我和二叔的合伙人一人一半，就把画给买了。叔你快帮我看看这画到底真的假的，我好回去跟我叔交代。”
司谷雨接过画，没有急着拆，而是看晏枝，“你知道目前市面上最新一种骗局吗？”
晏枝一愣：“什么？”
司谷雨指了指手里的画，“声称可以卖出高价来骗取受害者购买有名艺术品。这种骗局的骗子一般由两伙人组成，一伙人装成艺术品持有者，他们会比市面上要低很多的价格出售手里的东西，另一伙人装成购买者，他们通过拉拢受害者，假装与其一同购买艺术品。”
晏枝不可置信：“……所以说，我被骗了？”
司谷雨道：“等我看看这幅画是真是假。”
他缓缓拆开外面的木框，露出里面的画，司谷雨将手指轻轻放上去，可以感受到粗糙的颗粒感。
“这幅画的作者，与目前市场上卖的很火的斯洛夫的作品，不是同一个人。”良久，司谷雨开口。
“艹！”晏枝忍不住骂脏话，“我给我二叔打电话问问。”说完他马上起身走出去打电话。
司谷雨把画重新做用木框装好，放到一旁。“闻叔，给晏枝打300万过去。”
闻叔道：“好的，先生。”
过了一会儿，晏枝回来说：“叔，我二叔说他联系不上他的那个合伙人，那他不肯相信自己被人骗了。我已经让我经纪人报警了。”
司谷雨道：“这幅画我跟你买了，不知道钱财能否追回，就当是我没能及时发现这是个骗局的补偿。”
晏枝挠挠头：“叔你别介啊，又不关你的事。”
司谷雨却已经倒在司穆禹身上，“困。”
司穆禹抱他抱起，语气里满是宠溺和无奈，“你飞机上还没睡够？小猪猪。”
晏枝：“……”
闻厦问他：“哥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晏枝看了看时间，“不了，我待会儿约了人，得走。”
他走到一半突然想起：“对了，我忘了跟叔说，上次那个节目后他不是火了吗？因为现在综艺节目不能过度娱乐化，所以很多节目组会邀请素人当嘉宾。叔现在老多节目组找了，他们到处找叔的联系方式，导演甚至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不过我给拒了。你回头跟叔说一声，要是他有想上的节目，跟我说。”
闻厦：“好哦。哥，你是不是跟阮辰凌很熟啊？能不能介绍他给我认识，他是我男神！”
晏枝本来被骗了心情就不是很好，听到闻厦的话脸更黑了，“说什么胡话，谁跟他熟了？小孩子家家没事乱认什么男神，是个男人就能当你男神？那个烂人有什么好？”
闻厦缩了缩脖子，心道：原来他俩不和的传闻是真的……
晏枝走后，闻叔把被人遗忘的画拿起，走去家里的底下仓库。
仓库很大，打开灯后宽敞明亮，地面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理。
闻叔掀开一块蓝色帆布，暴露出里面大量的画作，每一幅的右下角，都用白色颜料勾勒出复杂的花体字。
他将这幅画与其他画并排放在一起，耐心的数了数，“一、二、三、四……。”
直播平台最近发起了第一届新星主播选拔大赛。比赛时间为一个月，比拼人气，最终获胜的五名主播不仅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品，还能与平台签订合同。
闻厦作为该直播平台的准继承人，他原先不打算参与这次热闹，“你这就像一个钻石去打青铜，不是欺负人么！”
可闻厦的粉丝却很积极，尽管闻厦再三表示他直播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自己并不缺钱。但粉丝们似乎更像是为了挣一口气，不仅在直播间督促闻厦积极参与，更是努力的为他送礼刷人气。
闻厦盛情难却，只好同意，并且在短短几日内窜进前三。
原本是一件喜事，但没想到过了几天，闻厦直播时，他的粉丝跑来跟他说：“厦小少爷，隔壁有人骂你！”
“太不要脸了，他恶意竞争！我要举报他！”
“那个‘装装风雨’太恶心人了！大家一起公平竞争，凭什么他一上来就人身攻击！！”
闻厦才打开直播间，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粉丝的疯狂言论吓到了，一脸懵逼，“你、你们在说什么？”
于是屏幕里的言论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的向闻厦解释情况。搞得他眼花缭乱，好在有粉丝向闻厦po出了一条链接，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全在里面。
闻小少爷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撕，一时之间还有点小兴奋。
他点开链接，硕大的标题映入眼帘，“新秀主播‘装装风雨’飘了？直接开撕‘厦小少爷’？！”
【作者有话说】：20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