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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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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使坏

书籍名:《碎铁衣》    作者:不道不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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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宅里头没几个人认生,顾南行和钟鼎山都嗜酒如命,一到酒桌上就到处认朋友,话还没说几句便与陆天睿和温开森打成一片。
  几人虽然嘴上说着要袁牧城喝酒,但都念着他的伤势,结果最后还得反过来轮番替他拦着酒,尽兴时吵吵嚷嚷地说了不少胡话。
  江时卿本还挂着伤,在外坐到天暗已是勉强,用完饭后也没多待,便先回了屋。他不乐意趴着,便披了件袍子坐在床榻上,听絮果讲着他白日窜到屋顶上听来的闲事。
  絮果讲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说到卖糖葫芦的小贩与阿婆为着两串糖葫芦讨价还价时,他那舌头好似能尝见糖香,嘴也跟着咂摸了两下,等到见袁牧城从浴堂来了,他才抱起刀一路耍着拳往自己屋里走。
  袁牧城同那几人借着酒力宣泄了一番,看着心情不错,瞧着絮果的身影时还笑了一声,说:“江副庄主怎么养的孩子,送我一个?”
  “就这一个,送不得。”
  说话时,江时卿懒洋洋地伸出条腿在榻侧晃了两下,袁牧城合了房门,握着他那足踝往床上放,才又俯身将双臂撑在床褥上,笼着人问道:“等很久了吗?”
  “挺久了。”江时卿说。
  袁牧城问:“怎么不躺会儿,后背也没得靠,这么坐着吃得消吗?”
  江时卿说:“趴着睡压得我心脏疼。”
  袁牧城当真了,使力按了按垫褥,问:“多垫些床褥会好些吗?”
  江时卿摇了摇头:“还是太硬了。”
  袁牧城正认真地忖度着床褥该增多少厚度时,无意间对上了江时卿的双眼,却见那人脸上带了些捉弄人的笑意。
  他当即明白了那人的坏心眼,问道:“和我比呢?”
  说完,他盯了会儿江时卿的嘴唇,视线才慢慢往那人眼眸处挪。他就喜欢这么看着江时卿,偶尔见他眼里多含些春情,便如同尝见醇酒般起了瘾。
  江时卿对着那目光倒也沉得住气,说了声:“我摸摸。”
  他伸手覆上了面前那个带着层薄薄湿意的胸膛,掌纹隔着衣衫与肌肤相贴,轻划过时蹭得那布料都惹上了欲火。
  本已足够撩人,他偏就还要将手缓缓下挪,顺着那人腹部的肌肉曲线探下去,再探下去……
  袁牧城已然领受到了这阵挑拨带来的躁动,忙按住了江时卿那只不安分的手,道:“别在这会儿撺掇我。”
  江时卿得逞后便停了手,才问:“喝了多少?”
  “听了你的嘱咐,没敢多喝,就贪嘴尝了个味道,先生都盯着,我没想挨他骂。”
  “嗯。”江时卿应着。
  “淮川。”袁牧城突然又低唤了一声。
  江时卿闻声抬眼与他对视着,袁牧城轻吻了他的眉心,低声说道:“应了你的愿,我今夜爽快了。”
  江时卿轻笑着又应了一声:“嗯。”
  “嗯什么,摸出名堂了吗,”袁牧城低眸看了眼还蹭着他腰部的那只手,问,“要睡哪个?”
  江时卿伸指勾散了他的衣带,说:“你想睡哪个?”
  受着这愈发放肆的撩拨,袁牧城凑到他耳边含着热气说了声:“这手再不老实,过会儿遭罪的可是你。”
  “你舍得?”
  江时卿太有把握,他笃定袁牧城不会只顾自己的欲念就折腾他半宿,于是更无情地往眼神里掺了摄人心魄的东西,就要惹得那人不舒坦。
  袁牧城压着想咬疼那人的冲动,盯住面前那张微红的唇咽了咽,伸手覆上那段颈子。
  指腹磨着颈脉慢吞吞地滑了两圈,他才不甘地说道:“这仇一并记了,下回我来讨时你别求饶。”
  袁牧城吹灯上了榻,拉着江时卿的左手要他半趴在自己身上。江时卿就这么躺了一会儿,听着袁牧城的心跳声渐渐起了点睡意。
  想着有话没说,江时卿强提了些精神,说:“我这儿有本册子,上头记着沙蛇冒顶的身份,往后能有点用,我寻人誊了一本给你,明日能送来了。”
  “好,”袁牧城说,“户部出了事,若籍册当真要重录,倒是个将沙蛇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有这好东西,到时要定罪也方便得多。”
  江时卿问:“沙蛇之事了结后,你打算怎么处置赖昌?”
  袁牧城抚着搭在他腰上的手,说:“我在想,此人能不能用。”
  “被你牵进上回设的假死局里,他也回不了大渪了,可如今他还套着个沙蛇的身份,大黎也容不下他,你若想用,得先能保下他才行。”
  袁牧城勾了勾江时卿的手指,说:“我是有点想法要保他,就看江副庄主应不应了。”
  赖昌了解大渪,心中对大渪也有怨愤,来日大有用处,可既然假死一事已成,只要刘昭禹应了,赖昌便能一直留着,但阇城哪处都不适合留人,所以袁牧城想让谒门庄替他暂时收下这人。
  江时卿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微微仰头看着他,说了句:“求我。”
  袁牧城侧过头去蹭他,说:“我哄你。”
  大狗示好时就爱晃着尾巴蹭人,可江时卿见他那模样偏就想逆着薅一把毛。
  “可我想听你求我。”江时卿说。
  袁牧城笑了声:“我求起人来可不消停。”
  说着,他伸指贴上江时卿的后颈,开始危险地往衣领下探了。
  “没见过。”
  江时卿说得又轻又慢,他依旧在那边缘试探,足踝沿着袁牧城的腿缓缓上划,脚尖勾起了裤腿,还要刻意磨蹭几下。
  袁牧城被激得浑身燥热,他抬腿把江时卿勾着他的那只脚架起,用手捞到了腰侧,微眯起眼说道:“江副庄主仗着伤病欺负我算什么。”
  江时卿浅笑,说道:“我哪儿有能耐欺负将军大人,就想趁火打个劫,不行吗?”
  “我这火烧得确实够旺,难受得很。”袁牧城顺着那腿肚子往上去,在大腿处狠揉了一把,江时卿未料此举,颤了颤身。
  袁牧城低声笑着,掐起了他的下巴,说:“只是我难受了,你也别好过。”
  袁牧城抬腿反勾住了江时卿的腰,死死锁着人,张嘴便冲着他的嘴唇咬了下去。
  “……骁安……嗯……”
  压下的欲念倾出,袁牧城不顾章法地缠着他的唇’舌不放,满胸膛烧起的火越燃越旺,他尝见的嗅见的都是江时卿的气息,疯狂得要命。
  难抵的兴奋感和脑中那点要顾及他伤病的想法几番缠斗着,袁牧城便也觉得面前那人这时还要勾他,简直就是在索他的命。
  江时卿本还绷着身子,却被袁牧城几下就给揉开了,那人像只失控的犬,就算被紧扯着颈圈却还要急冲冲地过来咬人,一尝见了甜头就亢奋得不知轻重。
  江时卿背上的伤被碰了个正着,痛感袭向大脑直让他哼出了声。
  袁牧城心头被扯了一把,问道:“牵着伤了?”
  江时卿忍痛笑了笑:“……困了。”
  “江淮川,你为什么这么坏,”袁牧城气得掐了把他的脸,说,“再撩拨一下试试,到时吃痛喊疼的又是你。”
  袁牧城不敢鲁莽了,再难受也自己忍着,耐不住时便下床猛灌凉水,再到门外独自晾着。
  江时卿这才察觉到一件很糟糕的事——他对袁牧城有了依赖。尽管袁牧城才来住了几天,他也还是被那人惯出了个坏习惯,现在但凡没见着或碰着那人,他就睡不着。
  等到袁牧城吹够了冷风重回榻上躺着时,江时卿还瞪着两只眼,没有一点困意。
  袁牧城拎起江时卿的半个身子,又要他像方才那样半趴在自己身上,才肯试着酝酿睡意。
  江时卿趴在他怀中突然问了句:“许弋煦是不是同你说过什么?”
  袁牧城没答话,陷在沉默里半晌。
  他不想告诉任何人许弋煦用来威胁他的筹码是江时卿,因为他既不想让江时卿觉得有负担,更希望这条软肋能由他自己亲自护着。
  可就算他不说话,江时卿也好似听见了回答,什么都不再问了,只抬起脸亲了亲他的下颌,说道:“睡吧。”
  说完,他松开手慢慢撑起了身子,袁牧城心觉一阵紧促,立即拉住他的手腕,带着阵压迫感问道:“哪儿去?”
  江时卿对上他的眼神,语气平静:“将军喜欢被人压着睡?”
  “喜欢。”袁牧城松了气,抬起两指点了点江时卿的眉心,把人重新按了下来。
  江时卿也伸指点了点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袁牧城捉过他的手指,说:“幼时我做了噩梦,母亲便这么点我的眉心,说这儿有个印堂穴,如此按揉一会儿能散去梦魇,我见你成日拿着念珠,想是夜里睡不安稳,就替你求个安眠。”
  江时卿不自主地搓了搓指头,还浸在暖意里头时,就听袁牧城说道:“但这下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江时卿问。
  “哄你的意思。”前几日都没歇好,再加上喝了点酒,袁牧城眼下当真有些困了,声音都懒了不少。
  江时卿听出他的乏困,伸出两指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
  “怎么?”袁牧城眯着眼睛问。
  江时卿笑说:“哄哄你。”
  袁牧城这才闭了眼。
  “睡吧骁安。”
  江时卿特意放低了声音,再顺着他的胸膛极轻地抚着,匀缓的呼吸声自耳边响起,江时卿听着安稳,也跟着慢慢入了眠。
  ——
  夜都沉了,姜瑜才拎着一箩筐河边打来的鱼往一处山脚边的茅草屋走着,他推开栅栏到了院中,才松了绑在腰间的衣摆,放下两腿的裤管,到屋里倒了两杯水。
  方想出门送水时,徐玢抬脚进了屋,姜瑜便直接把水递了过去,笑道:“伯瑾,你这远赴岙州寻我一趟,怎么净陪我做些荒唐事了。”
  姜瑜一路行至岙州后发现有人跟着他,就没敢继续往双昙山走,可也不便再回阇城,就干脆向农户讨了处茅草屋停在岙州住下了,结果没过多久,徐玢便找上了门,一连两三日都陪他上山下水,砍柴打鱼,把年轻时想做却没能做的事都干了一遍。
  两人傍晚时打着了鱼,就在外头生火烤了两条,吃了个饱后才从河边回来。
  “图个久别重逢的畅快罢了,自我们各奔前程后,就再没如此过了,”徐玢喝了几口水,语气又沉郁起来,“我还以为就要遗憾终生了,这么多年都不敢到你那衣冠冢前看一眼。”
  姜瑜说:“谈这个做甚。”
  “不谈这个了,”徐玢指了指他今早带来的酒坛,说,“咱们喝酒如何?”
  两人尝着酒水,在兴头上时便拍掌对诗,有时将那桌面拍得震响时,烛火也跟着晃荡。几番下来,两人手掌拍得通红,握着酒杯时还直发麻。
  徐玢笑着饮一口酒,说:“与川,你还记得上回我们喝得这般酣畅,是何时了吗?”
  “好久以前了,记不起,”姜瑜叹笑一声,“记不起了。”
  徐玢独自怅惘,望着墙面上映出的两个身影,说:“也是,转眼都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言辞激进,惹得先生发怒,遣我远赴西北思过,你前来送我,寒天冻地里咱们窝在那茅草屋中靠饮酒取暖,聊得畅快时直拍桌板,闹得邻里难眠,半夜还举着灯来叩门。”
  姜瑜说:“那时年少轻狂,有大把豪情壮志可以挥霍,如今……罢了,罢了。”
  徐玢忍不住去看他,眼里落了些隐隐晖光,就这么一时的冲动,他在想,大概他徐伯瑾还是贪图眼下这点欢愉的。
  他对着姜瑜说道:“那时我若没走成,或许我们……”
  “伯瑾。”
  姜瑜打断了他的话,举杯与他对碰了一下,兀自仰头一口饮尽,才品着口中余味,说:“我们就谈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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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中姜瑜和徐玢的故事借鉴了宋代词人刘克庄的作品《一剪梅·余赴广东实之夜饯于风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