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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历六帝宠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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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甘人下

书籍名:《身历六帝宠不衰》    作者:追月逐花


                                            杨广露出满意而又欣慰的微笑,把她搂得更紧了,目光却下意识地朝窗外飘去,正对着东宫的方向。只见他的目光一点一点地灼红发烫,再一点点地冷却结瘕,非常的阴沉恐怖。

        阳光均匀地洒进庭院里,照亮晋王府的每一个角落。萧美儿带着两个宫女,慢慢地在庭院中搜索着。萧美儿在寻找那天晚上和杨广拉手的宫女。她已经从身边的宫女那里问出来了,那个宫女叫素玉。素玉虽然被调到萧美儿身边侍侯她,但显然只是在她的身边放着而已。为什么要在她身边放着?方便谁?显而易见啊。这不,一大清早素玉就不见了。

        萧美儿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眼部的肌肉也用力地收紧。虽然她拼了命地在找素玉,却也只是想面对面地和素玉谈几句话而已。是要恐吓?还是要将心比心地劝说?现在的她可没有一点概念。

        在晋王府里转了一圈后,萧美儿发现杨广真的很简朴……府里没有什么精致贵重的摆设和装饰,更没有丝竹之类可以玩物丧志的东西。这让萧美儿大大的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人看错呢。老实说,从杨广对她的样子来看,她本能地觉得他是个相当爱玩的人,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过着清水般的日子,为此她感到有些歉疚,却也很高兴。爱玩对他这种需要建功立业的人没什么好处。他如此年轻就知自律,可见她终身有靠。

        萧美儿转了好久,还是没找到素玉,不由得焦躁起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院中隐蔽的地方。她似乎已经认定素玉藏起来了,就是为了躲她!

        萧美儿忽然发现有一个耳房的门关得严严的,上面还加了一柄大锁。她虽然觉得那里不像是藏活人的地方,还是很好奇地走了过去。随着她朝它走近,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拜见王妃!”一个宫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萧美儿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来,差点失态。

        “晋王请您去。”宫女毕恭毕敬跪在地上说道。

        萧美儿下意识地扶了扶头面,加快了脚步朝杨广那里走去。她不知道他叫她做什么,一时竟有些心虚:难道他发现她在找素玉了么?

        原来杨广只是喊她一起进宫拜见独孤皇后。杨广对独孤皇后很孝顺,经常带着她去宫里拜见。

        独孤皇后提倡简朴,对奢侈糜费深恶痛绝,因此她宫里的摆设也很简单。宫里的其他人在她的领导下也过着简朴的日子。看来杨广节俭的习惯传于其母。

        独孤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见到杨广时也是冷冷的,对萧美儿更是如此。杨广的态度倒是永远的恭顺孝敬。虽然独孤皇后这样有些让人害怕,但萧美儿仍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了她对杨广的喜爱:她的眼底总是有一股温软甜蜜的神情,和养父张轲看着她的时候一样。

        独孤皇后刚赐他们坐下,就有人禀报太子杨勇来了。

        萧美儿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太子杨勇。杨勇和杨广虽然是一母所生,但形象和杨广有着很大的不同:瘦高个子,刀削般的面孔,眼睛很长很大但眸子颇小,一对剑眉嚣张地向上翘着,棱角分明的嘴唇则是冷冷地抿着。他不像杨广那样浑身文气,但也没有武气。他有的,只是一种不伦不类的高傲凌厉之气,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不知萧美儿是不是有心回护夫婿,竟对太子作出了这么不堪的评价。

        太子对独孤皇后倒头便拜,“孩儿拜见母后。”

        独孤皇后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亏你还记得我这个母后。你可记得你上次拜见是什么时候?”

        太子的背影僵了一僵,语气虽然恭顺,但能让人明显地感到他的厌烦,“孩儿惟恐母后怒气未消,不敢再进宫惹您生气。”

        “哼,这么说你还挺有孝心。”独孤皇后冷笑了一声,声音慢慢尖利起来,“你在宫外就不惹我生气了么?听说你又新娶了一个名叫云氏的小妾,是也不是?”

        太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似是畏惧母亲,明眼人却可以看出他已经怒气勃发。而独孤皇后已经完全变成了责问的语气,“哀家平时训诫你的那些话,你都丢到那里去了?奢侈yin  luan是亡国之根,哀家跟你说了千万遍!你竟然一直装聋作哑!”

        “孩儿并没有装聋作哑……”太子终于忍受不住,开了口。他心里已经怒气勃发,却硬要作出恭顺的口吻,因此他的声音无比怪异和僵硬,“我觉得纳几个姬妾,并不算是奢侈yin  luan!”

        “纳姬妾还不算奢侈yin  luan!?”独孤皇后声色俱厉,已经迸发雷霆之怒,连萧美儿都担心杨勇今天无法收场,没想到他又不知死活地开了口,“若怕奢侈,对姬妾多加教化,督促她们省俭便是。yin  luan则不知从何说起,我乃国之储君,纳几个姬妾,则是理所当然的事……”

        “住口!”独孤皇后已经怒到极点,一张圆圆的小脸已经涨成了紫色,顺手就端起茶碗朝太子泼了过来。太子热茶着头之后浑身颤抖,似乎也要立起发作。正在这危急的时候,杨广忽然跑到太子身边跪下,萧美儿也赶紧随他跪下。

        “母后,请您息怒!”杨广大声为杨勇求起情来,语气竟似出于至诚。萧美儿也跟着杨广求情,偶然从眼角看向太子,竟发现他一脸的鄙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几乎要跪不下去了。

        “母后,”杨广的眼睛清澈明亮,加上他那诚挚的笑容,使任何人都不忍拒绝他的请求,“请您息怒,相信大哥是万万不敢忤逆您的,只是性子烈了些,无意之中才对您有所冲撞。请您万万不要因此而动怒,怒气伤身啊!”

        独孤皇后的脸色有所缓和,对杨勇也更加讨厌,恨恨地说:“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你什么时候能学你弟弟一样孝敬我?”

        杨勇僵硬地伏在地上,没有出声,看不出他是在羞愧后悔,还是在强压着愤怒。他这副样子让独孤皇后更加看不顺眼,她皱紧眉头闭了闭眼睛,一挥袖子,“滚出去吧!”

        杨勇恨恨地爬起来,朝杨广瞪了一眼,一甩袖子,扭头就走。他像是在说:你管什么闲事?

        独孤皇后看着他的背影,脸色越发不悦。萧美儿也是恨恨地瞪着他,不过并不明显。她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丈夫无礼,还因为他喜欢纳小老婆,并把纳小老婆说成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她现在最恨男人纳小老婆。你们为什么要纳小老婆?你弟弟难道就是被人教坏了,才在府里藏了个相好的?

        杨广目送着太子离去,目光倒一直谦恭。他刚才受了那样的对待,却仍对兄长如此谦顺仁爱,倒也是奇事一件。

        回府的路上,她坐车,杨广骑马。虽然杨广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她总疑心他很伤心,不停地拨开车门前的绸缎门帘偷看他的背影。她被亲人伤过,知道那种滋味,他现在看起来若无其事,心说不定早就碎成几瓣了。

        杨广一回来就钻进了书房,坐在那黑压压的书墙旁出神,眉头皱得很紧,眼中也不时闪过几道犀利狡黠的光芒。他有心事是一定的,但就是不像在伤心。

        萧美儿此时已卸去了入宫时的装束,只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大袖衣,缓缓地走进书房,看着杨广凝思的样子,不知该如何打招呼。正巧有一个宫女端着新茶走过来,她便伸手接了过来,款款地走到杨广身边。杨广抬头见是她,满脸的阴霾顿时散了,笑着拿起她的手放到掌心里,“为什么亲自来送茶?想逗我开心?”

        萧美儿的脸顿时浮起了一层红晕,就像新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娇媚动人,没想到她一丝一毫的心思他都能猜到。

        杨广轻轻捉住她的玉掌,把她往怀里拉。萧美儿想到有宫女在场,微微迟疑了一下。

        “这有什么关系?”他微笑着抗议。

        萧美儿的脸又红了,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杨广的怀里。他用一只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腰,他的动作很轻,但是抱得很稳。萧美儿顿时感到了一种被温暖包裹起来的安全感,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怀里,脸上带着半熏的醉意。

        杨广的脸颊挨着萧美儿的头发,在这万缕柔丝的轻拂下,他的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忽然沉着嗓子问了一句,“你觉得太子殿下如何?”他没有像在独孤皇后面前那样称杨勇为大哥,只是一个称呼的差异而已,却明显地显得生分了。

        萧美儿微微一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要是依着她自己的心意,真想把杨勇贬斥一番。但怕会惹杨广不高兴。他们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自己这样做,也有挑拨人家兄弟感情之嫌。

        她思前想后,忽然想起杨广在独孤皇后面前说的话来,非常讨巧地答道:“性子似乎刚烈了些。”用杨广说的话回答杨广,也算是乖滑至极了。

        “是啊,性子刚烈了些。他文才武功无一不强,为人当然倨傲。其实太子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就是性格欠缺了些。”杨广说这话时眼角冒出一丝轻贱和不屑,瞬间便像涨潮一样溢了满脸,和他今天恭顺地看着杨勇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见杨广暴露出他的虚伪,萧美儿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感到鄙夷和厌恶,更没有感到害怕。她联想起白天杨勇对杨广的无礼,反倒觉得这样才对。

        “您和他不一样啊。”萧美儿甜甜地笑着,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您宽厚谦和,是十全十美的。”其实她并没有见识过杨广的武功,对他的文才也没有完全了解,只是觉得自己的丈夫,就一定是最棒的。

        杨广的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冷笑,握在萧美儿腰间的手又搂紧了些,“那依你看,我能成就一番大功业吗?”

        “当然能。”萧美儿毫不犹豫地答道,脸在他的胸膛上贴得更紧了。

        “我跟你说,母后在生我之前,曾经作过一个胎梦。”杨广的眼中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狂傲,目光更是扭曲变烫,简直像蛇信一样。

        “相信你也听说过,胎梦可以预示胎儿一生的功业。”杨广把脸靠在萧美儿的玉额上,若有所思地说:“母后在生我的前三天夜里,作了一个梦,梦见一条龙从她的肚子里冲了出来,带着刺眼的红光,直飞到天上,在空中盘旋着,照得天地都红彤彤的。”

        萧美儿轻轻惊叫了一声,既有真正的惊讶也有恭维,“真是不得了的梦啊。”

        杨广脸上的狂傲越来越盛,几乎要掩饰不住,“因为母后生我时梦见飞龙摩天,所以给我取小名叫作‘摩天’。母后觉得我日后定有非常功业,因此格外喜欢我,我自己也相信我今生一定不同凡响。”说到最后的时候,他语气倨傲得仿佛普天之下,唯他独尊一般。

        萧美儿倒没有在意他语气的异常,她还在品味独孤皇后那神话般的胎梦。她用手轻抚着杨广的胸口,甜美地呢喃,“您一定会成就巨大的功业的。臣妾会竭尽全力地帮助您!”

        杨广露出满意而又欣慰的微笑,把她搂得更紧了,目光却下意识地朝窗外飘去,正对着东宫的方向。只见他的目光一点一点地灼红发烫,再一点点地冷却结瘕,非常的阴沉恐怖。

        这种目光只持续了一瞬,他很快就把目光转回到萧美儿身上,甜蜜地微笑着,拉着她朝寝宫走去,把她抱起来放到那张镶金饰银、雕龙刻凤的大床上。

        “等一下……现在是白天……”萧美儿羞怯地挣扎着。

        “这又什么关系?”他邪魅地笑着,飞快地解开她的衣带。

        萧美儿顿时像闻了迷香一样身体瘫软下来。杨广技巧纯熟地引导她,显然是经验丰富。想到这一点儿,她快乐的心情陡然跌入了低谷:给了他这么多经验的,是那个叫素玉的……宫女么?

        在杨广不在的一个下午,素玉被宫女们本抓半请地弄到萧美儿面前。素玉惶恐地低着头,耸着肩膀,不停地偷眼打量她。萧美儿绷着一张脸,微微地抬着下巴打量她。

        其实萧美儿见到她的时候也有些紧张,因为她终于要真正面对素玉和杨广的关系了。她把目光换了个角度,不再盯着素玉看,像对着空气说话般开了口,“你跟随晋王多久了?”

        “奴婢八岁的时候就伺候晋王,到现在为止八年了。”素玉怯怯地回答着,从小袖衣的领子里依稀可以看到她性感的锁骨正因为惊恐而耸动着。

        “这么久?”萧美儿看似无意地说着,心里却滑过一丝隐痛。素玉和他在一起八年了,而她才来了不到两个月而已。

        “这么说你是从宫里出来的了?是皇后娘娘派到晋王身边的么?”萧美儿担心素玉是独孤皇后派到杨广身边,默许她侍候他的,那样就很麻烦了。

        “奴婢以前是在宫里……不过不是皇后娘娘特派的。”素玉还算老实。

        “哦,那么……”萧美儿下意识地想咳嗽,可是喉咙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你跟随了晋王这么久……他对你好么?”如果是问正常的主仆关系,她根本不需要用如此暧昧含混的语气。她真正想问的是,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关系怎么样?

        素玉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听懂了萧美儿话里的意思,也很聪明。她极含糊,但也极明白地说道:“以前奴婢是受过晋王的恩待,但是以后绝不敢再奢望半分。”她既承认他们有关系,也表明以后不敢再跟晋王纠缠不清。

        “为什么?”萧美儿本该到此为止,却愚蠢地继续追问下去。女人有时就是这样,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还会穷追不舍,直到引出难堪的局面。

        素玉为难地涨红了脸,萧美儿的问话她难以作答。萧美儿及时地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冷静下来,缓缓地靠回椅背,“其实你要继续受晋王的恩待,倒也不是不可能……”她这是在干什么?是在试探素玉吗?还是想学所谓的贤妻,帮助丈夫纳妾?

        “奴婢万万不敢。”素玉把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似乎怕到了极点。

        萧美儿紧盯着她,感觉她不像是在撒谎。看来杨广并没有许她一个名分,只是玩玩罢了。但萧美儿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防得了这个,防得了其他么?你怎知他不会喜欢素玉之外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自己对杨广真的是一无所知。也难怪。自己毕竟刚认识他。可是刚认识他就把身体给了他,这种感觉实在是怪怪的。但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天底下的女人在初夜之前都见不到夫君的脸,更谈不上了解他了。当然,那些自己找男人私定终生的女人除外……想到这里她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盯住素玉惊疑地看了起来,脑子里想得却不是她。

        杨广这么风流……相好的女人就只有素玉一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