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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历六帝宠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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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绝妙的陷害

书籍名:《身历六帝宠不衰》    作者:追月逐花


                                            从皇后寝宫出来,杨广虽然已经哭得面目浮肿,还是看着皇宫的方向露出了神秘的笑意。他以前看书时,觉得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今日看来,倒也稀松平常。只要形势需要,有什么作不出来的?

        独孤皇后在云氏的葬礼之后,对太子彻底灰了心,一心一意地扶持杨广。受他的影响,隋文帝对太子也越来越不喜,转而重视起杨广来。为了进一步锻炼杨广的能力,他任命杨广为扬州总管,扼守重镇。杨广接到旨意的时候可谓一喜一忧。喜是因为这显示了父皇对他寄予厚望。忧是因为扬州离京城稍远,要再作什么夺嫡的布置,恐怕不太容易。

        所以必须找一可靠之人在他不在京的时候代理一切。他仔细思考之后,命宇文述去找杨素之弟杨约。

        杨素此时已官居尚书左仆射,位高权重。隋文帝又极赏识他,对他的话一般都会认真考虑。杨素为人极聪明,知道自己树大招风,每日下朝之后都闭门谢客,关起门来纵情声色,以免卷入不必要的麻烦里。杨广之所以选中他,是因为平陈之时亲眼见识过他的才干,又看出他有野心,随时想要高升一步。因此杨广推断杨素闭门谢客并不代表他不想要机会,而是不想要不必要的机会。如果让杨素有机会开辟新朝,升为首辅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再说他虽然远离是非,但不是清心寡欲,在财色上非常贪婪。在清点陈宫的珠宝美女的时候,他不知道偷拿了多少。杨广知道他这些勾当,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因为这个,杨广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弱点。也因为这个,杨广当初等于给了他一个恩典,现在去找他作同盟,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杨素虽然贪好财色,但因为现在位高权重,比在平陈时谨慎了许多,要直接给他好处,他恐怕会推迟不受。所以杨广就命宇文述去找杨约。

        杨约乃杨素之弟,官至大理寺卿,为人也算是聪明谨慎,但比起其兄来可说是差远了。

        这日下朝之后,宇文述找到杨约,深深一揖,礼貌至极:“杨兄,最近身体可好?”

        杨约知道他是晋王身边的红人,慌忙回礼:“小弟身体康健,一切都好,有劳兄长记挂。”

        宇文述见他识相,便哈哈一笑:“小弟听闻杨兄棋艺高超,想请兄长到寒舍切磋切磋,不知兄长可愿赏脸?”所有的勾当都在这一盘棋里。

        杨约喜好下棋,也隐隐料到这次邀请恐怕有对弈之外的好处,于是欣然应允:“兄长也爱下棋?那是再好不过!小弟还指望兄长指点小弟的棋艺呢!”

        一日之后,杨约衣官楚楚地到宇文述家赴约。宇文述命下人设好座位,奉上香茶,接着端上棋盘来。

        这个棋盘可是非同小可。只见它是通体用一整块白玉雕成,璧色无瑕,宝光温润,光是玉色就能让人耳红心热。它上面更用金丝镶成棋格,金晃晃如同火线一般,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纯金。

        宇文述又命使女摆上棋子。那一个个棋子竟由赤金打成,放在白玉棋盘上,被宝光一映,光彩夺目,就像一个个小太阳。杨约看到此等奇珍异宝,不由得喉头发紧,脸皮发热,咕咚一声吞了一口馋涎。

        这套棋也是杨广从陈国的宫中取来的。他身为王爷,又是统帅,拿的当然是最上等的东西。就这套棋,在他私吞的宝物里也只能算下等。陈国的珠宝中真正上等的几乎全被他拿光了,众将私分的以及交给国库的只不过是些粗劣之物。

        杨素看到这套宝贝之后不禁心猿意马,早已没了心思下棋。宇文述故意让他,他还连输了几盘。宇文述见他这副模样,只是暗暗冷笑。故意装作无意地说:“这套棋是晋王赏赐给我的,在他那里只算得下乘物件。”这等于是在暗示他,如果为晋王效力,就有无数金宝可享。

        杨约的眼睛里现在只有金玉宝光,听他如此说,只是恍惚地应着。宇文述又命一个婢女送上茶来。只见她娉娉婷婷,弱柳扶风地送上茶来。杨约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宝物,忽然眼角瞥进一只白玉般的手拿着茶壶缓缓移来,一惊之后顺着手臂朝上看去,顿时如同冰雪沃顶,半身酸麻,魂魄都飞到天上去了。

        这个婢女,真的是国色天香啊!

        那婢女见杨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婉转一笑。真的是笑颜如花,如梦似幻。杨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咳嗽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遮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婢女笑得越发妩媚,腰肢一扭转身退了下去。杨约忍不住伸长脖子追着她看,直到她退出屋去还伸着脖子看个不住。这一看又发现窗格外面偎红依翠,数不尽的天香国色。

        宇文述见杨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暗暗冷笑,故意说:“她们也是晋王平陈之时得来,赏赐于我的。都是些姿色平庸的粗笨之人罢了。”

        “这哪是粗笨之人?一个个都是国色天香啊。”杨约连连摇头,脸就像喝过烈酒一样通红,眼中除了艳羡还隐隐有些不平之意:“兄长成日与这些绝色美女相依相威,眼界高了,看不上她们也是应当的。只是小弟就没有兄长的福分,看到她们,简直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啊!”

        宇文述见火候到了,哈哈一笑,终于开始说“正经话”:“这些美女,小弟就一并送了兄长如何?”杨约大喜若狂,嘴上却仍在推辞:“这小弟如何能受?”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宇文述故意把脸一板:“杨兄若是连这点薄礼都不收,难道是瞧不起小弟?”

        “不敢不敢,”杨约慌忙摆手:“小弟岂敢对兄长不敬?”

        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爬上宇文述的嘴角。他朝棋盘一指,装作随意地说:“这套棋也请兄长一并带回。这帮小妮子如果闲了,也可以让她们有个解闷的东西。”

        “小弟怎敢再收大礼?”杨约连连推辞,却不客气地收下了美女和宝棋。之后的话就不必言明了。收了人家的礼,当然知道要为人家办事。①

        杨广以杨约为牵头,送了杨素不少珠宝美女。杨素看到礼帖时只是淡然一笑,眼睛里却像有火在烧。不用杨约多话,他已经明白晋王想叫他作什么,立即穿着便服乘着小轿,前往晋王府拜见杨广。杨广与他面授机宜。除了让他在朝作为内应,通报消息之外,还要让他尽可能地在隋文帝贬抑太子,夸赞晋王。独孤皇后对太子已经灰心,自然不会再说太子的好话,鼓动她主张废太子,已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再让隋文帝也厌恶太子,他杨广夺嫡之事,就已成了八九了。

        转眼杨广就要去扬州了。临行之前入宫辞行。他先去拜见隋文帝,除了慷慨陈词,陈述自己去扬州预备如何施政之外,也表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表示自己难舍父母,伏身于地,流出两行清泪,低声说,“孩儿此去,自知不该有任何牵挂。只是父皇母后年事已高,孩儿此后不能常伴于父皇母后身边,每每想起,心痛欲裂。只望父皇母后保重御体。父皇母后御体安康,就是孩儿最大的福分。”

        隋文帝脸上仍旧波澜不惊,眼中却升起一层薄薄的暖雾。虽然只是挥手叫他退下,并没有说什么话,声音却明显温软了。杨广心头暗喜,又不动声色地来到独孤皇后那里。独孤皇后因太子的事情遭到重创,神色已比以往憔悴了许多。一见杨广,眼圈已经微见红意。

        杨广见到独孤皇后之后,二话不说就俯身于地,大哭失声,口口声声只说自己舍不得母亲。独孤皇后见他如此,忍不住潸然泪下,离座把他一把抱住,“孩儿至纯至孝,可嘉可悯。母后年纪大了,护不了你一世。每每想起你日后要向那禽兽不如的东西跪拜,一举一动受他挟制,母后恐怕死也闭不上眼睛!”真是时时刻刻都记着太子啊。

        世界上只有种感情能让人时时刻刻记着一个人。一个是恨之,一个是爱之。独孤皇后现在对太子可是说是非常怨恨,想到自己最喜欢的二儿子日后要被他挟制,不由更添其恨。但是恨归恨,她并没有向隋文帝报告她从张夫人那里听到的“忤逆”的言论。这个言论如果能查证“属实”,立即可以问太子一个忤逆之罪。这也算为人母者,对子女最后的一点儿恩德。

        杨广看到母亲如此悲戚,知道是真情使然,也不免有些动情,但想起此时大任在肩,母后偏偏又在此时提到太子,正巧提醒了他再说些话让她更加憎恶太子,便叩头泣道,“大哥本质并非恶人,只是受人教唆,误入歧途。孩儿身为次子,服从兄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兄长要取我的姓命,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孩儿看到父皇母后年事已高,每每因大哥而生气伤神,孩儿委实是心如刀割!”这哪是劝说独孤皇后,比最重的教唆要严重。果然独孤皇后听说之后哀之更胜,简直是泪如雨下。

        从皇后寝宫出来,杨广虽然已经哭得面目浮肿,还是看着皇宫的方向露出了神秘的笑意。他以前看书时,觉得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今日看来,倒也稀松平常。只要形势需要,有什么作不出来的?

        杨广作了扬州总管之后,需要频繁地在扬州和京师之间来回,他的时光要在扬州和京师之间分段度过。他在扬州之时,虽然离京师远了,但要表现得格外好些,好让他的“优良政绩”、“忠良贤明”通过他布置好的渠道准确无误地传到隋文帝的耳朵里。当然他不只依靠这些渠道。只要隋文帝和萧皇后谴使前来,不论贵贱,他都要带着萧美儿到门口迎接,为他们设好美味佳肴,临走之时还要送给他们一份不菲的厚礼。哪怕是婢仆之属,他也是私有馈赠。于是这些人回去没有不向隋文帝称赞杨广谦恭孝顺的。

        萧美儿自小过过贫贱的日子,叫她降低身份去应承这些身份下贱的人,她倒没有感到如何不快。她倒看见这出戏的导演者杨广,每次面见这些来使的时候,虽然面上笑容可掬,眼睛里却似乎有火在烧。萧美儿知道他这些“谦恭孝顺”的行为是装出来的,但没想到他的心里竟是如此窝火。看着他似乎马上就要燃烧的眼睛,萧美儿隐隐有些担心,日后到了他夺嫡成功,可以扬眉吐气的时候,他心里隐藏着的这团火恐怕也要一并烧出来。虽然萧美儿不能预知这火到底有多大,但总觉得它能把天地烧了。正因为这团火,她感到了巨大的不安。因为她之前从没发现韬光养晦的丈夫心里竟然有这么一团火。除了这个,他还有多少是她不了解的?

        在京师太子那边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受了杨广厚礼的幸臣郦谦,想尽办法挑唆太子“不拘小节”。太子自从云氏死后,精神一直有些涣散。而且他自小就觉得为人处世,只要在大事上面严谨就可以了,小节上的东西不需要太在意。再说他身为长子,拥有天生的优越感,认为受封太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人处世牛气十足,又自命坦荡,叫他像杨广一样滴水不露地修葺小节,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隋文帝和独孤皇后每次谴使去东宫,他都不如何在意,更不谈亲自招待了。对使者们的招待郦谦全都可以动上手脚。因此使者每次来东宫几乎都要遭到怠慢,婢仆之属有时甚至还要受到羞辱,回去之后自然不会说太子一个好字。太子错就错在以为自己的太子之位固若金汤,以为自己不要败德丧行,储君之位就不会丧失。殊不知因为家室的问题,母后对他的爱意已经尽失。隋文帝又颇喜欢以小节来窥测一个人的德行。太子在小节上的疏忽,恰恰是致命的地方,把他在其他地方的长处也一并抵消了。

        杨素在京师除了帮助杨广监视太子、拉拢大臣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隋文帝面前进谗言。加之东宫慢待使者婢仆,各色对太子不利的传言简直如滚滚乱云一般压到隋文帝那里。隋文帝大为惊讶,也大为困惑。虽然太子之前名声就不如杨广好。但如此多的负面评价一齐出现还是第一次。隋文帝第一次申时杨勇当太子是否合适。仔细思考之后,却想继续维系杨勇的太子之位。因为长子即位是自古以来的成规,是公认的维持国脉稳定的重要举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废长立幼,虽然他现在德行有失(是谣言让隋文帝这么看的),只要加以匡扶,应该是可以挽回的。再说,杨勇前些日子的“重大罪状”,归根结底不过是些家事——他还不知道太子说“要给云氏报仇”的事情(其实全是杨广诬陷他的),隋文帝身为男人,并不觉得家事有何大不了。同时,也是因为身为男人,他反而觉得独孤皇后实在是有些越俎代庖:他爱哪个,厌哪个,是他自己的事情。你身为他的母亲,非要管他的床帏之事干吗。于是隋文帝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挽救太子。考虑到他最近德行有失,恐怕是因为家室空虚——一时间正妃和侧室都死了,精神恍惚又无人劝诫。于是就打算给他另觅良配,并想办法搞好他和独孤皇后的母子关系。要在家庭成员之间搞好关系,最重要的方法就是相聚。但单设家宴只让独孤皇后和太子相聚,意图未免太过明显,说不定会让二人不自在。于是准备设一个大型家宴,让在京的公子王孙全部参加。

        此时杨广正好自扬州回京,回去正可参加家宴。其实现在非年非节,隋文帝又倡导简朴,设这么大一个家宴实在很可疑。杨广略一猜度,就知道隋文帝是像借此改善独孤皇后和太子的关系。只是微微冷笑着,命人偷偷传令给郦谦。

        萧美儿睁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经有些惊恐。虽然她不知道杨广叫郦谦干什么,但知道肯定是叫他教唆太子,惹出惊天的事端,不仅让独孤皇后对太子彻底绝望,也要破坏隋文帝对太子的好感。虽然杨广答应让她参与大事,但很多事情仍不想让她知道——尤其是具体行动方面。事成之后有时会跟她说起,但也不是每件必说。但这不妨碍她的政治触觉悄悄成长。大凡杨广想做什么,她现在已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虽然她觉得自己应该站在杨广这边,但看着杨广这么作,还是觉得他有些过分。就算他对杨勇已经完全没有兄弟之情,但隋文帝和独孤皇后毕竟是他的父母,太子要是卷进是非,他们也不免心烦哀痛,尤其是独孤皇后,前一阵子也伤心到了极处,再受一次刺激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萧美儿也知道,政治斗争即使表面上再波澜不惊,本质上都是你死我活的,容不得半点的宽容和犹豫。作为一个贤妻,她必须一声不吭地认同夫君的决定。心里再犹豫,都不能表露出来。

        郦谦接到杨广的密令之后就开始布置。杨广并没有教他如何行动,但小人的头脑从来不缺刁毒的点子。他很快就想出了一个简单易行,非常有效的方法。真的是非常简单易行。只需要把一根簪子偷偷挪个地方就行。

        再说太子听说隋文帝要办家宴,也明白隋文帝这是想挽回独孤皇后和他的母子关系,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说实在的,上次因云氏跟独孤皇后闹得很僵,现在想来也有悔意。想起母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他还是很想和母亲重归于好。于是整理衣冠,抖擞精神,准备晚上赴宴。没想到刚到寝室,赫然发现地上有一根风凉针。他慢慢地弯下腰去,看着那风凉针,不由得潸然泪下。

        风凉针是种极细的簪子,比一般缝衣针稍粗。顶上有一滴血红血红的红宝石。躺在地上,显得无比的纤巧可爱。更显得无比的单薄可怜。

        太子的眼前模糊了。那细细的簪身很快就模糊不见,只剩下那粒红宝石分外触目,就像一滴鲜红的血。就像云氏死时,嘴边流下的那一条血线,滴到他的衣袖上的样子。

        太子大恸,怒问这个簪子是谁拿出来的。很快便有宫女躬腰缩脖上来报告,说是老鼠咬坏了柜子,把簪子拖出来的。打开柜子检看,果然见装着云氏身前收拾的锦缎包裹有一处破线,柜子底部更有一处被咬的缺口。太子大怒,气出如牛,声如乳虎,命东宫上下立即捕鼠,但凡发现老鼠窝,一率毁损堵死。但凡发现老鼠,无论大小,一率捕杀。他虽然歇斯底里地命大家灭鼠,心里却明白问题不在老鼠身上。太子把手罩在脸上,泪如雨下,竟不能止。云氏的倩影现在就挂在他的眼前,勾起他的万般哀痛。

        宫女偷看着太子,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因为腰弯得很低,她能感觉到腰间的银子正硬硬地硌在那里。这是郦谦给她的银子。今天早上,郦谦给了她白银一百两,锦缎十匹,外加一些珠宝首饰,叫她把云氏的簪子偷拿出来,放在醒目的地方,再在包袱上和柜子上挖出孔洞,伪装成老鼠咬的。郦谦的目的,就是让太子情绪激动。他的目的显然达到了。今天晚上可有好戏看了。

        太子流泪了半晌才算止住。不仅眼肿如桃,面孔也略见浮肿。太监宫女赶紧用冷水给他冷敷,可是虽然面孔上的痕迹消失了,他的精神仍然十分涣散,一眼看去就可知他哀哀不乐。太子带着这张脸勉强前去赴宴,见过他的人无不惊讶,却没人敢问他。萧美儿见他如此也是非常惊讶。没想到杨广是在太子的身上作了手脚。不知他是怎么想起来的。手段竟如此绝妙。

        ①此段轶事出自《隋唐演义》,原文描绘较少。作者在原文的基础上发挥想象,重新演绎了这段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