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
这帮烂仔走后，欧阳莉雪已经到银行把饭馆的五万块钱全取出来，放在刘东柱面前，说：“这些钱你们先拿上。”
刘东柱和司机们反而不好意思了，对毕志磊他们说：“你们也是被那个王八蛋骗了，我们也不能光顾自己。这些钱我们收下，剩下的钱你们追回来了就给我们，追不回来就算了，我们不能光占便宜不吃亏。”
毕志磊坚决地说：“刚才欧阳老板说了，我们不管把这笔钱追回来追不回来，欠你们的工程款一定要还给你们。从明天起，你们就派人在饭馆收钱，一直收到把你们的钱还完！”
刘东柱走到毕志磊跟前说：“毕总说的都是外话，咱们既然是朋友，我们就不能做过分的事情。以后你们饭馆该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我们天天在你们这里吃饭，就用那笔钱顶饭钱，一年以后要是没有吃完，再结账也不迟！”
毕志磊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切都按照商量好的讨债方案开始进行了，毕志磊担任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欧阳莉雪到发包公司交涉，石箐箐照看饭馆的生意，邢国强带记者采访，刘东柱带司机们静坐。
总裁见欧阳莉雪和毛丽丽进来，说：“你们有什么事情非要见我?”
欧阳莉雪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并递上合同书。总裁把合同书看了，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又说：“这事情由工程部和财务部负责，我不能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
欧阳莉雪说：“我们已经找他们好多次了，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总裁说：“我们按规定付出了工程款，你们是从乙方转让过去的，与我们没有直接的合同关系。”
欧阳莉雪说：“我们当初和邓凯春签订合同的时候，是经过贵公司工程部同意的，就是说贵公司承认了我们是直接承包方，就应该直接给我们结算工程款，起码应该给我们共同结款。”
总裁思考了一下，说：“你们先回去，我调查以后再答复你们。”
欧阳莉雪说：“我不准备回去了，这笔工程款我一辈子也还不完。我就守在你这里，不吃不喝等待你答复。我已经让朋友通知新闻单位马上赶到这里。明天一大早，全国人民都可以看到我在你办公室绝食的新闻。另外，我还委托了律师，在我绝食之后向法院提出起诉。在我绝食的同时，汽车司机在你们公司门口静坐……”
总裁狠狠地说：“这是威胁、敲诈，我不怕!”
欧阳莉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毛丽丽接着说：“我们也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的。下午三点，我们正式向法院提出起诉，现在静坐的司机已经到楼下啦。”
总裁走到窗户跟前，果然看到楼下摆满了大卡车，司机们坐在阴凉处，打出了一幅很大的横幅，上边写着：坚决要求付给我们血汗钱！
这个时候，秘书走进来报告：“有个记者要采访你，采访的内容是工程款的问题。”
“你告诉记者，说我不在。”总裁气得直喘气，过了十多分钟后才说，“我们确实已经付出了这笔工程款，即使走上法庭，我们也不一定败诉。但是，我不忍心看着你们糟害自己的身体。我退让一步，按工程款付给你们三分之二。足够支付司机们的工钱，只是你们没有从中赢利。我的公司确实多支出了这份款额，吃亏最多的是我们。”
欧阳莉雪和毛丽丽没想到总裁会答复得这么痛快，欧阳莉雪想了一会儿，说：“总裁先生如此痛快，我也不能让贵公司承担过多的损失。我算了一下，司机的工钱只要百分之六十就够了。”
总裁吃惊地望着欧阳莉雪，他真没有想到闹得这么厉害的欧阳莉雪，又这么仗义。
下午六点多钟，欧阳莉雪摆了两桌酒菜，请刘东柱和司机们吃饭。吃饭前，欧阳莉雪把司机们应得的工钱扎成一捆一捆，每个钱捆上都贴着红纸，写着司机的姓名。毛丽丽看着账单，让司机们签过字，欧阳莉雪把钱发给他们。司机们都感激地望着欧阳莉雪，不知说什么好。发完钱，毛丽丽对司机们说：“人家公司给了百分之六十的工程费，全部给你们了，莉雪姐和你们一样也苦了四十多天，现在一分钱也没有挣着。”毛丽丽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一瞥一瞥地看二毛。
二毛看着毛丽丽，又看了欧阳莉雪，心里一阵愧疚，抱着钱走到她跟前，说：“我宋二毛不是东西，前几天冒犯了你。我们也不能光顾自己挣钱，一人拿出一份给你，我们拿多少你也拿多少。”说着就撕开绑票子的纸带，取出十几张百元大票放在欧阳莉雪跟前。
欧阳莉雪赶忙拿起钱，塞到他手上，说：“二毛兄弟，你要攒钱回家娶媳妇，用钱的地方多着哩。”
二毛坚决把钱放到欧阳莉雪跟前，说：“咱们都是没钱人，但咱们不能没了良心！”
司机们都撕开绑票子的纸带，走到欧阳莉雪跟前，取出一些钱放在她面前。
欧阳莉雪望着司机们，心里又一阵热浪泛起，眼睛里有了泪水，呜咽着说：“各位兄弟有用着我的地方，尽管张嘴!”
第五天刚吃过中午饭，那帮烂仔就押着邓凯春来到秦人饭馆，冲着欧阳莉雪就喊：“老板娘，我们把这个王八蛋找到啦！”
欧阳莉雪见真的把邓凯春抓来了，高兴地说：“把他看好，不要让他跑了。我让厨师给你们炒几个菜，先喝点酒解解乏。”又对石箐箐说：“现在就给毕志磊和丁东国打电话，说把那个王八蛋找到了，让他们过来处理。”
丁东国开着公司的车，拉着毕志磊一块过来了。丁东国看见邓凯春，一下子就急眼了，上去就踢了几脚，把他踢得半天爬不起来。
毕志磊也走到邓凯春跟前，说：“邓老板，上次喝酒的时候，我们怎么给你说的？”
“兄弟饶我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敢啦！”邓凯春赶忙爬起来，双手作揖地求饶。
“你说，上次喝酒的时候，老毕是怎样给你说的？”丁东国又踢了他一脚。
邓凯春看了丁东国一眼，支吾着不肯说。
“说！”随后赶过来的王杰超也踢了他一脚。
邓凯春很夸张地痛叫一声，还是支吾着不肯说。
“狗日的，要是放到解放前，这家伙肯定是叛徒！”王杰超又对着他踢了一脚。
“你不说，我们就扇你耳光，非把你的脸扇烂不可！”一个烂仔冲过去扇了他一个耳光。
“当时老毕对我说，要是我欺骗了你们，把我装到麻包扔到海里。”他是个软货，几巴掌就打得招架不住了。
“你还记着这话，咱就按这话收拾你。”丁东国又对欧阳莉雪说，“拿条麻包，把狗日的装进去，我开车把他送到海边。”
石箐箐看邓凯春嘴角流的血染红了衬衣，身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就走到毕志磊跟前，小声说：“志磊，打两下出口气就算了，不要没完没了地打。要不，把他送到派出所，让他把咱的钱吐出来就行啦！”
毕志磊说：“箐箐，有些情况你不清楚，他说不定跟派出所有啥关系，咱前脚把他送进去，他们后脚就把人放了，咱再到哪儿找他？”
丁东国抢着说：“这种人不需要送派出所，就地消灭了，免得他以后再骗人。”
欧阳莉雪犹豫着不肯去拿麻包，丁东国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即明白了啥意思，跑到库房拿了条麻包。
“老丁兄弟，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不敢坑人啦！”邓凯春原来以为毕志磊他们都是文化人，做事不敢出大格，没想到丁东国真敢来这一手，吓得赶忙跪在丁东国面前，连连求饶。
“你现在害怕啦，早就警告你了，你咋不害怕。把你收拾了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全海南人民都拥护！”丁东国把麻包套在他身上，用绳子把麻包口扎紧，走到轿车跟前打开后备厢盖，烂仔们抬着麻包，嗵的一声扔到里面。
毕志磊从饭馆走出来，丁东国对他说：“你回去陪那帮弟兄们喝酒，给人家五千块钱劳务费。”
丁东国把车开到白沙门海边，这个地方是当年解放海南岛第一次登陆失败的地方，水深浪大，到处都是漩涡、排浪一波一波地朝岸上扑，发出喧嚣的声音。丁东国打开车后备厢盖，把麻包扛到肩上，一边朝海里走一边对邓凯春说：“邓老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一周年忌日！”
“姓丁的，你把我淹死了，公安局也放不过你，早晚也要叫枪毙了！”邓凯春见丁东国不吃软的，又来硬的。
“老子给你麻包里装块石头，沉到海底一辈子都漂不上来。这事只有你知我知，等公安局知道了，你也叫鱼啃光了，破鬼的案！”丁东国把麻包甩到沙滩上，给里面塞了块石头，又扎紧口子，和王杰超抬起麻包朝海里走去。
海水淹了他们的肚子，海浪打上来的时候就淹过他们的脖子，麻包几乎全在水里，他们还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邓凯春这才知道丁东国不是吓唬他，在麻包里拼命地喊：“丁爷爷，饶了我吧，我回去就给你们还钱，把这次挣的钱全给你们……”
“我们不要你还钱了，今天非要你的命不可！”丁东国给王杰超使了个眼色，还是继续朝海里走去。
“王爷爷，你替我给丁爷爷求个情呀，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呀……”邓凯春又跟王杰超求饶起来。
王杰超给丁东国使了个眼色，装成可怜邓凯春的样子，说：“东国，这王八蛋死了倒没有啥可惜的，他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就饶了他一回吧。”
丁东国又朝海里走了几步，说：“你相信这狗日的话，他把咱们骗得还轻？”
“丁爷爷，你们饶了我，我马上就到银行给他们转账。”
王杰超又给丁东国说：“老丁，你就饶了他吧。”
“咱们要是饶了他，他不给咱们还钱怎么办，让莉雪拿什么给司机们开工钱？”
“王爷爷，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们了，你们开车把我送到家里，我取来存折就去给你们打款！”
丁东国又故意思考了半晌，才把麻包朝岸上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