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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宝玉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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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红楼之宝玉新传》    作者:沈令澄

  林黛玉等人从苏州带了一些特产和笔墨纸砚等物,交由紫鹃雪雁二人分类包好送去各处。独有宝玉比别人多了一倍。
  几人略坐片刻,林瑾容和柳长袀两人告辞。宝玉执意相送,并悄悄拉了柳长袀道,“我随你一同去店里。好些日子未见,也该咱们三个单独说回话才是。”又唤人去备轿。林瑾容忙拉住他道,“我与长袀自有马匹。你也与我们一道。”
  宝玉脸上即刻浮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尴尬,踌躇道,“近来身子不爽,坐不得马。”又恐林柳二人过细追问,遂唤了茗烟等人去备轿,三人一路去到柳长袀的店内,柳长袀才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多日不见,倒是消瘦了不少。”
  宝玉与林柳二人相交至深,原也未打算隐瞒,便将他与皇帝永颐之间的事说了一些,并道,“如今,我也没了主意。也不知他是何想法。若是真要召我进宫倒也罢了,只是这么些日子过去,却不见动静。偏又传了北静王去,到如今也未见回府。”
  林柳二人虽不知宝玉是如何与皇帝牵扯上的关系,但听他这么一说,也只觉事情格外难办。
  林瑾容道,“既是皇帝,岂能这般肆意妄行?如今这事,也只在北静王身上了。”
  宝玉正要说话,外头一小子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二爷快些回府,宫中来了人,说是要接二爷进宫的。”
  宝玉一惊,还未回神,柳长袀倒是推了他道,“还愣着做什么。先去宫中了再来。”
  宝玉道,“只怕这一次进去,也不得再出来了。”
  柳长袀笑着安慰他道,“你且放心,必能出来。”见宝玉疑惑,又补充道,“倘若真如你所言,北静王今日一早进宫,皇上也断不会择了这日子接你一同去的。想来是有话要和你说明。”
  宝玉这才略为放心。刚提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朝柳长袀道,“若无要紧的事,就趁早接了林妹妹出府去吧!荣国府,只怕是不长久了。”
  柳长袀大惊,忙抓了他问为何?宝玉道,“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只是我瞧着,这么大的府邸,就是靠些官中银两撑着也不足够。如今体仁阁正在查江南甄家,你可曾听说?”
  宝玉虽说得含蓄,但林柳二人却立刻明白,道,“一路来也听闻了不少,都是为这甄家的事。若是贾府也逃不过,可是真没个去处了。”心中略作思忖后,柳长袀问他,“你既看得真切,为何不与老太太,老爷太太等人明说?”
  林瑾容替宝玉答道,“这么大的事,老太太等人岂能不明白?哪个皇亲国戚家不是这样,外表光鲜,暗里不知藏了多少污/秽。这都已是暗例,既是要改,也难得很。何况,想来也都是老太太、太太等人默许的。不然,这么些事情,还能在管事人的眼皮子底下放肆不成。”
  林瑾容一席话正中宝玉心坎,点头道,“瑾容说的极是。这些事,非但不能提,反而要极力掩饰。粮仓虽大,也经不住千百米虫的凿钻。宁荣二府早已衰败,从内已然无法自救。我也只能另寻它法。此刻我千头万绪,还是等宫中回来再详谈。”
  林柳二人答应着,亲送出店门目送了宝玉轿子远去,这才回转。又想起他自身已然诸多是非,却还记挂宁荣二府,不禁叹道,“偏有这般多烦琐之事全摊在他一人身上。黛玉妹妹自小在荣国府长大,老太太对她万般宠爱。如今你我又和宝玉情如棠棣,就是念及这番情义,也该相助了他才是。”
  柳长袀笑道,“你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是此事非同一般,又有皇权在上,如何助他才好?”
  林瑾容蹙了眉头沉默不语。柳长袀知他心思缜密,断不会口出妄言,便也不急于催他,任由他沉思去了。
  这一厢,宝玉回府换了衣服,坐上宫中来的轿子而去。等入宫换了舆,又走了许久,才在御花园外停下。太监领着从石子路上走过,约莫一盏茶后方在万春亭外的桥头止步,恭敬道,“皇上就在亭内。贾公子请。”
  宝玉从白玉砌的曲桥过去,等亭外的执事太监通传后,进亭朝那黄袍在身的男子跪拜。
  永颐也不唤他起身,只问他近来如何,做了些什么等语,才道,“近来元妃身子不适,又值思家情切,朕特传你来见她一见。”
  宝玉忙叩谢皇恩。永颐弯唇一笑,道,“日前,元妃跟朕提及宝玉的亲事。说是有户人家的小姐与你甚是匹配。朕今日再见你,才知你原已到成亲的年纪。”
  宝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心底胡乱猜测,永颐又道,“罢了,去瞧了你大姐姐后便回府去吧!”
  宝玉赶紧谢恩起身退出亭子。走下台阶,心里仍有不安,回头去看时,只见永颐正盯着自己,深邃的黑眸里隐着一丝冷冽的笑意。宝玉不敢多想,转身疾步离去。
  去请了元妃的安后,宝玉坐了轿子出宫,心里还在想着。他叫我进宫,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又让我回府。莫不是他已打消了召我入宫的念头?
  宝玉哪里猜得透永颐的心思,还以为真是北静王出言劝阻了。又想着不知皇帝赐婚一事是否属实。便打发轿子往北静王府行去。

  元妃抱恙求旨意

  一想到皇上要赐婚与北静王,自己非但不能阻止,还需得劝他娶正室留子嗣,宝玉心中一阵绞痛。
  事后,宝玉也时常回想,他既不属于这里,命运偏又将他送了过来。原只想找个靠山安逸的过完后半生,却又无端和北静王扯上纠葛。如今,就连皇上也来参合一把,将来究竟如何,他只觉心中茫然一片,毫无半点头绪。
  站在王府门口,宝玉犹豫着是否应该进去。
  不得不承认,玄赋和林瑾容的话十分在理。
  如今他人已站在金陵的土地上,融合了当时文化与习俗。这两三年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确令他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贵胄之间的风月情事到底是怎般回事。
  无论是亲王将军还是富家公子,又有几人真愿放弃地位、权势、富贵、娇妻,而去和一男子长相厮守?至少在宝玉看来,他仅遇见北静王一人独矣。只可惜,他到底还是个二等郡王……丢不开责任社稷。
  进到王府后,玄赋等人将宝玉带去了书房,并道,“王爷自回来后便一直留在书房,不许任何人打扰。”
  听玄赋一言,宝玉心中更加肯定“赐婚”是确有其事了。
  引着宝玉走到书房外院,玄赋稍作犹豫后,抿了唇道,“贾公子,先前那话,是小婢的不是。公子大人有大量,请不要放在心上。”
  宝玉本已走开,闻言停步回头,见玄赋满目忧伤,遂走回去问她,“怎么了?”
  玄赋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朝宝玉掬身行了一礼,“我们这些做婢子的,都是希望主子好。但如今看王爷这样,也知他心中已有定夺。既是上位的决定,我们更无资格多言。”说着,语气微有梗咽,面上勉强维持笑容,眸子里却愈发的伤感起来。
  那一瞬间,宝玉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空寂落寞源源不断淌出,流遍他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你且放心。”宝玉心头无声叹息,安慰她道,“我自然不会令王爷为难。你们希望他好,我亦然。”
  宝玉的心剧烈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转身朝书房内院走去,脚下仿如灌了铅般,每走一步,沉重得令他感到心痛。
  走进书房,北静王正站在一副画像前出神。宝玉一眼便瞧出那是刚认识他时,自己给他的那副素描。想来是由广慧阁的内堂移到了书房,还命人精心裱过了。
  听见背后传来的细微响动,北静王回头,在看见宝玉时眼底那怅然无奈陡地一下消失,笑吟吟的上前握了他手道,“听说是有事才回府,可都忙完了?”
  宝玉分明瞧见他眼底那藏匿至深的酸楚,也知他是不愿自己担忧才故作无恙,心中更觉难受,强打了笑道,“差不多了。王爷从宫中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北静王悠扬起笑,檀黑的眼眸内漾着点点模糊的光,令人读不真切,“不过是为朝堂上的事罢了。倒是你,可要回家住去?”顿了顿,想起什么般,又忙问道,“听玄赋说,回府时是给你备的马。只怕你是坐不得的,如今可裂了伤口?快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