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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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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书籍名:《永夜情迷》    作者:风之羽

  那边,殷子若,白景瑄、墨然和假扮成赵琛模样的璇玑及几个影卫一早从怀远出发,奔向长门关。而赵琛、赵昉及三个影卫半夜里就换上夜行衣,趁着浓浓的夜色,潜出怀远的西门。
  一路上将装扮模样都改了改,五个人散开,另买了马匹,避开官道,日夜兼程。没用三天,就赶到了银州城。遁着辛影留下的暗记,五人在天黑之后终于与辛影会合。
  辛影在离王府不太远的地方租了一个独门独院的小户,见着了赵琛和赵昉,辛影立刻将之前赵琛吩咐要准备的东西全搬了出来。
  “我这些天每夜去王府看看,你们刚走的那两天,王府的守备特别严,但这几日,已经松懈了不少。”辛影拿出一张自己画的王府草图,摊在桌面上让大家看。“可能是李则剡觉得我们真的走了,所以心思在这里少了很多。前两日,他离开了银州,听说是要回去益州。而且银州的兵马也被他带去了大半,我想,他应该是在为出兵打算。只是听说魏王和他的兄长还在中州未归,他这么做,明摆着是不想要他爹和哥哥的命了。”
  赵琛点头道:“原本魏王就听他的多些,益州的兵马也都划在他的手下调遣。李则剡是想等我们一向灵州发兵就要举事呢。那沙燕呢?他现在在哪里?”
  “应该还在原来的地方。”辛影答道,“院中的守备未撤,他走的时候也没有异常,看不出有带重囚。”
  赵琛想了想,也对。沙燕虽然被撤了王爵,但毕竟是银州的主脑。如果让人发现李则剡囚禁了沙燕,银州的兵力只怕他握不稳。而且一旦离开王府,他也不一定能保证沙燕的安全。既然有威胁的赵琛等人已经离开,沙燕还是依旧放在王府最为保险。
  李则剡一走,暗卫也跟着要撤掉最少一半,这么一来,他们想潜进王府救人就更容易了。
  辛影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说:“这些天,我买通了负责给王府采买菜蔬的管事,低价卖了些菜给他……”
  看辛影笑得奸滑,欲言又止,拼命忍笑的样子,赵昉忍不住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小子,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卖的什么关子?说吧,你在菜里做了什么手脚?”
  辛影撇撇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用巴豆煮水,洒在菜叶子上了。这量吧,也不太重,顶多让他们这两天有点拉稀。不过呢,我除了洒巴豆水,又在里面混了点芜香叶子。”
  芜香叶子可以让人精神亢奋,不思睡眠,平常可以用来提神,但连用了几天,加上拉肚子,就算再生龙活虎的人精神也会透支。
  “我算了算,应该就这几日,他们晚上都会乏得睁不开眼了。”辛影笑眯眯地说,“这比迷香什么的更有效,拉得不厉害,也不容易被发觉。”
  丁影伸手又在辛影头上敲了一记。
  “喂,你干嘛打我?”辛影揉着脑袋,不甘心地抱怨,“我这计划多好啊,天衣无缝的。”
  “好屁!”丁影骂道,“被关着的沙王爷不也得吃饭的?你那巴豆和芜香叶子也给人吃下去了!”
  辛影被丁影说得噎着,闷闷地缩回椅子上。
  “没关系。”赵琛拍拍辛影的肩膀,“吃不吃到你下的药都没关系。李则剡不可能让沙燕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就算他不吃你加过料的菜,他也跟个废人差不多。”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今天晚上就动手!”赵昉将辛影的地图小心卷好放入怀中。
  “好!”大家精神一振,立刻整装。
  三更之后,辛影轻车熟路地避开银州王府巡夜的守卫,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摸到王府西边的一个独门小院旁。赵琛将浸过醉仙草解药香粉的布条分发给大家,然后将布条系在鼻下,由辛影带着,轻轻地落到了院中。
  大概是因为满院种着醉仙草,加上这几日没睡好觉,守卫的人果然都不够机警。连藏身在屋梁房脊的暗卫也发出了足以让人发觉的粗重鼻息。
  赵琛挥了挥手,几个影卫四散开,先去解决守在暗处的暗卫。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那几个身手本应不弱的暗卫都被他们给撂倒了。解决了他们,余下的巡守卫兵也就不用太顾忌了。
  赵琛闪身进了院落中间的小屋。
  屋中点着两盏油灯,灯光黯淡,屋中除了简单的桌椅书柜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空空荡荡的小屋几乎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这里来。”赵琛闪到书柜前,数到左边第三排第三格上,那儿放着一只青花釉彩墨荷纹的方口瓷瓶。赵琛伸手捏住瓶口,向上提了提,瓶身不动,他一笑,双手一用力,将花瓶向左转了一圈,又向右回了半圈,那书柜嘎嘎一声响,缓缓向右移开,露出刚容两人并排行进的入口。
  赵琛见秘门已开,却不急着进去,反而向右闪开。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谁啊?是小四吗?怎么这么晚了才来换班?老子困得受不住了。”
  话音未落,一个暗卫打扮的人打着哈欠从门里走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说:“我说你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啊,王爷走了还没两天,这进门就连暗语也不说了。要是让王爷知道你这么松懈,他还不定怎么收拾你呢!哎呀……”
  他一眼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赵琛,惊得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个与自己家主子秘谋的天朝王爷不是应该已回去了吗?
  没等他回过神,脑后一痛,人已经被丁影砸晕了。
  “进去。”低低说了一声,丁影拖着那个晕了的暗卫当先走了进去。赵琛随后也跟了进去。
  “记得我跟你说过怎么做吧?”赵琛低声向赵昉叮嘱,“记得声音越小越好,尽量不要惊动到府里的人。”
  赵昉点头:“晓得,父王放心。”
  见赵琛人已经进去,书柜又合成原样,赵昉这才带着癸影和丙影闪身出屋。直奔屋后。
  秘室入口接着一个下行的石阶,石阶并不长,不过走了没多远,前方豁然一片,原来这间小屋的下方是一间不小的秘室。四面坚墙,上悬着十余盏灯,细看之下,所用的灯却不是油灯也非蜡烛,而是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光线柔和,虽然不是很明亮,但也能看清屋中的情形。
  屋中两个暗卫,一个坐着喝茶,一个靠在墙上打盹,感到有人进来了,以为是来换班的小四,都没动身,只抬眼看了一下。
  只是这一瞬的功夫,丁影和赵琛已经双双出手,闷哼了两声,那两人还未及抵抗,就被点了晕穴扔到了地上。
  “所以我才说,他手下的全是些废物。”冷冷的声音有几分漂缈,从昏暗的床上传来。
  赵琛闻言一震,将身转过来。
  “嗯,好久不见了……”说这话的时候,声调有些异样,像是有些激动,又像是有些愤怒,“你这傻瓜,还好意思说别人废物,自己把自己弄到这般地步。”
  走到栅栏前,用力摇了摇,虽然不粗,但那栅栏牢固之极,被赵琛催动内力这么摇竟然也纹丝不动。
  “别费心了,这个栅栏你弄不破的。”沙燕看着赵琛,柔声说道,“别哭了,一哭可就不美了。”
  “谁会哭?!”赵琛抬手抹了抹腮,手上果然有潮湿的水气。拧着眉看了一眼,赵琛怒极,抬脚一踢,“娘的,老子从来流血不流泪!”
  沙燕笑了起来:“我还真怀念呢,明明长得那么漂亮,说话的时候却是这么粗蛮。这么多年下来,你可一点也没变。”
  “老子只有在你面前才会粗蛮……”赵琛叹了口气,看着沙燕,伸出手,“别离我太远,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不过来让我看看?”
  沙燕苦笑了一声,将身体向前挪了挪,锁骨上细细的链子发出哗哗的声响:“我只能到这么近了,赵琛,你不能指望一个被穿透琵琶骨的人能把这条链子扯断。”
  赵琛脸色一变,一掌拍在栅栏上:“他竟然敢这么对你!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先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别怪他了,”沙燕摇了摇头,“他不穿了我的琵琶骨又怎么能锁住我这么久?他不想我死,也不想我被毒成傻子,也只好这么办了。”
  说着,沙燕伸出手,隔着栅拦与赵琛的手指相擦。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两人对视了很久,谁也不再说话。在一旁的丁影只能背过脸,在一边抓耳挠腮。
  “王爷,时候不早了,小侯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赵琛柔声对沙燕说:“你往旁边去一点,用被子蒙上头和身子。”
  沙燕眼中一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聪明。”
  赵琛也笑了起来,看到沙燕拉了两床被子把自己的头脸和身子都盖起来,将身移到床的一边,赵琛卷起袖子将手腕上亮锃锃精钢袖箭露出来。抬起手,对准沙燕空出来的另一边墙壁按动了机括。
  “噌!”金属弓弦弹起的声音转眼就被箭身射入墙壁时发出的嗡嗡声给掩盖。短小的箭身深深扎入墙壁,不断振动的箭尾发出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又是一声响,赵琛没有迟疑地射出第二根袖箭。
  几乎是同时,在二根袖箭的中间部位,“轰”一声响,一柄阔门口黑色巨剑伸了进来。石块与木屑飞溅了满床。剑尖抽回,又是一击。在剑身的猛击之下,没过一会,一个能容一个人弯身通过的缺口露了出来。
  “王爷!”猫身钻进来的是身材娇小的癸影。进来之后,他向站在栅栏外的赵琛示意,“外面暂时安全。”
  沙燕将被子扔开,露出了自己的身体。
  癸影见到沙燕,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王爷,现在就带银州王走吗?”
  沙燕笑了一声,悠然地说:“我早就不是银州王了,你叫我沙燕吧。”
  癸影皱了一下眉,没理他,只看着赵琛。
  “他的琵琶骨被穿透了,锁着链子,你先看看能不能把锁链敲断。”赵琛用手指了指钉在墙上的链头。
  沙燕摇摇头说:“这根链子是乌金钢绞着玄铁精打的,比那栅栏还硬,就算是神器刀剑想要砍断它也非易事。你把那块墙砸开,把嵌在墙里的锁头一起拿出来。”
  癸影看看赵琛,赵琛点了点头:“照他说的做吧。”
  癸影应了一声,钻出墙外,向赵昉借了剑,快手快脚地将锁头拆下来。这链子虽然坚硬无比,所幸玄铁精太稀有,无论是链身还是锁头都无法做得粗重。锁头一拆,沙燕也就恢复了自由。癸影拉着他,从墙上的缺口处钻了出去。
  赵琛见他们出去了,松了一口气,带着丁影立刻从原路退出去。
  屋后是一间柴房,推开房门,柴草堆之后是一处地窖,窖里堆着成缸的黄酒。酒缸已经被影卫挪开,空出的一小块空地上,散落着土屑和碎石。沙燕裹着一条薄被,坐在地上看着门口。
  “沙燕!”
  赵琛向他飞奔而来。
  “等等!”沙燕苦笑了一声对赵琛说,“虽然我很想抱抱你,不过我已经大半年没洗过澡了,可脏得很!”
  赵琛却毫不理会,上前紧紧抱住他。
  “这有什么,我们外出打仗的时候,一个月没澡洗也是常有的事。”
  沙燕笑了起来,轻声说:“是啊……”
  赵琛松开手,指着站在一旁的赵昉说:“他是赵昉,还记得他吗?”
  沙燕看了看赵昉,点了点头:“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赵昉被他说得很不自在,不禁用手指摸了摸鼻子,望天。你记得我,我可不记得你啊!他在心里喊。
  “他小时候挺像你的,长大了反而不太像了。”沙燕接下来的话让赵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是啊!”赵琛笑眯眯地看着赵昉,“我家的昉儿比我更有男子气概呢。”
  赵昉脸红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那有男子气概的侄儿,你带我走吧。”沙燕转脸看着赵昉,晶亮的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我现在半点内力使不上,可没办法翻越我自家王府的高墙。”
  赵昉微微皱眉,刚刚沙燕说了什么来着?大半年没洗过澡啊……他的后背发痒,好痒啊好痒。
  深夜,银州王府的后园发了一场大火,火光冲天,映红了银州城的半边天。半个银州城都被惊动了,可是那火烧得太邪乎,水泼上去却像浇油一般,一泼水,火苗反而冲得更高。等到西城的守军扛着水龙冲进王府时,后园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
  在银州城一片混乱之际,几条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出了城。
  到了城外,将藏起来的马牵出来,丁影终于忍不住问赵琛:“王爷,那间秘室在地底下,您怎么知道这墙外面有地窖?要是没那地窖,我们就算挖地三尺也不一定能找到那堵墙的后面吧。”
  赵琛笑眯眯地看着被赵昉扶上马的沙燕,对丁影说:“你家王爷我是神算啊!”
  神算?什么神算啊!看他翻身上马,丁影对赵琛敷衍的回答相当不满。
  “快走啦!”癸影骑马跃过丁影的身前,“你还傻站着干嘛?帮我们挡追兵吗?”
  丁影嘴里嘟嘟囔囔着,上马跟在众人身后,苦思冥想着继续烦恼。
  一路之上不敢有丝毫耽搁,避开城镇,策马狂奔,直扑黑水镇。
  这样没日没夜赶了几天,他们终于到了长门关。与来时一样,长门关关门紧闭。不过因为关门内外聚集的客商实在太多,守将下令,城门只在每日午时一刻开半个时辰。每个出关的人都要被盘查很久,从头到脚搜查一番,就算开半个时辰,
  每日可以出关的人数也不及百人。来时的那条地下河道已经封死,入口处另加派了二百多人的士兵看守。
  这么严密的守备,想安全过关几乎不可能。
  可是长门关两边是高峻山岭,崖高涧深,越山而过的风险极大。
  沙燕叫影卫去打探到长门关的守将名姓,想了想,对赵琛说:“不妨事,我有办法。”
  到晚上,沙燕和赵琛两人在影卫的掩护下摸到了关内守备府。
  守备府的书房里亮着灯,一阵森森的风吹过,房中烛火摇曳,险险灭掉。
  “谁?!”一声厉喝之后,立刻传来一片刀剑出鞘之声。
  过了一会,屋中传来守备将军的声音:“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守在房门外的守兵松了一口气,各回岗位去了。
  书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过了半夜,天色微明之际,守备将军拉开房门,恭恭敬敬地送了两个人出来。
  见到的士兵都觉得很奇怪,明明没见人进来过,怎么到天亮会突然冒出两个陌生人来?而且还将头面裹着,完全看不清相貌。那守备命人备了马,将两人送出府外。赵昉和影卫早已牵着马在外面守着,见赵琛、沙燕和守备将军一同出现觉得还有些意外。众人上了马,直抵长门关。守关军士见长官亲临,连忙开了关门。
  竟然这么轻轻松松就过了关,连赵昉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
  送出关外一里,那将军翻身下马,对着沙燕磕了个头,什么也没说,骑马回关去了。  赵昉用视线向赵琛询问。赵琛笑了笑,指着沙燕说:“那人原来是他的手下近卫,对他挺忠心的。虽然李则剡下令闭关,但沙燕一出马,就算是天皇老子下的令,也得放他过关啊。”
  看了看沙燕,赵琛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声调与沙燕说:“他见到你的时候,吓得可不轻,你还是与二十年前一个模样,他以为是见了鬼呢。不过我又能好到哪儿?原来手下的那帮弟兄,好多都不在了,在的那些,就算是换命的交情,哪个见了我不是像见了鬼一样……”
  沙燕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劝你跟我一起走,你却偏偏不肯。我都可以放弃西夏,你为何不能放弃那个不属于你的天下?”
  赵琛抬头望天,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来,灰蒙蒙地笼着一层薄雾。
  “沙燕,我没有你的胸怀。这世上,让我牵挂的太多。不舍怎会有得!”
  沙燕沉默不语,并排的马背上,他伸出了手。
  赵琛看看他,也伸出自己的手。
  晨光中,两人手牵着手,缓缓行在平原之上。
  前方,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乱石疏草,风舞狂沙。可是前方即便是再有险阻,若能这么牵着手一起走下去,又算得了什么?
  宣庆九年初秋,戍守西疆的四十万神策军突然起兵,分南北两向,直扑西夏的灵、武两州。传闻已意外死亡的宣威将军带着麾下盛名的燕云十三骑出现在西夏军防最牢固的武州城下。没用了五日,就将西夏号称固若金汤的武州城攻陷,生擒了武州王李守晟。而灵州,也几乎在同时献城投降。不足一个月的时间,神策军势如破竹占据了灵武二州十三个县郡。
  西夏梁后得知消息,吓得六神无主,即刻调集征召了五十万军马驰缓前线。这方军马刚一动,益州的临孜王李则剡率军突然攻向中州。
  内外交困之下,梁后无奈之下向各地封王承诺,只要出兵对抗李则剡军,便交出完整的解药,并将益州、银州分割给各封王。封地虽然诱人,但王位也同样让人垂涎。各地封王中,只有一半响应了梁后,而另一半则加入了李则剡部。
  长达三年的西夏内战,便在此时拉开了帷幕。
  赵昉见西夏局势已乱,下令神策军退出了灵武二州,重回西部防线。
  之后皇帝降诏,责备赵昉未经皇命,擅自出兵,得胜后又拱手将二州让给敌人,令他即刻回京述职,听候发落。
  赵琛看了圣旨,随手将之扔到桌上,对赵昉说:“他是聪明人,不会对你怎么样。下这样的旨,也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不过,我们还是要回京一趟。有些事情,说开了对他对我们都有好处。而且任太师通敌的信件也不能一直在我手里搁着。”
  赵昉点头。
  赵琛看着坐在一边看书的沙燕,柔声问他:“沙燕,你也很久没去京城看看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沙燕放下书,披散的发下,深色的瞳仁静静地看着他。
  “你也要去吗?”
  赵琛笑了笑说:“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我的侄儿了,他打小就跟我亲近,聪明又乖巧,我这个当叔叔的自然要向着他,不能让他给朝里那些吃人的大臣给欺负了去。”
  沙燕点了点头说:“嗯。”
  沙燕穿过肩的铁链早已经被白景瑄取下,链条与沙燕的血肉长在了一起,白景瑄费了很大的劲才割开他的皮肉,将链条从骨头里拉出来。
  白景瑄动手的时候,沙燕连眉头也没皱一下,那么硬气的模样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用药行针帮沙燕疏通封闭的经络之时更是用心。三个月下来,沙燕虽然功力未见恢复多少,但手臂已经活动如常了。
  殷子若坐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桌上盖着朱红玉印的黄绢。
  赵琛看了看他,垂下眼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道:“子若,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殷子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小白和墨然呢?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赵琛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墨然辞官没有多久,若与我们一起回京,只怕多少会有些流言传出来。墨然以前是禁军统领,我和昉儿不在军中,他正好可以帮着处理一些军务。我让辛影回永夜城看看情况,这次就让丁影和癸影跟着我们就行了。”
  殷子若皱起了眉。
  那个神秘的杀手组织血月还藏在暗处不知何时会动手。
  武林浩气盟的诛杀令也还高悬于顶。
  任太师正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皇上态度暧昧,用心莫测。
  不管怎么想,他们都前途多艰。
  赵昉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站在金水桥上,举目向前看,巍峨高大的金殿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恢弘。顶上覆盖的金青色琉璃瓦沐浴在夕阳的余辉中,变幻出瑰丽的朱红色光芒。
  赵琛戴着七叶紫金玉冠,身上是白色的蟒纹袍,腰上系着十二块青白玉镶的玉带。背着双手,他站在夕阳温暖昏黄的辉光之中,影子,被拖得老长。
  莹白的皮肤,比常人凹陷的双眼,高挺的鼻子,混杂着外族血脉的美貌世所罕见,他却只能让人远远地看着,无法产生半点亵渎的念头。
  微风轻轻吹起他的衣角,腰间玉坠儿上面长长的流苏也跟着纷乱地飞扬。阳光虽然温暖而柔和,但在黑暗来临之前的光明总是会让人感到一丝哀伤。金水桥边,金戈武士们甲胄鲜明,阳光映照在明亮的金属表面,让冷硬的兵器也裹上了一层温和的轻纱。
  “还是让我陪您一起去吧。”赵昉向前踏了一步。不知为何,此刻的父亲总让他有一种不确实的虚无感,仿佛自己一松手,人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琛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视线转向站在赵昉的身边的殷子若,将两人紧握着的手抬起,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放心,小石头不会拿我怎样。我会告诉他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子若你也可以继续留在朝中为官。但我想,或许你更愿意和我们待在一起?”
  手上紧了一下,殷子若抬头,看见赵昉眼中的期待。他轻轻点了点头。
  赵琛笑了起来,弯起的双眼让他眉眼顿时柔和很多。轻轻拍了拍他们的手,赵琛转过了身。
  “相遇是缘,相知是命,相爱是幸。不知道有多少人有了缘、命、幸却还是不能相守。你们要好好珍惜才是!”
  说完,拖曳着长长的身影向金殿走去。金殿十二扇紧闭的大门,在暮鼓声中缓缓开启。
  赵昉拉着殷子若的手坐在金水桥头。身边列队的武士如庙中泥塑一般屹然不动,一个个表情僵硬着,直视着前方。
  “王爷不会有事的。”殷子若摸着赵昉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
  “嗯。父王不会有事。”赵昉伸手搂住殷子若的肩膀,出神地看着变成金红色的日轮。“你饿不饿?”
  “嗯?”
  “我们一路赶过来,午饭都没赶上吃呢!”赵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着这太阳,就让我想到咸鸭蛋……好饿……”
  噗!殷子若笑了起来。
  “好啦!等王爷出来,我们一起去吃咸鸭蛋就白粥!我请客!”
  “请客?你有银子吗?你现在是靠我养着吧!”赵昉挑起眉毛,一脸坏笑。
  “你不是说你的都是我的吗?”殷子若立起眉毛,“怎么,堂堂顺意侯不是想食言而肥吧。”
  赵昉笑着,将殷子若揉到怀里。
  残阳如血,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融在一处。
  两人双手交握靠在一起,心中暖暖的。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正对着皇城的春风得意楼的楼顶上。沙燕盘腿坐在窗台上,对着挣扎着还不愿就此堕入西海的太阳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夕阳的最后一线余辉,终于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本书完──
  后记
  风之羽
  合掌拜!感谢各位可亲可爱的读者们有耐心跟爱心翻这本书!也感谢可爱的小编辑SAMA给我这么久的拖稿期(爆……)
  嗯,今年还真是天气多变啊……忽冷忽热,囧。本以为会这样跳过春天直接入夏,一转眼,寒流来袭,窗外飘雪……啊,地球真不太平,我带着乖儿子逃去火星吧(?!)
  总之,平平安安才是人生的最大幸福啦!
  这本书里其实我爱的还是会抢主角镜的赵琛大人,美人王爷殿下啊!拜一个,您老人家学的什么奇功可以驻颜不老的,求您老人家也传授给我吧……哪呢?不行?!那我就不让你跟沙燕有好结果!(拍小纸人,拍拍拍拍……)
  受受殷子若,我对他真好,都没有虐他,难道我真的心肠变软了?哦漏,风小羽本来就是个温柔厚道的亲妈来滴!(被众“啪”一声拍飞)
  要说,子若大人这本气场不够啊不够,果然是因为赵琛同学太抢镜头了吗?但其实殷同学真的真的很聪明,当然,英武的攻攻赵昉也真的真的很有型就对了!因为这本书的主线是他们跑去西夏探查敌情,“顺便”把赵王千岁孽缘深厚的某人给救出来,所以……因此……好像……整本书他们都在忙,忙到连谈情说爱的时间都几乎没有了……
  呆莫,他们还是很有爱!爱得很用力!也很销魂!我最喜欢那种甜甜蜜蜜,心意相通之后的爱爱啦!被老爸说会寂寞的赵昉同学,请你继续用力、努力地去爱可以让你不寂寞的小知府吧!
  好啦,白景瑄跟墨然已经终成眷属了,殷子若跟赵昉也好事成双了,那么,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呢?让我想想、想想……呃,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