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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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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脸短命

书籍名:《查无此人》    作者:冯河

  这种推测比闫云书刚刚想到的还要恐怖。
  因为如果这种推测是真的,那么,即将面临灵异事件和噩梦威胁的就变成了两个人。
  本来仝阳那个供他自己用的时候,是够用的,可突然加了个小号巨大的闫云书,石符的效力就渐渐捉襟见肘了。
  “必须快点去发鸠山解决了。”闫云书说,“我怕到时候我们两个人都遇到危险。”
  仝阳也点点头,说:“即使是推测,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必须得在这石符的‘药效’用尽之前到达发鸠山解决问题。”
  “就这两天吧,不能再拖了,我明天回一趟公司,提早把最后的东西做完,咱们就走。”
  两人便加快了速度往闫家赶。
  他们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房子里的争吵声,那是闫父闫母的声音,看这个架势,他们还得吵不短的时间。
  闫云书脸上有点红,瞥了仝阳一眼,发现对方面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他才放下心来,屋里的争吵越来越激烈,他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麻木,又有些尴尬。
  麻木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习惯了,尴尬则是因为,他不得不和别的人一起听着屋里的争吵声而不知是否该这个时候进去,并且,这个“别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不好意思让你听了这些东西,咱们先不进去了吧。”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石头。
  石头上有一只蚂蚁,这只蚂蚁背着另一只蚂蚁,它身上的伙伴一动不动,似乎在意外中失去了生命,而它则背着它,忙碌,认真,丝毫不带悲伤地奔波着,去往一个它们这个小集体的墓葬地。
  蚂蚁不知道难过,他却因为这么一只小小的蚂蚁而低落了起来。
  他和这只蚂蚁一样,背负着命运,忙碌地奔波在不知前路的长道上,似乎永远到不了目的地。
  “走吧,咱们去坐会儿,休息休息,现在太阳还没落山,又不太热,找个地方坐坐乘乘凉。”仝阳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安慰着。
  青年低声“嗯”了一声,感激着对方没有提及他父母的争吵这件事。
  哪知,他们刚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了:“你看!你儿子都回来了!你还想跟我吵架吗?!”
  是闫母的声音,尖利中带着些许庆幸。
  儿子回来了,不吵了。
  闫父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不跟你计较。”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吵起来,闫云书连忙拦人:“爸!妈!我朋友还在这呢!”
  两人的身影俱是一僵,同时转过脸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吵架还是先放弃。
  终于,闫母先软化了态度,清了清嗓子,说道:“进来吧,都回家。”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闫父闫母嘀嘀咕咕地,也进去了。
  大铁门关上了,也把争吵关进了门里。
  进了屋,闫父还是拉不下脸来,只是闷声地坐在沙发上,把遥控器按得“啪嗒啪嗒”响,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传递着自己的气还没消的信息,却没有人在意他,搞得他更加生气,来回来去地换台,怎么都找不到想看的节目。
  闫母看了坐在那边的丈夫一眼,放下两杯水,“啧”了一声,悄声说道:“别理他,他一会儿就好了。”
  她则故意大声与儿子交谈,这个时候,她有一种和儿子统一了战线的自豪感和战胜了一样的得意,她借着这种情绪,装作看不见自己的丈夫似的,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故意不给对方拿水和零食。
  “吃!这是妈买的果子,这是妈炸的焦叶子,还有这个,你爱吃的,来,咱们都吃!对了,儿子,你吃不吃凉粉?妈给你盛,盛满满一碗,加冒尖的花生碎,咱都吃!”闫母闲不住,刚坐下就站起来拿这拿那,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堆到自己的儿子面前,一丝都不给丈夫那边放。
  闫父也不甘示弱,喝着自己倒的水,重重地一哼,说:“谁爱吃谁吃,反正我是不吃。”
  这是两人在常年的争吵中磨炼出来的相处方式,谁都不低头,谁也不认输,但最后总会再以一种相对和谐的方式翻过这一页,再也不提,直到开启了下一轮争吵。
  “他俩经常这样,你别见怪,就当不知道。”闫云书轻声说道。
  仝阳表示理解,他说:“我知道。”
  几乎所有平凡夫妻间的相处都是这样,伴随着不断的争吵与和好,凑合着过完一辈子。
  闫母看着头碰头交流的两人,眼神复杂,她试探着,想参与进二人的交谈中,便清了清嗓子,在她打算主动与小辈谈话时,便惯用这样的“仪式”使她拉开与小辈的距离,说:“小云儿啊,你这朋友是……”
  她记不清这个“儿子的朋友”是什么身份,又或许她记得,但想要以这样的开场白加入两人。
  “妈,他是仝阳,是个医生。”闫云书介绍道,“上次来的时候我跟他一起来的。”
  闫母有些尴尬,笑了笑,说:“你朋友那么多,我哪能记得那么清。”
  她觉得自己刚刚的话题找得实在是不好,于是便转换了话题,说:“妈记得你小时候蔫蔫巴巴的,看着没点精气神儿,想不到长大了变得这么洋气了!”
  她刚说完,那边独自坐着的闫父就叫嚷起来了,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基因!”
  他倒是颇为自豪,乜了闫母一眼,继续说:“我儿子,那可不得是大帅哥嘛!打听打听,老子当年可是校草!”
  “你那脸皮可真厚!”闫母火气瞬间上来了,一叉腰,站起来就要回归战斗,还没刚张开嘴,就被儿子拉坐下了。
  “妈,我有点事儿想问你。”闫云书说。
  他这么说,一是因为他不想再在仝阳面前丢面子,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确实又话想问她。
  “什么话?在这说。”闫母点点桌面,被打断了“吟唱”的她此刻有几分不爽,但她却也知道此时不好发作,刚刚已经把儿子唠叨走了一回,总不能继续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似地说来说去。
  “咱们不是有个邻居吗?我记得小时候我跟他还是朋友来着。”闫云书试着问道,“您知道他上哪去了吗?”
  闫母闻言,抬眼看她的儿子,眼中带着的是疑惑与探究。
  “问这干嘛?”她看了儿子半天,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于是问道,“什么朋友,都多少年不相处了,还拾个稻草当宝贝……”
  她瞥到了儿子脸上隐忍的不快,适当地收了口,说道:“死了。”
  “怎么死的?怎么那么突然?”闫云书连忙追问,他现在几乎麻木,对于“死”这个词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仅仅只是心头紧了紧,脸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怎么死的?你不记得?”她问,“也对,你是该不记得,他啊,是淹死的,就在你小时候经常跑去玩的那条河里,淹死了。”
  “怎么会淹死?那河不深,而且我们去的时候都带着浮子从不离身。”闫云书喃喃道,“不可能啊。”
  “那我哪知道去?我又没看见,”闫母瞅了自己儿子一眼,“问他干嘛?又魇着了?”
  “不是,妈,您再想想,他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传言?”闫云书问,“我那时候太小了,记不清楚。”
  “小什么啊,都五年级了,那小子淹死的时候跟你差不多大,我就说那小贱东西一看就一脸短命样儿,死就死了,还缠着我儿子不放!裹得你发烧烧了好几天,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又多害怕!”闫母愤愤道。
  即使知道对方是这样的性格,闫云书听见那辱骂云端的词句还是会心里不舒服,但他没有反驳,只是问:“还有呢?他真是淹死的?我怎么还听说他头上有个碗口大的口子呢?”
  “那是他命不好,磕石头上了。”闫母轻蔑地出了口气,“你别老觉得他多好多好,那个年纪的小孩都是不知好歹的,我跟你说,我有好几次听见他在背后骂你,怕你不好受我没告诉你。”
  同样的话他在康泉那里听说过,但亲耳从自己母亲嘴里得知这件事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是你听错了。”闫云书只能这么说。
  “我听错了?哼,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了,你怎么又想起来这事儿了,不是都过去十来年了吗?怎么?还搁不下?我就知道,真是一家子的丧门星,勾得我一家子不得安宁!”她用自己能想到的词汇辱骂着多年前搬走的邻居,脸上带着不知道是得意还是不平,说着:“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早就去他家闹了。”
  闫云书忍无可忍,低声“啧”了声,说了句:“妈!”
  闫母一愣,脸上的愤恨在那瞬间化成了些茫然与无措,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想缓和一下现在僵硬的气氛,想让儿子不要生气,但她什么都没说,嘴巴又紧紧地闭上了,沉默地拿桌子上的炸果吃。
  她头上尽力藏起的白发因她的动作颤动着,慢慢地从额间散出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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