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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父在上,朕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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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私战

书籍名:《相父在上,朕错了》    作者:墨墨Lin

  萧归吓了一跳,?忙松了手,“哪里疼?”
  温无玦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肩。”
  萧归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他右肩受了伤,还没好全。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肩膀,仍旧不肯下去。
  “那,?朕小心点。”
  温无玦:“……”
  陆嘉在外面听不下去了,?沉着脸冲了进来,?拧着萧归的胳膊,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
  萧归冷不防被他拖了下去,?反应过来后,?就借力打力,猛地将他拖将下来。
  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都是倔强的性格,一声不吭,只管下狠手,?撞得桌椅哐哐作响。
  温无玦听着他们劈里啪啦地的,?终于忍无可忍地坐起来。
  “出去打!像什么话?”
  于是两个人互相拽着对方,到外面天井里拳打脚踢了。
  温伯这时恰好端了药过来,碰见了这场蛮力角逐,吃瓜不嫌事大地站在一边看热闹。
  “好家伙,继续!”
  他一边呵呵直笑,?一边端着药进房。
  温无玦靠在榻上,皱着眉一口闷了下去。
  “丞相,?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没事了。”
  一箭不中心脏,就死不了,已经算是有福气了。
  “等会召集众将过来议事吧。”
  敌军退去,后续清点工作却不少。
  知道他醒来后,?知府大人便忙不迭地递上了折子,把他分内的工作交代清楚,单单他一个人,呈递的折子就有一撂。
  温无玦一一看过,批了一会子,肩膀便受不住了,手中的笔“啪”地掉落地上。
  他刚想俯身去捡,便见一个身影跨进门槛
  萧归刚跟陆嘉打完,脸上挂了点彩,兼之他脖子缠着纱布,看着也好不哪里去。
  他一眼瞥见桌脚下的毫笔,大跨步过去捡了起来。
  “相父不多休息一会?”
  温无玦接过笔,凉凉地回道:“那这些折子,皇上自己来?”
  指不定底下人在奏折里骂你都不知道。
  萧归:“……”
  萧归一挑眉头,拿过笔,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相父念吧,朕写。”
  既然有人愿意效劳,却之不恭,温无玦正好可以放松肩膀。
  他捡出一份关于此次打战向民间调集竹筏、船只、竹料等用品的清点统计,以及所需要的花销。
  这个知府倒是挺实诚的,数据做得很详细,向温无玦请示该怎么补偿百姓?
  他思忖了片刻,对萧归道:“按民间物价补偿,不可短了。”
  萧归用的是温无玦的蓝批笔,写得一手狗刨似的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是不是被人劫持了。
  温无玦抽了抽嘴角,深感自己可能有风评危机,故而伸长了胳膊,从桌上垂着的那一挂毛笔下摸出一块红墨砚。
  “皇上还是用朱批吧。”
  萧归愣了一下,“为什么?”
  温无玦:“……”
  你字太丑了,别连累我。
  温无玦面不改色地忽悠道:“皇上是君,用臣批不好。”
  萧归瞧着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地磨着墨,底下浓稠的红墨汁衬得他的指骨白皙得几近透明。
  他瞧着瞧着,忽然伸手捉住,拿到跟前端详。
  “相父的手真好看。”
  温无玦一愣,他的手长年冰凉,萧归的手却堪比汤婆子,温热干燥,这种触感颇为怪异。
  他用力一抽,不动声色地取了折子,“皇上快写罢。”
  萧归盯着他的神色,冷冷清清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他心里就觉得别别扭扭的,所以下笔就心不在焉,本就是狗刨一样的字更难看了。
  知府折子上用的小楷书,萧归的字个个大如斗,且每一个字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东歪西扭,不肯配合。
  萧归自己瞧着也觉得汗颜,半天盯着那几个字,慢慢地似乎琢磨出了什么。
  然后,他一扭头,瞧见温无玦眼底掩不住的一抹促狭,当即明白过来,扔了毛笔。
  脸上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腰,声音低压压的,“相父是嫌弃朕的字给你丢脸是吧?”
  温无玦轻笑着向后仰了仰头,拉开点距离,依然淡定地忽悠着,“皇上用朱批,这是历来规矩,何来嫌弃一说?”
  萧归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的脸,总觉得这只雪白狐狸又在忽悠他。
  偏偏温无玦面色如常,丝毫不惧地任由他打量。
  就是那狗皇帝凑得太近了,呼吸直对着他的脸喷。
  脑袋后面就是椅背,他已经仰无可仰,而萧归的脸就在上方。
  这个姿势格外别扭。
  温无玦极为不适地偏了头,“皇上还写不写了?”
  萧归盯着他相父红润的唇色,说话间带出的气息夹着淡淡的苦辛药味,他蓦地觉得口干舌燥。
  呼吸慢了一拍,不自然地退后一步,坐回他自己的椅子上。
  他闷声闷气道:“朕说不写了吗?”
  老子就是字丑,谁敢说?
  于是温无玦继续翻开折子,边斟酌着边念着,萧归就操着他那只朱笔鬼画符似的刷刷地写着。
  他记得不是有一种书法叫做草书?他自认为自己写得比那个好多了。
  两人一个念,一个写,室内一时安静极了。
  偶尔萧归草着草着,发现某个字不会写,或者某句听不懂,才会出声问一下,然后温无玦就换个表述方式。
  虽然君臣间八字不太合,但工作上还是挺合的。
  至日暮时分,二人就将积压了几天的事务处理完了。
  最后一道折子是高沉贤递上来的,他已经把粮草筹集完毕,在路上了,预计明日抵达,足足提前了十天。
  温无玦不由得在心里赞他的才干,他果然没看错人。
  他凝神想了片刻,发觉高沉贤来的路上,恰好经过斜阳峰。
  而胡虏败退、撤回西北也会从这里上方经过,如果能在这里打个伏击,重创他们,料想他们接下来一两年内就不敢再来冒犯了。
  况且,前几日城下一战,城内损失惨重,这口气怎么也得讨要讨要。
  温无玦想到这里的,当机立断,准备亲自给他回复折子。
  却不料萧归早已瞧了他半天,见他提了笔,脸色顿时不阴不阳,口气也是不冷不热,“高将军就那么得相父的青眼?相父连折子都要亲自批?”
  他忽然想到,他是不是要写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下言语?
  思及此,萧归说话越发难听,“还是相父还写些贴心的话?不能让朕看见?”
  温无玦一愣之下,哑然无语。
  这狗皇帝又发什么疯?
  他解释道:“他即将经过斜阳峰,且他手中有兵,臣想让他趁机伏击胡虏的退兵,只有让他们元气大伤,接下来我们攻打红荆山,才可保障后方安宁。”
  萧归却是半句听不进去,气哼哼道:“朕也可以写,朕来。”
  温无玦叹了口气,指了指巴掌大的折子,“皇上的字那么大,确定能写得下?”
  萧归:“……”
  他从旁边抽了一张宣纸,“朕用这个写,夹在折子里递出去。”
  温无玦无奈地扶额,“好罢。”
  他一边念着,萧归一边写。
  忽然,萧归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伏击战为什么交给他去打?为什么不是朕?”
  温无玦被他烦得头疼,当即冷冷问道:“皇上还有脸去打吗?”
  擅自应战,折损了七八千骑兵,他至今还耿耿于怀呢,萧归还有脸提带兵?
  恐怕以后五千以上的军队,他都不会轻易交给他了。
  萧归自知理亏,便压低了声音道:“朕这次不会了。”
  温无玦勾了勾嘴角,笑得温和又残酷,“人的机会是有限的,错过了就没有了。”
  由此,即使萧归气得牙根痒痒的,温无玦依旧没打算让他去。
  西北那些小骚达子路子向来很野,骂人一流,萧归又年少气盛,一个忍不住就会坏事。
  这次温无玦是不想再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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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阳峰,壁立万仞,高耸入云,西北平原上罕见的高峰。
  山脚下茂林浓密,无路可通,只在山腰间有两条通行之路。
  这两条道分别朝着东西两个方向,每日日起日落之时,都是反着来的,一面为阳,则另一面为阴,故而当地人也称为阴阳道,听着就怪瘆人的。
  山腰间这两条路也甚少行人,因为道路狭窄,通行不易,只有往来客商才不得不走。
  高沉贤接到温无玦的折子时,刚要通过斜阳峰。
  读了折子后,他不由得纳闷儿,丞相的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丑了?
  要不是封口火漆上的丞相印戳,他几乎要以为丞相是被什么人劫持了,伪造出这拙劣的信件。
  高沉贤依着信笺上的要求,把粮草都隐藏于山下密林之间,然后率领人马蛰伏于山顶上。
  事实上,朝东的那条道略宽一些,处于半山腰间,却往外突出许多,因此一般行军打仗,都是从这里进出更为迅捷。
  高沉贤也只需要盯着这个方向。
  居高临下,只要胡虏的人马进了这条道,他们只消往下投石射箭,就可以让他们全军覆没在这里。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战跟萧归曾经在辟寒谷顶打的那一场如出一辙。
  虽然高沉贤素来嘴上不说,却也不自觉地从心底轻视萧归这样的纨绔皇帝,萧归尚且能打得漂亮,他没理由不行。
  天色渐渐暗了,峰顶冰冷刺骨,他估摸着胡虏行军的路程,恐怕抵达这里,应该是要到半夜了。
  这里万仞高峰,夜里行军容易摔下去,即使胡虏到了,也会在山下驻扎。
  不过也无妨,左不过在峰顶多待一晚就是。
  随着夜色渐浓,峰顶的温度也一点一点往下降,寒风冷意仿佛透骨一般,渗入了骨头缝里。
  士兵们互相拥着一起,裹着厚厚的絮被,仍然无法抵御寒冷。
  一个个冻得脸色青白,压根无法入睡。
  高沉贤自己也很冷,但他作为军队主心骨,他始终咬着牙坚持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家要眼睁睁待到天亮的时候,半山腰间明明灭灭、零零星星的火把终于燃起了众人的斗志。
  “这些不怕死的鞑子,居然敢半夜过山道。”
  “还真是小看了他们了。”
  ……
  高沉贤微微皱着眉头,感觉有些异常,但又捕捉不住那点疑点,故而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下面。
  众人伏在冰冷的地上,亲眼瞧着长长地蜿蜒的火把进入了半山腰山道。
  待到前军过了三分之二后,高沉贤猛地喝道:“放!”
  已经堆叠好的巨大的山石轰然而下,羽箭齐飞。
  一块一块的山石从后头递了过来,弓箭手换了一波又一波。
  可是渐渐地,众人察觉出了不同寻常。
  半山腰传来的惨叫声,不是人声……
  那声音微微弱弱的,又尖又细。
  准确来说,是某种动物的惨叫声。
  胡虏用动物绑着火把前行,黑暗之中,他们在峰顶分辨不出来,还以为是人?!
  高沉贤这时福至心灵,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好!我们中计了!”
  他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喊杀声顿时起来,黑暗里骤然杀出了一群小骚达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敌军。
  顷刻之间,他们已经陷入绝境。
  无数明亮的火把瞬间点燃,将这块不足二十里的峰顶照得如同白昼。
  耶齐从火光中缓缓走了出来,笑得很野,“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们这个温丞相,真是记仇!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高沉贤面如土色,耶齐果然不是一般人,丞相的意图都被他识破了。
  耶齐将手中的大刀扛上肩,不无遗憾道:“真可惜啊!那天的箭居然没能要了他的命。”
  他早就听说大梁的温无玦不简单,有这个人在,他们别想沾大梁一点肥油,耶齐早就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了。
  那天晚上,那只箭要是再准一点,就万事大吉了。
  高沉贤素来敬重温无玦,忍无可忍道:“有丞相在,你们这些贼子别妄想踏进大梁一步!”
  耶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戾地盯着他。
  过了片刻,他忽然笑了,反正这些人都要死了,还跟他们计较什么?
  他退后几步,缓缓一挥手,身后的士兵哗啦啦地一拥而上。
  双方瞬间陷入激战,刀光剑影,近身肉搏。
  耶齐并不参战,而是立在高地上。
  蓦地,一点寒光猝然闪过,带着撕开冷冽寒风的凌厉,斯拉作响。
  耶齐还没反应过来,左胸口已经中箭,当即跪倒在地。
  “耶齐,还你一箭!”
  一道恣意的少年声在峰顶缭绕回响。
  耶齐震惊地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深色甲胄的身影,立于白马上,手中一架状似弓箭的玩意正对准着他。
  大梁的小皇帝萧归?!
  紧接着,一波人马从山下涌了上来,身上熠熠生寒的铠甲,彰显着大梁骑兵的身份。
  耶齐双眼发黑。
  他怎么也没想到,伏兵之后居然还有伏兵?
  “撤!往山下撤!”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耶齐撕心裂肺地吼道。
  但,来不及了。
  萧归带领的两千骑兵以绝杀的姿态将胡虏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突围的可能。
  兼之与高沉贤的步兵里应外合,逼得耶齐以及胡虏步步后退。
  最后,耶齐选择从峰顶跳了下去。
  萧归一愣之下,当即意识到下面的半山腰距离这里不高,可能死不了人,立马喝道:“下山,追杀耶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场反包围战只持续了不到三刻就结束了。
  士兵们清点所获,缴获了五千多匹战马、粮草数万,兵器羽箭无数。
  只可惜,耶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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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高沉贤跟随着萧归的军队一起回到了临庸城。
  一路上,高沉贤都有很多疑惑,为什么萧归的军队会突然出现?
  是丞相刻意安排的吗?若是丞相安排,为何折子里没有提前跟他说呢?
  他有心要问萧归,却见他态度极冷慢,对他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敌意,便不敢多问,心想着等回城再问丞相吧。
  回到城中,萧归先去军营归集兵马,而后才施施然策马去了行辕。
  他到的时候,高沉贤正在里间同温无玦汇报军情。
  他本想在外间等着,却瞧见他相父将手搭在高沉贤肩上,轻声细语,似乎在宽慰他?
  萧归当即面色下沉,他打败仗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待遇?
  他不阴不阳地走过去,将他相父的手一把拉下来,强势地将身体挡在二人之间,横着眉对高沉贤抬了抬下巴。
  “高将军地粮草运入仓库了吗?”
  高沉贤一愣,却见萧归面色冷凝,心里暗惊,他什么时候得罪过皇上了?
  萧归见他没动,又冷冷道:“还不快去?”
  高沉贤汇报还未完毕,当下进退两难,只好求救地看向他背后的丞相。
  温无玦无奈地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先下去。
  他只好匆促地拱手告退。
  见着不耐烦的人走了,萧归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眉目得意地回过头来。
  “相父,朕这一仗打得如何?”
  温无玦负手而立,面色淡淡地看着他。
  平心而论,这一战全灭胡虏,只逃走了一个耶齐,堪称大捷。
  之前折损了七八千骑兵和战马,温无玦至今耿耿于怀。
  骑兵没有了可以继续操练,可战马却不易得。
  中原腹地没有好战马,往往都要从边境购买。朝廷每年购买战马的费用占用军需支出高达三分之一,而且还不是有银子就买得到的。
  冬季不是繁殖季节,购买的价格就更贵了。
  而这一场胜战,就夺到了五千多匹战马,怎么不好?
  当然很好。
  但是……
  温无玦问道:“瞒着臣私下调兵出城参战,皇上觉得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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