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秋试不公
秋试为期三天，共分为文试，武试两部分。
黎宇和黎秦参加的是文试，而李清诺参加的是武试。
相互打气告别之后，黎宇便跟着黎秦往文试考场走去。
考场戒备森严，侍卫持剑分布考场周围巡视。见着冷兵器上的寒咧，考生们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下一刻被架着带出考场。
于东耀国而言，秋试一年一度，是朝野筛选人才的重要途径，是寒门子弟入仕的唯一通道。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凝重的表情。
黎宇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场考试，他不敢说势在必得，但按照原作的剧情，此次的考生中，并没有其他重要角色。
也就是说，他唯一的对手，只有黎秦而已。
在原作里，黎秦是实至名归的魁首，但被丞相府暗箱操作，改为了第二名，而原主则从末端名次，跃上魁首。
虽然他已经事先通知丞相夫人不需要干预，此次秋试他自有办法。
但还是会担心……若是丞相府恶意揣改了名次，于黎秦而言，便是不公。
算了，不去考虑这些了，现在应该要把全身心都放在考试之上。
在原作里，原主嚣张跋扈，仗着此次主监考方为丞相府，在见到黎秦进场后，故意将砚台打翻，将墨汁尽数撒在黎秦的座位上惹人嫌。
这种只要自己不去做，就不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黎宇心想着，安分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刚一坐下，就听见周围小声议论的声音。
“你看……是丞相府的少公子……也来参加秋试了……”
“那我们岂不是……没机会拿魁首了……啧啧……肯定会靠作弊……总是仗着丞相府……”
“嘘，你不要那么大声……免得那个纨绔子弟听见了……你就没命了……”
“啧……令人发指……”
听着周围配角们满是鄙夷的台词，黎宇表面不动声色，但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直至现在，还是没能改变大家对原主的看法。
黎秦并没有理会旁人的碎语，径自坐在他的前面，将东西摆好，忽然像察觉到什么一般，回头看着黎宇。
黎宇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干，干嘛？我可不走原作的剧情，你看什么呢？
不对，黎秦的目光并不是在看他，而是盯着他身后，莫不是身后有什么东西？想到这里，黎宇不由得转回头看。
背后有个身影靠近，一把拿起黎宇桌上的砚台，在全部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刻，猛地往黎宇头上倒。
冰凉的墨水盖头淋下，黎宇一瞬间反应过来，头一撇往旁边一躲，即使如此，墨水还是尽数顺着墨发淋在他的衣服之上。
姜宁满脸厌恶，将墨水倒在黎宇身上后，恶狠狠地摔碎砚台。
砚台啪的一声碎成几块，全场人震惊地看着这忽如其来的状况。
竟敢在丞相府主场袭击丞相府的少公子，简直是不要命了！
黎秦柔和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阴狠，缓缓起身，挡在黎宇的面前。
黎宇蹙紧眉头，静默地盯着来人。
尚书府的公子——姜宁。
姜宁见他不悦，目的达成，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笑着说，“这是还你的。”
这是记恨之前在学院泼他墨水的事，还是那天藏书阁着火一事呢？
尚书府本就与丞相府交好，巴不得攀上丞相府的权势地位，因为藏书阁着火一事，姜尚书一怒之下将姜宁关禁闭，还拉着老脸亲自登门致歉，但却被丞相夫人吓得灰溜溜地回去了。
虽然原作没有提及，但想必姜宁后面是因为此事，受到了尚书大人的惩处吧。
而这个泼墨剧情本应是原主的，没想到世界修正还是让剧情发生了，明明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剧情，搞不懂。
一时之间，黎宇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无语。
周围侍卫注意到这个突发状况，纷纷上前将姜宁架住，姜宁使劲挣扎闹腾着。
“放开我！我可是尚书府的公子！你们敢动我！”
标准反派炮灰的台词……黎宇有些头疼，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这人一直在自己面前蹦跶。
醒醒吧大哥，你的剧情已经结束了。
这个泼墨事件原本就是为了彰显原主的蛮横无理，没想到会被姜宁接下，如果此时自己将他扔出去，恐怕会影响考场纪律，也会让旁人觉得自己仗势欺人。
原主的名声已经够臭了，此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想到这里，黎宇叹了一口气，抽出手帕擦了擦脖子上的墨水，柔和的声线不急不缓地对侍卫们说道，“把他放了吧。”
侍卫一听，有些茫然，没有想到丞相少公子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还让他们放了这个人。
“什么意思？又想彰显你们丞相府大过天的权势吗？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咯？”
这炮灰说的话，一点逻辑都没有，黎宇在心里暗暗向原作的作者求救，这家伙怎么就这么闹腾呢？
“你说这是还我的，行，我收下了。”黎宇冷声道，“还有什么事情吗？姜公子。”
“你——”
“这里是考场，若你是来找事情的，便是扰乱考场纪律。我想尚书大人，应该不知道你过来闹事了吧？若是传到圣上那里，尚书大人身为副考官，却容忍自家爱子捣乱，把如斯重要的秋试当做儿戏……”
黎宇勾起波澜不惊的笑容，缓缓俯下身，闪着威胁的双眸平视着眼前的男子。
“我想，尚书大人，应该会很困扰吧？”
那充满恶意的语调，让姜宁不由得心头一颤，总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边直直升上头颅。
眼前的少公子，跟以往只会瞎闹的蠢货不一样。
那一刻，他竟然怕了，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支吾着许久，才气急败坏地甩袖子离开。
见他吃瘪离开，黎宇坐回原位。
周围的紧张氛围稍微缓解了一些，侍卫离场，学子们又继续埋头苦读。
粘稠的墨汁弄得头皮有些不适，黎宇擦拭着，直至墨色染晕了帕子，才叹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注意到黎秦看着远去的姜宁，目光阴狠如同一条恶犬，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虽然发生了小插曲，但黎宇并没有受其影响，反倒打起精神认真答题，这次的题目相对以往的历史题目要难得多，但在看见考题的那一刻，心里倒是变得踏实了。
——这题我会！
考试什么的难不倒黎宇，他本就是优等生，为了应对此次考试，还花了很长的时间复习，为的就是在这次秋试上获得魁首，进入朝野。
这段时间除了林竹的死亡剧情线之外，没有其他摆在明面上的剧情线，所以黎宇都没有怎么关注主角们，而是全身心扑在学习上。
对于原作来说，秋试前备考的这一个月，也只是寥寥几笔带过，并没有具体展开写。
就连林竹的死，也只是一个篇章带过。
秋试后，原主获得了魁首，被黎秦怀疑作弊，请三皇子沈亦轩暗下协助，要求新增殿试。
殿试同样分为两部分，文试和武试。
李清诺获得了武试魁首，虽然谋略这一科差了一些，但依旧是总分最高，在殿试上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反倒让众人另眼相看。
而黎秦本就聪慧，殿试让他能有机会出现在圣上面前，以才情折服了圣上及众人。
只有原主，是凭著作弊获得的魁首，在殿试上颜面尽失，最后还是黎皇后帮忙解围，才没有输得太难看。
所有人都知道原主是靠著作弊得到的魁首，就连圣上也知道，但他毕竟看在丞相府的份上，没有追究，只是让原主悔过，最终还是取消了他的魁首，调整放榜改为第三，给了他一个小小的臣位。
而黎秦则被封为知事。
在东耀国的臣位中，丞相位居众臣之首，三个尚书各排第二第三第四，知事排第五，虽然臣位不高，但能直言进谏，所有朝野大小之事，都必须经由知事处理，相当于小丞相。
朝中大小事，会先在知事府处理，再上奏尚书府，到丞相府，最后才呈给圣上，但知事如果判断必须直奏圣上的话，也可以略过其中的步骤，直言进谏。
上一任知事因为徇私舞弊而被革职查办，此次秋试，也是为了选拔合适的人才掌管知事府。
沈亦轩是冲着知事府去的。
虽然知道跟主角抢知事一位很危险，但黎宇也想赌一把。
他的目标也是知事，只有掌管了知事府，才有话语权与人谈判。
接连三天的考试，等结束的鼓钟声响起，众人纷纷停笔，表情各有不一，或喜或忧，有些人心事重重，有些人跪地痛哭。
黎宇将笔停下，看着答卷上的字，想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剧情，思绪已然飘远。
在原作中，评卷花了整整七天，七天后便会放榜，而对于这个描写，也仅仅只是一笔带过。
很快，便到了放榜的时间，榜前人头济济，翘首企望，恨不得把红榜看出一个洞，忐忑不安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上榜者，痛哭流涕。
落榜者，痛哭流涕。
卢艺显然比黎宇更紧张，一边推搡着前面的人，一边叫嚣着，“让开让开！没看见这是丞相少公子吗！快让开！”
黎宇不由得有些胃疼地扶住一旁的柱子。
无论何时，他家的小厮都没有办法改掉原作的恶系设定。
“哇！公子！你是魁首耶！”卢艺惊喜地高喊，拉着黎宇的手不住地指着红榜，语气满是得意。
一听，黎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虽然他早就猜到结果，但未出榜之前，心里还是会有些忐忑。
这下尘埃落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旁人一见是丞相少公子中的榜首，不由得露出万分鄙夷的神情，小声议论着，不知道是哪个人小声地说了一句。
“作弊。”
仅仅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周围人群愤怒地高喊了起来。
“秋试不公！丞相作弊！秋试不公！丞相作弊！”
“秋试不公！不公！你凭什么能够当上魁首！凭什么！不公！”
“为什么无德无才之人也能获得魁首！就是作弊呀！若是不公！那秋试的意义在哪！罔顾王法！秋试不公！秋试不公！”
黎宇没有想到周围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仗着人多势众将他团团围住，高声叫喊宣泄着他们的不满。
而自己只能呆怔地任由那些愤怒的话语，将自己淹没。
——是明明付出了努力，却没有得到认可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