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是大公子？
黎宇接住了那只画眉鸟，看着画眉鸟眼中的凄切，不由得有些茫然。
画眉鸟不停地鸣叫着，好像在说些什么。
侍从震惊地看着画眉鸟落在黎宇手心当中，天呐！这只画眉鸟性情孤僻，从不接近除了三皇子殿下之外的任何人，为什么会扑进丞相少公子的手心上。
那位恶毒顽劣的少公子！
沈皓然呆怔在原地，看着黎宇和他手中的画眉鸟。
“哎……画眉鸟？”黎宇还没有反应过来，仔细在脑海里搜寻着，在原作里，三皇子是有一只画眉鸟的，设定似乎是他的心上人所养的。
可是……为啥会扑在自己的手心里呀，还一直鸣叫着。
黎宇盯着画眉鸟的眼睛，竟能从里头看出一丝湿润的水汽。
是无尽的思念，和悲戚的诉说。
侍从赶紧跪在黎宇脚边大声哀求道，“请少公子放过这只画眉鸟吧！求求您千万不要捏死它！您看它叫得这么凄厉！求求您了！”
黎宇再次愣了一下，他并没有捏紧画眉鸟，反倒是托着它，不知所措。
脑海中，想起的不只是原作的设定，还有那个逐渐清晰的梦。
小小的胖手托着毛还没有长齐的画眉鸟。
温暖的掌心托着凄厉鸣叫诉说的画眉鸟。
──这是，梦里的那只画眉鸟吗？
沈亦轩与李清诺一同回来，看着守门的侍卫倒在地上挣扎，不由得蹙紧眉头，狐眸少见地露出怒意，越过侍卫，往里头走。
听见里头传来吵闹的求饶声，沈亦轩冷着脸，加快了步伐，转角便瞥见里头混乱的局面。
沈皓然站在一旁，呆滞地盯着眼前的局面，见沈亦轩出现，不由得与他对视。
沈亦轩蹙眉，将目光移开，落在眼前两位身着西蜀国特制华服的人，想必这就是西蜀国的太子和公主。
他们两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而自己的侍从则跪在一个熟悉的身影面前不停地求饶。
耳边听见的，不止是侍从悲惨的求饶声，还有凄厉的鸟叫声。
远处是空空如也的鸟架。
心猛地一惊，沈亦轩步伐急促地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跨了过来。
见自家殿下出现，侍从赶紧挪了块地继续跪，“殿下！您终于来了！少公子要捏死画眉鸟！”
听见侍从的呼唤，黎宇猛地回过神，转身看向正朝他疾步走来的沈亦轩。
狭长的狐眸里是不加掩饰的敌意和杀气。
哎──等等！
黎宇不知所措，还没有办法开口解释，便看见沈亦轩阴沉歹毒的目光，吓得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沈亦轩恶狠狠地盯着黎宇，看着他手心托着的画眉鸟，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想要接过画眉鸟。
然而画眉鸟完全没有理会他，反倒是跳着黎宇的怀里扑，黎宇只能合起手臂以免它掉落。
画眉鸟停下了鸣叫，从手心踩着手臂，跳到黎宇的肩膀上，亲昵地蹭着黎宇的脖子。
就如以往蹭着那人的脖子一般。
全场人惊愕地看着这个场景，哑然无声。
完了，没法解释了……
黎宇侧过头，看着像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沈亦轩，有些委屈地开口，“殿下，是画眉鸟先动的手。”
沈亦轩看着眼前画眉鸟站在黎宇肩膀上如此亲昵的模样，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睁着眼睛，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半响都没有说话。
画眉鸟，只对他，和另外一个人这么亲昵过。
──李雨。
沈亦轩回过神来，语气有些动摇，“你对它做了什么？”
天地良心，黎宇叫苦不迭，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全是它自己送上门来的！
黎宇小心翼翼地将画眉鸟从肩膀移到手心，递给沈亦轩，“三皇子殿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知道小宇为什么会──”
黎宇猛地停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哎？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只鸟的名字？
沈亦轩明显也注意到了，一把攥紧黎宇的手，吓得画眉鸟再次飞到黎宇的肩上。
“你为什么会知道它的名字！”
完了，怎么解释呢，难道要说在梦里见过吗？梦中情鸟？
不对，那个梦到底是什么？不应该呀？如果说，梦里见到的那个人是幼时的三皇子，那么……
“他”又是谁？梦里救下画眉鸟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不是原主呀！
原主与三皇子相差些许岁数，不可能是原主呀？而刚刚，侍从说了，这只画眉鸟已经十七岁了……
原主才十八岁……所以，梦里救下画眉鸟的“他”，到底是谁？
小宇……这只画眉鸟的名字，叫做小宇。
“我把我的名字给你，以后你就叫小宇吧！”
他将画眉鸟捧起，温柔地说道。
──难道说，梦里的人，是丞相府的大公子黎宇！
黎宇感觉到喉咙干渴难耐，声线有些颤抖地问，“这只画眉鸟，是大公子所养的吗……”
大公子，关大公子什么事？
沈亦轩蹙紧眉头，“是清诺的哥哥，李雨所养。”
李清诺一直站在一旁，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听见他们提起自己的名字，不由得点了点头，“嗯！”
李清诺的哥哥……等等？不是原主的哥哥吗？这信息量太大了！到底在说什么！
哎？所以沈亦轩喜欢李清诺的原因是因为他像他的哥哥？
李清诺的哥哥？叫李雨？还是黎宇？哎？怎么回事！这又是哪个黎宇！
当黎宇还在为“黎宇”还是“李雨”而头疼欲裂的时候，旁边的沈皓然开口答道。
“这只鸟，是丞相府大公子，黎宇所养的。”
听见沈皓然的话，沈亦轩一怔，“什么？”
丞相府的……大公子？
李清诺闻言，再次点了点头，“是的！”
“等等！”黎宇完全不明白了，追问道，“清诺你的哥哥是──”
李清诺怔了一下，不由得笑了，“我哥哥跟你哥哥是同一个人呀，你果然忘了。”
──哎？等等！哎！
黎宇已经无法思考了，忽然想起之前沈皓然说过的话，不由得恍然大悟。
“我听闻大公子是已逝的李夫人的爱子……”
清诺的父亲李将军一直都想讨好黎皇后和丞相府，为此先是将自己的妹妹嫁于丞相做夫人……
李清诺和大公子，是表兄弟！
所以李清诺这么说也没错！确实是同一个人！
果然！梦里的那个是大公子呀！那全是大公子的记忆！
──为什么会梦见已经死去的大公子？黎宇不想去猜测这个可能性，可是眼前的这一切，最合理的解释就是──
他其实就是大公子。
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呢？这么荒唐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是一本小说里的角色呢？
接连的打击，让他有些头晕脑胀，本就因为近日没有休息好而觉得难受，这下更加晕沉，不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忽如其来的变故，沈亦轩赶忙接住晕倒的黎宇，画眉鸟扑腾了两下，落在他的肩上。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这混乱的局面。
李清诺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怎么忽然晕倒了，没事吧？”
沈皓然有些担心，上前从沈亦轩的怀里接过黎宇。
“做什么。”沈亦轩冷冷地发问。
“我送他回去歇息。”沈皓然淡然回答。
他知道黎宇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沈亦轩追问道，“他到底是谁。”
“……”沈皓然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怀里的人，想起那天黎宇说过的话，“这世间并没有换魂一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自己的语调，也夹杂了几分疑惑。
“那又如何解释，那个人死的时候，这家伙才牙牙学语，为何知道小雨的名字，小雨又为何对他……”
沈皓然瞥了李清诺一眼，才迟疑地开口，“若他真的是大公子，你又想如何？”
沈亦轩愣住了，狭长的狐眸里满是动摇。
李清诺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不可置信地睁了睁眼睛，凝视着黎宇。
不再理会沈亦轩的动摇，沈皓然将黎宇一把抱起，看着远处依旧在看热闹的两位殿下，“两位殿下看够了，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冷慕情看着沈皓然抱着黎宇离开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地小声地嘀咕，“……什么嘛，东耀国的男人这么容易就晕倒的？也太弱气了吧？”
冷渊寒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见众人散去，沈亦轩才回头看向即将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
若他真的是大公子，你又想如何？
想如何？这种事情──
──轩哥哥。
记忆中的那个幼小的声影，好像站在自己面前，极力伸出手，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抓住。
不可能的，那个人早就已经淹死在水里，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再怎么像，也都不会是他。
不应该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见沈亦轩沉思，眼中满是动摇的神色，李清诺有些担心地按上他的手，出声唤他，“亦轩哥哥？没事吧？”
沈亦轩这才回过神，看向李清诺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梦里那人的模样，反倒是，与黎宇的脸重合了。
李清诺……和黎宇很像。
不是模样像，而是感觉像。
肩上的画眉鸟，看着那人离开之后，再次耸拉着身子，看上去格外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