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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功德向鬼王出卖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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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红豆不及我相思

书籍名:《为了功德向鬼王出卖美色》    作者:盈也

  禁闭三日期已过一日,掩清和在小霜台那仅有的一间小屋子内窝了整整一日,思来想去,却还是想不明白,人们是如何能说出“父子没有隔夜仇”这种荒唐话来。
  眼下他们二人莫说是隔夜,自己同掩百川都算得上是隔世了,再次见面时却还是如此针锋相对。
  先前慕子云旁敲侧击询问的时候,掩清和便有所察觉:或许掩百川还活着、或许自己与父亲还有再相见的一日。
  他算不上有多期待,却不是没期盼过,他曾天真的以为这几百年的分别或许会让掩百川有一些改变,至少再见面时不会那么执拗,不会再对他有着这般疯狂的控制欲。
  但事实证明,人断不可能轻易改变,掩百川若是有如此境界,便也不会在退位后依旧毫无气度地给慕子云使绊子了。
  更别说在发现鬼后图腾时试图用匕首刮下他后颈上的肉。
  老实说,心里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儿,掩清和不在乎、也不想知道掩百川是怎么想的,但若是想法化作了行动,在匕首从腰间拔出来的那一刻,即使没能见血,却也足够令掩清和受伤了。
  世间有百种伤心事,掩百川令他发怒,慕子云却令他发冷。寒颤像是蔓延的雾气,从大腿一路涌上手臂,带着湿湿的寒意、顷刻间便能扰乱他的鼻息。
  怒气是火焰,越烧越热烈,而酸意好似海浪,他的心如一叶扁舟,翻腾涌动不休,岂非更是难受?
  如此这般,掩清和不得不近乎自虐式地去回想掩百川说的话,好让自己时刻沉浸在痛苦之中,而无暇去想别的事情。
  若是四周安静些便罢了,窗外却是总有鸟叫,叽叽喳喳吵得很,总是迫使他从痛苦中抽离。
  先不说他这小霜台一没树木二没屋檐、生活环境不合适,再稍微想一下便知,天庭里哪会有这样散养的鸟儿呢,还这般吵闹,若是遇上些脾气不好的仙官,岂不是马上就变成烤鸟干了。
  透过窗外的光看那鸟儿的剪影,应当是只雀儿,掩清和被吵得十分头疼,又或许是觉得同鸟置气很可笑,便干脆解了那窗户的结界禁锢。
  禁闭三日的命令是西夫人下的,但实际上将掩清和关在小霜台的人却是他自己,他怎会不知那只小鸟从何而来、怎会不知这后果呢?
  掩清和解了禁锢,却并未开窗,那只雀儿便自力更生,用脑袋顶开了窗户,一跳一跳地蹦进屋里来。
  只是掩清和还在同自己那仅存的一点自尊作斗争,忍着不去看,那雀儿便直接跳到他面前来——竟然是只冬日状态下的银喉长尾山雀,白白的圆圆的,毛蓬松着、可爱得紧。
  那小麻雀喙里衔着东西,轻轻落在他面前,低头在桌上放下几颗红颜色的、小巧的谷物,而后歪着脑袋看他。
  掩清和用手拨弄了一下那几颗谷物。
  此物最相思。
  “红豆不及我相思。”
  桌上的鸟儿既没有变成人形,也没有开口,慕子云的声音却在掩清和脑海中闪过——
  图腾的效力。
  这足以让掩清和恼羞成怒,他挥手将那几颗红豆尽扫于地,指着那雪白团子的手颤抖不止,就连声音也染上了这份怒气:“慕子云!你再耍这样的把戏,就别怪我不客气!”
  ……
  “这是最后一次了。”
  慕子云变成人形站在他面前。
  掩清和双目通红,还未来得及接着骂他,慕子云便先一步捞起了袖子,好似偏要勾起他的伤心回忆似的露出那图腾纹身,这不正如偷了东西还要向无计可施的原主人炫耀的惯犯,从行为一直坏到了心里。
  掩清和气得说不出话,慕子云也二话不说,向着他近了几步,用另一只手掌附了上去,动作极果断极迅捷,害得掩清和差些没看清其手中燃起的掌心焰。
  “滋”地一声响,白烟与焦糊味从指缝中溜出,溜进掩清和的鼻腔,引起一阵不安。
  掌心焰状似凡火,却比凡火更甚,灼烧皮肉之时疼痛加剧,慕子云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中炙热流露、要远胜过掌心焰万倍。
  有时候、有些话,只有说不出来的人说才有意义,反常与磕碰,处处描绘着真诚;但若是常把情爱挂嘴边的人再说,就容易显得诚意全无。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掩清和不明白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心中莫名发怵,便下意识向后靠去。
  只可惜他坐着的椅子没有靠背,他向后倾倒——
  千钧一发之际,慕子云制住掩清和的手臂将他从失衡状态拉回,而后沉默着捏住了他的下巴,在其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冲着那有些发白的唇、低头吻了上去。
  !!!!!
  相触不过一瞬,掩清和双眼骤然睁大,他猛地推了慕子云一把、成功将人推开,自己却惊慌失措地摔下椅子去,摔了个狼狈的屁股墩。
  摔倒在地的动作可以说是毫无防备,掩清和撑着地想站起,慕子云却好似怕他逃跑一般、立即按住了他,几番挣扎纠缠之下,反倒同他一起滚到了地上。
  慕子云到底不舍得让掩清和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只是掩清和极度不配合,想抱他便躲、想拉他起来也躲,好在他足够轻、力气也不大,可以轻而易举地被人举起。
  这一来一回之下,慕子云总算是将试图逃跑的掩清和抱到身上、挤在了墙角狭窄处。
  掩清和依旧慌乱,甚至更加:“你放开我!你现在这是算什么唔……”
  初次是浅尝,二次便像暴风雨,一如仰头直面雨点时会产生的窒息感,掩清和不由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
  恐慌像是蚕食心脏的蚁,掩清和手抖得厉害,明明下意识想要依赖别人,自尊心却投了反对票,便只能无力地垂在身侧,无处安放。
  他依旧想逃,只可惜其身后是冰冷的墙、面前是慕子云的怀抱,是退或进,是逃或迎,皆处于无法被自己掌控的境界。
  天庭常是阳春四月的天,此刻熏人的热却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热得掩清和头昏脑胀,唇上湿润不堪的触感明显,勉强将他的思绪拉回几分。
  只是他实在太紧张了,双眼闭得紧紧的,一时间忘了要呼吸,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踩进了云朵里,如棉花般的云不知底细,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不知是否会跌落、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跌落。
  或许跌落也不坏。
  只因实在太温柔。
  他渐渐失了挣扎,不再与之抗衡,任凭自己跌落云霄、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直至慕子云勇气耗尽、冲动也耗尽,总算是舍得松开,只是目光几乎在唇瓣主人的脸上盯出两个窟窿。
  掩清和刚睁眼便低下了头,不愿与这刚轻薄自己的登徒子有什么交流,却又无法克制自己的内心,稍稍抿了抿嘴,反倒将上头的水光弥散了开来。
  鬼王大人毫无定力,又探头去轻啄一下,惹得那美人身子一僵,才试探着问道:“吓到你了么?”
  掩清和似乎是不想与他计较,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是没一巴掌扇他,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亲吻是掠夺、亦是安抚,见他不再过分激动,好歹恢复了能听人说话的理智,慕子云便稍稍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抵着他的额头、蹭着他的鼻尖卖了个惨:“我都在这儿晒了一天了,身上痒得很。”
  “你身上都没有红疹,痒什么?”掩清和总算愿意开口,望着他轻喘。
  “当然有!都长到脸上了,只是担心观感不好,先前都用灵力压制着。”慕子云老实掀开衣袖让他看,而后又有些委屈似的,小声嘟囔了一句,“见不到你,心里更痒,痒得我快死了。”
  掩清和不说话,慕子云便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打趣道:“是真的,清和给我挠挠吧~”
  “少来。”掩清和挥开他的手。
  没成想慕子云竟是没泄气,直接将脑袋埋进了掩清和怀里,像只在撒娇的狐狸,表面上卖乖,心里却想着坏点子。
  掩清和的心“砰砰”直跳,他害怕这份心思被人发觉,连忙推着慕子云的脑袋,故作镇定地嘲讽道:“放开我,你是狗吗?”
  “是。”慕子云竟是大大方方回了句,而后又将脑袋埋回掩清和怀中,带着笑意道,“禁闭三日已过两日,剩下的时间我都跟着你。”
  “你想死吗?过敏症状不是开玩笑,你别死在我这儿,我这才刚开始建。”掩清和没好气地别开头,又催促道,“放开我。”
  从方才开始,掩清和便只同自己说了那么短短四句话,而四句话里三句都是在拒绝,慕子云心里到底还是没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强制,便讪讪放开了他。
  但仔细想想,这件事儿自己一下做了三次,一次比一次过分,掩清和都没咬他,那便是不舍得、那便是不讨厌。
  他要的不多,不讨厌便够了。
  掩清和坐回桌子前——那唯一一张椅子上,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总之耳朵红得可怕。
  慕子云望着掩清和的背影,忽觉口干舌燥,不由得舔了舔唇,又瞥见了桌上的茶杯,便问了句:“能喝吗?”
  “嗯。”掩清和应了句。
  得了应允,慕子云便仰头喝下,不料茶杯里竟是白酒,凉酒入喉,激得他皱起眉。
  难怪掩清和没什么反应,原是没心思,还在这借酒消愁。
  慕子云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在掩清和身边蹲下、扒在他腿边,活像只大狗,眸色亮亮地望着他,等着他宠幸,或是说,等着他倾心。
  他从未遇见过这种状况,也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喜欢人与安慰人都是头一次,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掩清和却是什么也没说,想来也是没有心思说,从桌下猛地搬出两坛酒来、塞进慕子云的手里,道了句:“陪我喝酒,就让你留下来。”
  慕子云只知他是难过,便应了这要求,殊不知掩清和是存心想要灌醉自己,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