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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就是故事里面的幕颜花?
萱城问,“那后来呢?”
苻坚道,“后来,”他欲言又止。
“你说呀。”
苻坚忽然沉重的说,“后来弟弟死了。”
“死了?”萱城惊讶的张大了嘴,“怎么死了呢?”
“那些野花有些是有毒性的,弟弟不知道,所以他每次摘花的时候手上都沾了一定的毒性。”
“那哥哥呢?他不是也拿花了吗?”
苻坚说,“是呀,也许是老天偏心吧,弟弟自幼身体便不好,长期沾染花毒,哥哥却没有,那些花在经过弟弟手的时候就已经把毒性传给了弟弟,等到哥哥拿那些花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没有了毒性。”
“这么说来,是哥哥害死了他弟弟?”萱城喟然长叹,忽觉心口异常苦闷。
苻坚低下了头,他看着身边那些开的艳盛又颜色奇怪的花,“是呀,是哥哥害死了他。”
054 出使燕国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萱城才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幕颜花。”
苻坚苦笑一声,“那你以为呢?你不是要听这幕颜花的故事吗?”
萱城一个寒颤,“原来这么凄凉。”
“呵呵。”苻坚笑笑。
“你可听过张幼文的故事?”苻坚突然问他。
萱城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回道,“没有,怎么,也是一个凄凉的故事吗?”
“是呀。”苻坚叹道。
“别,那你可不要讲了,我不听这些凄凉的故事了,我们继续赏花吧,赏花。”
苻坚一笑,“好吧,赏花。”
萱城想,弟弟真的死了吗?
他没有问苻坚,他信苻坚说的,所以他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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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七月,苻坚忽然在朝堂上提出要派出使者出使燕国,群臣一惊,这件事可从来没听他说过。
王勐却没反对,就连梁平老,吕婆楼等人都没反对,而是一致支持使者出燕。
慕容垂双手一拱,大胆启奏,“陛下,如今燕国内政外交皆陷入危局,正是我们出兵的好时机,为何还要派人使燕,臣不明白。”
苻坚道,“燕国内外交困,可始终还是一个大国,没有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冠军将军不必意气用事,伐燕是要伐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陛下,现在正是好时候,慕容韡人心尽失,燕国老臣都离开了他分赴各地,如今他已是孤家寡人了,我们正好可以趁此出兵,一举灭了燕国。”
这话出去,苻坚还没有回他,王勐却瞪了他一眼,“冠军将军可真是心狠啊,这燕国本是你的老家,好歹你是慕容子孙,这下倒想灭自己的国了。”
殿上立刻有群臣议论了起来,纷纷指责慕容垂。
苻坚见此,便朗声道,“这件事冠军将军就不用参与了,朕已经想好了出使燕国的人选。”
群臣仰望他。
只见苻坚神秘一笑,“朕亲自去。”
萱城一震。
“皇兄,不可。”
群臣中有人这时也反对了,“陛下乃一国之主,不可随意出国。”
“太子可以替君出使。”有人说。
“太子乃国之根本,不可。”
“丞相文武两全,智慧过人,可以使燕。”
“丞相日理万机,更是不可。”
“太尉吕婆楼可出使燕国。”
“吕卿已年迈,理当在家安养天年。”
苻坚一一反驳了这些语言,最后群臣实在没话说了。
“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亲自出使燕国,两日后便出发。”
“皇兄。”萱城叫他,他摇摇头,温暖的示意他,“不可。”
然而,这一次苻坚残忍的忽视了他,“朕心意已决。”
朝后,所有人都走了,萱城依旧楞在大殿上,他的心好凉,感觉快要跌下去了,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感觉没了动力,苻坚要一个人去燕国,当他听到他这么说时,他的心很疼。
那个人,真的要来了吗?
王勐轻轻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感觉特别不理解是吗,阳平公。”
萱城默声。
“没有人比陛下更了解燕国,也没有人比陛下更了解大秦,这件事只有陛下才可以完成。”
萱城听出他的话里有话,问,“什么事?”
王勐问他,“阳平公可想要燕国灭亡?”
萱城想了想摇头,“不想。”可又点了点头。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很难理解是吧,很纠结吗?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出使一事没有人比陛下更适合,你看着吧,要不了一个月,这事就算定下了,这一次大秦的兵马终于要出动了。”
“您说什么?出兵?皇兄不是要出使燕国吗?怎么还要出兵?”
王勐郎朗大笑,“阳平公呀,这可不是以往的你啊,这出兵总得要个理由吧,晋朝在南方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北上,如果我们不速战速决,那燕国也许联合晋朝夹击我们,到时候,大秦可就处于被动局面了。”
萱城明白了,苻坚这是要主动出击。
不能等到晋朝和燕国联合了,所以苻坚出使燕国最大的目的就是惹怒燕国,让燕国和大秦反目成仇,大秦才能一举北上邺城。
055 出使燕国
朋友?萱城冷笑,这个世界上哪有朋友?
和平?这个世界上哪有永久的和平。
秦燕之间算是永远只能站在对立面上了。
可是,为什么要是苻坚呢?
他一定要去燕国吗?
自己可以代替他去啊。
萱城的心就像被什么挖过一样,既空虚又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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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躺了几天不去上朝,苻坚前日已经从长安出发了,这几天怕是已经到了燕国的国土上了吧。
这天上午,萱城披上一件淡紫色外衫,无精打采的来到静阁,刚好明月在这里整理前几日他看的书籍。
见他过来了,轻轻笑了一声,“怎么您起来了,不是说不舒服吗?这些天不用上朝,在暖阁躺着不就好了。”
过来扶他坐下。
萱城瞥见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好像是自己看过的,叫什么颜来着。
“明月,你手里拿的这本书是什么?”
明月回道,“阳平公,这是您前日看过的,命颜啊。”
命颜。
萱城记起了,那日苻坚走后,自己就回到府中在静阁里看书,想起苻坚说的张幼文的故事,就翻看了这本书。
“哦。”萱城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躺在楠椅上,默默道,“他应该到了吧。”
“明月,你出去吧,我在这里看看书。”
明月把手中的书刚要放在书架上,萱城问他,“明月,你知道张幼文的故事吗?”
明月不曾想到他会这么问,磕磕巴巴的道,“听过一些。”
“哦,那你怎么看?”
明月张口难言,这可不是自己怎么看的问题啊。
“呵呵,不好说?没关系,你随便说说看。”
“这。”
萱城盯着他的眼睛,“其实院子里的幕颜花没有几百年吧,只是几十年而已吧?其实那些桂花酒是苻坚要扔掉的,恰好王勐去要来了,可苻坚为什么要去燕国?他等不及了吗?为什么?”
“阳平公,您。”
“你知道的,是不是?苻坚派你来就是这个意思吧。”
明月怔怔的望着他。
萱城苦笑一下,“好了,你出去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心里清楚,你们是为我好。”
明月搁下手里的书低着头默默走出去了。
门被掩上的时候,萱城听着那门合住的时候,他闭上眼,仿佛外面一片明媚,可他知道,外头下雨了,因为,刚刚打雷了。
外面的那些幕颜花要经历摧残了。
果然,七月十五的时候,忽然从燕国传来消息,说慕容韡扣押了苻坚,因为苻坚在燕朝堂上无礼顶撞慕容韡。
这下群臣都着急了。
萱城憋住笑,骂了一句,“自作孽。”
他去找王勐商议,王勐看起来风淡云轻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您不着急?”
王勐淡淡道,“急有何用?”
“可是皇兄。”
“慕容韡不是不知道那是陛下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萱城想起了,此次出使苻坚的名头是使中、使持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