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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醉,乱世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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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长安醉,乱世皇妃》    作者:离弗

  最终,南岸听着苻坚一人又在那里自言自语,有些他能理解,有些他是无法理解的。
  比如,明明苻坚不想放开那个人,可为何不能跟着前去,以往他们可是一同巡游南北的,离开长安并不是什么难事。
  黑夜愈发的笼罩的这片北国之地了。
  南岸并不是所有事都能猜对。
  萱城南下蜀地并没有走扶风。
  这一点姚苌也是有一分的疑惑。
  出了灞桥往西而行,会有一条古道通往扶风,而从扶风南下陇南,再进入川蜀都是上上之选。
  “不走扶风?阳平公,属下并不能认同你的观点,扶风通往益州的道路都是官道,相比起直下梁州,这可是一条安全之道,而想要过秦岭,走梁州,剑门关,绵阳抵达益州,却是险道。”
  “险则险亦,却是捷径,不是么?”
  萱城反驳,“我们出蓝田,经由周至、户县,穿越秦岭山脉,到达梁州,再从梁州南下经由剑门关、绵阳、绵竹,这样行程会大大缩短,若是走扶风经陇南南下,那少说也得七八个时日,如此一来,行程拉长,并不是上上之选。”
  “话虽如此,可秦岭险峻,没有官道,只有零零散散的山路小道,阳平公,你总是让我意外啊。”前一句还是正儿八经,后半句却开起了玩笑。
  萱城给他一记白眼,“若是怕苦,就请回长安吧。”
  “别。”姚苌投降,“我认输,我跟着你,不好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听你的,我们就走险路,反正我是当地人,我怕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萱城这才认认真真的审视了面前人,端详了许久,他恍然大悟。
  为何苻坚要派姚苌。
  羌族分为陇南羌族和西蜀羌族,姚苌祖籍陇南,跟苻坚也算是同地人,可苻氏占领北方之际,羌族姚氏盘踞的大部分地盘正是川蜀、秦岭地区。
  姚氏跟苻氏的几次交战都以失败而告终,羌族的地盘越来越小,只有一小部族流落在蜀地西部的西羌族人,最后投降苻氏。
  姚苌笑笑,而后却忧心忡忡道,“阳平公,你真的是失忆了吗?我看你可一点都不了解我呀,唉,我刚过来那会,你可是很看重我的喔,如今你对人家不闻不理,冷冷淡淡,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你不会抛弃我了吧。”
  萱城道,“再乱说,立刻回去。”
  姚苌立马捂嘴不言。
  当夜,他们经过了户县,抵达秦岭山脉脚下,借宿在山下的一处农户家里。
  秦岭关隘守军的影子若隐若现,萱城抬眼望向那里,心里平静不下来。
  他想,想苻坚,想的心疼。
  想后事,想的失眠。
  抵达益州之后,该怎样与张育谈判。
  若是和谈不成,那免不了的一场战事如何开头,如何收尾。
  姚苌睡的很安详,萱城盯着他的眉眼,脑子里面一团混乱,真如他说的那样,对姚苌的过往已经尽数忘却了么?
  可他忘不了,忘不了姚苌的后事。
  他与苻坚之间的恩怨,他与前秦的恩恩怨怨。
  姚苌忽然睁开了眼,萱城一惊。
  “阳平公,您还没睡?”
  萱城平了一下,道,“睡不着。”
  萱城的确是睡不着,条件太艰苦,二人共处一室,他无法面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而入眠。
  “不管明天怎么样,今天总会过去的,您无法入睡,今天是怎么也翻不过去的,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您说对吗?”
  萱城吃惊的望着他,过了一刻才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哲人。”
  姚苌小声笑道,“阳平公夸赞人也是别有一番乐趣啊。”
  萱城立即给他白眼。
  “您真不睡?”
  萱城不答话,目光中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好,既然如此,我出去,您好好安歇吧。”
  说罢,姚苌真的要走出去。
  萱城拦住他,“回来。”
  “阳平公,我高贵的阳平公殿下,您是一国之王公,何其尊贵,跟我共处一室自然拘谨,您安歇吧,我出去待着。”
  萱城终于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人,越发有趣了。”
  见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姚苌立马不正经起来了,“唉,被您嫌弃了,好伤心啊。”
  萱城黑脸,“睡觉。”
  这下,两个人共处一室也能安稳的入睡了。
  要不然还能怎样,早睡早起,这是延续几千年的生理定律,即便此刻已经不早了,可总比一夜无眠次日昏昏沉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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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秦岭山脉
  离开户县,翻越秦岭山脉,这是第二日一大早摆在二人面前的要事。
  秦岭关口的守军要派出士兵护卫二人过山,萱城拒绝了。
  长安越来越远了。
  南下的气候越来越恶劣了,山中雾气大,空气湿润,虽然即将要进入南方,可却比关中平原寒冷多了。
  萱城是南方人,他格外的怕冷。
  秦岭山间的道路很狭窄,巍巍峨峨的两山之中,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而下,小道旁边河流纵横,这个时节河中的水是流动着的,缓缓流淌即将汇入大河,河道狭窄处乱石拍岸,水声和山间的虫鸟鸣叫声融为一体,倒是有一番世外桃源的味道了。
  二人牵马而行,一前一后,姚苌时不时的打开一个话头,可轮到萱城这里,自然而然的就尬场了。
  他不知道如何与姚苌又说又笑的同行,即便这个人是苻坚亲许陪伴自己南下的。
  “阳平公,您听听,这山里的鸟叫声好像一首歌,您听过秦风吗?”
  萱城无语。
  “阳平公,你瞧,那边河里好像有一条蛇。”
  萱城无语。
  “阳平公,当地人说,这秦岭山里财狼虎豹时常出没,我们会不会遇到啊。”
  萱城无语。
  ………
  萱城不回答他不代表心里没思考,姚苌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秦岭山里当然有野生动物,不过那是大熊猫和羚羊,这哪是财狼虎豹,分明就是国家保护动物。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萱城最喜欢的诗经国风里面的一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秦风,那个悲壮慷慨的秦地民风之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萱城默默念道,真是一首美妙的诗歌啊。
  乱世之中,谁来与他同袍。
  当日午时,二人在山中歇脚,姚苌忙前忙后,从长安出发时并没有带干粮,考虑到行程紧张,按照一日歇脚一个官驿来算,他们需要一整天空腹饿着,可姚苌对这一地带是熟悉的,这一会儿歇息的功夫就去猎来了食物,萱城慢慢的对身边这人有了些许的好感。
  萱城道,“看来皇兄派你来,真是深思熟虑过的。”
  “陛下做事总是对的。”
  “你果真这么看?”萱城似信不信,姚苌若是真对苻坚忠心耿耿,那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的事了。
  “阳平公,您似乎总在怀疑我?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
  萱城默然。
  若是他不知道后事,那该多好。
  他可以平等的看待这里的每一个人。
  “阳平公,我不知道为什么,您对我总是有成见,也罢,我是一个外族人,汉人不是都说了吗?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我不是那个意思。”
  姚苌道,“您看着吧,总有一日我会证明给你看。”
  “看什么?”
  “我的忠心。”
  萱城扪心反问,当真如此么?他有一颗对苻坚和大秦的赤诚忠心?
  稍作歇息后,二人便再次踏上了南下征程。
  秦岭山脉蜿蜒千里不间断,崇山峻岭一座一座连在一起,他们此行选择了从户县南下,正好是秦岭山脉的中段,太白山脉巍巍然耸立,山间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偶然还能听到雪化时的碎声,清脆极了。
  山路也蜿蜒崎岖,只有一人一马行走的小道,有的地方还是石道,马都不敢通过,萱城有些后悔为何不在周至时卸马而步行,通过秦岭就可以到官驿再佩以新的马匹。
  山路延伸到了太白山的半山腰,站在这里四处远望,关中的风景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