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凉心
程煜从裤袋里伸出手，牵住陆冷惜的，一步步往后退。
程煜松开她的手，胳膊拦在她面前，把她护在身后：“小惜，你赶紧跑。”
陆冷惜看着这一帮凶神恶煞，眉眼间都带有杀人的气势，声音发抖：“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你先跑。”
他根本就是在说谎，他能有什么办法，他的办法就是让陆冷惜走，他一个人在这儿面对。
她心中害怕，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但还是坚定，捏着程煜的衣摆，肯定的说：“我不走，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的。”
程煜身高的压迫，陆冷惜站在他身后几乎露不出来头，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报警，电话很快接通，陆冷惜大声说：“这里是XX路广场，有人要杀人！”
话刚说完，一个黑人上前抡了程煜一拳，程煜被打倒在地上，她的手机也因为碰撞中掉在了地上。
程煜在地上咳嗽两声，陆冷惜趴在地上扶着他，他站起来，开始回击。
一打一还好，可这有四个黑人，个个都身高一米九，剩下两个黑人上来帮忙，一个黑人拉着陆冷惜不让她乱动，顺便还调戏调戏。
程煜一个人怎么都行，被看不起行，被打行，死了都行，但看到小惜被欺负，他就像疯了一样。
他回击着三个黑人，跟他们搏命，没一会儿身上就挂了彩，脸都肿了，他将其中一个打倒在地，胳膊死死勒着黑人脖子，黑人快窒息瞬间，从身上拿出刀，往程煜身上刺去。
陆冷惜听见程煜一声哀叫，可她也逃不开黑人的禁锢，还被占了便宜，被摸了胸。
程煜捂着小腹站起来，走路走的歪歪扭扭，身上的顺着衣服往地上滴，身上没太多力气，挥拳头挥的没有方向感，另一个男的拿出钢棍，往程煜后背上一敲，程煜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陆冷惜大声哭叫着，几个黑人看到倒在地上的程煜还踢了一脚，走过来看带着好色的眼光看着陆冷惜。
她可能今天也不能幸免于难。没关系，程煜出事，她也不会独活的。
突然，一阵警察的鸣笛声响起。
几个黑人瞬间恐慌，拖着陆冷惜走，陆冷惜手死死攥着篮球场上的网格不肯走，手被划出了血，随着鸣笛声的靠近，黑人放弃，放开陆冷惜慌张跑了。
陆冷惜跑过去走到程煜身边，看见他头也在流血，小腹也在流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去旁边拿手机打电话给何锦昊，想问一下有没有急救措施，拿到手机手都在抖，想打开发现手机摔黑屏了。
怎么办啊，现在该怎么办啊？她为什么那么笨。
她又跑到程煜身边，撕开自己衣服，按住程煜的小腹伤口帮他止血，她手上沾的全是程煜的血，在他旁边喊他的名字，想让他睁开眼睛。
她后悔了，他不应该不听程煜的劝告，非要报警，给程煜惹来麻烦。
她知道错了。
警车赶过来，看见地上的两个人，程煜被抬上车，陆冷惜跟上去，在车上一直叫着程煜名字，让他醒过来。
千呼万唤中，程煜慢慢睁开了眼，极其痛苦的闷哼一声，陆冷惜一直在哭，他听到，想抬起手发现没有力气，陆冷惜握住他手，程煜气若游丝的说：“别哭小惜…我没事。”
陆冷惜结结巴巴的说：“你别说话了。”
“对不起…”他突然哭了，眼泪顺着眼尾躺下来：“我一直都想跟你道歉，但你别原谅我。”
他嘿嘿的笑着：“应了你的诅咒，我可能真要死在美国了。”
她摇头：“我瞎说的，阿煜，我不要你死，也没恨过你。”
她尝试过去恨，但恨不起来。
“阿煜，等你好了，我们重新开始。”
到医院，做了手术，手术成功，医生说，人还没醒，可能会有脑震荡，建议在医院观察一阵时间再出院。
陆冷惜彻夜守在程煜身边，程煜睡了一天一夜，就连警察的笔录都是在医院做的。
第二天，程煜的校方就给程煜打电话了，问他怎么没去上课，电话是陆冷惜接的，陆冷惜说程煜受伤了，刚动完手术，要修养半个月。
电话那边问她是谁，陆冷惜直言：我是他女朋友。
这个言论刚出，下午就有个女孩来医院了。
同样的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的名牌，看见陆冷惜在她身边，愤怒的问：“你是谁？”
陆冷惜看着还没醒过来的程煜，就说：“我是他女朋友。”
陆冷惜发现，这个世界上的疯子真的随处可见，前有蒋梦琳，后有这女的。
这个女的上来就要打她，陆冷惜拦住，用英文说着：“你疯了？”
女人警告的语气看着他，用英文说着，说：“yu是我男朋友。”
陆冷惜笑了：“我跟他高中就在一起了。”
女人不服输：“他跟我说过你，说早就不爱你了，一直是你缠着他。”女人拿出手机，放出照片给她看，上面一张张照片，扎眼又刺目。
全都是程煜和她的照片。
她翻到最后一张，是两个人的床照。
那一刻，陆冷惜不知道是怎么把照片看下去的，她还刻意的把手机放大，放到程煜睡觉的脸庞。
照片上是这个女的刚睡醒，程煜还在睡，被子只盖到两人的肩膀，女的从床上稍微坐起来一些，吻上程煜的脸，被子只遮盖到她的胸口，被挤出来的乳沟贴在程煜的肩膀。
陆冷惜能想象的出来，被子下面，女的胸贴在他身上。
那画面，让陆冷惜感到阵阵恶心。
她捏紧手机，用最后一丝理智说：“等程煜醒了，我自己听他说。”
程煜是一天后醒的，女人一直不肯走，程煜醒来就看见两个女的一左一右坐在他的床边。
陆冷惜还没开口说话，女人担心的声音在整个病房里，陆冷惜听的刺耳，她说：“yu，y lover，you 。”
lover，爱人。
程煜和她的关系，已经从男女朋友发展到爱人了吗？
陆冷惜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程煜睁了睁眼，眼神看向陆冷惜，虚弱的喊了一声：“小惜。”
金发碧眼女人带着不可置信：“yu？”
程煜似乎很烦那个女人，让她先出去，可她不肯，程煜吼了她一声，那生气的样子，陆冷惜从来没见过。
至少，程煜没这么跟她说过话。
程煜就算有时候很生气，对小惜很无奈，但也没用那么厌恶的眼神看陆冷惜。
女人不甘愿的出门，陆冷惜坐在凳子上一直不说话，想程煜给她解释一下这个女人。
可他没有，自己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去捞陆冷惜，可距离不够，他捞不着。
陆冷惜抿了抿唇，眼神比较冷淡，站起来坐到床边，程煜看她胳膊，摸她的脸，又检查她脖子，全程特别紧张，问：“小惜，你有没有事啊？”
他的手还在她脖子上停留检查时，陆冷惜问：“那女的谁啊？”
冷静的出乎她的意料。
程煜手顿了顿，他没说话。
“我看到你们俩的床照了，你们俩做过了是吗？”
他还是没说话。
“他是你在这儿的女朋友？”
程煜眼神黯淡了好久，苦涩的回应一句‘嗯。’
“那我算什么？”陆冷惜问到这儿，突然觉得自己想苦情戏里的女主，悲情的问男主，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呢？
她有什么问这话呢？她就是一个前女友啊，是不是太看得上自己了。
程煜喉咙滚了滚，垂眸不敢看她：“你回家吧，这里不适合你，我也不适合你。”
陆冷惜眼眶红了，但想保留最后最后一丝尊严：“我回家，就成别人的人了。”
我们真的会错过的，程煜。
这辈子，也会这样错过的。
程煜眉心拧了一下，还是说：“那…”他哽咽，面带微笑：“祝你幸福。”
陆冷惜眼泪瞬间流下来，想打他一巴掌，都发现自己舍不得下手，只能苍白的骂一句：“程煜，你混蛋。”
她站起来，准备往外走，临走前一步，说：“程煜，别再说你对不起，我们扯平了，你不欠我，我也不会再爱你了。”
你欠我的，这一刀和这一棍，扯平了。
出门的时候，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孩还在那里看着，以一个赢家的身份看着她。
不怪别人得意，她确实是输家。
陆冷惜走后，女孩跑进病房，想要照顾程煜，程煜红着眼框，冷冷的说一句：“滚。”
女孩娇娇柔柔的喊了一声：“yu。”
“滚！”程煜冲着她大吼。
下飞机时，何锦昊来接了。
陆冷惜嘴角淡淡的扬起，但眼神里丝毫没有笑容，像是一个僵尸般的笑。
何锦昊，你不用祝我幸福了。
因为，我不会幸福了。
她面无表情的走出去，何锦昊看见她的状态，不问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在机场打了出租，陆冷惜就靠他肩膀上休息。
“让我睡会儿。”她闭上眼睛淡淡的说。
何锦昊搂着她肩膀，把她揽入怀里。
回到宿舍，觉得哪哪儿都陌生，室友卢颂和张楠楠一直问她这一年的交换生生活过的怎么样，说看她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发布了好几篇新闻稿，说她的实习项目很牛。
陆冷惜一笑而过。
这一年的交换实习，也就没法修她的地质学专业的课，暑假，她不想去实习，不想上班，又跟着学校的队伍去了山区考察工程地质和土力学的基本知识的了解，实习任务就是要看看当地的地质风貌，学会对岩石的肉眼判别，以及要认识断层、滑坡、等地质现象。
暑假她又去了一个山区，一去就是两个月，面朝黄天背朝土，有次下大雨，山体滑坡，她差点葬身在里头。
但她觉得，这个专业，比新闻与传播学更能让她感到高兴，可能是出去跑着玩，能放空自己。
陆冷惜肯定无法去想她和何锦昊的事情，交换一年，她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之所向，她没办法接受何锦昊。
何锦昊也懂得，两人不温不火的处着。
大二结束了，大学一半都结束了。
开学前十天，陆冷惜就回学校了，先是在学校昏天黑地睡了两天，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她坐地铁去了医院，何锦昊暑期在这儿实习。
她打包了盒饭，给何锦昊发信息到医院了，但他没回，暑假的时候聊过天，他在急诊室实习。
急诊室有多忙，大家都清楚，陆冷惜经常提醒他记得吃饭。
陆冷惜走到了人最多的急诊室，这里面，老人，小孩，女人，男人都有，一群穿白大褂的人，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挺拔身姿的何锦昊。
一个老人不知道是什么病，医生按压她的肚子，问病人这里疼不疼，何锦昊跟在后面做笔记。
医生最后的结论是结肠炎，且严重，需要手术治疗，医生直接说：“明天锦昊也进手术室。”
一般的实习生进不了手术室，除非是医院的人十分重视你，想提携你，或者说信任你的专业基础。
何锦昊点头。
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现在先输液。
旁边一个小女娃娃，三四岁的样子，哭的特别厉害，不愿意扎针，护士几个人都劝好几次，妈妈也劝了好几次，可她就是害怕。
陆冷惜也很怕打针的，小时候打针简直是要她的命。
何锦昊把本子收起来，走过去，蹲下，问小姑娘：“小妹妹，怎么了？”
女孩哭诉着：“我只是有一点点发烧，我妈妈非要我打针，我不打我不打！”
何锦昊：“你都烧38度了！”
“不打针身体就不会好。”何锦昊耐心劝解着：“哥哥给你打，不会弄疼你好吗？”
女孩觉得这个哥哥帅，问：“真的吗？”
何锦昊接过护士手里的枕头，笑着说：“哥哥跟你保证！”
没一会儿，女孩哭了起来，喊着：“啊！呜呜呜！哥哥！你骗我！疼死我啦！！！”
陆冷惜看到这景象居然笑了起来。
何锦昊扎完针往外走，看见陆冷惜站在门口，他眼中带着所有人都看得出的欣喜：“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
他果真没吃。
何锦昊带着她到楼梯道里，两人随地坐着，陆冷惜给他带的是鸡公煲，他吃的很快，就跟扒饭似的，陆冷惜皱眉：“你吃那么快干嘛？”
他说：“急诊室还有病人。”
陆冷惜皱眉：“急诊室那么多医生，不缺你一个实习生，你吃饭不能吃那么快，对胃不好。”
“没事儿，我身体好，实习可比上课能学到的知识多。”他笑着说：“学再多知识，也是为了救人，但直接参与到救人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陆冷惜笑笑：“你会是一位好医生吗？”
世界上医生很多，但不一定每个医生都是好医生。
他放下碗里的饭，跟她保证：“我一定会是。”
刚说完，他眉头一皱，脸上痛苦。
“怎么了？”
他不说话，脸色慢慢发皱，嘴唇开始变色，额头青筋暴起，陆冷惜紧张起来：“怎么了你？”
看他捂着胃，陆冷惜就明白了，十个医生，九个胃病。
陆冷惜问：“有没有药？”
“在我师傅办公室，一楼李主任办公室。”
陆冷惜赶紧跑出去，找了好几个办公室才终于找到，看见何锦昊的茶杯在那里放着，她打开想接点热水，发现里面居然是咖啡。
胃不好还敢喝咖啡。这个何锦昊，真是要气死她了。
她拿着一次性杯接水，端过去给他，走到楼梯通道，何锦昊面色发白的靠在墙上，陆冷惜把水杯放下，倒出三粒药，喂给他喝。
喝完也不是立刻就缓解的，何锦昊自然而然的抱着她，下巴磕在她肩膀上，以她作为依靠，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吊在她身上。
陆冷惜担忧，骂他：“不许再喝咖啡了，按时吃饭听到没有！”
有时候上夜班，喝咖啡都是常事。
他虚弱的说：“知道了。”
陆冷惜持续生气：“你要不吃怎么办！？”
他不应声，因为他知道，答应了他，也会经常忘记吃饭的，这是医生的常见现象，他今天就早上起来吃了饭，中午急诊室人特别多，他的脚都没停下来过。
陆冷惜接着说：“你要是不按时吃饭，就罚你不能见我。”
他立刻抱紧了她，回应：“我以后会按时吃，惜惜，我不能不见你。”
陆冷惜脸色稍微缓和了点，问他：“好点了吗？”
“差不多了。”
陆冷惜放心许多：“那你可以起来了。”
他摇头不松开：“想多抱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