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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帝与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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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竹林

书籍名:《废帝与宫女》    作者:Miang

  朝烟记得正事,没与燕晚逢多计较,只凑到他耳边悄声耳语,说起了小华子夜里行踪诡谲的那事。
  “小华子白天倒还算勤快,但到了晚上,就神神秘秘的……”
  朝烟俯在燕晚逢的身畔,嗓音压得轻轻。她身上有很淡的香气,如栀子似的沁人心脾。燕晚逢听着她说话,眼角余光一瞥,便望见了她袖口下的一截腕子。夏日莹莹的光落在那手腕上,将肌肤衬得皎白如雪,只欠缺一只玉镯子了。
  “殿下,您说他连着几个大晚上往那竹林里跑,是为了什么?要不然,咱们派人去那竹林里搜搜看吧。万一,是放了什么别宫的赃物进来,或者与外边的人接头呢?”朝烟说罢了,便这样对燕晚逢提议。
  段太后是定然不想让魏王出宫的,保不齐趁机指使小华子动了什么手脚。以防万一,还是得将那竹林子翻一遍为好。
  燕晚逢回了神,喃喃道:“竹林…小华子?”他眯着眼,思虑片刻,道,“我大概猜到他做了什么了。欢喜,你去找两柄挖土的铲子、锸子来,我和朝烟去竹林里看看。”
  正在收整藏品的欢喜闻言,困惑道:“就您二人去吗?那竹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有好一片地儿呢!仅靠殿下与烟姑姑,如何找的过来?不如多寻几把铲子,叫阖宫的人一起去搜寻蛛丝马迹吧。”
  燕晚逢却摇头,说:“不可。此事不能惊动了小华子,不可叫他知悉我们已洞察了他的猫腻。最好是让他松了戒备,以为我们浑然未察,这才最妙。若不然,他怎会行进下一步?”
  听燕晚逢这么说,朝烟也暗觉得有道理。她虽猜不到小华子做了什么,但燕晚逢开了口,她就有底气了,总觉得已是赢了一半了。
  于是,欢喜很快便出门去,从伺弄花草的宫人那儿要来了两把小土铲。这铲子脏兮兮的,上头还附着泥巴与几根枯草,燕晚逢拿到手上,着实嫌弃了一阵,然后才对朝烟说:“走,我们挖地去。”
  朝烟点头,对欢喜道:“欢喜公公,小华子那里还请你拖住了。我与殿下去搜竹林的时辰里,莫要叫他过来了。”
  欢喜忙附和道:“没问题!这还不简单?叫他给我打下手,洗上一天的衣服,也就是了!”
  交代好了宫里的事情,朝烟便跟着燕晚逢一同到了长信宫后头的竹林里。这是片老竹林,竹竿条条都如屋顶似的高,翠叶纵横交错,将夏日的炎阳都遮去不少。一步入竹林里,便能瞧见一地积叶,色如流碧,极是宜人。
  “殿下,这么大的竹林,就咱们两人,要从哪儿开始搜起呢?”朝烟踩在泥巴小径上,左右张望着,一时有些犯愁,“要不然,就从里到外搜,先看看有无脚印吧?”
  可燕晚逢却没有踌躇,脚步不停地朝某个方向走去,口中道:“你跟着我来便是。”这模样,就仿佛已经清楚地知悉了该去何方似的。
  他走的快,一袭深湖蓝的袍子下摆慢扫过地上的翠竹叶子,竟颇有江湖闲散人的意气。要是这竹林外不是围起来的红色宫墙,而是一片远山慢水,那想必会更合宜吧。
  朝烟窥着他的背影,心底竟生出奇怪的感叹来:这样的男子,也不知怎样的女郎才匹配的上?
  胡思乱想间,魏王已在竹林深处停下了。这里靠近宫墙,已是偏僻的边角,竹子密密丛丛地朝天生着,地上还有没过脚踝的荒草,显见是个无人会来的地方。
  “就是这儿。”燕晚逢肯定地说,又指了指地上,“来,咱们挖。”
  朝烟半蹲下身,用手拨开地上丛生的荒草,果见得有三四个没盖土的新脚印朝外延伸而去。这脚印到了泥径上,便消失了,想必是主人精心地拿浮土掩饰过。而这荒草中的脚印,则因枯草纵横而被疏忽放过了。
  朝烟小吃一惊,问:“殿下,您怎么知道是在这儿?莫非,是瞧见了什么脚印吗?”
  燕晚逢已经蹲了下来,拿铲子小心翼翼地挖土,口中道,“这是天机呢,不可泄露。老天爷前世给我指的路。”
  朝烟听他又拿出这套说辞,心底很是无奈。
  她家殿下总是如此,动不动就把什么“前世”、“老天爷”、“天命”、“天机”挂在嘴上,就仿佛他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得知了许多秘密似的。可这又如何可能呢?佛家将转世的典故说的再多,人也不可能带着记忆投胎呀!
  但她只在心里嘀咕,人还是老老实实地蹲了下来,拿铲子一起挖地上的土。她瞧准了那脚印消失的地儿,将铲缘往下头插去,手使劲儿一按,便挖出一抔泥土来。铲子再拔出.来的时候,便带着一股地里特有的干腥味。
  朝烟隐约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家中的阿奶喜欢养不值钱的花草,那破烂花盆里便会有这样的气味。阿奶说:“别瞧这野花野草到处都有,也不值几个钱,可若是遇上了好的主人家,被放在花盆里精心地养着,那也能开的漂漂亮亮的,比什么牡丹,兰花都要好看。”
  朝烟一边想着小时候的事,一边继续挖着泥巴。此处的土格外松,随便刨弄刨弄,便被掀开了。她与燕晚逢凑在一块儿,你一铲、我一铲,没一会儿,就挖出个小洞来。
  两人都专注着泥巴里的事,安安静静的,谁都没说话。明明平日里,一个最爱厚着脸皮满嘴胡言乱语,一个最爱板着脸把“规矩”挂在舌上,但现在倒好,像是有了默契,一起在这埋头挖地。
  天气热的很,阳光从竹叶的缝隙里大喇喇地照下来,晒得人面孔发红。再加之手臂挥得多了,人难免出汗。朝烟被额上的汗糊得受不了,便把铲子丢了,掏出手帕来擦汗。
  一撇头,她瞧见燕晚逢的脸上也有汗,便顺手也给他拭了拭汗水。她只是随手为之,燕晚逢却愣了愣,好似瞧见了什么稀罕事儿似的,一动不动了。
  朝烟给他擦完了汗,就想把手帕收起来,才把帕子拿回来一点儿呢,燕晚逢的脸便紧跟着贴了上来,又重新挨到了她的手帕上。他嚷道:“我这的汗还没擦干净呢,你这么急着把手帕收回去做什么?”
  “没擦干净?”朝烟有些奇怪,低头仔细看了看燕晚逢的脸。男子那俊秀的面庞上早没了汗水的踪迹,虽还是被晒得微红,可却是再无一点汗珠了,只有眼底亮堂堂如泛潭波。她疑惑道,“我瞧你脸上已没汗珠了,还擦什么呢?”
  “怎么可能?我觉得我脸上粘腻的很,都是汗!”燕晚逢道。
  “殿下怕不是晒久了,热的晕……”她嘀咕了一句,只好拿手帕往他脸上慢慢地擦。明明都没汗了,却还得装模作样。好一阵子,燕晚逢才准许她把手帕收起来。
  等朝烟将手帕叠好,放回袖中,便听得耳旁传来燕晚逢的嗓音:“朝烟,挖到了。”
  她小惊一跳,连忙低头看去,果见得土洞里藏了个沾满泥巴的小布人,身上还绕着两圈红绳。她将这布人拿出来,却见上头插了好几根指腹那么长的银针,脸面上还蒙着几个大字:燕楚丘。
  朝烟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对皇上的巫蛊之术……”她紧张得很,捏着小布人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就在这时,竹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叶间隐隐绰绰出现了一道人影。燕晚逢见状,连忙道:“朝烟,快把布人放回去,把土盖上!”
  朝烟一转头,也瞥见了那遥远的人影,顿时手忙脚乱地把这巫蛊布人给丢回泥洞里,用脚撵着、盖着,把土洞拨回了原样。
  那来人十分紧张,每走两步,就要回头望望林子的外边,还要时不时打个转,假装是在照看竹林的模样,谨慎异常。但如此一来,他走的就慢了,反倒给了朝烟盖土的时候。
  “是小华子。”燕晚逢盯着来人的身影,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小欢喜也真是没用!怎么没把人拖住?不是说把小华子赶去洗一天的衣服吗?”
  “殿下,怎么办?决不可叫小华子知晓我们已挖出那个布人了……”朝烟有些急,低声向燕晚逢焦问,“要不然,咱们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说着,她四处转头,开始寻找可以藏匿之地。无奈这林子里不是竹竿,就是荒草,实在没有适合躲藏的地方。两个人只能硬生生地杵着,像是两棵大树似的突兀。
  “什么破地方!连个藏脚之处都无!”朝烟小声怨道。
  “别慌啊。”燕晚逢眯了眯眼,却并无什么慌乱的架势,“我自有主意,包管小华子不会起疑。”
  “这…”朝烟听了,着实是想不出该怎么做。
  这片林子如此荒僻,谁没事儿会往这里跑呢?小华子见了他们二人单独在此,不起疑才怪呢!搞不好,小华子一下就猜到他俩挖出了那个布人,然后便紧着给幕后主使报信去了!
  就在她懊恼的下一刻,她察觉到自己腰上一紧,竟是被燕晚逢给整个儿搂住了。紧接着,她便落入了男子坚实的怀抱里,像是鸟儿落入笼中那般似的。一只大手往她的发顶上一揉,发髻便被拆散了,长发凌乱地落下来,散了一腰。
  “等小华子来了,就说…咱俩在这偷偷摸摸的亲热,不就行了?”燕晚逢笑嘻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