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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之帝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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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牛吏之帝王崛起》    作者:天下九九

        “丞相,这些年咱们东跑西跑,四处劫掠,自己不安生,百姓也不得安宁,要我说,咱们也该找个地方安定下来,自己种点地了,总不能靠抢过一辈子。”
        徐宣一笑,“若是大军都去屯田了,那么谁来打仗?谁去攻占长安,征战天下?”
        “丞相,陛下只是想用饥民屯田,并未说要大军全去屯田。”杨音道:“若是屯田能成,每年都有粮吃,我军便可长驻关中,再不用四处颠沛,说不准还真能坐稳长安,号令天下。”
        徐宣淡淡一笑,没再说话,看着杨音渐渐远去,心中暗道:“坐令长安,号令天下。可那时的长安到底是谁的长安,天下又是谁的天下?”
        在行宫之内,刘盆子正和郑深对坐于案,研究着如何开始屯田。
        小皇帝已草创了自己的官机构“尚书署”,以郑深总理尚书之事,这个职位在汉朝还不像后世那么贵重,俸禄一千石,只及郡守的一半,但是因为是内朝官,可以处理天下奏章,位卑而权重。
        因其权力大,品秩低,相互不匹配,故经常由朝中重臣兼领,如著名权臣霍光,便是“大司马大将军录尚书事”,从他之后,这个头衔便成为汉朝权臣主政的标配。
        赤眉军的一帮泥腿子都不会写字,不会有什么奏章上奏,如今的牍主要是在小皇帝的系统之内运转。
        刘盆子的形势颇像霍光主政的昭帝、宣帝时代,所有权力都在权臣之手,皇帝被困在宫中,只是一个尊贵的囚徒。但是樊崇、徐宣不是霍光,没有霍光那种大政治家的气魄和能力,皇帝却比昭、宣二帝多了两千年的见识。他已挣脱了这个小小的囚笼,有了自己的班底,正在一步步试图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刘盆子知道,两套系统并行不是长久之计,他要把自己的影响力进一步渗透到赤眉军的大队伍中去,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合二为一,自己要么成为大权独揽的真正帝王,要么退回到笼子里继续做囚徒。
        皇帝道:“子渊,依你看,丞相和大司农对屯田态度究竟如何?”
        郑深道:“大司农似是很有兴趣,丞相虽也说可,但是臣觉得他未必支持。”
        皇帝叹气道:“不是未必,是肯定不会支持,子渊,屯田之事还要安排周详啊!”
        当年绿林军立了更始帝刘玄,经昆阳一战,击溃了王莽军主力,夺取宛城,占据洛阳,兵锋强劲。赤眉军当时正在濮阳,樊崇、徐宣等人见更始政权势大,几大头领集体跑到洛阳朝见刘玄。
        如果刘玄对这些人妥善安置,是真的有可能将他们和平收编,进而坐稳天下的。可惜刘玄没这个政治远见,对赤眉军首领一点也不重视,虽然也封了侯,但是只有空头衔,没有封地,态度上也很傲慢。
        樊崇手下几十万人,实力还在绿林军之上,怎么能受他的窝囊气?几个人一商量,便逃出洛阳,回到濮阳,从此两大起义军正式决裂。
        等到刘玄入主长安,成了天下共主,赤眉军在濮阳却又面临断粮。将士们离家数年,不免思念家乡,一个个都不想打仗,只想回家,以致于许多人日夜号泣。
        几个头领商议说,若是回军向东,恐怕士卒会一哄而散,都回家去了,咱们就全成了光杆司令。还不如继续向西,断了将士们回家的念头,咱们直入关中,打进长安城,建立大功,也坐个天下玩玩。
        如今长安城在望,眼看要大功告成,若是屯田开展起来,人人有地种,有粮吃,大家是会安心扎根过日子呢?还是会继续团结在樊崇、徐宣的周围,随着他们四处流浪?
        每个人考虑问题首先从自身角度出发,关注事情对自身地位利益的影响,这是非常正常的,也许徐宣还没考虑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但是以他能做上这个位置的智商,怎么也会对皇帝的意图有所察觉。
        饥民屯田只是第一步,皇帝的打算是进长安之后,将几十万大军打散,让其中大部分去种田,那样的话,几大头领的权力肯定会大大削弱。
        徐宣若能想到这一层,必定会极力反对屯田,即便表面上不好对着干,暗地里也会使绊子。
        郑深道:“陛下去长安,羽林军必要随驾,可郑县城外还有五个营,虽是我军,其意难料,若无陛下的军马镇守,屯田难以推行。”
        皇帝道:“那五个营也该敲打敲打了,总做墙头草,墙也有倒掉的一天。至于留守的军马,负责屯田的将军、校尉也有人选了。”

90.铁汉柔情
        王二楞子顺着长长的赈灾队伍走过去,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可是直走到队尾也没见到陈嫂的踪影。
        一个相熟的泼皮叫道:“哎哟,王护军你回来了,是在找陈嫂吧?已经两天没见她了,只他的大儿昨日来领了两碗粥去或许是病了吧!”
        王二楞子一把薅过他的脖领,喝问道:“什么?病了?你快说!她家在哪儿!”
        那泼皮脚尖踮着地,脸色煞白地道:“王护军,你放手,我,我不知道她住在何处啊!”
        旁边有人道:“陈家啊,我知道,我知道!过了武库再往前,向东转,第三个门就是!”
        王二楞子把那泼皮一丢,抬腿就走,走出几步,忽地转了回来,走到熬粥的大锅前,拿起旁边一个瓦罐,装了满满一罐子粥,也不嫌烫,抱在怀里大踏步地走了。
        陈家是一座极小的宅院,有一道低矮的土墙,王二楞子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他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叫门,一头便撞了进去。
        王二楞子眼前一黑,屋里的阴暗与外面的阳光灿烂对比过于鲜明,以致于他刚进来时什么也看不清楚。
        等他适应了黑暗,看到那个女人躺在一床破旧的棉絮里,双眼紧闭、脸色通红、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她的两个孩子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儿地咧嘴大哭。
        王二楞子二话没说,上前把女人一把抱起走出门去,她本来就比较瘦弱,病了几天愈发体轻,在身高马大的王巨人怀里,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
        王二楞子硕大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怀里的女人就好像是他的亲人,他恨不得替她发烧,替她难受。
        在缺医少药的古代,发烧感冒也是能要人命的病,何况那些年连着灾荒和战乱,瘟疫流行,病死的人不计其数。陈嫂的病况若再拖下去,大概只有等死一途了。
        王二楞子抱着人直接去了“太医院”,那是皇帝陛下设立的机构,就在一所离皇宫不远的宅子里,里面有许多医工,每天鼓捣些草药,说是搞什么研究。
        一个野兽般的巨人抱着个美丽女子的画面给了太医们强烈的视觉震憾,以致于一个正在熬药的小医工把自己的手指当作柴禾伸进火里,随即嚎叫着跳了起来。
        他的师傅,一个老太医立即惊喜地捉住他的手,迫不及待要给他试试自己新研制出来的烫伤膏。
        陈嫂这个小白鼠同样受到太医们的热烈欢迎,刚刚熬好的一罐药汤立即用上,这本来是个治疗伤寒的试验药方,却好像正对了陈嫂的症,一个时辰之后,她出了一身的大汗,退了烧,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正被一双大爪子摩挲着,女人知道是谁,眼都没睁问了一句:“孩子们呢?”
        “你放心,有人,有人看着他们你说话,真好听!”王二楞子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那绵软的声音像是小兔的爪子,在他心上一下一下地挠着。
        女人好像在积攒力气,半晌才说道:“你救了我的命,按理说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便是随你四处走,去做强盗婆子也是应该的。可是”
        她咬了咬嘴唇,又鼓起力气道:“陈家家贫,可也是读书人家,家世清白,这两个娃儿,若是长在强盗窝里,长大变成了强盗,我死了怎么去见娃儿们的父亲?”
        王二楞子愣住了,他不知道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竟是个强盗。对于自己的身分,他一直的认知是战士,是猛将,是冲锋陷阵的勇士。可是仔细一想,这么多年,他们从东打到西,也从东抢到西,不是强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