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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之帝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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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牛吏之帝王崛起》    作者:天下九九

        这折磨如此难以忍受,以致于任尚无数次地想,当时自己不要走,而是直接战死就好了。
        任尚本是一个豪门之子,自视很高,平时总是意气风发,让人觉得有些飞扬跋扈、狂妄自大,但经历了这些事后,他彻底变了,他变得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甚至对于众人冷嘲暗讽,任尚都不予理会,他就像没听到没看到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再不像从前那样,稍微受到怠慢,他便火冒三丈,跳起来与人分说。
        任尚辞去校尉之职,去羽林军中做了个小小的队率,有人说他呆了,傻了,任尚不以为意,我行我素。他是以此作为自我惩罚和磨炼,他要从最低的位置做起,通过努力再次证明自己的能力,重新得到众人的认可。
        如今他烧了敌人的军粮,已经立下大功,只要平安回到洛阳,肯定会风光无比。可在那之前,他还要经受眼前的考验。
        是抛弃队伍自行逃生,还是带着队伍拼杀出一条血路?
        “逃?逃什么?”任尚居然笑了,向着郝武道:“山道虽不算窄,但绝对不够骑兵驰突,他们居然敢连夜进来,这是自己送死,此正歼敌之时,也是你我立功之日!”
        郝武目瞪口呆,看着一个个累得不轻、脸上写满了惊恐的士卒,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任尚居然还要与敌接战。
        任尚的头抬得高高的,脸上闪着光芒,好像又变回一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校尉。
        郝武突然有种感觉,任尚好像一直在等着盼着幽州突骑来追,让他能一雪去年战败之辱。
        盖延在入夜时抵达邙岭道口,他命令连夜进山,身边的副将说道:“突骑在宽阔之平地,可以一当十,便有十倍之敌,也可将其全歼。可若是突骑进了山,道路狭窄,行军艰难,若遇敌军,向前无法驰突,向后难以后撤,不进不退,虽幽州突骑,亦与步卒无异,以一当一,我军尚不如彼军人多,胜负便不可知了。”
        盖延说道:“敌军连夜行军,未得休息,正是疲累之师,惊弓之鸟,见我大军追至,必定惊惶失措,四处奔逃,何敢与我对敌耳?”
        副将道:“山中道路艰难,何况夜间?将军身份贵重,何必临此危地?依末将看,我军还是先歇息一夜,明日起早上路,快马加鞭,必定可追上敌军,令其有去无回。”
        盖延死活不肯,说道:“敌军若是连夜穿山遁走,我军劳而无功,无法向大司马交待!”
        被人穿山偷袭,烧了粮船,再让他们从容遁去,那吴汉和他盖延的脸就全都丢尽了。
        副将苦劝不听,盖延执意上路,全军连夜进山,顺着邙岭道向前。
        马匹是可以夜行的,就是所谓的“马有夜眼”,突骑走上邙岭山道,速度虽然不快,却也不是想象中的慢,因邙岭道并不十分狭窄,一匹马完全可以跑开,只需小心脚下的坑洼即可。
        走了大半个时辰,有人来报:“将军,前面好像有敌军,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
        盖延命令道:“全军加速!”
        可是在两匹马都不能并行的山道上,只能一个跟着一个走,再怎么加速也跑不起来。若是有哪匹马倒下了,还会阻住整个队伍的前进,非得等清理了路面才能继续前行。
        又走了半个时辰,前面的火光已看得很清楚了,现在已能确定,那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敌军。盖延又下令道:“告诉前军慢一点,跟住敌军即可,等到天亮时出了邙山,便是他们覆灭之时!”

223.星星坠落
        盖延是渔阳郡要阳县人,长得魁梧高大,仪表堂堂
        他的力气很大,能挽三百斤的强弓,以勇力闻名边疆渔阳太守彭宠以之为营尉,代理护军。
        邯郸王郎称帝,传檄渔阳,渔阳却在吴汉的推动下归附了刘秀,盖延就是在此时投入到刘秀麾下,跟随他平定河北。刘秀即位后,便以盖延为虎牙将军。
        盖延打仗勇猛,但是有点轻率,容易轻敌冒进,被刘秀几番训诫,依旧不改。
        这一次也是一样。
        盖延怕敌军逃掉,连夜进入邙山,在邙岭道上发现任尚军踪迹。
        虽然用兵有轻率之嫌,可盖延也是会打仗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现在急不得。
        正如他的副将所说,在这样狭窄的山路上与敌接战,突骑一点便宜也占不着,搞不好真的会把这一千人折进去。
        如今既然找到了敌军,那么只要跟住就可以了,不必急于在山中交战,等到出了邙山,到了伊洛平原上,突骑会轻松把对手冲垮歼灭。
        盖延这边不着急,任尚也不急了。
        这一天他都在催逼着全军前进,此时敌人近在眼前,他却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啃干粮喝水,坐等突骑过来。
        士卒们有些胆战心惊,毕竟天下闻名的幽州突骑就跟在屁股后面,看样子离着也就几里地远,他们不明白,任尚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突然要大家休息,这时候不快点跑,还要坐着等死吗?
        可是说来也怪,他们停了下来,后面的突骑也停了下来。
        两只队伍就这样隔得远远的停在山路上,互相望着对方的火把,仿佛在比谁的耐性好,比谁能坐得更久。
        洛阳军在连续奔波了两天一夜后,终于好好地歇了一歇,这一次足足休息了一个时辰,许多士卒就地睡了一觉,被叫醒后一看,后面的幽州突骑竟然还在原地,丝毫没有上来进攻的意思。
        任尚说道:“现在都有精神了,可以与敌一战了!”
        盖延率军在原地等了两个时辰,直到后半夜,几里地外的火光才又重新动了起来。
        他下令军士起身,随后跟了上去。跟着前面的火把长龙走了几里地光景,忽见当道堆着大堆的树枝,将道路堵得死死的。
        盖延嗤道:“他们以为用些树枝便可以阻挡我军吗?”立即下令军士清道。
        军士们下马来清理道路,盖延放眼望向前面的火光,问道:“还有多久天亮?天亮时便可出邙山了吧?”
        没等有人回答,他又抬眼望天,嘀咕道:“今天的星星真多,真亮,这星星。。。”
        盖延突然住了嘴,只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头顶闪闪落下的火光,原来那不是星星,而是一只只火箭,像星星雨一般,从道路两旁高高的山坡上洒落下来。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邙岭道,也照亮了幽州突骑们惨白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人马在黑夜里都清清楚楚,无数的羽箭自高处落下,山路上的突骑都成了活靶子。
        “退!快退!向后退!”突骑们呼喊着,抽打着胯下的马,想要寻路逃出这个绝境。
        队伍前面是燃烧的树枝,人马无法通过,突骑们只能掉头向后,可是山路狭窄,这长长的一队马匹要掉头谈何容易?大队人马拥挤在狭窄的山路上,眼睁睁地看着羽箭自头顶射落,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许多人跳下了马,向两旁的树林中乱钻,有人撒开两腿掉头向后跑,企图躲过这一段死亡之路,从邙岭道中全身而退
        人的喊叫,马的嘶鸣,没有让寂静的黑夜充满生机,反而带来浓烈的死亡气息,曾经令洛阳军闻风丧胆的幽州突骑此刻成了待宰的羔羊,在山路上绝望哀嚎,四处逃蹿。
        几名士兵将虎牙将军盖延拉下了马,挟着他向后走,试图将他拖离这一段最危险的山路但怒发冲冠的盖延挣脱了士兵的挟持,拔出刀来,呼喊着向山坡上冲,大叫着要与贼兵决一死战,他刚走出几步,一阵箭雨落下,盖延满身羽箭,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失去主将的幽州突骑更加混乱,在绝对劣势的地势条件下,他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山路上便再无一个直立的人,只有一匹马孤零零地站着,低下头去,用嘴拱了拱躺在地上的主人,然后抬起头来,发出无助的哀鸣。
        等到火光渐弱,任尚带人从山坡上下来清理战场前面长长的火龙也移了回来,一千名士卒每人举着两个火把,任尚以此来迷惑追兵,让盖延没有觉察到行军人数的减少,继续尾随着前进,终于走进这个布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