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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之帝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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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牛吏之帝王崛起》    作者:天下九九

        耿况道:“不只是陛下,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容忍有人在边郡割据,但是天下尚未一统,还没到收边郡的时候,此时应全力向东征伐,为此要保持国境安稳,不宜大做更易。窦融在河西很有威望,有他在,河西就稳稳当当,外可以抵御胡人,内可以安定百姓,要是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做到。可代郡不同,陛下要伐幽州,需从上谷出发,上谷身后就是代郡,兵马行进运输转运皆需从代郡走。上次你兄长下太原,闵堪断了他的后路,这次若他再伐幽州,闵堪仍然掐着他的后路,代郡处在如此紧要的位置,而闵堪不肯全心归附,仍怀着自立的野心,陛下是必要有所行动的,咱们只需等着看就好了。”
        皇帝在调兵遣将,他下旨在边郡的并州牧鲍永回到长安,复以他为司隶校尉,算是将鲍永挪了个窝,鲍永这几年基本将并州边郡进行了整合,成效显著,但是他的军事才能太过平庸,麾下虽有强大的并州兵骑,却一直打不出去。
        州牧这个职位不是常设的,只在特殊时期临时设置。因为这个职位的权力非常大,一个州牧总揽数郡的军政大权,就像是一个小号皇帝,时间长了容易形成割据。此时朝廷对并州诸郡已经形成了有效统治,这个并州牧的职位用不着了。
        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各郡的步骑兵源源不断地向东,陆续进入代郡和上谷,与此同时,河东和太原的粮草也向北调动,代郡和上谷都屯聚了大军。
        北部兵马和粮草的调动频繁,明显是要有大动作,但是主将人选却迟迟未公布,众人也都是在猜测。
        这时候平邑侯闵堪上书,陈述平幽州的策略,从战略到战术,都详加剖析,洋洋洒洒写了足有上万字。
        这封书摆上了建世皇帝的案头。
        刘钰看过之后,说道:“此人也算是个人才啊,可是怎么如此不识时务呢?”

471.觉悟太晚
        用人的第一要务是什么?
        历史上几种答案,有时是“以德为先”,有时说“唯才是举”,还有只看门第不看人的魏晋标准。
        古往今来的帝王们说是这么说,在实际做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就是一个字:“忠”。这是一条底线,用的人得听话,让人放心,否则再有才有德门第高贵有什么用?
        你政治上得过硬啊!
        就比如曹操,喊的是“唯才是举”,可是却诛杀了三国时期的顶级智囊、王佐之才的荀彧,荀彧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就因为不听曹操的话,反对他自立山头而死于非命。
        其实与这个标准最接近的一个词是“任人唯亲”,用自己亲近的人会极大地减少被背叛的风险,因为他们与你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会把你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干,不会偷奸耍滑,“任人唯亲”是一种让人放心的低成本的用人方式。
        “任人唯亲”有时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目前这个时代没有太多忠的概念,否则王莽不会顺利实现和平演变。君择臣,臣亦择君。你任用的人抛弃你没什么心理负担,所以首先要用留得住的人。
        刘秀就曾经被人提过建议,说您不要只是提拔南阳人,这样不公平。刘秀表面上虚心接受意见,但实际上该咋办咋办,依旧对身边的南阳人比较垂青,理由就是这些人他托底,用着放心。
        刘钰也存在任人唯亲的现象,他将最精锐的军队交给了自己的二哥,他身边的牛马吏都官居高位,他的贴身保卫全是王猛和牛得草这些发小,连勤务兵班登都是千石高官。没法子,这些关键岗位只能交给亲信才能放心。
        但是刘钰还算是敢于用人的一个,田况、马援、邓奉这些非亲非故的能人都被他放手任用,朝中也还有重要的岗位等待着有才之士。
        任用他们也有前提,要不就是双方利益深度融合,已经分割不开,比如田况和马援,这几年来,他们从老子到儿子,领兵的领兵,不领兵的在京做官,家族利益融入国家利益,不太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了。邓奉比较来说有点不太托底,不过邓氏家族根在南阳,而南阳已全盘握在皇帝手中,邓奉即使有心,也很难蹦得出去。
        但是这个代郡太守闵堪皇帝是真不放心用,因为他还没有归心,要用得时刻担心他会不会什么时候反水,就像上次反水刘秀似的,给他刘钰也来那么一下子。
        闵氏的利益全在代郡,长安朝廷没什么能控制他的东西,闵堪属于想走就能走的那种人,到了战役的关键时候,他在后头掐死幽州军团的后路,怎么办?
        刘钰将闵堪的奏书放下,掂起旁边的一封奏书,说道:“该他出场了!”
        闵堪得到皇帝召见的消息时心情十分激动,这时候召见,毫无疑问,自己的上书得到了皇帝的赏识,闵氏要发达了啊!
        必定是陛下要用他为主将,开辟北方战场。若能得到大将军的任命,就可以统领幽州大军出战,则闵氏的势力将溢出代郡,有望成为全国性的大豪族。
        什么上谷耿氏,不足为虑,都在大将军脚下发抖吧!
        闵堪兴冲冲地入了宫,来到建始殿拜见皇帝,一进门就跪了下去,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雀跃,可是他伏地半晌,却没听到皇帝的声音。
        闵堪的眼睛偷偷地向旁边一瞥,见一双靴子正停在他的头边,一个粗哑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响起:“平邑侯,这奏章你看看吧!”
        闵堪抬起头来,看见皇帝正坐在榻上奋笔疾书,根本就没拿眼看他,而他的身边站着宫里的牛常侍,手里捧着一份奏书,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闵堪接过奏书,跪在地上打开,刚看了一半,双手就开始发抖,汗水顺着脸颊和后背向下淌。
        原来那奏书竟是弹劾他的,上面一条条一项项列的全是他在代郡的违法行为,什么贪污公中钱物,霸占别人田产,比比皆是,还有两条最要命的,一条是私藏兵甲、豢养死士,不知有何图谋,二是与胡人相勾通,走私战略物资,收纳胡兵,引狼入室。
        这些罪状都是有根有据,无可辩驳,但是在北部边郡,类似的罪状几乎每个太守都能被列出几条来。
        贪污公款那是做官必备技能,区别只在大贪小贪而已,霸占田产是豪族扩张的必经途径;要不哪有那么多田主心甘情愿地卖房子卖地,好田宅许多都是强买;至于养兵养客自重,没有这些,他哪有资本能安定一郡,在乱世中保一方安宁?勾结胡人更不用说了,在这样的大乱世,中原打成一团,哪个边郡太守敢再得罪胡人?基本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保持平衡,互通有无,万一被哪个中原势力揍了,还可以将胡人引为外援,有时还要收编胡人雇佣兵,用以加强自己的力量。
        这些罪状一列出来,闵堪的心一下子凉透了,毫无疑问这是有人要弄他,皇帝本身也对他不满。因为这些事儿全在皇帝一句话,说是事儿就是事儿,说不是事儿就不是事儿。
        他急忙翻到最后,看是谁要把他往死里整,看到名单又吓了一跳,因为这名单有点长,代郡的地方官许多名列其中,为首的名字特别显眼:石鲔。
        闵堪心里一股邪火上升,好个石鲔,我拿他当兄弟,他却背后捅我一刀子,等我回去灭了他!
        可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这个形势,他还能回去了吗?能保住命就得谢天谢地了,看看因贪腐被斩首的琅琊将军,那可是随着皇帝一道打天下的故人,何况自己这个降将!
        闵堪把帽子摘了下来,免冠请罪,连连叩头道:“臣死罪!”
        这些天的疑虑一下子解开了大半,为什么诸侯都回去了,皇帝单单留下他,原来是要收拾他。他还傻乎乎地以为会得到重用,从此飞黄腾达。
        真是做了一场好梦。
        在闵堪请罪请得额头见血的时候,皇帝终于放下了笔,抬起头来,说道:“卿有何罪?”
        还问?这不都写着呢吗?还要让他自己再重复一遍吗?
        闵堪干脆伏地泣道:“陛下,臣,臣糊涂啊!臣做了许多错事,可是有一条,臣对陛下一片忠心,绝无二志,臣所养之兵,皆为保国安民,绝无别的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