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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热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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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书籍名:《天竺热风录》    作者:田中芳树


1
  “曲女城的攻克,应该只是个时间问题了吧。”
  无论是联合军的士兵还是军官们,此时都充满了乐观的情绪。一旦城墙被攻破而转入巷战,那么胜利几乎就触手可及了,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突破口扩大化,建立稳固的防御体系,然后向纵深发展,一举拿下王宫。
  就在战局似乎正按预料中所发展的时候,联合军士兵们的面前忽然出现了数百名新的敌人。这几百名天竺兵睁着血红的眼睛,嘴角冒着白色的泡沫,发出令人血液凝固般的吼声冲了过来。就如同是制作得不成功的傀儡木偶,他们的显得非常不自然。虽然还不至于到恐怖的地步,不过却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氛,周围的气温仿佛也下降了好几度,就如同弥漫着阵阵的瘴气,令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群连队都排不好的乌合之众而已,准备迎战!”
  话音未落挥动着大得出奇的战斧,一个天竺兵大声咆哮着向蒋师仁袭来。伴随着火花与异样的金属声,长剑与战斧在空气中撞击着。虽然勉强防住了对方那强烈的斩击,蒋师仁还是感受到了右手手腕那强烈的麻痹感。
  “虽然武艺没什么出奇的,不过倒是很有股怪力嘛。”
  敏捷的避过了第二击,蒋师仁以手肘猛击对方的腹部。天竺兵的身躯如同腾空一般向后飞出,经过了超过2米的空中游泳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发出呻吟般的低吼,这个天竺兵的嘴里流出了鲜血和胃液,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那么一定在蒋师仁如此力道的重击下,对方一定会完全丧失战斗能力了吧。
  不过接下来的状况已经无法以“正常”来形容了。过了大约从一数到五那么长的时间,就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似的,那个天竺兵再度站立了起来,若无其事一般的再度发动了攻击。
  “什、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遭遇类似的状况的不止是一个蒋师仁,全体联合军都陷入了苦战。就仿佛是没有痛感与疲劳感一样,这数百名怪力的天竺兵即使失去了一条胳膊,或腹部被长矛所贯穿,也仍然能够继续的坚持战斗。虽然全身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甲衣,但由眼神还是可以感觉得出,久经沙场的吐蕃重甲步兵正因为面对这只无惧、无痛、无敌的奇特部队而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搞什么名堂,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被赶出城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家伙……他们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蒋师仁此时大约已经斩杀了六个左右的天竺兵,手中的长剑还是身上的盔甲都布满了血污。虽然在整体的指挥与个人的武力方面都相当出色,但此时蒋师仁所面对的状况完全是无法以兵学常识能够理解的事情。完全被比自己数量少的天竺兵所压制,入城的吐蕃重甲步兵逐步后退着,仅仅是维持住不崩溃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阿罗那顺终于决定使用那支部队吗?看来他也是要拼全力了啊……”
  远望着城内的激战,立于城外山冈之上的王玄策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给精选出来的勇士服用混有麻醉致幻剂的烈酒,利用麻药的效力将他们改造为恐怖的杀人机器,我早就听说过天竺存在着这样的一只部队,今天终于见识到了。”(注1)
  “长官,那么我们是否采用火攻的战术呢?就算他们没有痛感,难道还不能被火烧死吗?”
  “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  王玄策略微不悦的看着作出如此提案的部下。
  “我们不是来为破坏而来的征服者。我们的敌人,其实只有那个篡位的阿罗那顺而已,曲女城本身是无罪的,我想尽量的把这个城市完整的保留下来……战斗应该也持续了一段时间了,那么接下来就根据我制订的第二方案行动吧。”
  如同招架不住天竺特别部队的压力,已经入城的吐蕃重甲步兵在后退了十步、二十步之后,开始向城外撤退了。大声吼叫着,天竺兵乘势追杀,血与铁的旋涡逐渐转移到城外。
  就在追击战持续进行的时候,事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陷入爆走状态的天竺兵行动变的逐渐迟缓下来,他们停下了脚步,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一旦药效过去,特种士兵的状态连普通的士兵都不如,这就是麻药战法的局限了。”王玄策把手用力的向下一挥,“骑兵队,杀!”
  举起长枪与战刀,就如同铁流一般,尼婆罗的骑兵开始突击。天竺兵的体力与斗志也仿佛与药力一同流逝,一瞬间就被这股铁流所吞灭了。
  “连最精锐的部队也被敌人消灭了,我们完蛋了!”
  战马嘶鸣,金属碰撞发出了尖锐的响声,胜利者的怒吼和败北者的悲鸣不断地响起。眼看自己引以为傲的麻药战队被消灭,守军的战斗意识就好像天竺特有烈日下的一汪水似的,逐渐地蒸发消失了。
  “如果演变为巷战就可能给曲女城带来破坏,战后会很麻烦……那么就放他们从南门逃跑好了。”
  在王玄策的安排下,联合军刻意的让开了南门,天竺兵立刻从这里奔向了城外。虽然阿罗那顺下令排队整备阵形,然而崩散的秩序是没有办法立刻就恢复的。联合军虽然没有特意的加以直接的拦击,但却向着敌人射出了大量的箭,这进一步的摧毁了天竺军队的秩序。人潮不断地从城门涌向城外,现场一片混乱。以千为单位来计算的天竺兵因为自己同伴的自相踩踏而死。
  曲女城城陷。

2
  “啊,终于把曲女城拿下来了!”
  “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同伴们也都救出来了,曲女城本身是损坏也不是太严重,事情的发展目前还都算顺利吧。”
  并肩骑马行进在街道上,王玄策与蒋师仁饶有兴致的观赏着曲女城的景色。即使是在天竺内部,由于执行加大税收与劳役力度的政策,再加上饥荒等因素的影响,阿罗那顺的统治相当的不得人心,即使在曲女城内部也是如此。好在前一阶段的战事对曲女城的破坏并不是太大,治安也回复的很快。虽然可能城内还有些漏网的阿罗那顺一党分子,但王玄策已经下令建立起严密的保安机构,把他们逮捕应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吧。
  “不过没能把阿罗那顺那家伙给抓住,还是不能放心啊。”
  “说的不错,如果不能把阿罗那顺抓住,那么我们的行动就没有意义了。”王玄策赞同的点了点头,“此外,如果找不到戒日王的合法继承人,那么也是一件很让人伤头脑的事情呢。”
  “好不容易恢复了这里的和平,就这么放手不管再让它被破坏可就太遗憾了。”
  二人悠闲地在曲女城内市场散步,倒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单单观看各种富有异域风情的商品也是一大乐趣。
  “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多奇特的东西存在啊……等等,这个是什么东西?”蒋师仁猛的停下了。
  “喂,店主,这个是什么啊?”指着看上去如同大块结晶盐一样的东西,蒋师仁与店主打着手势交谈着,“什么?这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那么……尝尝好了。”得到店主肯定的答复后,蒋师仁略带怀疑的把一小块白色的晶体放入口中,表情在下一个瞬间急剧的变化起来,“看上去如同盐一样,味道确实如同蜂蜜一样的甜,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哈哈,这是石蜜,是天竺有名的特产。”
  “石蜜?是从石头里得到的吗?”
  “不,是从一种叫做‘甘蔗’的植物中提取的,不但可以用来调味,还可以用来酿酒。这是我上次来到天竺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
  “真是太有趣了……喂,店主,还有多少?我都买下了!”
  “你一个人能吃得下这么多吗?”
  “可以拿回去与别人分享嘛。在本国可找不到这样奇妙的东西。”(注2)
  “是啊……”王玄策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胡须,“如果能把甘蔗引进到本国,让人人都能吃到这东西就好了……”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骂声交错四起,人潮作鸟兽散,只见有人摔倒、婴儿不停哭叫,还能听到士兵的怒吼声。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师仁高声的喝问道。
  “报告大人,我们抓到了一个正要混出城的奸细!”
  “奸细?”  王玄策好奇的皱了皱眉头,“把那个奸细带过来吧。”
  大概过了从一数到一百那么长的时间,两个高大的吐蕃兵夹着一个不断挣扎的俘虏来到了王玄策的面前。因为脸上布满了泥土,所以看不清实际的年龄与相貌。相对于肥大的衣服,这个俘虏看上去显得有些瘦小,似乎还只是个少年。
  “这个人……会是奸细吗?”  王玄策上下打量着这个俘虏。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喂,你就是阿罗那顺的人吗?”
  “可笑,我怎么可能与那个该死的逆贼有关系?!快把我放开!”
  蒋师仁的提问立刻被俘虏大声而愤怒的反驳了回去。语音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但听起来似乎总有那么点异样……
  “不要莽撞行事。”制止住身后拔出武器的士兵,王玄策从马上跳下来走到俘虏的面前,伸手擦去了他脸上的泥土。随着泥土的纷纷剥落,就如同摘下面具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美丽的天竺少女的面孔。
  “什么?是、是个女人?!”  蒋师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蒋师仁,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微笑着,王玄策转过了头,“这位是赫德玛塞拉公主殿下,戒日王史罗逸多的女儿。”(注3)
  “刚才对您失礼了,实在抱歉。”  王玄策对坐在宫殿中天竺王座上的公主很尊敬了行了个礼,“您平安无事,这真是太好了。”
  “奇怪,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和我说话呢?”
  “您真是健忘啊,我们三年前还见过面的。我就是那个‘黑色的谋略’。”
  “黑色的谋略?”  赫德玛塞拉如同一只聪明的孔雀那样微微歪着脑袋,“啊,想起来了!你是摩诃震旦的使者王玄策!”
  “是啊,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您真是受惊了。请放心,有我们的保护,您是不会再被阿罗那顺所伤害的了。”
  “得了,你们这么想找到我,为的大概也是要夺取天竺的支配权吧!”
  赫德玛塞拉的语气咄咄逼人,“那么,你们与阿罗那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再怎么说,他至少还是天竺人,我宁可落到他的手里,也比落到你们这些外国人的手里好太多了!”
  “您是这么想的啊……”带着苦笑,王玄策与蒋师仁,这两个即使面对十万大军也毫不畏惧的名将,带着无辜的表情无可奈何的对视了一下,“那您可真是误会我们了,其实我们对天竺的领土没有什么占领的欲望。”
  “撒谎!既然如此,那么你们为什么还带着军队杀入我的国家?天竺的事情,没有必要由你们外国人来干预!”搀杂着些许怒意的谴责的女声之矛,划破空气向王玄策袭来。
  “恩,如果没有我们的话,大概您此时的境地远不如现在吧。”王玄策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的严肃,“坦率的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你们天竺的事情了。阿罗那顺不仅仅发动了军变,而且袭击了我们的使团。”
  “于是你们就打算以此为借口来大举入侵吗?我是不会上当的!”少女的表情格外的坚毅,“你们所想要做的,不过是要征服我的国家而已!我不会就这么成为被你们所利用的工具,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逃跑的!”
  “哎呀呀,难道在您心目中我们的国家是这么个邪恶的帝国吗?真是伤脑筋啊!”王玄策轻轻的抓着头发,“我们只是想抓住那个阿罗那顺,把他带回去接受审判而已。只要抓到他我们就会离开这个国家,对征服啦扩张啦什么的我们不感兴趣。信不信就随便你好了。”
  “只要抓住阿罗那顺,你们就会离开吗?”用怀疑的目光,少女凝视着王玄策的双瞳,“恩,你的眼睛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要不你就是个头号的撒谎者。总之,我也很想抓住阿罗那顺那家伙,那么在此之前,就先相信你们好了!”
  “不胜感激。”轻轻的鞠了一躬,王玄策忽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3
  “怎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充满着挫折感与败北感,阿罗那顺在一小队骑兵的护卫下于距离曲女城数百公里的大道上奔驰着。
  “可恶,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摩诃震旦人……”如果没有那个摩诃震旦人,此时自己应该已经能稳固的统治中天竺,戒日王的余党大概已经被扫清,而对东天竺的讨伐战大概也可以顺利的进行了吧。不过因为王玄策的到来,这一切都被毁了。阿罗那顺不禁有点后悔,也许自己当初下令袭击王玄策使团是个错误的决断?
  不过再怎么说,一味的沉浸在“早知道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就不会如此了”的负面情绪中对解决当前的问题没有丝毫的好处。而阿罗那顺就具有这种能够迅速摆脱种种不利情绪,清醒的分析下一步对策的能力。
  虽然自己的机动兵力损失过半,还失去了首都曲女城,但分布在天竺各地,对自己效忠的军队还有不少,而且自己的最为精锐的主力部队~战象部队仍然毫发无损。总的来说,自己还有相当的实力,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陛下,我们下面去哪里呢?”
  若马首往东,可与东天竺的史鸠摩军,形成对峙状态的主力部队会合;向西或向南的话,则有自己妻子与王子所统帅的,以步兵为中心的地方治安部队……
  往哪里去呢?阿罗那顺勒住马缰,转头回望着自己十多人的卫队。
  “往东走。”
  阿罗那顺下定了决心。他必须夺回王都,击败那个可恶的摩诃震旦人。是故,需要大量的兵力,现今全天竺最大兵力,乃在东方国境。那是全天竺最为强大的战象军团。
  “以战象军团为核心重新整合军力,与那个叫王玄策的家伙决一死战!我们绝对没有失败的道理!”
  略带刻意的,阿罗那顺大声激励着自己的部下。随后,他又以耳语一般的音量对自己说“没办法,现在只好先对史鸠摩那个混蛋低头了。”
  “什么什么?阿罗那顺被人打败了,连曲女城葛那及也丢了?哎呀呀,情况的变化真是出人意料啊!”
  接到报告书后,史鸠摩多少感到有些惊讶。史鸠摩,东天竺的领主,此时大约是四十到五十岁之间。“史鸠摩”这个名字在梵文中就是少年的意思,他具有天竺人特有的深麦色的肌肤,仿佛雕刻而成的英俊而深邃的五官,笑起来有着足以深化人们心志的魅力。
  在戒日王史罗逸多刚刚开始自己的天竺统一战时,他是天竺不多的几个认同其能力的诸侯。“史罗逸多啊,你是打算为自己的王兄复仇吧?不过仅仅依靠你一个人的力量也许会有点困难,还是我们联合起来吧!”
  史鸠摩主动的伸出了手,于是他与史罗逸多结为了军事同盟,一举消灭了盘踞在中天竺一带的夙敌设赏王。史罗逸多也从此开始了自己征服整个天竺的征途。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格言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适用的,随着史罗逸多势力的扩大,两者的关系也出现了些许的裂痕,并开始以各种形式显现了出来。
  那还是十多年前,当时天竺最优秀的~或者说,名气最大的~大乘佛教理论家,就是来自遥远的中国,目前暂时居住在那烂陀寺的玄奘。只要有了玄奘,就相当于成了大乘佛教正统的标志,进而意味着天竺意识形态上的中心。作为一个政治宣传上的筹码,玄奘就这样的卷入到了天竺政治斗争的旋涡中(注4)。
  此时东天竺史鸠摩不但不打算服从史罗逸多的统治,还进而计划与之争夺整个天竺的支配权。于是他向烂陀寺提出“请把玄奘大师交给我们吧”的要求,那烂陀寺则以“可是,我们已经答应把玄奘送到史罗逸多那里去了”为理由加以回绝。
  “哦?史罗逸多拥有的力量,难道我会没有吗?如果不把玄奘大师交出来,我就出动军队,彻底的踏平那烂陀寺!”
  面对史鸠摩的武力威胁,那烂陀寺不得不屈服。于是史鸠摩可以在全天竺得意的宣称“摩诃震旦的大师,乃是在我鸠摩罗,而不是那个史罗逸多的手里!和史罗逸多相比,到底还是我鸠摩罗来得更有威势!”。
  不过史鸠摩的幸福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史罗逸多随之便强令鸠摩罗交出唐僧。
  “真是抱歉,想从我这里带走玄奘,除非拿下我的头!对,就算是赌上我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把大师交给你!”
  大概双方都是为了强调自己是印度唯一的王而进行的示威吧。这是公然对戒日王的权威进行挑战,为此戒日王史罗逸多立刻下了最后的通牒。
  “什么?竟然敢如此小看我……好吧,你既然说什么除非拿走你的头,那么我就把你的头拿下好了!”换言之,就是“如果再不服从命令,我就彻底的消灭你!”
  再怎么说,鸠摩罗的东天竺与史罗逸多的中天竺的国力存在着巨大的落差,所以鸠摩罗到底还是不得不把玄奘交出去。
  虽然两者的此次交锋以鸠摩罗的败北而结束,但鸠摩罗并不因此而甘心,或者毋宁说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而现在,唯一能克制住他的戒日王史罗逸多已经去世,鸠摩罗的野望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如果是戒日王史罗逸多,那我还没得说,可阿罗那顺那家伙到底有什么资格担任全天竺的统治者?作为史罗逸多的老朋友,我有义务打倒他。对,打倒可鄙的篡位者,正统的继承人万岁!”
  虽然打出了“正统”的旗帜,不过鸠摩罗并没有真的打算为了所谓“正义”、“公理”什么的而决定自己的政略。说到底,那不过是自己政治宣传上的筹码而已。
  “听说打败阿罗那顺的是个叫做王玄策的摩诃震旦人吧?恩,事情变得开始复杂化了,要重新考虑对策才可以。”
  “听说他们找到了戒日王的正统继承人,那么我们是否应该和他们取得联系,连手夹击阿罗那顺这个逆贼呢?”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摸着下巴,鸠摩罗轻蔑地看着作出如此提案部下,“你怎么知道他们扶植的那个什么公主是不是真的?要我看,八成是个冒牌货。总之,目前我们还不能就这么和他们联手。”
  “那么您的意思是,就这么让阿罗那顺带着部队离开吗?”
  “不,不但要让他带着部队平安的离开,而且还要给他提供粮食等补给。”
  “什、什么?!”
  东天竺的将军哑然的看着自己的主君,而鸠摩罗则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罗那顺也好,王玄策也好,谁获得了天竺的支配权,对我们都没有什么不同吧?既然如此,就先让他们彼此去杀个头破血流好了。”
  “陛下,这、这是否太过分了?再怎么说,阿罗那顺也是篡位者,援助这样的人……”
  “那又如何?难道王玄策他们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他们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鸠摩罗从作为上站了起来,“一方是篡位者,一方是入侵者,就让他们互斗吧,我们只要在一旁看好戏,最后出来收拾残局就好了。如果事态又发生了什么变化,那么就再做相应的调整。总之,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注释:1.该段的史料依据应该是《大唐西域记》中“国养勇士,有数百人,没将决战,饮酒韩醉,一人催锋,万夫搓锐”这句,不过这是南天竺所特有的兵种。此外,也没有在酒中加入药物的史料记载。
  2.《新唐书。西域传》与《唐会要。杂录》都有“太宗谴使至摩迦陀取熬糖法”的记载,根据时间加以推测,应该就是王玄策了。不过此处描写的蔗糖如同是冰糖一样,而冰糖的制作法直到明朝《闽部书》中才出现。此时蔗糖的制作工艺应该还是初级阶段,成品应该是如同琥珀一样的淡红色吧。
  3.坦率的说,我也不知道作者是从那里把这个人物找到的……我核对了能找到的所有资料,不但没发现这个PL天竺公主JJ的任何记载,甚至连天竺王的合法继承人的史料也没找到。如果不是作者发现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史料,那就只能认为这个人物是他出于小说的需要而杜撰出来的了。
  4.印度的君王们虽然是实际上的最高上位者,但在种姓上他们是刹帝利贵族阶级,低于僧侣集团的婆罗门。所以,为了实现印度统一,就必须有新的意识形态,那就是佛教。于是每个统一或计划统一印度的君主,都刻意的扶植大乘派佛教,以此作为统一印度的意识形态工具。这也是古代印度历史上一个有趣的规律。
  ——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