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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商(全六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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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感染是如何发生的

书籍名:《情商(全六册)》    作者:丹尼尔.戈尔曼



一次,我在外地出差,打电话时拨错了号码,听到电话录音里有个友善的声音说:“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我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么惊喜。

不管你信不信,这个温柔的电话录音的确给我带来了些许温暖。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当地的电话公司是用电脑合成语音播放同一条信息的,我对此极度厌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合成语音的音调非常刺耳,就好像在惩罚你打错了电话一样。

我对这种合成语音刺耳的语调深恶痛绝,它总是让我感觉好像有个爱管闲事的人在对我指手画脚。我一听到这种录音就会心烦意乱,当然这种恶劣心情持续的时间可能并不长。

即使是这种小事,对情绪的影响也可能是惊人的。让我们来看看德国乌兹堡大学精心设计的一个实验吧。在这个实验中,学生志愿者们听的录音材料内容非常枯燥,是英国哲学家大卫·休谟所著的《人类理解研究》(Philosophical  Essay  Concerning  Human  Understanding  )的德文译本。这个录音有两个版本,一个语调轻快,一个语调忧愁。这种差别非常细微,除非用心去听,否则根本察觉不了。

尽管这两种语调的差别并不明显,但听完录音之后,一些学生的情绪稍微欢快了点,另外一些则比听之前更加阴郁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情的变化,更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变化。

即使学生们边听边把金属针插入木板的缝隙中(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录音还是能够引起他们情绪的变化。这一分散注意力的活动好像只影响了大路神经系统,妨碍了学生对哲学内容的理性思考。但是它丝毫没有影响情绪的传染,这就说明小路神经系统仍然畅通无阻。

哲学家认为,情绪和其他明显情感的区别之一就是其起因的不可表达性。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引起了自己的某种情感,却不知道自己为何陷入某种情绪之中。乌兹堡大学的实验表明,尽管我们可能并未察觉,但我们周围到处都存在着情绪诱因,比如电梯里甜美的背景音乐、某个人酸溜溜的语气等。

他人的面部表情也是情绪诱因之一。瑞典的科学家发现,看到一张快乐的面孔会诱使我们的面部肌肉做出非常短暂的微笑表情。事实上,当我们注视带有强烈表情的照片时,不管表情是悲伤、厌恶还是喜悦,我们的面部肌肉都会自动模仿它。

由于这种不自觉的模仿,周围人们细微的情绪变化也会影响到我们,这为人际间大脑的连接又打开了一条通道。性格特别敏感的人非常容易受到这种情绪的传染,而一个自我封闭的人所受的影响就要小得多。无论是上述哪种情况,情绪传染都是悄悄进行的,交际双方都不会察觉。

当看到一张笑脸时,即使我们没有意识到这张笑脸的存在,我们的面部肌肉也会做出微笑的动作。人们的肉眼可能察觉不到这种微笑,但是科学家们在监测面部肌肉时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而且我们的面部肌肉好像已经作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展开这个笑容。

这种模仿对我们的生理系统也产生了一些影响,因为我们的面部表情会在体内引发相应的情绪。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有意地通过改变面部表情来转变自己的情绪。比如,咬住一支铅笔,使自己做出微笑的表情,这样就会产生些许积极情绪。

埃德加·爱伦·坡就在无意中应用了这一原则。他曾经写道:“在写作中,当我想体验一个人有多么善良或者邪恶,或者想体会他当时的想法时,我就会尽可能地在自己脸上呈现出他的表情,然后体会一下自己心中产生了什么样的情感,就好像根据面部表情来调节心情一样。”


下面的这个故事发生在1895年的巴黎。一群勇敢的人壮着胆子参观了前卫摄影家卢米埃尔兄弟的一个展览。卢米埃尔兄弟展出的是“移动的画面”——历史上的第一部电影《火车到站》。电影是无声的,描述的是一列火车正在轰隆隆地进站,不断冒着烟,冲向镜头。

结果观众们都吓得尖叫起来,躲到了椅子下面。


在此之前,人们从来没有见过移动的画面,因此这些可怜的观众就把电影画面上的火车当成了真实的火车。电影史上最伟大的时刻理应就是发生在巴黎的这一刻,因为从那之后人们才意识到自己那一刻看到的只不过是虚幻的影像。当时,那些观众和他们大脑的感知系统都认为银幕上的画面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一位电影评论家说的那样:“电影的魅力就在于它让人觉得它是真实的。”直到现在,这句话仍然适用。这种真实的感觉吸引着电影爱好者,主要是因为电影画面可以像真实生活一样引起大脑神经系统的反应。因此,即使是银幕上的情绪也可以传染给我们。

以色列的一个研究小组发现了一些银幕画面与观众之间情绪传染的神经系统工作机制。他们让一些志愿者观看了20世纪70年代意大利拍摄的美国西部牛仔片《善恶丑》中的一些片段,并且利用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系统对他们的大脑进行了监测。他们根据这一实验发表的论文是神经学领域唯一一篇得到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善恶丑》中的男主角)帮助的文章。这个研究小组得出结论认为,电影就像操纵木偶一样影响着观众大脑的神经系统。

和1895年巴黎的那群惊恐的观众一样,所有观众的大脑都认为电影中虚幻的故事就发生在身边。我们的大脑好像根本无法区分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所以,当银幕上突然出现一个脸部的特写镜头时,观众大脑中负责识别面孔的区域就会积极活动。而当银幕上显示一座大厦或者一个街景时,观众大脑中负责识别现实生活中这些物体的区域也会被激活。

当银幕上显示一些复杂的手部活动时,观众大脑中控制触觉和运动的区域就会活动。当听到枪声、爆炸声或者看到紧张的故事情节时,观众大脑的情绪中心也会爆发。总之,我们观看的电影可以操纵我们的大脑。

观众的情绪也会相互传染。在看电影的过程中,一个观众大脑中的活动会紧接着发生在另一个观众身上。每个人在观看电影的过程中,银幕上的动作都会引发其相应的内心活动。

就像社会学的一条原理说的那样:“如果一件事情的推论是真实的,那么它本身也是真实的。”因为大脑对虚拟景象作出的反应和对现实作出的反应是一致的,所以虚拟景象也会引发生理反应。在这个过程中也是小路神经系统在起作用。

这种操纵性也有例外,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就是大路神经系统所经过的前额叶皮层(也就是大脑的管理中心,控制理性思考的)并不承认这种虚拟世界与现实之间的对等(比如,这只不过是部电影)。所以,当看到银幕上的火车冲着我们呼啸而来时,我们虽然仍有些害怕,但不会像以前的人们那样惊慌失措了。

我们遇到的事件越不寻常,大脑对它的关注度就会越高。有两个因素可以增强大脑对虚拟景象,比如电影的关注程度,一个是强烈的感官刺激,还有一个是激烈的情绪(比如尖叫或者号啕大哭)。这就难怪许多电影中会出现暴力情节——它可以吸引人们大脑的注意,而巨大的银幕本身就足以产生强烈的感官刺激。

情绪具有很强的感染力。不管是察觉到别人瞬间的微笑或皱眉,还是阅读枯燥的哲学论文,都可能引起我们情绪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