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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商(全六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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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比吸烟更可怕

书籍名:《情商(全六册)》    作者:丹尼尔.戈尔曼



发现人际交往中的压力与糟糕的健康状况之间存在某些联系并不怎么困难,找出一两个可能的神经过程也没什么大不了。尽管有一些研究可以证明它们之间的联系是有神经基础的,但是反对者们总是反驳说在这一过程中很有可能是其他因素在起作用。比如,如果糟糕的人际关系导致某人大量饮酒或者吸烟或者睡眠质量下降,这些都可能直接导致身体上的疾病。因此研究者一直在寻找一种可以完全排除其他因素的生理机制。

下面是卡内基·梅隆大学的心理学家谢尔登·科恩所做的一项实验。科恩在实验中故意使几百人患了感冒,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用心险恶,而是科学研究的需要。在严格控制的条件下,他按照计划有步骤地使志愿者们接触到可以引发普通感冒的鼻病毒。大约1/3的人在接触鼻病毒后出现了感冒的所有症状,但是其余的人甚至连鼻涕都没有流一次。

志愿者在接触鼻病毒前先被隔离24个小时,以确保他们不会因为其他原因而感冒。在接下来的5天中,志愿者们住在一个特别的房间内,每个人都和其他人保持至少1米的距离,以免交叉传染。

在这5天中,志愿者们的鼻子分泌物被送去化验,以找出感冒的迹象(比如根据鼻子分泌物的总重量等)和感染鼻病毒的迹象,研究者还化验了他们血液中的抗体。通过这种方式,科恩精确评估了感冒的症状,而不是仅仅观察流鼻涕和打喷嚏的次数。

我们知道维生素C的缺乏、吸烟和低质量睡眠都会提高被感染的概率。问题是,人际关系产生的压力也可以吗?科恩的回答是:当然可以。

科恩还计算出了影响人们是否感冒的因素的精确数值。那些正在与别人闹矛盾的人得感冒的概率是其他人的2.5倍,因此恶劣的人际关系和缺乏维生素C以及低质量睡眠在引发感冒方面效力相当。吸烟是最有害健康的习惯,会使人们的死亡率提高3倍。持续一个月或者更长时间的冲突会提高人们对疾病的易感性,但是偶尔的争吵并不会对健康造成危害。

尽管长期的争吵会威胁我们的身体健康,但是不与别人交往产生的危害更大。和人际交往范围广的人相比,那些极少与人进行亲密交流的人患感冒的概率要高出4.2倍,因此孤独比吸烟更可怕。

我们的社交性越强,对感冒的免疫力也越强。这种观点似乎违背了我们的直觉:我们在与更多人交往的时候不是提高了感染感冒病毒的机会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是社交活动可以提升我们的好心情,抑制氢化可的松的分泌并且提高应对压力的免疫功能。因此,人际关系本身就可以保护我们不受感冒病毒的侵害。



当你遇到不公平对待


伊莉莎·雅诺维茨并不是唯一一个在工作中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一位在制药公司工作的女士在电子邮件中写道:“我正在和我的上司闹矛盾,她不是一个正直的人。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的自信心第一次动摇了。因为她和公司高层人员的关系都很好,我觉得自己无处申诉,因为这件事情的压力我都病倒了。”


这种恶毒的上司与她生病之间的关系是她假想出来的吗?有可能。

但是,她的不幸与一项涉及6  153人的大型研究结果不谋而合。在实验中,这些志愿者接受了许多紧张性刺激,比如噪音和遭遇令人厌恶的人等。在所有的这些压力中,影响最恶劣的就是遭受严厉指责并且无能为力,就像那位与上司发生冲突的制药公司职员的情况一样。

位于旧金山的加利福尼亚大学医学院的行为医学专家玛格丽特·凯梅尼为我们揭示了这一过程的工作原理。她和同事萨莉·迪克森共同分析了数百项压力研究。凯梅尼告诉我,威胁或者挑战在“有观众在场的时候”给人们带来的压力最为强烈。

在所有研究中,衡量压力反应的标准都是人体内氢化可的松的提升水平。氢化可的松在人们遭遇人际关系压力时上升最剧烈。比如当有人坐在志愿者面前,要求他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用1  242减去17,在得出结果后再减去17,依此类推,并且把这一过程大声说出来的时候。如果人们进行这项复杂任务时还有他人在进行评判,他们体内氢化可的松的水平比接受同等水平非人际关系压力时要高出三倍。

你可以想象一下你正在进行求职面试。当你正在讲述自己适合这个职位的相关才能和专业技能时突然出现了点小问题:你发现面试官表情肃穆地在笔记本上作记录,更糟糕的是,他言语刻薄,轻视你的专业知识。

这就是志愿者们在社交压力测试中遭遇的困境,这些志愿者都在找工作,因此先来进行一次模拟面试,而这些模拟面试实际上都是压力测试。这种测试是由德国科学家开发出来的,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实验室得到了广泛应用,因为它可以提供强有力的数据。凯梅尼的研究也采用了这个测试的某一版本来检验社交压力对身体所产生的影响。

迪克森和凯梅尼认为,被别人评价会威胁到我们的“社交自我”,也就是我们从别人眼中看到的自己。这种对自己社交价值和社交地位的意识,以及由此引发的自尊都来自我们所认为的别人对我们的感知。这种对别人眼中的自我形象的威胁会对我们的生理状况产生巨大影响,这种影响甚至可能与对我们的生存威胁相当。毕竟,如果别人对我们的评价不好的话,我们不仅会感到羞辱,而且会感觉遭到了彻底的社交遗弃。

在已经进行过的实验室压力模拟测试中,面试官的敌意或者其他令人沮丧的态度毫无例外地都会引起被测者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轴分泌过多的氢化可的松。而社交压力测试比经典的实验室测试引发的氢化可的松的水平还要高得多。在那个经典实验室测试中,志愿者们在时间紧迫、环境嘈杂,还有蜂鸣器提示错误的情况下进行越来越复杂的数学运算,但是没有人在场指手画脚。这种非人际困境很快就会被忘记,但是别人的评价会给人们带来强烈而且持久的羞愧感。

令人震惊的是,内心象征性的判断也会引起人们同样的焦虑。一个虚拟观众和实际存在的观众会对人们的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轴产生同样的影响。凯梅尼解释说,这是因为“当你想起某件事情的时候,你的内心就会呈现出某种影像,从而影响你的大脑”,这和真实影像所产生的效果是一样的。

无助的感觉还会进一步提升压力。迪克森和凯梅尼对于氢化可的松研究所作的分析发现,超出人们控制范围的威胁产生的危害尤其恶劣。如果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威胁依然存在的话,那么我们体内的氢化可的松水平就会大幅上扬。比如,成为别人恶意歧视目标的人,和那两位被老板打击的女士的困境就是这种情况。长期处于危险、被排斥或者苦恼的人际关系之中,会引发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轴的过度反应。

如果压力是由非人际因素引发的,比如听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而又无法制止,我们对于别人认同感的渴望和归属感并不会受到威胁。凯梅尼发现,对于这样的非人际关系压力,身体内的氢化可的松水平在大约40分钟内就可以恢复正常。但是如果压力是由负面社交评价所引起的,人体内氢化可的松水平恢复正常所需要的时间大约要高出50%,也就是说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或者更长的时间。
大脑成像研究已经为我们揭示了在接收到恶意信号时大脑的哪些部分会作出反应。回忆一下我们在第五章曾经提到过的位于普林斯顿的乔纳森·科恩实验室所作的计算机模拟。在实验中,志愿者们做了最后通牒游戏。游戏要求两个人来分一笔钱,由其中一个人提出分配方案,另外一个人决定是否接受这个方案。

当其中一位志愿者感觉另外一个人提出的方案不公平的时候,他们大脑中的前脑岛就会出现反应。我们知道,前脑岛在愤怒或者厌恶的时候会被激活。事实也与之吻合:他们会表现出不满的态度,而且他们很有可能不仅拒绝这个方案,还会否决对方提出的下一个方案,不管下一个方案是否对自己有利。但是当他们相信对方只是在按照程序行事之后,那么不管对方提出多么无理的分配方案,他们的前脑岛依然会保持平静。社交脑明确区分了有意和无意伤害,而且对于恶意伤害的反应尤其强烈。

这一发现或许可以解释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个现象:如果病人意识到自己受到的伤害是他人故意造成的,会比由天灾引起的伤害对他们产生更加恶劣的影响。飓风、地震和其他自然灾害要比恶意伤害,比如强奸和虐待等引发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病例少得多。如果受害者意识到伤害是针对他个人的,那么创伤后遗症,比如压力等就会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