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真理究竟是复杂还是简单
生活中有太多我们无法解释的现象，也有无数的学者前赴后继地进行科学研究，力求实现新格局，以验证自己的假设。现在，我也可以在演讲台上疯狂咆哮，表现得像个科学怪人，这样也许会使你们很多人对我的理论展开关注，重新思考它可能给人类带来的巨大价值。如果有一天，镭成为世界上所有物质的组成元素，这肯定会与我们建立起来的整体社会秩序和自然认识发生根本的冲突，因为我们现在建立起来的秩序需要以能量守恒定律为支撑点。如果镭元素可以无限并且自发地释放能量，那么我们辛辛苦苦发现的能量守恒定律就会被宣告是错误的。人们当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不管镭元素是什么性质，人们都不会允许它打破能量守恒定律。所以，更能被大家接受的理论是：镭元素的辐射物是某种还没有得到证实的、存在于原子核中的能量的泄露。人们相信这个理论不是因为它得到了证实，而是因为它符合能量守恒定律。而且，这并不是对实事求是精神的背离，而是一种对实用主义的认可，因为没有被实践证明的事物永远都要先服从于被实践证实的那一部分。
我不需要再举出其他例子进行论证，因为新思想被认为是“真理”的概率与它和旧思想有多大的相似程度是成正比的，新真理必须以旧真理作为支撑点，还要包括新思想的内容。要想成功地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这是一个主观的问题。虽然我们都知道，在增添了新思想之后，旧思想就会跟着向前发展，但如何恰到好处地把握这个度，如何恰到好处地满足这些条件，这不是知识和理论能够解决的，而要依靠我们的智慧，确切地说，我们需要一种把握时代脉络、掌握社会人群心理的能力。
在处理旧真理和新真理关系方面，杜威先生和席勒先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热衷于实验，经常运用归纳逻辑法将观察到的结果应用于旧理论。这些旧理论曾经也是辉煌的，甚至被认为是绝对的真理，只不过，它们没有经得起时间的冲刷，变得岌岌可危，但杜威先生和席勒先生促进了早期的真理和那时比较新颖的真理之间的融合。我们千万不要指望有一种纯客观的、无法实现新旧调和的无上真理，因为它根本不存在，即便存在，也会被社会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所以，我们之所以称某个理论为真理，不是因为它绝对正确，而是因为它具备使新旧真理相结合的能力。
纵观人类的发展史，独立的真理、我们意外发现的纯正真理以及没有迎合人类需求的真理到处都是，而且数量庞大，这些真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看似无法纠正。或许很多人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想让它们永远扎根于自己理性的大脑之中，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些真理就会从原来的生机勃勃慢慢变为一潭死水，它们的存在告诉我们，真理也要遵循古法，我们依然要拿着落满灰尘的典籍去解释古人告诉我们的自然现象，而不是进行实地的观察考证。但如今，我们所处的时代经历了巨大的变革，进步的曙光无时无刻不在照耀着我们，现在的数理逻辑理论告诉我们，即便是再陈旧的思想，也可以变得灵活且富有创新气息。在物理学上，这种现象的体现最为明显。例如，很多古老过时的定理和公式被重新赋予了新的解读方式，这就是对于最普遍真理的创新性描述，这些新的描述是我们祖辈时代无法观察到或根本无法认知到的。
席勒先生总是喜欢独自包揽功劳，所以他给自己的这种真理观起了一个名字，叫作“人本主义”。事实上，人本主义早就出现了，而且这种真理观和人本主义关系并不大，它其实就是实用主义的一种应用，所以，我在演讲中很少会提到人本主义。
因此，我们必须了解实用主义所包含的两个重要研究范畴：第一，这是一个方法论；第二，这个方法论解释的不是千千万万真理的具体内容，而是解决所有的真理为何物的问题。我们肯定会把这两个内容作为以后研究的重要话题。
我心里很明白，直到现在，我对真理的解释还是没有使大多人理解，因为它过于简洁，以至人们不相信这是真理，因为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真理都是极其复杂的，需要很长时间的推理。所以，我有必要对我的理论做一些复杂性的改进，以使其符合大多数人的认知观，即便在我看来那丝毫没有意义。我会在某些关于概念性的讲座中，向大家详细阐述真理为什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腐朽。在第二个讲座中，我会阐释一种思想取得成功的原因，其实就是它充当了新思想和旧思想之间的调解员角色。至于第三个讲座，我会向大家表达，在人们探索真理的过程中，想要正确分辨主观因素与客观因素是非常艰难的。当然，这个观点并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这个演讲也许会有很多人中途离席，因为有很多人将主观与客观分得很清楚。在此，我不准备进行任何反驳，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与真理的距离也许并不近，但我的态度是严肃的，我的精神同样值得尊敬。
即便我们尽可能地在保存旧真理的基础上发展新真理，但也可能会受到某一部分极端守旧者的攻击，在这些极端守旧者中，有一部分人是真的对旧真理有所偏执，即便他们让我讨厌，但他们还是值得尊敬的。另一部分人，就是那些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或阶级利益而故意反对新思想出现的人，他们是自私的，我会坚决批判。
席勒先生和杜威先生在早期发表自己的理论时，就受到了狂风暴雨般的诋毁和谩骂，几乎全体的理性主义者都举起了反对他们的大旗，仿佛他们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尤其是对席勒先生，反对者们捏造他的种种劣迹，然后发表大量报刊头条，把他比喻为“鲁莽的小鬼”和“快要挨揍的人”。对于这件事，我不想再提，我想席勒先生本人也对这件事心有余悸，但我的目的是通过这件事告诉大家，实用主义的思想与理性主义南辕北辙，而且，一旦脱离实践，实用主义就会不攻自破。而理性主义是抽象的滋生物，它从来不关注实际情况，只是喜欢用逻辑推理来证明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实用主义的那些方法论在理性主义者眼中就是粗糙的、滥竽充数的道理；他们认为，实用主义才是主观臆测，才是假真理，因为他们认为真理必须高尚，将其用于实际生活简直就是浪费。客观的真理必须是经过无数次推导和辩论的、精心准备的、关乎人类未来的、令人拍案叫绝的神级理论。也就是说，真理可以完全无视条件而凭空出现，根据条件得出的理论应该是心理学的范畴。
我们现在可以看到实用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巨大差别：实用主义者仅仅抓住事实和具体出现的情况，仔细观察真理在实践过程中起到的作用，并加以归纳总结。对于实用主义者来说，真理就等同于在实践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具体价值。而理性主义者却认为，真理依然是一个抽象且纯粹的概念，是人们必须服从的理论。当实用主义者追问理性主义者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理论如此深信不疑的时候，理性主义者自己都无法知道原因，只是一味地指责我们背离真理，而这个真理是什么，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多么滑稽的行为！
对于实用主义者来说，我们多了一些质疑和探索，我们一直尝试找到人们信服一个真理的深层原因。那些理性主义的抽象派艺术家面对具体情况总是心慌意乱，我可以做一个推测，如果让理性主义者选择一个星球，他们一定会选择那个光秃秃的、没有生气的那一个，而不是选择郁郁葱葱、惊喜与危险并存的多元化星球，因为前者比较纯正，而且显得高贵。
我希望让大家看到实用主义在事实方面做出的具体化和清楚化的行为，这是遵循科学发展的一般规律，用已知的事物去了解和探索未知事物，使旧事物和新事物实现一定程度的融合。很早以前，人们都以为思想与现实是一致的，想到的即是现实的。实际上，这是空洞且荒谬的。主观很难正确地反映客观，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人所反映出来的事物都是不同的。而实用主义就是将这种错误的认知纠正过来，用事实说话，用实践检验真理的正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