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真的死了吗？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当中，只有沈青雅发现他们的异样。
她用眼尾朝他们悄悄扫一眼，看到沈霄很自然地揽住楚佳梵，心里微微一动。
不过这种时候，她已经不关心任何人的风月之事。
沈知意死了，她该想想怎么庆祝一番。
沈青雅收回目光，眼皮微微垂着，掩饰她的兴奋和激动。
傅匀霆已经浑身僵硬，整颗心都在哆嗦。
他从来没有想过，知意会死。
要是会想到，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他不会进去的。
只要他没看到知意死的样子，就可以告诉自己，她还好好地活着。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傅匀霆慢慢转身，想离开这里。
沈老爷子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怒目圆睁。
“匀霆，是我错了。当年我就不该为了还债，把知意的命搭给你。你把知意还给我好不好？我把我这条老命给你吧！”
当时知意才多大啊？却把一生的气运都交给了傅匀霆。
那时他以为，只要按照那位老先生说的，十六岁之后立即和傅匀霆订婚，一生都和傅匀霆绑在一起，知意仍然能一世无忧。
他乐呵呵地接受傅家人对他的感激，又心安理当地，把知意推向深渊。
他以为，只要全家人好好宠着知意。只要匀霆一生一世都爱着知意，那就是对她的弥补了。
谁能想到，知意的气运竟然会差成这样？
连命都保不住了？
他真的错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才不会管傅匀霆是死是活。他一个外人，哪里有自家孙女重要？
至于沈霄欠傅家的，总有别的办法偿还……
沈老爷子的话如同一把利刃，话一出口，就让人万箭穿心。
不但刺伤自己，连带着沈爸和沈霄，也被伤到了。
傅匀霆怔怔地看着沈老爷子。
要是有得选，他也不想让知意把命运搭到他身上来。
他没有躲开，任由这个伤心的老人，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
沈爸和沈霄强忍着泪水，把沈老爷子拉开。
“爸（爷爷），你别这样。”
沈爸和沈霄想劝沈老爷子看开些，但他们也很悲伤。
知意是他们最疼爱的人，这么突然地离开，任谁都没办法接受。
傅匀霆眼里已经没有了光，缓缓在沈老爷子面前跪下，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沈老爷子一拳头重重地砸在他肩上，还想狠狠抽他一耳光的。可是想想他是知意拿命换来的，又舍不得。
他把怒火迁怒到沈霄身上。
“都是你小时候贪玩，才把知意害成这样。你还我的宝贝孙女……”
沈霄高大的身体颤了颤，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想起很多很多事情。
想起知意总是甜甜地唤他哥哥。
想起知意抱着他手臂撒娇。
想起很小的时候，他做错事情，爷爷抱着知意去还债，才救回他一命。
后来他小心翼翼地问：“知意，你当时都不害怕吗？”
知意摇晃着小脑袋：“不害怕的，什么事都没有。”
当时沈知意连傅匀霆是谁都不认识，却肯答应救他。不过是因为，救了他，就可以救哥哥……
他还想起，知意从傅匀霆那里回来后，生了一场大病，差点连命都没了。
想起奶奶一次次抱着知意哭：“真是造孽。为什么要让我的宝贝孙女遭这种罪……”
后来，奶奶就是因为太过忧心，才会早早去世……
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是他们无条件宠着知意，就会悄然过去。
也不是他们想忘，就能忘的。
沈霄痛哭失声：“对不起爷爷，我错了。”
沈爸看得难受，低声劝道：“爸，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不要再提了。”
沈老爷子也知道，这不是沈霄的错。
当时大家都年幼，谁都不是故意犯错。他只是心里太难受，在迁怒。
其余不明真相的人，都很奇怪地看着这一幕。
听沈老爷子的话，知意身上好像有个大秘密啊？
沈青雅更是竖起耳朵，希望可以得到更多消息。
不过再一想，沈知意都死了，这些秘密不秘密的，也无所谓了。
陈青蔷拉着沈青雅，悄悄对她挤眉弄眼，似乎对这一幕特别兴奋。
沈青雅皱眉，示意她别乱说话。
不管他们再怎么无法接受，最后连许穆天都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他看一眼傅匀霆：“你进去看看知意吧。”
傅匀霆霍然抬头，“知意是不是醒了？”
“没有醒。”许穆天说：“她死了，已经没有呼吸，以后会送进火化场。你们都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傅匀霆忍了很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骤然红了眼眶。
“你还有脸哭？”许穆天突然暴怒，揪着他的衣领。
“要不是因为你，知意她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一辈子都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他的指尖用力得泛了白，把傅匀霆的衣领扯到变形。
“你明知道，知意跟着你不会幸福，还把她捆在身边……”
傅匀霆已经没精力去追究，许穆天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来来回回只剩一件事：知意死了，被他害死的。
许穆天把他拖起来，拉着他进了手术室。
沈知意躺在冰冷的手术床，眼睛紧闭，脸色白得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全身都是冷冰冰的。
傅匀霆握住她的手，压抑到不能呼吸。
知意最怕冷。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把冰冷的小脚伸到他肚子里暖着。
“知意，这里太冷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要把沈知意抱起来，许穆天拦住他：“你疯够了吗？她已经去了，能不能让她安安静静地走？”
其余人也走进来。
亲眼看到沈知意的尸体，沈青雅是大大松口气。
傅凌儿跪到双腿都快断了，但是确认过沈知意真的死掉，又兴奋得什么痛都忘了。
沈老爷子只敢看一眼，就立即撇开脸。
她曾经笑得那么明艳动人，每次见了他，都笑嘻嘻地喊他“爷爷”。
那好像还是刚才还发生的事情，怎么突然间变得这副模样？
怎么躺在手术床，一动都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