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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策的大脑:大脑如何思维、感知和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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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系统

书籍名:《决策的大脑:大脑如何思维、感知和做决定》    作者:马里安诺.西格曼



负责编辑执行系统的额叶皮质网状结构使人类具有社会属性。举一个小小的例子,当我们抓住一个热盘子时,我们的自然反射是立即把它扔掉。但是,一个成年人会逐渐抑制那种反射,同时迅速地评估附近是否有地方把它放下,以避免把盘子摔碎。

执行系统支配、控制、管理着所有这些过程。它制订计划,解决冲突,调控我们的注意力,抑制某些反射和习惯。因此,那种支配我们的行为的能力有赖于执行功能系统的可靠性。[4]如果它不能适当地运作,那么我们就会扔掉热盘子,在桌子旁打嗝,在轮盘赌上输掉所有的钱。

额叶皮质在人生的最初几个月里非常不成熟,并且发育缓慢,比大脑的其他区域要缓慢得多。正因为如此,婴儿只能表现最基本的执行功能。

就人生第一年里心理、神经化学、执行功能的发展,心理学家、神经科学家阿德勒·戴蒙德(Adele  Diamond)进行了一项细致入微的研究。她发现,在额叶皮质发育的某些方面和婴儿执行皮亚杰的A非B任务之间,存在一种严格的关系。

是什么妨碍了婴儿解决这一显然简单问题的能力?是由于婴儿无法记住那一物体可以被藏起来的不同位置?还是他们不明白那个物体已经改变了位置?或者,就像皮亚杰所暗示的那样,是由于婴儿甚至还不能完全明白,当那个物体被藏在一块尿布下面时,它并没有停止存在?通过操控皮亚杰实验中的各种变量,如婴儿重复同一行为的次数,他们记得那个物体的位置的时间长度,以及他们表达他们的知识的方式,戴蒙德证明,妨碍这一任务完成的关键因素是婴儿没有能力抑制他们已经准备好的回应。凭借这一发现,她奠定了一种典范转移的基础,证明儿童并不总是需要学习新概念,他们有时候只需学习怎样表达他们已经知道的那些概念。



他们眼中的秘密


于是,我们知道,10个月大的婴儿无法抗拒把他们的胳膊伸向他们一直打算伸向的地方的诱惑,即使他们明白自己希望够着的物体已经改变了位置。我们还知道,这必然和支配抑制性控制的回路、分子中的额叶皮质的一种十分具体的不成熟有关。但是,我们又如何知道,婴儿的确明白那个物体被藏在了一个新地方?

关键在于婴儿的凝视。虽然他们的胳膊伸错了地方,但他们凝视的地方却是正确的。他们的视线和他们的手指向了不同的地方。他们的凝视显示,他们知道它在哪儿。他们的手部运动显示,他们不能抑制错误的反射。他们是(我们是)双头怪物。就像在很多例子中所显示的那样,在这一例子中,儿童和成年人的差别不在于他们知道什么,而在于他们怎样才能以知识为基础采取行动。

实际上,要发现儿童在想什么,最有效的方式通常是观察他们的凝视。[5]以婴儿喜欢看让他们吃惊的东西为前提,可以通过一系列游戏,来发现他们能区分什么东西、不能区分什么东西。这能够对他们的心理表征做出解答。举个例子,研究者就是通过这种办法发现,在出生一天后,婴儿就已经拥有了数量观念。这种情况以前似乎是无法确定的。


实验是这样进行的。向一个婴儿展示一系列图像。三只鸭子,三个红方块,三个蓝圈子,三个三角形,三根棍子……在这一系列中,唯一的常量是一种抽象的、复杂的元素,即它们都是三个一组。然后,再向婴儿展示了两个图像。一个图像上有三朵花,另外一个图像上有四朵花。婴儿看哪个图像久一些呢?当然,凝视是可变的。但是,那个婴儿凝视四朵花的图像的时间要长一些,始终如一。此外,他们之所以看着那个图像,并不是因为上面的东西多。如果给他们出示一系列有四个物体的图像,他们凝视有三个物体的图像的时间要长一些。他们好像厌倦了总是看到相同数量的物体,惊讶于发现一个图像打破了这一常规。


利兹·斯皮克(Liz  Spelke)和沃洛尼克·伊扎尔德(Véronique  Izard)证明,数量在不同的感觉模式中得到表达时,数量观念仍继续存在。如果新生儿一连听到三声嘟嘟声,他们就会预料接下来有三个物体。当事实并不如此时,他们会感到吃惊。也就是说,婴儿认为听觉体验和视觉体验之间存在数量上的对应,而如果那种抽象的规则没有被贯彻始终,他们的凝视就会比较持久。虽然从子宫出来也就几个小时,这些新生儿的精神结构中已经有了数学的基础。



注意力的发展


认知能力的发展并不均匀。有些能力是天生的,例如形成概念的能力。其他能力在人生最初的几个月里则几乎没有形成,如执行能力。在这方面,注意力网络的发展是最清晰、简明扼要的例子。在神经科学中,注意力指的是一种机制。这种机制可以使我们选择性地关注信息的一个特定方面,而忽视其他并存的因素。

我们有时候(或经常)注意力难以集中。举个例子,当我们和某个人说话时,附近还有人在对话,并且他们的对话令人感兴趣。[6]出于礼貌,我们想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的对话者身上。但是,我们的听觉、视觉和思绪通常会把它们自身引导到别的方向上去。在这里,我们辨认出了引导、定位注意力的两种因素。一种是内源的,从内部发生,经由我们的欲望集中在某物上;另一种是外源的,因外部刺激而发生。举个例子,开车会导致那些系统之间出现紧张状况,因为我们想把注意力集中在道路上,但沿途有一些诱人的广告、明亮的灯光、美丽的风景。正如广告人所熟知的那样,所有这些因素都会启动外源注意力机制。

迈克尔·波斯纳(Michael  Posner)是神经科学的奠基者之一。他区分了注意力机制[7]  ,发现它们由4种因素构成:


1.内源定向;

2.外源定向;

3.保持注意力的能力;

4.解脱注意力的能力。


他还发现,这些过程中的每一种都涉及不同的大脑系统,这些系统在额叶皮质、顶叶皮质、前扣带回皮质中延伸。此外,他还发现,注意力机器的这些零部件中每一个都独立发育,并非步调一致。

举个例子,与解脱我们注意力的系统相比,使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种新因素上的系统成熟得要早得多。因此,自发地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远比想象的困难。在应付一个孩子时,懂得这一点可能会帮上大忙,如何制止一个小孩大哭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父母们自发地想到一个花招。当一个人理解了注意力的发展时,这个花招会自然显现出来。这个花招不是要求孩子们停止哭泣,而是提供另外一个选项,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就像变戏法那样,孩子马上不哭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婴儿不悲不痛,他们的哭泣实际上出于纯粹的惯性。全世界的孩子都这样。这不是魔法,也不是巧合。它反映了我们在那一发育时期的情况。在那一时期,在遇到外源刺激且不能自发地解脱时,我们能够把注意力吸引到某种东西上去。

分开构成思维的诸因素使得人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多变。父母不会要求一个6个月大的婴儿奔跑。如果6个月大的婴儿不奔跑,父母也肯定不会感到沮丧。差不多是同样的道理,对注意力发展的了解可以让父母避免要求孩子做他做不了的事情,例如立即停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