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个好人的婚姻(1)
冷战到第三天的时候，小诺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继续冷下去，她觉得自己的心和感情都会冷下去的。
正在这时，她接到了小姨的电话，小姨问她和唐宇的感情怎么样。
“还好，就那样！”小诺轻声说。
“就那样？就哪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姨听小诺的声音有气无力，有些担心。
“是，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我们这几天在冷战。”小诺叹口气说。
“冷战？你们结婚这才几天呀，怎么就冷战了呢？下了班你和唐宇一起过来吃饭吧。”小姨说。
“好的！到时我问问他吧，如果他不去，那我就自己去。”小诺说。
小姨素言是小诺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平时小诺和小姨的感情也很好。
现在自己的感情出现问题了，向小姨请教请教幸福婚姻的秘诀也是好的。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小诺给唐宇发了一条短信。这是他们冷战三天里她第一次给唐宇发短信。
“我小姨让我们去她家吃饭！”
“哦，那你去吧！我今天要加班！”
小诺原本准备回那条加班的短信，说：“怎么平时没见你加班，今天我小姨一叫吃饭你就要加班？”
但想了想，她把短信又删掉。“还是不要自找气受吧！”小诺把手机收起来。
其实小诺确实想一个人去见素言，如果唐宇也在的话，她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和素言聊自己婚姻中的问题。
在小诺眼里，小姨素言和姨夫边伟是模范夫妻，有着最最幸福的、令人羡慕的婚姻。
姨夫边伟开着一家公司，资产上千万，最重要的是，他不像其他那些有钱男人，每天花天酒地，到处找女人。他赚的钱，每一笔都存在了写有他们共同名字的存折上。虽然有钱，但姨夫在家里从不发脾气。
“唉！诺呀，如果你也能找个像你姨夫这么好的男人，我也就放心了！”
妈妈无数次对小诺说。
为了能从小姨那边探到经营幸福婚姻的秘诀，小诺一下班就往素言家赶。
从小诺的单位到小姨家需要坐两个多小时的公车。小诺坐在公车上，不停地看着手机，希望唐宇能打来电话或发来短信。但直到她到了素言家，除了素言问她走到哪了、还有多久到之外，手机一直处于安静状态。
“婚前我走几步路，他都要打电话或发短信问候一下，婚后我走这么远，他都不担心。”小诺一见到素言，一边说，一边眼泪啪啦啪啦地往下掉。
“小诺，也许他忙着呢，你不是说他说要加班吗？”素言给小诺擦擦眼泪，把她拉到了沙发上。
“以前怎么不会？原来不管多忙，他都会抽出时间的。现在动不动就是很忙，很忙，我觉得他是在逃避。”小诺说。
“可他在逃避什么你知道吗？”素言问，“你们有没有沟通过？”
小诺摇摇头：“没有。我们这几天都没理对方，就和陌生人一样，甚至还不如陌生人呢。”
“吵架了？这么严重？”素言一惊，放下手里的活，看着一脸愁容的外甥女。
小诺嗯了一声，把那天唐宇和同学聚会，自己打电话给他同学的事告诉了素言。
“就为这事？你们之间是不是存在着误会？”素言有些吃惊，小诺遇到的问题，在他们家里，那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也许有误会吧。他觉得我找他同学，是为了监视他；而我觉得他不告诉我，肯定想出去鬼混。”小诺一想起那天的情况就生气，“更可气的是，他撒谎，明明是和同学聚会，他非要说是陪客户。”
素言沉默了片刻。
“你平时是不是什么都追问？他干什么你都要问清楚？”素言问。
“嗯，好像是。”小诺想了想，“可我问他，也是关心他呀。”
“可他也许不这么想。”素言摇摇头说。
“我们结婚前，我也这样，他还说是我在乎他的表现，他表现得也很开心。
结婚后难道就不这么想了？”小诺觉得很不理解。
“唉！小诺呀！”素言抓住小诺的手，“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是不一样的。
结婚前，追求你就是他人生中的大事，但当结了婚后，事业就成了他人生中的大事了。这不一样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情愿不结婚。”小诺觉得委屈极了，“那我们还结婚干什么？”
“婚姻是两个不同的人在一起过日子，不是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素言想了想说。
“既然两个人相爱，结婚就是一个整体了，要是还是两个人的话，那一个要左，一个要右，那还怎么融合？”小诺越说越激动，“我还放弃了自己的一些爱好呢。我以前喜欢逛街，现在我都不逛了，就为了配合他，和他一起做饭、吃饭、娱乐！可他呢，他倒一点不妥协。”
“结婚前是不是他妥协，他配合你？”素言看着激动的小诺，亲热地抚摸她的头。
“是呀，结婚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时候他怎么不烦呢？现在我配合他，他还烦了。到底怎么回事呀？小姨，你和姨父过得这么幸福，教教我吧！”小诺简直觉得婚姻就是一道横在她面前的鸿沟，自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道桥梁来通过。
“幸福？”素言皱了皱眉，一边想一边说，“慢慢磨合吧，刚刚开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会不习惯，对各自的性格也不是很了解，难免判断失误。我和……”素言刚说到这儿，猛然闻到了一股焦味，“完了，汤熬干了。”
素言慌忙往厨房跑。
小诺站起来，在小姨家东看看，西摸摸。
“小姨，你们家真漂亮！比我们新装修的还漂亮，人不识货钱识货，我们都捡便宜的，不比较还差不多，和你们家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诺有些丧气地说。
“在婚姻中，物质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两个人过得开心、幸福就行了。”
素言探出头来，说完又忙她的去了。
素言家的房子是复式结构的，整个房间的家具也都是用纯正的红木做的，电器也是时下最时尚的，所以整个房子给人的感觉既有现代感，又有底蕴。
“小姨，小姨夫和冲冲呢？”冲冲是小诺的小表弟。
小诺一进门光说自己的事了，倒忘了问这家里的其他人。
“你姨夫不回来吃饭，冲冲也是住校，一周才回来一次，今天就我们两个人。”素言说。
“姨夫经常不回来吃饭吗？”小诺又问。
“是呀，他上班要工作，下班要应酬，自己做生意，哪里像你们朝九晚五上班的？时间不固定的。”素言忙完，从厨房出来，一边走一边说。
“那你每天就一个人吃饭？”小诺看着装修豪华而宽敞的家，又看看小姨，“那多闷呀！”
“是呀，每天都是一个人。如果你们不怕远，可以每天来这吃饭，陪陪我也好！”素言说。
素言说的时候，小诺从她眉间看出一丝忧愁。
“怪不得人家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小诺想，看来，小姨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幸福。
小诺和素言两个人，就着三菜一汤，慢慢地吃着饭，聊着天。
空荡荡的房间，当她们俩停下说话时，便有一种很空寂的感觉。小诺想：
虽然这房间装修豪华，但还没我家温馨呢。
8.“完美”婚姻不完美
小诺是被素言开车送回去的。
送完小诺，素言开车回家，刚到楼下，她便习惯性地朝十楼看看。那是自家的窗户，有灯光，还有边伟的暗影。
素言右胳膊一伸，看了看戴着的表，十一点十分。
这么多年，边伟很少超过十二点回家。即使晚回家十分钟，他也必定会打电话给她。
素言把车停好，慢慢上了楼。她不想坐电梯，只是那么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小诺来向她取幸福婚姻的经，她却在听到“幸福”二字时，感到离自己是那么远，远得好像连摸都摸不到了。
“小姨，你觉得你幸福吗？”小诺在下车前，问了她这句话。
幸福？幸福吗？她笑笑，她不能在小诺面前说自己不幸福，但说幸福的话，她又觉得有些违心，所以便说：“幸福是一种感觉！幸福是无处不在的。”
小诺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嘟着嘴下了车。
素言便一路上都想着，想着生活中的幸福片断，这一想，却令她心悸，因为“幸福”的感觉，好像早在八年前就停止了。
八年前，素言和边伟在同一家杂志社工作。素言做编辑，边伟是广告部的主任。他们经常一起下班，一起上班，挽着手一起上菜市场，然后回家一起做饭，生活过得甜蜜又温馨。
也就在那年，边伟一个做煤矿生意的朋友，需要边伟的一些关系，所以就拉着他一起做，没想到当年就赚了八十多万。
边伟用这八十多万起家，办起了广告公司。随着公司的壮大，他越来越忙碌，每天晚上一进家门就瘫倒在沙发上，半天不吱声，连说“骨头都散架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和素言一起做家务了。
于是，为了让家还像个家，素言自作主张辞了职，决定做全职太太。素言决定辞职的时候，边伟非常吃惊，因为他知道素言是个非常独立、好强的女人，能够辞职回家做家庭主妇，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素言当时就向边伟解释，并且安慰他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我有一个能干的老公、有个幸福的家，我就知足了。”当时边伟也是紧紧地抱着她，说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当时素言的辞职，颇有些像电视剧《中国式离婚》中林晓枫辞职时的情景。
也许，天下所有的好女人都有“无私奉献”的美德吧。然而，巧合的是，素言觉得她的遭遇竟然也和《中国式离婚》里的林晓枫一样，随着她的“无私奉献”，她的婚姻进入了冬眠状态。
这几年里，边伟也确实做到了不辜负素言，他把赚到的钱全部交给了素言。
素言不要，边伟就把这些钱存在了自己和素言共同的账户下；同时，还以素言和儿子的名义买了房产，并时不时地给素言买一些首饰。
边伟所做的这一切，素言很感动，她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尽心尽力地为边伟做好后方工作，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他想做的事。
日子就这么过着，素言把家料理得干干净净，边伟的公司开得红红火火。
两个人基本上没有争吵，给人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
“你们看看边总夫妻俩，我们邻居这么多年，就没看见他们红脸过。再看看你们，天天不是打就是骂，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该咋办哟？”隔壁家的王妈妈经常教训儿子和儿媳妇说。
虽然日子过得没有激情，但也算平静。
然而，一次同学聚会，却让他们两个对自己的婚姻重新审视，甚至产生了怀疑：“我们这是婚姻中的最好状态吗？”
那天，边伟带着素言去参加他们五年一度的同学聚会。参加同学聚会的同学们都带着自己的另一半。在所有同学中，边伟和另一位同学张邱阳的各种情况相似，两个男人都是开公司的，两位妻子都是全职太太。
然而，不同的是，边伟和素言就像训练有素的夫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差分毫，但却毫无热度。而张邱阳和他的太太，两个人不时蹦出的争论却让他们更加情意绵绵。
“老公，多吃点青菜呀，你吃这么多肥肉不好的。你胆固醇又高了。”张太太把张邱阳碗里的一块肉夹到了自己嘴里，又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起，伸到张邱阳嘴边，张邱阳很自然地张开嘴巴。
“不硬喂给他不行，你一放那儿，他就又不吃了。”张太太嗲嗲地瞥一眼张邱阳，对素言和边伟说。
素言和边伟尴尬地笑笑。对他们来说，是绝对不会喂菜给对方的，最多说一声：“多吃点青菜。”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而张邱阳对太太就更是体贴，不停地给太太剥虾，并强迫她要吃下去。
“你要多吃点这些东西，医生怎么说的：虾吃了好，补钙。你缺钙你不知道吗？”
“我不想吃这些，我想吃那个。”张太太指着离他们很远的一盘牛筋，轻轻对张邱阳说。
“你先把这只虾吃了，然后我给你拿牛筋。”张邱阳盯着妻子。
张太太不情愿地把那些虾吃完。
“这才对嘛。”张邱阳站起来，夹出一些牛筋给妻子拿来。
两个人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爱意，两个人的亲昵动作让边伟和素言又羡慕又嫉妒。
边伟想：素言那么贤惠，可我爱吃什么、身体需要什么她知道吗？
而素言也在想：如果自己想吃东西，边伟会站起来给自己夹吗？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也开始缺钙，甚至有些贫血，这些边伟知道吗？
那顿饭对边伟和素言来说，就像是受刑，看着张邱阳夫妻卿卿我我，越坐越近，他们两个却在不自觉地把身体往一边闪。
当晚，边伟和素言住在了张邱阳夫妻俩的隔壁。
由于这次的同学聚会都是一对一对的，酒店方面也特意为他们布置了房间，浪漫又温馨。
边伟和素言一前一后地进去。
“这怎么床上还放两束花呢？干不干净呀？不知道花上有没有虫子？”素言把红色玫瑰做成的心形花环一下子拿了下来，扔在了垃圾桶里。
边伟则开始把包里的电脑往外面拿。
“哇，老公，这房间布置得真漂亮！好漂亮的玫瑰呀！像新房一样，咱们今天就睡在鲜花上吧，一定很浪漫，我觉得咱们这次就像是在度蜜月！”隔壁传来张太太夸张的大叫声。
“当然了老婆，你夜夜都是我的新娘，当然我们每天都是在度蜜月喽，不过今天，我要重振新婚当夜的雄风。我……”张邱阳的声音小了下来，边伟和素言听到了一阵悉悉率率声，伴随着的还有哧哧的笑声。
边伟和素言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
“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素言问。
“你先去吧！我看个文件。”边伟开始把注意力往屏幕上集中。
那天晚上，隔壁不时传来的调笑声让边伟和素言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完美”婚姻并不完美。
他们第一次没有向对方互道晚安，两个人背对背睡着。
从那次聚会后，素言和边伟对他们的“完美”婚姻产生了怀疑，但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9.争做“好人”
素言从楼梯上一步步地走上去，差不多用了半个多小时。
她用钥匙打开门，边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扭头看了她一眼，随意地问：“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