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在去澳大利亚的途中,我拜访了全澳规模最大的一家黄金交易商,它的首席执行官说,当金价大幅下跌时,其销售业绩就会变得很好。当个人投资者看到金价下跌时,他们会认为自己遇到了物美价廉的时机。这位澳大利亚黄金交易商告诉我,当黄金价格急剧下跌时,他们的客户将排队购买黄金,销售场面太火爆以至于抢购黄金的队伍可以从店门口一直排到大街上。
我一直建议投资者将其可投资资产的10%分配给黄金。这个建议的目的是劝投资者长期购买和持有黄金,以在突如其来的金融震荡和恐慌情况下达到财富保值的效果。那些认可这个策略的人不会被黄金日常的价格优惠活动所吸引——现实如此。我们的目标不是通过交易头寸来快速获利,而是财富长期保值。话虽如此,当金价下跌时,最好是买进黄金,而非追逐价格上涨的巅峰。选择一个好的切入点,只是公认的常识而已。
2011—2015年黄金价格的持续下跌,令许多投资者望而却步。然而,最近的金价下滑为那些还没有完全分配其10%可投资资产的人提供了一个买入黄金的机会。
关于金价从2011年的价格高点开始的价格下滑,有一个简要的解释。从2012年开始,基于美联储实际实施的货币紧缩政策,美元不断升值。美联储采取的措施包括:2013年5月开始的“削减谈话”(taper talk);2013年12月开始,美联储削减了货币印刷;2015年3月,美联储取消“前瞻性指导”,以及此后不断提及的提高利率。
在此期间,欧元汇率从1.40美元跌至1.05美元,日元汇率也从1美元兑90日元跌至120日元。全球超过50个国家的央行在2015年降息,使其货币对美元贬值。2014年年底至2015年年底,石油、食糖、咖啡以及许多其他商品的价格体系在崩溃。通缩和反通货膨胀的力量占据上风。
所以,在美元强势的情况下,人们可以预测金价也会下跌。投资者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是,这种状态可以持续吗?这是世界经济的新状态吗?答案是:绝对不是。原因是美国允许美元升值,并允许其他国家货币贬值,因为这些国家需要帮助。日本经济迫切需要通货膨胀。在2007年开始的全球经济危机中,欧洲经济遭受了第二次经济衰退。美国允许美元上涨,使得日元和欧元下跌,从而以货币贬值的形式给这些国家/地区带来了货币宽松的救命稻草和喘息机会。
美联储的失误之处在于,美国经济本身尚不够强大,无法承受强势美元的成本。美联储在2013年收紧了政策,美元渐趋疲软,但由于通常货币政策都存在一定的滞后效应,到了2014年年底,一些数据显示经济出现了通缩的迹象。
当一国担心通货紧缩,将利率降至零,印刷出数万亿的钞票,并且采取其他一切可能采取的措施时,让通货膨胀发生(美联储想要这样)的唯一方法就是使货币贬值。鉴于美联储陷入的困境,我的预期是,美联储将不得不改弦易辙,再次以更多量化宽松政策或使货币更加贬值的形式以寻求货币宽松状态。这两种方式都会促成黄金的美元价格上涨。
金价操纵
在没有相关消息的情况下,当我们看到金价大幅下跌时,我们可以合理推断出黄金市场正在被人操纵着。统计数字、传闻逸事和司法证据均支持这一结论。操纵金价并不是一件空前的新鲜事。例如20世纪60年代的伦敦金库,以及20世纪70年代后期美国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黄金倾销。近年来,还有更多的相关证据,例如2010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出售400吨黄金,使金价备感压力。在最近的一些学术研究中,也出现了对金价进行操纵的证据。金价操纵是千真万确存在的。
如果一家中央银行的目标是防止黄金价格无序运转,那么只有当金价上涨时,它才可以操纵市场。如果是因为通货紧缩等更为本质的原因而导致金价下滑,那么假如一家中央银行想要更低价格的黄金,它则可以如愿以偿,而且不需要额外的操纵。当黄金价格表现强劲并且看起来蓄势待发的时候,金价操纵真的会起作用。2011年8月即如此,当时金价迅速蹿升至每盎司2 000美元。这是一道重要的心理分水岭,黄金可能会从这个门槛涨得更高,所以央行确实不得不动用巨大的努力来压低金价。
让我们来看看具体的金价操纵技巧。
抛售实物黄金
抑制金价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同时也是最明显的方法就是抛售实物黄金。如果你是一家销售黄金的中央银行,那么从20世纪60年代的伦敦金库开始,这样的操作已经持续进行了几十年,当时包括德国、美国和英国在内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成员国轮流在伦敦金银市场倾销黄金,以此来压制金价。
在20世纪70年代,当尼克松放弃金本位制后,这样的努力还在继续。10年前,黄金价格是每盎司35美元,当尼克松关闭黄金兑换窗口之后,金价涨到了每盎司42美元左右。到1980年1月,金价升至每盎司800美元。在金价从每盎司42美元涨到800美元的道路上,美国不顾一切地试图秘密地用黄金销售来压制黄金价格。
从1974年到1980年,美国卖了1 000吨左右黄金,并且说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卖掉700吨,所以美国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起倾销了1 700吨实物黄金,约占全球官方黄金的5%。这项操作的努力最终付之东流。尽管实物黄金在市场中倾销,到了1980年1月,黄金的美元价格猛涨至每盎司800美元。所以在一天结束的时候,美国不得不放弃操纵,让黄金价格顺其自然地回归到原来的位置。
我曾找到了一些20世纪70年代中期的机密信函(解密之后),当时的美联储主席阿瑟·伯恩斯(Arthur Burns)、美国总统杰拉尔德·福特(Gerald Ford)和德国总理之间的信件都曾提及金价操纵事宜。
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后期,更多的金价操纵持续存在着,例如臭名昭著的“布朗底”(Brown's Bottom),1999年,当时的英国财政大臣戈登·布朗(Gordon Brown)以近乎35年来最低的价格抛售了英国2/3的黄金。
瑞士也是21世纪初的主要黄金卖家。所以长期以来,主要金融大国操纵金价的方式就是抛售实物黄金。问题在于,黄金最终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天。英国没有剩余太多的黄金。瑞士虽然还拥有相当数量的黄金,但也比以前少了很多。美国决定不再出售黄金,却乐于看到其他国家销售黄金。当人们意识到实物黄金倾销不起作用时,这样的操作最终会停止。黄金买家伺机买入,操纵者拥有的黄金越来越少。他们不得不转战至纸黄金操纵,让我们来谈谈这种方式是如何运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