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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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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千钧一发 凌云寨 剑阁伏击

书籍名:《天石传奇》    作者:颜良


        那粗布汉子取过绳索,抓过虞正手腕就要捆绑,突觉内力洪盛,如蓄水初泄,直逼将过来,不由惊叫一声,中年美妇问道:“二弟怎么了?”不待粗布汉子回话,虞正一个“鲤鱼打挺”蹿将起来,袍袖展出,已将中年美妇和长袍客的穴道拂住了,二人僵立如像,移不得丝毫。原来初时,雪玲珑被中年美妇制住,绕是他武功盖世,瞬息间也未必能抢救下人质,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当即将计就计,任凭穴道被点,使敌方放松警惕,从而出奇制胜。

        粗布汉子取过长枪道:“好小子,内功果然厉害,不知道手段是否是花拳绣腿?”寒光流闪,去如蛟龙,枪头棱角宛然,蓝光烁烁,料来是稀世寒铁炼就。

        虞正一个“盘龙绕步”躲过长枪,反手拿向枪竿,粗布汉子暴喝一声,将万钧之力推了出去,虞正不得已被迫的向后推开,直抵到擎柱,背借外力将内劲吐了出去,枪竿震颤,直激的粗布汉子胸口沉闷,两臂酥麻,当下咦了声,翻身飘开。

        虞正解开雪玲珑的昏睡穴,见她悠悠转醒,舒口气道:“这位英雄,我二人初登贵宅,毫无恶意,也许是个误会。”粗布汉子刚要说话,却听得门外有人叫道:“开不开门,再不开门,大爷一把火把这破屋子烧掉!”粗布汉子怒道:“还想狡辩,门外之人还不是和你们一伙!”虞正摇摇头道:“不瞒英雄,我二人被人追杀,何来同伙?”粗布汉子将信将疑,暗道:“外面之人若点燃房舍,只怕谁也逃不出熊熊大火。”当即转身过去,拉开板门,一枪搠出,门外之人机灵巧动,一晃身子避将开来。

        粗布汉子挺枪出去,见了来人容貌,不由心弦一颤,渐而咬牙切齿,来人正是徐臣良、雷宇。当时虞正雪玲珑抢得健马,奔出城去,他二人也抢得马匹尾随追赶,但所乘坐骑稍劣,以至未能追上,他们追到树林,遥见山前,炊烟袅袅,便策马奔了,见板门闩着,不由纳罕,光明天日,竟然紧闭门扉,愈发想到虞正二人正躲在屋中,便猛拍起门来。

        粗布汉子一枪搠向徐臣良脖颈,骂道:“卖国求荣的狗贼,受我一枪!”枪若矢龙,电光石火间,已然刺到,徐臣良骇然变色,猛地向后缩去,但那里能及,眼见要将命丧枪下,突然瀑光暴涨,当一声火光飞溅,长枪已被格住,出手之人正是雷宇。雷宇鼻中轻哼声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木兄弟,咱们真是他乡遇故知啊!”徐臣良惊魂甫定,喘口气道:“这故知是敌人!”原来这粗布汉子正是木剑生,屋中之人乃是慕容谷夫妇,九年前三人在十里亭客栈,被大秦太子苻宏追杀,幸为黑衣人救下,便一路逃难,直到此地放停歇下来。

        雷宇荡开烈焰枪,仰天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你们竟隐居此地,当真苍天相佑,让我报得杀父深仇!”木剑生冷笑一声道:“是苍天相佑,今日可替我大燕铲出逆贼,报一箭之仇。”话音未落,寒风旋舞,烈焰枪径直搠向徐臣良。

        屋中慕容谷愤道:“原来是徐臣良那狗贼!”虞正道:“大伯认识他?”慕容谷狠狠说道:“窃国买主之人,化成灰烬,我也一样识得!”雪玲珑道:“大哥,他们一定以为咱们是一伙才出手无理的,大家误会一场,解开他们穴道吧!”虞正解开二人穴道,木芙蓉道:“多谢少侠。”转身入得内堂,提着寒月枪奔出门外。雪玲珑道:“大哥,咱们出去瞧瞧。”二人便携着慕容谷一起出去。

        木芙蓉挺枪道:“狗贼看枪!”纵身便是一枪,雷宇荡开木剑生,凌空一剑,挡住了寒月枪,二人内息浑浊,齐向下落去。

        徐臣良退开数丈,正瞧到慕容谷几人,便大着胆子道:“径南王多年不见,依旧是王侯风采啊!想不到虞正你小子也给径南王撑面子。”木芙蓉道:“雷宇,我们两家仇怨,他日再说,你要再加阻拦,别怪我手下无情!”雷宇愤道:“家仇深如海,你们何时对我雷家有情过?”徐臣良向雷宇使个眼色,意思是虞正今非昔比,又有木氏姐弟相助,情势极为不利,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待约上张劲松等人再来一报前仇。雷宇全然不理,道:“照今日形势,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只有鱼死网破了!”徐臣良听得此语,顿时面无血色,吞吐不出一句话,转过身便要奔逃,无奈两股战战,晃晃摆摆好大功夫才奔出丈余。雷宇向他背影吐口唾沫道:“贪生怕死,难成大器。”

        雷宇一挥剑使出“玄雷剑法”斩了出去,力道万钧,眨眼便至,木芙蓉横枪格住,但来势迅猛,兵刃交接,火星蓬飞之际,一股大力猛如怒潮,迫的木芙蓉向后滑出,木剑生弃下徐臣良,纵将过来,与木芙蓉联手对敌。九年来雷宇苦练玄雷剑法,终有大成,挥刀横劈间力道沛然,直激的地上杂草纷飞。

        徐臣良越走越远,无奈慕容谷不会功夫,仇敌近在咫尺,却不能手刃,几人心下自是一般苦味。雪玲珑道:“大哥,那坏人快跑了,你点了他穴道如何?”虞正飞脚踢起一块石子,正打落在徐臣良背上要穴,认穴方位,毫厘不差。徐臣良身子一晃,扑到在了地上。

        木氏姐弟见制住徐臣良,方长舒了口气,专心对敌。二人心意贯通,又无旁念,威力剧增,慢慢处在了上风。此即二人一起搠出,雷宇横剑格挡,但枪头乃是百炼精钢的稀世寒铁,快利至极,一交之下,叮叮两声,枪头已然在剑身上钉下陷坑。雷宇暴喝一声,弹开两人长枪,转身刺出,突觉腹部灼痛,烈焰枪正刺入小腹,血水冲出,登时红了一片,木剑生先是一怔,赶忙拔出烈焰枪,雷宇惨叫一声,丢下兵刃,抱着腹部,血出如注,循着指隙涌将出来,身子慢慢倒在了地上。

        木氏双侠对视一眼,抢了过去,道:“雷宇,怎么样?”雷宇挣开二人,道:“走开!别假惺惺的,便是死也不受你们的恩惠。”伸手抓过宝剑,在空中乱舞一阵,木氏双侠向后退开,木剑生道:“雷宇这是何苦呢?咱们是自小玩大的兄弟,为什么就不能抛开仇怨?难道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吗?”雷宇苦笑道:“木云天杀我生父,这等大仇,如何抛开?”木芙蓉道:“如今两位老人都已故去,有何仇怨都该一笔勾消了。”慕容谷续道:“是啊,说不定岳丈已与令尊曹府言和,若二人见得你们兄弟相残,于心何忍?”雷宇凄楚地说道:“你没去过曹府如何得知,要不我送你去阴曹地府看看!”横剑指向慕容谷,他面孔狰狞,双眼通红,直吓得慕容谷打了个寒噤。木氏姐弟喝道:“雷宇不得对王爷无理!”雷宇道:“成王败寇,我雷宇今日认命了。”说着将剑在脖中一拉,鲜血飞溅,立时毙命,木氏双侠决然未想到,救而不及,抢将过去,雷宇已然气绝,临终口中兀自模模糊糊的说道:“便是化成厉鬼,我也要报杀父深仇。”

        雪玲珑道:“不畏生死,亦不失侠者风范,壮哉!”众人心下俱觉凄凉,慕容谷从屋中取出铁锹,几人挖开泥土,将雷宇安葬土中,便抓起徐臣良推倒在了内堂侧屋中。虞正二人站在门外,顺着门缝向里看去,但见案上罗列这许多灵位,当首一个写着:大燕大单于慕容廆之位,而后是大燕燕王慕容皝之位,最后一个是大燕燕王慕容暐之位,慕容啼虽是亡国之君,只是屈身事秦,并未仙逝,是故无他的灵位。

        徐臣良被推倒在地上,爬起来映入眼瞭的灵位,俱是大燕列祖列宗之位,想起前事,直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跪拜起来,口中喃喃着说道:“大燕列祖列宗,罪臣知罪了,还望给罪臣条生路!”慕容谷指着牌位道:“你卖主求荣,投敌叛国,有何面目跪拜大燕列祖列宗!”徐臣良央求道:“王爷饶命啊,小人并非真心归秦,小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天地昭昭,人神共鉴。”木剑生将烈焰枪搠出正插在徐臣良近前,道:“留着这些话,去跟阎王爷说吧!”声震尘宇,轰响在他耳际,吓得他心胆俱裂,翻身爬走。慕容谷取下徐臣良腰间佩剑,搁在他脖子上道:“今日本王要血祭大燕列祖列宗。”徐臣良魂飞魄散,瘫软在地上,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慕容谷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徐臣良脑袋滚落,颈血飞洒,正溅在灵位上,慕容谷但三人俯身下拜道:“叛贼徐臣良已经正法,列祖列宗也当瞑目,慕容谷定负大任,兴复王室,还我大燕疆域。”祷告完毕,变拜了起来。

        徐臣良的脑袋滚动,面孔正朝向门口,这血淋一幕正映入雪玲珑眼中,吓的她尖叫一声,缩入了虞正怀中,二人耳鬓厮磨,呼吸可闻,虞正仿佛全身触电般,一颗心扑腾扑腾,直要破体飞出,这种感觉比及当日揽着颜如霜更为尤甚数十之倍。

        慕容谷三人拜毕,上前来也顾不得二人正自抱作一团,道:“今日大燕家国仇恨得报,全仗少侠,刚才得罪之处,还望谅解。”雪玲珑惧意消半,大觉失礼,只羞得鬂红如丹,慌乱中松将开来,翻身向门外跑去,虞正怔了怔向她背影叫了声,雪玲珑步伐更是快了,一个转身便出去了。虞正舒口气,向慕容谷打揖道:“大奸大恶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我也没帮什么忙,倒是王爷客气了。”虞正心中讪讪,挂记雪玲珑,神情惶惶,生怕又得罪于她。木芙蓉笑道:“雪姑娘貌似天仙,与少侠乃是绝配啊!”说着出门找雪玲珑去了。

        慕容谷道:“少侠当时说起‘卧薪尝胆’之际,着实令我等震颤,我们误以为少侠乃苻坚之人,话中之意正是说我自比越王勾践,潜隐于此,卧薪尝胆,奋发图强,以并秦国。现在看来当是我错解少侠之意了。”

        门外雪玲珑拨弄着垂到肩头的秀发,一脸娇羞,更是楚楚动人,木芙蓉拉着她笑道:“雪姑娘害羞的样子,当真如负雪梨花,美不可言啊!”雪玲珑嗔道:“哼,你还取笑人家。”木芙蓉道:“看来雪姑娘很喜欢虞少侠。”雪玲珑沉吟半晌,心头如鹿乱撞,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句简单的问题,虽然答案只有简单的是与不是。雪玲珑和他在一起觉得好像得到了一个只专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敢想象有一天失去了会怎么样,虽然和他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心下却生出种想与他相伴一生的决心。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爱。她只是竭力克制这种懵懂的感觉,暗暗的对自己说:“我不能这么自私,这也不是爱,我和他怎么可能?我们是兄妹,更何况他有如霜了。”

        木芙蓉语重心长的说道:“弹指光阴,韶华岁月。今日青丝,明日白发!咱们女人有的只是这难经风霜的容颜,一旦面老朱黄便成了无用之身,现在年轻貌美对于情感可要慎重,一旦被浮夸弟子蒙骗,妄托终身,怕以后便是凄楚终老了。我看虞少侠一身正气,乃是性情中人,正乃托身之人,雪姑娘可别错过了啊!”雪玲珑半晌舒口气,摇摇头没有言语。木芙蓉一惊道:“怎么?他不喜欢你!”木芙蓉乃是过来人看的出雪玲珑对虞正乃是一忘情深,看她摇头料想原因只能是虞正不同意,便说了出来。雪玲珑忍住内心的责问道:“我们只是兄妹,大娘多心了,我们进去吧!”转身携着木芙蓉向屋中走去。

        饭菜筹备完善,虞正刚要找她二人,便在门口撞个正着,二人目光对视,良久不言,木芙蓉趁机瞧着虞正目光,见他眼中深情无限,哪有丝毫不喜欢的意思!虞正木讷的说道:“饭、、准备好了,来坐下吃吧!”几人便即入座。此前慕容谷已将徐臣良尸首拼好葬在了门外。

        饭饱食就,虞正、雪玲珑二人便于慕容谷三人作别,雪玲珑骑上徐臣良的坐骑,便与虞正一道走开,临走时木芙蓉塞在了她手中一个纸团,她内心惶惶,揣猜着纸上之言,忍禁不住故意放慢马蹄,落在后面,惴惴的打开纸团,只见上书:君有深情,汝有厚意。莫失良缘,切记切记。雪玲珑看了这十六之言,心扑扑直跳,惶然不知所对。虞正回头见她似乎看着什么东西发呆,便无声无息的潜将过来,电光石火间把纸条抢到了手中,一脸得意的笑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雪玲珑本来就怕他看到纸上之言,此即纸条却落在他手中,好似自己犯罪的证物被他人抓住了一样,迫不及待要抢回来,便纵身扑出向纸条抓落。

        虞正一怔,万万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做,嗤一声纸条当中断开,雪玲珑展开看时却是后半句写着“莫失良缘,切记切记”虞正低眉一看,“君有深情,汝有厚意。”八个字映入眼帘,他心弦震颤,脑中轰鸣,仿佛身边有一个东西既不属于别人,也不属于自己,但每时每刻都能看到,突然间属于了别人,被带走了。原来他见笔体阴柔,正是女子所为,便误解了纸上含义,把“君”误解成代指玲珑本人,而“汝”误解为玲珑喜欢的一个不知名的男子。暗道:“原来是玲珑写给他喜欢的人的情诗,难怪她只是认我当哥,看来是早看出我对她有情了。呵呵,我抢看了她的秘密,这不是很尴尬?”

        雪玲珑暗道:“既然他看了,我何必隐瞒,不如说出来,长痛不如短痛。”刚要启齿,虞正嘿嘿笑道:“原来小妹有喜欢的人啊,怎么还瞒着当哥的啊,呵呵,小妹你大婚之日,我定要与你心上人不醉不归。”虞正这句话只是自我调侃,把自己说成她的哥哥,更明确了他们的关系只是兄妹。雪玲珑一证,半晌方道:“大哥与如霜姑娘成亲之日,小妹也要来个不醉无归了。”她这一问有两个深意,一是回敬了虞正的那句话,而是探看虞正对颜如霜到底有无那种恋人间的情感。虞正无心解释他和如霜的关系,便爽快的答道:“好啊!一言为定。”雪玲珑如闻霹雳,朱唇动了动但还是没说出话来,虞正把那半纸条递给雪玲珑,便向前奔去。雪玲珑将纸条揉作一团,本想扔了,心下却有不忍,便藏在了袖中。

        奔到树林时,横冲出一骑,马上乘者一袭白衣,面容俊朗,正是王叔明。虞正心境不由悲喜交加,摧马上前,道:“王大哥!”王叔明见来人是虞正,提起马鞍上的长剑,道:“是你!”破风声起,径直刺向虞正。虞正两指探出,夹住来剑,道:“王大哥,别冲动,师娘真不是我毒杀的。”王叔明那里理睬,运劲抖剑,剑身震颤,将虞正两指间的肉皮削破,登时鲜血流出,虞正曲指一弹,剑身龙吟,一股大力冲出,迫得王叔明坐骑嘶鸣一声,人字直起,王叔明一惊,紧按马鬓运气“千斤坠”压了下去,坐骑嘶律律一声,放下蹄来。虞正看得出,王叔明这一手绝非寻常,若无些许内功修为,难以压制住受惊的马匹。

        雪玲珑晌道:“你这人怎么做事不分青红皂白,见面便要刀剑相向。”王叔明移目过去,不由一怔暗道:“这女子面容俊秀,柳眉宛然,冰肌雪肤,如天上仙女,似池中娇荷,果真是绝色佳人。”他看得呆了,目不转睛的瞧着雪玲珑,半晌竟为离开丝毫。

        虞正暗道:“莫不是叔明一见钟情,喜欢上玲珑了?”他深知玲珑不属于自己,见叔明对她动情,却莫名的有了孤寂惆怅的感觉。雪玲珑被瞧得浑身不自在,低眉按着马缰,躲避王叔明的目光。此时,王叔明回过神来,顿觉极为无礼,愣了半晌,方提剑指向虞正道:“天地昭昭,清浊公论,自在人心。虞正你敢随我回蜀山吗?”虞正暗道:“四处流落,日夜担忧王尊儒的追杀,当真苦不堪言,莫若随他回蜀山,面见师父,陈说王尊儒之事。”但转念一想:“师父与王尊儒有叔伯兄弟情谊,又岂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辞,看来还需隐瞒此事,不能急于告诉师父,待证据确凿,方可道出,否则弄巧成拙,空惹杀身之祸。”便道:“当然可以。”转向雪玲珑道:“玲珑,你自己回去吧,告诉大师和如霜,说我先去蜀山了。”雪玲珑道:“那怎么可以,如霜姑娘向我索要你我该怎么办?我陪大哥一起去。别忘了我曾承诺过替大哥雪冤。”虞正正色道:“不行,雪大侠一定会急疯的。”雪玲珑道:“没事的,让我爹多找几天,日后才会带我更好的。”虞正不知如何,只得勉强应下来,想着到了蜀山再派人告知他们。

        三人一行并骑向蜀山奔去,奔了数十里,山势危障,已与蜀山摇摇对望,几人加鞭策马,进入了峡谷中。正行走间,突然听得嗖嗖声响,空中箭矢如雨,纷纷射了下来。三人大吃一惊,拨马向后退开,蓬蓬乱响,箭矢尽插入岩石,激起了一层沙雾。这时,听得山岩上有人哈哈大笑,三人扬目瞧去,正是张劲松、贺元昭、方昆荣。原来王尊儒得知王叔明寻到虞正正向蜀山进发,便告知张劲松率五艺门弟子伏于此地,不论是谁杀无赦。张劲松一展折扇,笑道:“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峡谷!”折扇一挥,峡谷上两侧伏兵出现,尽挽雕弓,弦注如月,凌空对向三人。若然万箭齐发,乱如飞徨,总有神功,难保就能逃出升天。

        虞正驱马以身遮住雪玲珑,张劲松笑道:“好啊,危机关头还想着英雄救美,虞正你可真不枉风流啊,我便成全你。放箭!”弓弦惊响,星星点点,尽是乱箭。虞正护着雪玲珑左闪右避,始终突不开箭林密雨,好几次都是乱箭贴衣飞过,只差毫厘便会命绝峡谷。王叔明展舞长剑,道:“虞正你护着雪姑娘向后撤出,我来掩护。”

        方昆荣手起锤落,噗一声一块怀抱大石断为两段,锤头一挑,将一段大石激了出去,石如黑云带着泥土,向王叔明当头罩落,泥沙纷落,迷得王叔明睁不开双眼。虞正拔身纵起,凌空接过大石反手丢出,轰一声把地砸下一个大坑。王叔明暗道:“几日不见,虞正竟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当真厉害。”虞正抓起把石子,腾起丈高,弓弩手舍下王叔明二人举弓向虞正攒射,虞正使出千斤坠向下沉落,避开了乱箭,张手将石子向峡谷两侧撒出,但听得数声惨叫,几名弓弩手翻身落入峡谷,撞到乱石之上,登时脑浆迸溅,气绝身亡。

        贺元昭道:“虞正这小子当真是今非昔比了,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张劲松轻哼一声,取过雕弓,连拈三箭,瞄向虞正。但见虞正忽上忽下,极难瞄准。张劲松既是焦急,又是气愤,弦注满月,不管准与不准射了出去。虞正一个纵身便躲了开来。贺元昭道:“大师兄,射雪长风的女儿,虞正定会施救。”张劲松阴笑道:“不错,元昭我射出之际,虞正定会施救,你就趁他不备射他后心,必能一举奏效。”弓弦响处,三支雕翎箭挟着锐啸射向雪玲珑。

        虞正呼道:“玲珑小心。”纵身抢出,但箭去如风,电光石火间已然只差毫厘,王叔明距离雪玲珑较近,纵身将雪玲珑扑下马来,二人在地上滚了两滚,那三支箭径直射入马背,马扬蹄嘶鸣,负痛狂奔开来。

        贺元昭手松弓弦,箭出如电,射向他后心。虞正心系雪玲珑安危,一时不备,突觉后心一阵剧痛袭来,方知为箭射中,幸亏距离尚远,射来时尽力所剩无几,只差进了少许。雪玲珑围拢过来,见他背心血出如注,忍不住泪水滚落,焦急的问道:“虞大哥怎么样?”虞正强自忍着,缓缓摇摇头道:“没事。”雪玲珑道:“还说没事,流这么多血。”王叔明心下茫然,虞正置身死于外,有情有义,何以会下毒?或许真是受人诬陷了。

        虞正道:“叔明,你护着玲珑快走。”王叔明道:“你身上有伤,我来断后。”虞正将雪玲珑扶上马背,将王叔明抓了起来,王叔明运劲抵抗,仿佛泥牛入海,滴水落江。虞正把他抛到雪玲珑马前,道:“还不快走。”

        王叔明愣了片刻,纵上马背揽着雪玲珑向谷外奔去。张劲松道:“别让他跑了,放箭!”弓弩手举箭攒射,箭矢纷纷流星赶月般向他们的背影射去。王叔明夹紧马腹,猛打奔马,马去如风,来箭多数射空,既有射到的,王叔明挥剑便可拨落。

        方昆荣取过弓箭,瞄向王叔明后背,拉弓射出。方昆荣力大无比,箭矢射出,力道极为厉害。雪玲珑回头遥遥瞧到,不由惊叫道:“王公子小心!”王叔明横剑一格,波一声剑身折断,来箭余势不减,嗤一声插在了王叔明右臂上。王叔明咬紧牙关,策马飞奔,箭伤极深,这时鲜血已将马背一侧染的鲜红。

        虞正瞧着二人出了谷口,长舒了口气,拨转马头,也向谷外奔去。方昆荣挥起大锤,将大石一块块挑入谷中,轰隆声响,大石带着枝叶烂泥滚落下去,撞上虬松便被抛起丈高。虞正驾马狂奔,但听得身后嘭嘭巨响,大石纷纷坠地,有的贴着马尾落下,当真万分惊险,只要马稍慢一步,便会粉身碎骨。方昆荣纵身出去,扬锤朝马头砸落,虞正一提马缰偏躲开来,旋风般把方昆荣抛在了背后。

        张劲松凌空落下,拦在了马前,虞正猛一勒马,奔马人字立起,长声嘶鸣,两蹄朝张劲松头顶踩落,张劲松急忙向后退开数尺之远。方及站定,折扇挥动,两枚透骨钉打了出去,虞正勒马舞个弧形躲了开来。贺元昭与数十名五艺门弟子纷纷纵下,换上弯刀,将虞正团团围了起来。虞正四顾一眼,正见当日追杀颜如霜的那名虬髯汉子也在其中。

        虬髯汉子上前两步道:“今日你插翅难逃,还不快下马受死。”虞正笑道:“既然同样是死,我为什么要下马受死。”虬髯汉子知他已有箭伤,必不能强持多时,便道:“好,那大爷就亲自拉你下来!”伸手抓住虞正大腿,便要撤拉,虬髯汉子本以为稍微用力就可将他扯下来,岂知一拉之下虞正竟是纹丝不动。虞正冷冷笑道:“你可抓紧了。”将腿一提,虬髯汉子双脚已离开地面,虞正在他肩头轻轻拍落,但听得声声呻吟,如杀猪般惨烈。虞正一松手,虬髯汉子倒落地上,右臂垂落却是断了。众弟子不由骇然失色,多了三分怯意。

        张劲松右手一甩,折扇翻转削出,虞正身子向后一仰,避了开来,贺元昭挥刀朝马蹄砍落,虞正飞脚踢出,正踢在贺元昭手腕上,听得一声“哎哟”他的鬼头刀已经坠地。不待贺元昭捡起兵刃,虞正纵下马来,一掌拍在他心怀上,将他震得翻身飞出,撞在乱石上,有滚落在了地上,口中鲜血狂喷不已。

        张劲松叫了声“元昭怎么样?”凌空而起,宛如鹰隼,折扇点向虞正太阳穴,虞正脑袋一偏,伸手抓出,拿向他手腕,张劲松手拨折扇,飞舞着削向虞正颈吼,虞正知他折扇边缘设有刀片,不敢冒接,袍袖一展,嗤一声衣袖被削下了一幅,张劲松接过折扇,一招“夜叉探海”削向虞正小腹,虞正凌空飞脚,正踢中他胸口,这万钧之击,力道威猛,震得他整个身子飞出了一丈之远。

        张劲松心中盛怒,方及落地,一挥折扇六枚透骨钉钉向虞正心怀。这时方昆荣舞动双锤,朝他面门砸落,虞正两手拿住锤头朝外推出,叮叮声响,六枚透骨钉钉在铁锤上,有的被反震出去,嗤嗤入肉声响,听得三声惨叫,近前三名五艺门弟子滚落地上,翻来覆去,口中白沫横飞,正是中了蛇毒,毒液扩散迅速,瞬息间已到了心脉,三人全身如焚,麻痒至极,惨叫着在身上乱挠乱抓,直抓的鲜血横流,有的实在忍受不了痛苦,爬到同门脚下,道:“求求你快杀了我!”众人只是剧毒,生怕传染到自己,飞脚踢开爬过来的同门,赶忙向后退开,兀自心有余悸。

        虞正心下不忍,道:“张劲松他们都是你的弟子,中了蛇毒正生不如死,你还不快给他们解毒。”张劲松狠狠说道:“透骨钉上的毒乃是闪电阎罗,中者无救。虞正你受死吧!”一按机括,嘭一声喷出一撮银针,银光闪闪,炸散开来,少也有十余根。方昆荣舍下虞正飘开了丈远,虞正心头凌然,暗道:“透骨钉头部硕大,尚可着力,这银针细如蝇足,难免不会被刺到。张劲松善使毒药,这针上定是淬有剧毒了。”当下脱掉袍衣,舞动开来,将银针尽数收在了袍衣上,袍衣垂下,上面银光闪闪,插了许多银针。

        虞正道:“张劲松还给你!”张劲松斜退两步,展开折扇,向旁侧拨落,银针方向偏开有的射中了五艺门弟子。中针之人面色黝黑如炭,吐了口黑血,身子扭曲,便倒地气绝,连哼都未哼一声。虞正大吃一惊,暗道:“见血封喉,如此剧毒,世所罕见。”方昆荣见毒针未能射中他,扬起大锤冲来,虞正双掌挥出,结结实实落在了双锤上,但觉一股大力袭来,震得五脏隐隐作痛,便借力翻身越向了马背,猛夹马腹,烈马狂奔,越众奔出。

        正奔走之际,听的身后蓬一声,未等躲闪后背如灼,已被刺中,虞正暗吃一惊,道:“悲哉!中了毒针,莫非我虞正真要命绝此谷!不行我沉冤未雪,若然就此归去,那王尊儒不知还会如何加害师父,我一定要活着离开。”但觉眼前迷蒙,如雾重锁,身子不由瑟瑟发抖,口角黑血慢慢溢了出来,缓缓的趴在了马背上。

        张劲松笑道:“他中了黑血蜘蛛的毒,必死无疑!咱们追上去,割下他的脑袋,为怨死的兄弟报仇!”张劲松、贺元昭、方昆荣等几名弟子追去,另有十余之众敛葬同门骇骨。

        奔马狂奔,瞬间数里,张劲松三人纵马遥遥相望,却始终追赶不上,心下自是暗暗叫苦,突然之间,那匹马前蹄受绊,一头倒栽在了地上,将虞正抛了出去,张劲松三人哈哈笑着,缓马过去。

        虞正挣扎了几下,只觉脚步嘈杂,越来越近,身子一翻,扫视了眼,但见隐隐绰绰,满是人影,却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了。这时走到身前一人,折扇一展阴阴笑着,突然一脚将虞正踢得翻了好几个滚,虞正口中黑血狂喷,眼前漆黑,昏厥过去。

        贺元昭提起鬼头刀道:“我去砍下他的脑袋!”扬刀就朝虞正脖子砍落,刀行半路,当的一声脆响,刀头震颤,带的贺元昭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众人大吃一惊,游目四顾,却无半个人影!贺元昭吼道:“什么人?”众人数十双眼睛,都没有看到暗器射出的方位,当世能有这等暗器神功的着实不多。众人握紧兵刃,护着周身,留心四下,目观八方,生怕被暗器打中。

        四下寂静,突然远处传来格格娇笑之声,众人循声眺去,但见青岩上霍然站起一名绿衫少女,看似二十岁年纪,笑靥如花,貌如青冈月色,清秀俊雅,身如三月垂柳,娇柔纤细,这时轻摇羽扇正自娇笑。众人瞧是名女子,自不放在眼里,贺元昭上前两步,遥指少女道:“你这臭丫头笑什么?”绿衫少女笑道:“开口便笑,当然是笑天下可笑之人了。”贺元昭怒道:“黄毛丫头也敢取笑大爷!”绿衫少女柳眉倒竖,收起羽扇道:“满口臭屁,本姑娘就让你闭起嘴来!”拈起一枚石子,疾弹出去。

        石子疾行如电,快如寒风,乏眼间已到近前,贺元昭扬刀砍去,波一声石子崩碎,一块碎石蹦在了嘴上,登时鲜血流出,贺元昭但觉口中有一硬物事,以为是石子吐在手中却是颗牙齿,用舌头一添,却是少了颗门牙,不由勃然大怒,小觑之心登时少了几分。

        绿衫少女道:“再吞吐不净,本姑娘打光你的牙齿。”贺元昭怒道:“他奶奶的,大爷还治不了你个黄毛、、、”一语甫毕,嘴角灼痛,吐出来又是颗牙齿,不由万分骇然,暗道:“这小丫头不知师承何处?竟有这等手法,当真厉害。”再不敢张口谩骂。

        绿衫少女摇动羽扇道:“本姑娘最看不惯以多欺少之人,识趣的话赶紧带上人滚,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方昆荣道:“不知姑娘师承何处?有何手段对我等不客气?”绿衫少女道:“好说,本姑娘师承孔仁孟义,专打不平之事。”张劲松道:“那要看姑娘有多少道行了?”

        绿山少女纵身落入人群,瞧了虞正眼见他面色黑青,正是中毒之兆,便道:“你们真够卑鄙的,竟然用毒。”张劲松冷笑道:“俗话说行行出状元,张某略施小技,何显卑鄙。”说着一按机括,银针蓬飞,刺向绿衫少女,绿衫少女翻身让开,身后哎呦声惨叫,有三人仰面倒落,口中黑血流出,已然气绝。

        方昆荣双锤舞动,风雷声起,打向少女下怀,绿衫少女向后斜退,将羽扇反手掷出,削向方昆荣面门,方昆荣大锤舞动,嘭一声已将折扇激的粉碎,绿衫少女挥掌拍向敌方胸口,方昆荣大锤横挡,直震的绿衫少女两臂麻酥,暗道:“这人武功着实不错。”当即运劲推出,劲力宛如狂涛骇浪,绕是方昆荣力大无比,亦被迫的踉跄跌出两步。

        方昆荣道:“小姑娘好功夫。”绿衫少女道:“承让。”贺元昭潜到少女背后,突地扬刀砍落,绿衫少女蓦觉背后寒风凌厉,料知有人偷袭,一个斜翻身,右手快出,但见一圆形物事光洁滑亮,自袖口激射出去,贺元昭横刀一档,嘣一声刀身立碎,圆形物事重重击在了胸口,余势挟着他翻身摔落,他本来就有伤在身,这一击无异于雪上加霜,此即气血涌动,有如翻江倒海一般。

        这时众人方看得清晰,绿衫少女所用的武器乃是一个鸡蛋半大的流星锤,锤端系连在钢丝上,可出可收,这便是“袖里藏锤”的暗器。张劲松挥动折扇,正要按动机括,绿衫少女一拉钢丝,流星锤疾若流星般反击回来,蓬一声将折扇打的翻飞出去,绿衫少女抖动钢丝,铜锤如蛇头般灵活灵动,接连在张劲松四肢上击打了数下,张劲松四肢剧痛,哎呦声跪在了地上。却是动弹不得。方昆荣双锤一对火星蓬飞,道:“小姑娘的袖里藏锤的神技,果然厉害,方某讨教。”呼的一声,举锤砸来,绿衫少女一抖钢丝,流星锤倏地飞出,疾如奔雷,快似闪电,方昆荣举锤迎去,蓬一声火光飞溅,撞击之力反噬,二人顿觉一股大力扑面袭来,方昆荣内劲狂吐,将流星锤震的射向绿衫少女。绿衫少女翻身舞动,钢丝绷直,流星锤旋转飞滚,嗤的一声击向方昆荣面门,方昆荣翻身让开,噗一声流星锤没入青岩,溅起一团沙尘。

        方昆荣趁机扬锤而出,绿衫少女运劲一拔,青岩被带下一大块,流星锤兀自镶在其中,呼呼风声,撞向方昆荣左怀,方昆荣惊噫一声,运锤如风,砰砰连击两下,青石波波爆响,轰的声碎成靡粉,沙雾中流星锤霍然击来,方昆荣猝不及防,抖锤挡去,来势如滔天巨浪仓促间自是难以化解,余势迫的他侧身滑开丈远,这才停住。

        方昆荣面色铁青,他虽不能打败天下无敌手,但至少很少落败,今日败给一个黄毛丫头,心中哪能是滋味?沉默半晌,道:“姑娘佩服,不知姑娘芳名?”绿衫少女收起流星锤道:“好说,本姑娘乃是凌云寨陆吟霜。”凌云寨乃是前派大侠凌云子所建,坐落在小剑山巅峰,小剑山山势险拔,劈崖千里,裂谷纵横,鸟兽尽绝,它与大剑山对崖挺立,中间凶险非常,是为剑阁。晋张载的《剑阁铭》有言:“惟蜀之门,作固作镇,是为剑阁,霹雳千刃、、、、一夫荷戟,万夫莫开,形胜之地,非亲勿居。”由此可见,与其险峻可窥一斑。

        方昆荣道:“原来是凌云寨之人,得罪了。”凌云寨名气极盛,方昆荣自知没必要与其结怨,况且虞正身中黑血蜘蛛之毒,旷古以来,无药可解,他是必死无疑,没必要争这具尸体,便下令与人众扶着伤员奔开了。

        且说王叔明、雪玲珑共骑奔逃,奔出数十余里,方停歇下来,遥见前方一座破庙,便加鞭策马奔去,在里面歇息,庙中台案上摆着孔子的石像,由于年久失修,更无人参拜内堂极为破旧,石像上结满蛛丝,尘垢过寸,雪玲珑顾不得脏与不脏,收拾了番,扶着王叔明坐在了乱草中。

        王叔明面色泛青,看着极为狰狞,想来是疼痛不已,由于一路颠簸箭创依旧渗出血来,雪玲珑看的心痛,焦急的说道:“王公子,你伤口仍在流血,这怎么办?”王叔明淡然道:“没事,我怀中有金疮药,我自己涂点药包扎下就行。”说着取出一个瓷瓶,放在地上,用脚踩住袍衣,一只手用力去扯,却怎么也扯不开,正要再扯,雪玲珑从玉颈上取下条紫色纱巾,递过道:“王公子,用这个包扎吧。”王叔明心中一怔,忙伸手去推,正推在雪玲珑皓腕上,但觉着手处柔软光滑,赶忙触电般抽回手,干笑道:“王某岂敢,纱巾乃姑娘钟爱之物,怎能相用。”这条纱巾乃是她生日时父亲送给她的唯一礼物,说到珍贵也是名副其实,雪长风很少送女儿东西,这条纱巾就愈显得有意义了。雪玲珑盯着看了眼道:“若非王公子哪一箭只怕早射穿我的心脏了,与救命之恩相比,区区条纱巾又算得了什么?”王叔明哪里肯接,雪玲珑道:“来我给你包扎吧!”王叔明道:“那怎么可以。”雪玲珑挽起他的衣袖,将金疮药涂了上去,王叔明头脑发蒙,迷迷糊糊,也不推托,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包扎,却有种说不出的欢悦。

        雪玲珑道:“好了。”这才放开王叔明的臂膀,王叔明瞧着手臂,又瞧向雪玲珑见她满头香汗,犹如出水芙蓉,带雨梨花,更显美艳,吞吐半晌道:“谢谢”雪玲珑道:“王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过替恩人包扎伤口,便要恩人一句谢言,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王叔明淡淡一笑道:“我叫王叔明,姑娘若不嫌弃就叫我叔明吧。”雪玲珑道:“那怎么行,我还是叫王大哥吧,以后叫我玲珑就行。”王叔明点了点头,这时见雪玲珑柳眉紧皱,似有重忧,忙问道:“玲珑,怎么了?不舒服吗?”雪玲珑道:“不知道虞大哥怎么样了?”王叔明低声道:“你很在乎他啊?”雪玲珑一听此语,脸上绯红,急忙掩饰,却不知说什么好,王叔明暗想:“原来玲珑喜欢虞正。”沉默片刻道:“玲珑放心吧,虞正今非昔比,一定能逢凶化吉,要不咱们回去看看。”雪玲珑目光顿时雪亮,道:“好啊”便与王叔明出了孔庙,骑马按原路奔回。

        到了峡谷,但见血迹斑斑,数股油脂臭闻从几堆焦糊的炭堆上冒起,原来留下来敛葬同门的众人怕死者余毒传给自己,便寻到干柴把尸体就地火化了。

        雪玲珑四下寻找,大声高叫,声音传荡,却无人回应。王叔明拉住玲珑道:“玲珑,别着了,这里没有虞正说明他还活着,也与他突出重围,回蜀山了,咱们先回蜀山吧。”雪玲珑欲哭无泪,心下茫然,也不知所为,便答应下来,二人径直回了蜀山。

        到了蜀山却并无虞正,雪玲珑倍感伤心,愁闷不语,欢颜难展,王叔明派人将雪长风、绝尘大师、颜如霜一起请到了山上。雪长风乍见女儿,自是万分欢悦,雪玲珑俱说前事,众人听得无不慨叹,便四下寻找,颜如霜更是伤心欲绝,终日以泪洗面,由于过度操心,终于大病起来。雪玲珑看的极为不忍,大加宽慰,暗道:“如霜对虞大哥如此痴情,当真胜我十倍,祝福你们了。”

        且说虞正被陆吟霜带回蜀山,遍寻名医都说回天无力,陆吟霜自不放弃,索性自开药方,听说灵芝人参乃是灵药,便捣碎煎熬成汤,喂得数日,竟有所好转。

        这一日虞正迷迷糊糊中觉得身边有人私语,以为乃是张劲松几人围着自己,便大声呼叫起来,听得有人笑道:“这小子肯定是做噩梦了,既然能叫唤了,看来是死不了了。”刚要伸手拂他脸颊,啪的一下被虞正抓得紧紧的,那人一气之下,运起三分力道要将他震开,岂知内劲挥出,却是泥牛入海,毫无作用,不由皱起眉头道:“这小子恢复的挺快,竟能抵得住我三分力道。”

        虞正身子一颤,清醒过来,却见一个矮胖中年汉子瞪着自己,道:“小子,还抓着我手不放啊?”虞正一怔急忙松了开来,胖汉子哈哈笑道:“大寨主,这几天的忙碌没白费,这小子还真活过来了,看来日后我们得听他的话了。”说着摇了摇头,一个长髯汉子上前瞧了虞正两眼道:“这小子长得还算英俊,看来也能配的上咱们寨主。”旁边高瘦汉子起身笑道:“是啊,想不到大寨主背着咱们有了相好的了,看来挑个吉日咱们凌云寨得替寨主把这喜事办了如何?”一个独眼汉子起身迎合道:“是啊,凌云寨好久没热闹过了。”

        虞正满头雾水,听得不知所以起身道:“你们说什么呢?”胖汉子府过身来道:“小子你什么时候和我们寨主好上的啊?”虞正摇摇头道:“你们寨主是谁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胖汉子在他头顶轻敲了下道:“你小子还装傻、、”正说时门吱一声开了,走进来名绿衫少女,正是陆吟霜,胖汉子小声道:“就是她啊,我们的大寨主。”虞正心下纳罕:这四人年近中年,寨主却是个妙龄少女。此时摇摇头轻声道:“我不认识她?”虞正方才听他们谈及是“大寨主”救了他,料来就是进来的少女了,便道:“萍水相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胖汉子四人本以为虞正乃是陆吟霜的相好,几日中对他殷殷优待,此即听虞正说二人是“萍水相逢”不由呆了起来。

        陆吟霜道:“我也不算救你,我们这里正好缺个跳水的,你以后就负责山寨的水源吧!”便将四人一一介绍了,虞正用心记得:矮胖汉子是玄武堂堂主陈道成,长髯汉子是朱雀堂堂主赵成仁,高瘦汉子是白虎堂堂主白忠义,独眼汉子是青龙堂堂主乔北行。虞正向四人打个圈揖道:“在下虞正见过四位堂主。”转向陆吟霜讪讪的问:“不知姑娘芳名?”陆吟霜道:“你记住我是凌云寨的大寨主就行了。”说着转身出去了。

        陈道成道:“本来以为你们是相好,原来不是啊!”虞正道:“陈堂主取笑了,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呢?”陈道成道:“这好说,寨主的芳名叫陆吟霜,你要是喜欢她我们可以帮你追到她,怎么样小子想不想啊?”其余三人也围拢过来起哄,虞正满面羞愧,蓦然间想起了雪玲珑,便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凭栏吟唱,霜落九天。吟霜好名字。”赵成仁道:“呀!你还是个秀才啊,还懂得什么凭栏吟唱,你会唱什么?”虞正道:“什么也不会。”赵成仁道:“什么也不会还凭栏吟唱,看你是凭栏大吹吧。”说着大笑起来。

        虞正道:“凌云寨是什么?”白忠义故作深沉的说道:“凌云寨从字面之意是凌驾白云之上,从实际中来说就是我们的家。”虞正问道:“你们靠什么过活啊?”白忠义笑道:“靠大官的钱财。”虞正道:“你们的靠山是大官啊?”白忠义淬口唾沫道:“他奶奶的,你的靠山才是大官呢,我们是打劫大官的钱财过活,看你挺机灵的,原来也是个榆木疙瘩。”虞正一怔道:“你们是土匪?”四人面色凝重,对瞧了眼,乔北行道:“我们是劫富济贫,惩恶扬善,与你说的土匪是南辕北辙,毫无关系,我们这些人所做的事轰轰烈烈,都是大义之举。”陈道成道:“有时间带你去狩猎。”虞正道:“何为狩猎?”陈道成道:“狩猎是我们的土话,这个狩猎与皇帝老儿的狩猎不同,简单说就是伏在半路,拦截过往车辆,但我们只截官车。”

        赵成仁叹道:“这年头咱们凌云寨狩猎次数越来越多,钱物愈积愈厚可见朝中阿谀奉承,谄谀贪赃之人是数不胜数啊!”陈道成道:“不错,晋孝武帝荒淫无道,废弃政事,近佞远忠,终日贪欢,朝中何谈空明?何澄清浊?有此昏庸之君,王侯官宦自也好不到哪里。”乔北行道:“晋武帝司马昌明不思进取,国力日衰,而秦国苻坚奋发图强,勤政爱民,操兵练马,早有南征之意,可惜中原将领只知歌舞升平,好大喜功,却不知大祸不远矣!日后兵连祸结,生灵涂炭,受害的始终是中原万千百姓!”

        虞正暗道:“看来凌云寨果真是劫富济贫,心念天下的英雄豪杰。”陈道成道:“小子好好休息吧,我们去了。”四人谈笑着出去了,虞正躺下身子,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玲珑、叔明他们怎么样了?如霜一定很担忧我。”思想者慢慢睡着了。

        虞正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便拎着木桶去挑水,一路上山路崎岖,危岩峭壁,极为难走,但也不乏美景花香,边走边赏玩,自是乐在其中,遥望剑阁,劈崖千刃,隐天障日,栈道绵长三十余里,宛如长龙横卧,凌驾半空,极显凶险,虞正道:“小剑山凶险之极,亦不亚于蜀山。”

        行了数里,遥见瀑流飞落,白湍千丈,注入深潭,激起层层水雾。虞正心头爽朗,发足奔去,隆隆声响,犹如雷鸣,奔到近前,掬起清水纳入口中,清凉甘甜。

        装满清水,便回山寨,将水倒入大缸,如此多时,虞正已觉四肢百骸酸麻,正自歇息,忽听得山岩后有击水之声,虞正心下好奇,便攀上山岩向远处眺去,但见湖潭中浪花飞溅,花瓣飘浮,正有一女子背向虞正游戏水中。正当此际女子一个旋身朝向了虞正,虞正大吃一惊,此人正是陆吟霜。

        一时心神慌乱,掉了下来,磕的额头红肿了起来,便发足奔了回去,日暮时分,在院中正与陆吟霜照面,陆吟霜道:“你额头怎么肿了?”虞正脑子轰鸣,不知所对,想起陆吟霜戏水情景,不由羞得低下了头,暗道:“不知道她当时看到我没有?但愿她没有看到我。”陆吟霜摸出一个黑漆漆的瓷瓶抛给虞正道:“以后走路小心些,涂上这药就好了。”

        虞正忙碌一天,晚上睡得极甜,日上三竿,依然睡着,忽然听得鼓声大躁,喧吵不已,起身出去,见众人匆匆忙忙,向内堂奔去,拦过一人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那人道:“这你都不知道?今天要去狩猎,大寨主要我们去内堂集合呢!”说着随着人流奔开了。

        虞正也跟了过去,但见内堂外面众人腰系大刀,准备就绪,内堂中首席正是陆吟霜,左右是四大堂主,再次之是二十八坛坛主。虞正信步进去,不由一怔,座无虚席,却不知坐在何处?陆吟霜嗔道:“你怎么进来了?”白忠义一脸不屑冷冷道:“一个挑水的,能有几斤分量,别在这搅和,快出去。”二十八坛坛主齐道:“出去!”声音洪亮,气势逼人,虞正轻哼一声道:“出去便出去,有什么了不起。”转身蹲在了门口。

        陆吟霜道:“咱们这次狩猎的目标是会稽王司马道子。”众人一听“司马道子”四字群体松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赵成仁道:“这司马道子乃是晋孝武帝的亲弟弟,平日里张扬跋扈,专横朝野,残害忠良,放纵属下,欺行霸市,真是无恶不作啊!正好趁机好好惩戒他一番。”白忠义沉吟片刻道:“司马道子位高权重,这次入川视察政事,只怕高手如云,极为难取,伤了兄弟性命,那就不值得了。”乔北行道:“白兄此言差矣,我凌云寨卧虎藏龙,骁勇善战,司马道子手下之人,贪生怕死,便有千人,亦是蝼蚁之兵,又何惧哉!”陈道成道:“非也,乔兄之言,莫若匹夫之勇,相传司马道子常年选拔武士,以作护身之用,所谓贪生怕死,乃是晋军将领,而非司马道子的武士。”乔北行略显缊色道:“那以陈兄之言,咱们这次猎就不打了?”陈道成摇摇头道:“非也,司马道子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何人不想生啖其肉,死掘其棺,以泄共愤,如今他路径此地,乃是天赐良缘,怎么能错失?”

        白忠义道:“莫非陈兄有何高见?”陈道成笑道:“高见不敢当,陈某腹有小计,不知当不当讲?”陆吟霜道:“陈堂主请说。”陈道成起身道:“司马道子一行人出蜀必经剑阁,而剑阁栈道绵长三十里,两岸劈岩,高不可攀,若然栈道前后伏有弓箭手,到时一起夹攻,司马道子之人必会自乱阵脚,自相践踏,我们最后以逸待劳,出其不意,必成大事,就是活捉司马道子也不在话下。”众人颔首,欢颜称赞,陆吟霜道:“陈堂主不愧为山寨小诸葛。”乔北行拱手道:“陈兄高见,乔某佩服。”陈道成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赵成仁道:“如若两侧滚石而下,岂不妙哉?”陈道成道:“赵兄所言,陈某也考虑过,但两侧山崖千刃,实无着力之处,如何置石?”众人交头接耳,都以为不可以。

        虞正听到此即,冲到内堂道:“在山崖上置石的确行不通,但若将大石串系在绳索上再将绳索一端固在山崖上,司马道子一行人赶到,射断绳索,巨石纷落,这与推石磙下岂不一样?”陈道成一拍大腿道:“妙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这小子还真有高见。”众人皆以为然,便不往出赶他了。陆吟霜暗道:“这小子原来并非池中物,让他挑水的确委屈他了,等大获全胜后,计他一功,封他个坛主什么的。”

        白忠义道:“司马道子与皇帝老儿乃是一母同胞,若被挟持,皇帝老儿起兵围剿,那如何是好?”众人沉吟不语,凌云寨二百余人,一旦朝廷出兵少则千余,多则百万,那时蜂拥攻山,如何抵挡?虞正凌然道:“哪有何惧?小剑山山势险拔,凌云寨居高傍山,俯瞰四方,莫不眼底,如此形势,正是易守难攻,而剑阁地势更是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尤,我凌云寨百余兄弟齐心协力,死守关口,区区百万大军亦是不逞而退。若然千钧一发,势不可当,烧毁栈道,剑阁无路,谁还能攀上小剑山?”众人倍感震憟,他小小年纪,居山日短,于小剑山的地势,了如指掌,而见解独到大胆,无人不生佩服之心。

        商议订下,便以计行事,布置一切,伏下弓弩手,两侧峭壁上用绳索串挂着数十块怀抱大石,前方探马,远探情况,没半柱香时间报说一次,。

        这时探马慌慌张张前来道:“司马道子已在十里之外。”陆吟霜道:“大家准备。”众人伏身乱石之后,静待敌人进入埋伏圈,再加以痛击。

        半柱香后,蹄声如雷,远处尘头大起,缓缓驶过一队人马,大约百余之众,最前面的是巨盾手、弓弩手,中间一辆棕黄色豪华篷车,缓缓驶来,篷车左右骑兵团团护着,料来车内便是会稽王司马道子,最后三辆马车,鱼贯走着,车上满载着几口大木箱,里面装的正是蜀地官员贿赂司马道子的金银珠宝,车后尾随着数十名步兵。

        敌人行到剑阁,已进入伏击圈,一声炮响,喊声四起,宛如平空焦雷,伏兵尽出,惊弦乱响,箭矢如雨,纷纷射向敌人,惨叫声中数十人已经毙命,巨盾手横盾护住,弓弩手弯弓搭箭,尚未发射,串有大石的绳索已被射断,轰隆声响,滚石飞落,带着泥沙,落到人群,霎时间血肉横飞,惨象连连。敌人阵脚大乱,自相践踏,伤死无数,乱马受惊,拖着骑兵左突右奔,有的死于乱箭,有的被巨石砸中。

        凌云寨人众喊声如雷,冲入战阵,将残余敌人团团围住,厮杀起来,司马道子缩在车中,向外偷窥见死尸遍地,血流成河,直吓的面无血色,缩在一角,瑟瑟抖动。

        陈道成挥动百斤大锤,呼呼声势,极为迫人。此际一锤扫出,但听得一声惨叫,一名武士横身飞出,口中鲜血汩汩流出,挣扎了几下,轰然倒地,便已气绝。陈道成突觉背后寒风凌厉,料知有人偷袭,身子向后一仰,大锤向上击去,蓬一声正中击在那武士腰肋,嘎吱声爆响,腰肋俱断,落到地上一奄奄一息。

        那边赵成仁舞着双铁戟,迫的众武士无人近前,他两戟游走,戳向一名武士咽喉,那武士横刀格住,赵成仁一声大喝,向前推去,那武士内力稍弱,自是抵抗不住,被迫的踉跄后退,直抵到了栈道铁索上,赵成仁抽出右手铁戟朝那武士面门虚刺过去,那武士侧头去躲,赵成仁飞脚踢在他怀中,将他踢得飞向半空,坠入了万丈深渊,但听得惨叫声,在空谷中传荡不绝。

        乔北行持着判官笔,犹如书写狂草般,忽上忽下,口中念着“劫富济贫,天理可容”,念完最后一个字时,八名武士,胸口衣衫破烂,鲜血渗出,各有一字,连起来读正是乔北行口中念得这八个字。乔北行吟吟笑着,欣赏自己的书法,八名武士胸口被写下了字,万分盛怒,挥刀斫向乔北行,乔北行身形一晃,笔法灵动,朝八人眼睛扫过,登时鲜血披面,目不视物,乔北行横腿扫落,八人仆仆尽数倒地。

        白忠义手持二十斤宽刃拙剑在人群中左刺右砍,突然马蹄得得,斜刺里横冲出一骑,马上武士链子锤朝他头顶打落,力道万钧,着到脑袋,立时就是盖骨崩碎,白忠义暗吃一惊,弃下一名武士,向后急退,但那里及的上马快?眼见就被奔马撞上,而头顶肃然寒风链子锤已然落下。

        正当危亡之际,那乘马武士哎呦一声,胸口血出如注,透出来一个流星锤,白忠义知是陆吟霜救了他,朝陆吟霜瞧去,但见陆吟霜一拉钢丝,带着那乘马武士的尸体凌空而起,抛入了篷车中,司马道子乍见鲜血淋淋的死尸滚到身边,吓得当真是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陆吟霜抖动钢丝,流星锤旋转滚动在武士脚踝上各点了下,这一击无异于千斤之击,武士如杀猪般怒吼着抱着脚乱跳,陆吟霜流星锤在地上横扫,砰砰几人尽数倒在了地上。陆吟霜正自笑靥如花,却听得虞正道:“陆姑娘小心!”弓弦响过,一支羽翎箭朝她后心射来,陆吟霜飞锤掷出,嗤一声羽箭崩裂,流星锤疾若流星般在那放箭武士脖中绕了圈,陆吟霜用力一拉,那武士霍的飞出撞在峭壁上惨叫了声,跌入了深谷。

        虞正不过是山寨挑水的,众人都以为他只懂三脚猫功夫,冲锋陷阵自不叫着他,他初次见与官军作战,心中惴安,不知道该与不该,便待在远处观战,方才见一名武士向陆吟霜放冷箭,便用“千里传音”说给了她。陆吟霜暗吃一惊,道:“这小子不知何方神圣?千里传音的内家修为不知道高出我多少倍?难怪当日被人下毒擒杀。”

        这时众武士死的死伤的伤,已无反抗之力了,陆吟霜舞动流星锤将篷车激的粉碎开来,死尸旁边,蜷缩着一人,此人蟒袍玉带,头戴金冠,腰佩弯刀,正是会稽王司马道子。陆吟霜将他绕住,拉了下来,正撞在乱石上,碰得鼻青脸肿,陆吟霜一脚踏住他胸膛道:“你是司马道子。”司马道子脸色煞白,神情慌张道:“是是是,侠女饶命,本王家财万贯,广田无垠,侠女要多少本王给多少,只求侠女绕本王条性命。”赵成仁踢了司马道子两脚,气极败坏的说道:“死到临头,还他妈本王本王的,我凌云寨可不吃这套!”陆吟霜冷笑道:“你残害忠良,排除异己,广植傀儡,祸害百姓,如此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天赐良机,活捉与你,我岂能纵虎归山?”司马道子以为匪寇来软的不行,索性就来硬的,便道:“本王乃当今圣上之胞弟,你们这群匪寇敢动本王丝毫,本王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他本想以朝廷

        之名,震慑众人。

        陆吟霜笑道:“拿皇帝老儿压我们,当我们凌云寨是被吓大的啊?”说着脚上用力,直踩得司马道子满面通红,呼吸不得。陈道成将百斤大锤在司马道子眼前一晃,道:“我的大王爷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赵成仁挺起铁戟,道:“用我的铁戟将他舌头割下来如何?”乔北行道:“我用笔在他背后写上‘我是大奸臣’如何?”众人大呼:“好主意!”

        司马道子被翻转过来,本想求饶,一张嘴竟弄了满口泥沙,四位堂主拨开他的上衣,乔北行俯下身子道:“王爷,忍一会别乱动,乔某好好写出这几个字,让你名传千古,流芳百世。”乔北行的判官笔笔鬓犹如钢针,极为锋利,此即他端笔急行如云,片刻便好。但见司马道子后背上面两个“我是”中间一个“大”下面是两个“奸臣”字体飘逸,龙骨凤韵,亦集书法大成。司马道子痛的哇哇直叫,可谁管他叫与不叫?陈道成道:“乔兄带墨没?”乔北行道:“陈堂主不提醒我还忘了,不泼墨日后便消隐了,泼上墨才能流传千古啊!”说着取出墨,将司马道子背后鲜血擦去,泼上了墨,墨一旦沁到伤口,便如撒盐一般,疼痛至极,司马道子痛的死去活来,叫得极为凄凉。

        乔北行四人给司马道子穿就衣服,翻转过来道:“怎么当王爷的,这点小伤都忍受不了。这比起你的酷刑是不是逊色多了?”司马道子后背如灼,那顾得上回答?乔北行怒道:“妈的!还摆臭架子,到底是与不是,你到说句话啊?”挥手打了他一个耳光,立时泛起一个血红的掌印,司马道子赶忙连连点头道:“是是是。”

        陆吟霜道:“把司马道子扶起来,押回山寨。”四位堂主,揪起司马道子推搡着让他在前面走去,四人见他摇摇晃晃,几欲跌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啸声大作,由远及近,霍然间不远处青岩上掠出一团清影,快如闪电,瞬息间已奔到了司马道子身前,却是个四十来岁的长须道士,众人不由大吃一惊,这等“登萍渡水”的绝世神功,当真罕见!长须道士向司马道子一揖道:“贫道见过王爷。”司马道子泪簌簌落下,激动万分的说道:“龙道士你终于来了!”长须道士道:“贫道救驾来迟,还望恕罪。”司马道子指着众人道:“快将这帮匪寇打死!”长须道士扫视一眼,却不出手,只是淡淡笑了起来,乔北行四人对视一眼,一起发掌,尽数着在了长须道士胸口上,长须道士宛似无觉,默念几句,大喝了一声,胸口烟起,蓬一声将四人震得翻身摔落在了地上。

        乔北行四人功力亦非泛泛,那长须道士谈笑间,便可轻易御除外力,这等造诣着实让虞正、陆吟霜二人大吃一惊。

        乔北行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一笔点出,长须道士竖掌迎出,乔北行的判官笔笔尖锋利,着于掌上必是个透明窟窿,岂知长须道士掌心迎来,一股大力迫的笔尖竟不能进得丝毫,乔北行暗道:“这臭道士着实厉害!”当下抽笔变招,一抽之下,却有股黏力吸附着抽不得半分。

        长须道士笑道:“三脚猫功夫,也敢拦截王爷的大驾,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贫道送你一程。”掌势一撤,一股大力托着乔北行的身体向道士怀中跌去。

        陈道成三人各持武器,取向道士要处,长须道士冷笑道:“一起来更好!”虚空一掌,将乔北行震出丈远,反手抓住大铁锤往外一拗,陈道成拿捏不住,脱手松开,不待飘开,已被长须道士掷出的大铁锤撞中腰肋,哎呦一声,飞了出去。赵成仁双戟划来,长须道士向后斜退,背后寒风,正是白忠义的拙剑拦腰斩来,长须道士双手探出,死死抓住拙剑,赵成仁舞动铁戟跟了过来,长须道士一推拙剑,拙剑剑柄正撞在白忠义怀间,白忠义呕出一口脓血,翻身跌了出去,寒气凌然,白光闪动,铁戟在长须道士面门虚划了两下,但听得蹦蹦几声,赵成仁手中的双铁戟哗的蹦成了碎片。

        长须道士扬掌朝赵成仁头顶拍落,赵成仁惊得呆若木鸡,竟忘记了躲闪,眼见赵成仁便要盖骨粉裂,长须道士的掌势却固在了半空,手腕上被钢丝缠住,一端悬着一个流星锤,正是陆吟霜出手绊住了道士的手掌。

        长须道士一惊,回头瞧去,却是个亭亭少女!司马道子道:“龙道长,这女子就是匪寇的头子!快杀了她!”长须道士吟吟笑道:“还是个雌儿,贫道好福气啊!”陆吟霜心中盛怒,一拉钢丝,一股大力挟着长须道士翻身飞出数尺之远,长须道士一惊,道:“想不到你这雌儿还有些本事,倒是贫道小觑你了!”砰的一声脱开了钢丝,反手在背后取出了把青身长剑,剑体锈蚀,好像数十年未曾出过鞘。

        陆吟霜笑道:“臭道士果然清贫,锈蚀的破剑也当宝物带在身上!”长须道士冷笑道:“雌儿好没没见识,连这名扬天下的宝剑都不知道。”说着横剑削出,呼的一股清风卷出,旁边一块巨石蓬的崩裂开来,陆吟霜花容失色,暗道:“这是把什么剑?怎么看似锈蚀却这般锋利!”不待思想,寒气弥漫,长须道士的锈剑已削了过来,陆吟霜抖动钢丝,流星锤拦向道人,铿的一声,流星锤当中被削了下来,陆吟霜一惊,翻身退开。

        虞正朗声道:“俗话说‘大智若愚’,此人锈剑正是锈中有刃,钝中有利,只怕剑气极为厉害!当真小觑不得!”长须道士一怔,瞧向虞正,见他年纪轻轻,不由暗道:“这小子倒有见识,竟能一语道破我青锋剑伤人之处。”便道:“小子,你怎么知道贫道是用剑气伤人。”虞正道:“没什么,大智若愚,重拙锈钝,慢憨呆楞,皆是一种至上的境界,这与‘金蝉神功’一个道理。”长须道士道:“你知道金蝉神功,王顷城是你什么人?”虞正道:“王顷城人称‘嗜血狂魔’,他居心不正,危祸武林,乃是正义人士之公敌。”长须道士暗道:“这小子,熟谙事理,深知武学上意,日后必成大器,看来留之不得。”脸上凸显杀机,一挥长剑,削向虞正。

        陆吟霜道:“小心!”抖动钢丝,朝道士腰间绊去,剑气纵横,波波几声,钢丝断成数断,掉落在了地上。长须道士道:“雌儿不知死活,贫道就成全你!”反手一掌,内劲吐出,尽数落在陆吟霜怀中,她身子直如断线之筝,凌空飘落,虞正拔身而起,拦腰接过陆吟霜轻飘飘的落到青岩上,长须道士道:“小子,好俊的功夫。”话音未落,一股剑气袭来,虞正推开陆吟霜自己反跃一侧,哗一声青岩掉下了一大块,陆吟霜暗道:“臭道士针对于他,他怕伤及到我才把我推到一侧。”

        长须道士凌空而起,一招“长虹贯日”刺向虞正胸口,虞正翻身一让,长须道士收势不及,噗一声锈剑刺入青岩,虞正乘机向他背后发掌,长须道士扬掌拍在青岩上,人般高的大石霍然向前滑出,露出了锈剑,长须道士一抖之下,锈剑反削,嗤一声虞正胸口衣衫破开条口子,鲜血渗了出来,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