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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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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生死一瞬 败千军 沉冤昭雪

书籍名:《天石传奇》    作者:颜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当的一声脆响,剑身龙吟,锈剑脱手飞出,长须道士步伐踉跄,向后退了两步,黄影闪过,二人之间霍然多了一人,此人一袭黄袍,却是破烂不堪,正是绝尘大师,虞正喜道:“大师,你怎么来了?”绝尘大师笑道:“老衲与雪大侠几人四下寻你,方才经过此地,远远听到激战声响,就过来看看,不料正找到你了。”虞正道:“当日身重剧毒,被张劲松几人追上,幸亏陆姑娘出手相救,这才保住性命。”说着指了指陆吟霜,绝尘大师向陆吟霜合十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菩萨心肠,必得好报!”陆吟霜向绝尘大师还了一揖。

        虞正道:“大师,玲珑、如霜可好?”绝尘大师道:“两位姑娘牵挂与你,尤其如霜思之甚切,忧之过急,竟然病倒了。”虞正一怔,急切的问道:“那如霜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好转?”绝尘大师道:“如霜现在病情好转,正在太平门呢。”虞正道:“那我就放心了。”

        这时,长须道士捡起锈剑怒道:“哪里来的野和尚,别顾着聊天,你有种救这小子,可有种接贫道两招?”绝尘大师回过身笑道:“青锋邪道龙启元龙道长,怎么不认识老衲了?”长须道士一怔,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绝尘大师,越瞧越熟悉,思想了片刻,惊叫道:“你、、、、你是、、伏虎寺绝尘!”绝尘大师合十道:“正是老衲,龙道长多年不见,还能认出老衲,确实是老衲的福分啊!”虞正一听“龙启元”三字,不由心下一震,当日在储龙镇家中,虞世南制服飞天大盗时,曾听到过“龙启元”这个名字,当时虞世南表情惶恐,好似惧怕与他,此际虞正心绪纷乱,不知其中缘由,便注视着长须道士的一举一动。

        龙启元仰天笑道:“久闻绝尘大师十年前负罪坐化,不料还活在世上。”虞正一怔暗道:“绝尘大师慈心佛性,何以负罪?又为何坐化?”绝尘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生亦如死,死亦如生,老衲并非恋此残生,而是魔孽深重,苦未尝尽,不敢苟往极乐。”龙启元冷冷道:“哼,还不是眷念这身臭皮囊,不想早登极乐,诸多理由,当真有辱佛门慈悲为怀。”绝尘大师道:“阿弥陀佛。”

        龙启元一展剑道:“贫道久闻绝尘大师功夫了得,今日斗胆讨教一二。”说着横剑一招“四海波平”削了出去,虞正道:“大师小心他的剑气!”绝尘大师道:“青锋剑号称天下第二宝剑,老衲也试试它的无形剑气。”袍袖一展,化解了那股剑气,龙启元剑出连环,剑气纵横,一道剑花罩住了绝尘大师,绝尘大师双掌外翻,内劲激荡而出,噗噗闷响,剑身震颤,绝尘大师两指探出,已然紧紧夹住了青锋剑,龙启元心头一震,左掌倏地拍落在绝尘大师左怀,绝尘大师左肩前撞,一股大力袭出,直震的龙启元骨骼爆响,赶忙弃剑翻身飘开。

        绝尘大师倒转剑柄,向后一送,青锋剑径直飞出,直没在了千丈高的光滑危岩之中,龙启元抢到崖前,遥看了眼青锋剑,转向绝尘大师愤道:“你这秃驴,好生狠毒,竟将贫道宝剑插在绝壁青岩中。”绝尘大师道:“老衲不过想与道长比试一番游墙功夫,道长何故着急?”龙启元道:“怎么比?”绝尘大师遥指青锋剑道:“剑在千丈青岩中,四周徒壁,毫无着力之处,若谁取下剑来,就是胜者,道长以为如何?”

        龙启元瞧了过去,见插剑处石壁光滑,毫无借力之处,莫说拔剑,就是滞留片刻,亦是难上加难,况且剑入七分,石壁坚硬,将剑拔出,所用力道,更是极大,而深谷雾迷,不见边际,若然失足跌下去,便是十条性命,也必死无疑,当下骇然难决,不敢应承。

        虞正道:“道长迟迟不应,莫不是害怕了?若不敢比试自己便去,留下司马道子。”绝尘大师心弦一震,瞧了瞧龙启元旁边之人,见他满脸淤青,一身血污,好似吃了不少苦头,暗道:“会稽王司马道子作恶多端,多行不义,落得这般下场,真是咎由自取。”

        龙启元暗道:“危岩深渊,纵是盖世神功,也难保不会坠落险谷,我且先让这秃驴去取,若然跌落深渊,那是最好,若是拔出宝剑,我暗使黑手,他必不可躲,嘿嘿,好啊,秃驴你自己找死,别怪我辣手无情!”便道:“有何不可?贫道与大师相比,乃是晚辈,贫道便先去取剑,免得传将出去,有失江湖道义,折损贫道之名。”说着扎紧外袍,作势取剑,虞正、陆吟霜二人均想:“龙启元这臭道士好生狡诈,江湖赌斗,皆是礼让前辈长尊,他这样说话,自是含沙射影,说绝尘大师自恃长尊,欺负晚辈。”

        绝尘大师伸手拉住龙启元道:“龙道长且慢,老衲身为前辈,岂可让晚辈以身试险?龙道长退后,老衲先来!”龙启元心下窃喜:“老秃驴我算准了你会这样说,你葬身深渊,明年的今天,我便给你送碗稀饭,祭你亡魂!”嘴上却说道:“既然大师说出来了,那贫道自当遵从!”说着退了开来。

        虞正、陆吟霜二人抢过去,拉住绝尘大师轻声道:“大师,龙启元居心不良,只怕你取剑之际,暗下黑手。”绝尘大师道:“老衲苟延残喘,亦是上苍眷顾,今日取剑,听天由命,若然不幸坠落深谷,自是上天之意,老那也算解脱了。”说着挣开二人,扎紧僧衣,纵身出去,虞正暗道:“绝尘大师必有难言的凄楚过往,难怪当日他不愿道出法号,他是怕引起事端,却不知道那段过往是什么?竟然会令他不顾生死安危?”陆吟霜和四位堂主道:“大师小心!”

        几人心下如鹿乱撞,屏着呼吸,凝视着绝尘大师的一举一动,但见他兔起鹘落,在岩石上轻轻一点,便纵升三四丈高,身形矫捷,宛如猿猱,片刻间距离青锋剑只有七八丈之远了,龙启元心下焦急,不停的默祷:“掉下去,掉下去。”司马道子亦是这般想法。

        两壁对峙,不见光照,石壁上生有碧湖色的苔藓,抓上去滑溜至极,绝尘大师纵高一丈,四下石壁暗红如血,正是花岗岩,抓将下去,硌的指甲脱落,鲜血顺着缝隙流了出来,凹陷处苔藓更密,踩上去很是滑溜,绝尘大师身子紧贴着石壁,伸手握住青锋剑,默运玄功,缓缓拔出,突然足下一滑,身子沉落,由于手中兀自紧紧攥着青锋剑,便悬在了半空,噗噗声响,细沙滚落,青锋剑霍然出去,绝尘大师便向谷底跌去,青锋剑剑尖贴着石壁,火星飞溅,划出一道深痕,一直延向了深渊。

        虞正几人心下骇然,抢到崖边,深谷黝黑,不见边际,便大声呼叫,回音传荡,久久不绝,却无人应声。龙启元笑道:“绝尘啊绝尘,枉你一身功夫,今日却葬身谷底,不过贫道那把青锋剑伴着你赴黄泉,也不寂寞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绝尘大师道:“阿弥陀佛,上天之意,当真是让老衲葬身谷底,生处苦海,死往极乐,当年错念,今生勾销。”突然之间,身下碰到什么物事,突地又将他弹了起来,低头一瞧,竟是棵歪生的老虬松,松树臃肿,枝杆极粗,绝尘大师施展轻功,稳稳落到虬松上,道:“上苍眷顾,必有深意。”绝尘大师将青锋剑缚在背上,在虬松上向下压去,松枝绵柔,弹力极强,压到极限,便拔身纵起,借着松树反弹之力向上腾起。

        虞正几人对着深渊正自伤心,霍然间绝尘大师破雾冲出,不由大喜,陆吟霜将残剩的钢丝掷出,尚有数丈之长,绝尘大师伸手牵住,便被拉了起来。

        龙启元瞧到,挥掌朝陆吟霜后心拍去,来势遒劲,极为威猛,乔北行几人高叫道:“寨主小心!”虞正翻身出掌,龙启元道:“找死!”两人掌力交接,反震之力循着二人臂膀反噬回去,迫的二人脏腑翻动,气血上冲,龙启元反跃开来,默运玄功,压镇着逆行的气血,虞正强自忍着,但内息窜动,实是压制不住,呕出一滩脓血,坐倒在了地上。

        龙启元道:“想不到你小子能有这等深厚的功力,贫道且葬送了你!”纵过身了,抓起虞正抛向谷中,突然黄影浮出,绝尘大师托着虞正凌空而起,龙启元一惊,伸手抓过陆吟霜,向后退开,道:“老秃驴,你别过来。”绝尘大师飘到一侧,放开虞正,将源源不断的内力度给虞正,替他导通内息,过了片刻方收手,向着龙启元道:“道长乃修道之人,何故无济世怜人之心?”龙启元道:“贫道并非无济世怜人之心,但今日若非如此,会稽王如何脱难?大师出家之人,一诺千金,只要大师一句话,贫道自会放了这小姑娘。”陆吟霜道:“不能答应,司马道子恶名昭彰,天理不容,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龙启元怒道:“不知死活,闭嘴!”紧紧扣她咽喉,令她说不得半句话。

        虞正急道:“龙启元,你放开陆姑娘。”龙启元笑道:“嘿嘿,贫道不放开你能怎样?就凭你还想英雄救美?”绝尘大师虚空一抓,龙启元只觉一股力道拂面而来,逼的胸口沉闷,不由惊道:“擒龙功。”当下紧紧拿住陆吟霜,向后急退开来。

        蓦然间司马道子向前跌出,龙启元一惊,伸手去拉,却落了个空,司马道子径直跌在绝尘大师怀中,绝尘大师扶他站定,司马道子央求道:“大师饶命!”绝尘大师道:“阿弥陀佛,种善因而得善果,种苦因而得苦果,王爷半生为恶,残害忠良,欺压百姓,是为苦因,今日受俘,是为恶果,因果报应,便是丝毫不差。王爷而今可有悔意?”

        不待司马道子回答,虞正一把提起司马道子走到崖前道:“龙启元,你若不放了陆姑娘,我就把这狗屁王爷抛入深渊,让他万劫不复!”龙启元一怔道:“你别胡来!”虞正吼道:“不让我胡来也行,你放开陆姑娘。再问你一次,到底放还是不放?”龙启元踌躇不定,一时并未回答,司马道子魂飞魄散,脸色煞白。吞吞吐吐道:“少、少侠饶、饶命。”转向绝尘大师道:“大师救我!我已有悔意,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绝尘大师道:“正儿,放开王爷。”虞正道:“大师不能放,他说的不是真心话。”绝尘大师在虞正肩头轻轻拍落,虞正两臂登时一软,松了开来,蓬一声司马道子跌落在了地上,身后渊谷万丈,深不见底,瞧了眼顿觉头晕目眩,倒吸了口凉气,爬了回来。

        绝尘大师扶起司马道子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王爷日后种善因,行善事,弥补过错,终会重得善果。”司马道子躬身道:“大师所言甚是,我一定种善因,行善事,以得正果。”绝尘大师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望王爷谨记所言,莫失信天下,否则必会尽尝苦果。”司马道子恭恭敬敬的说道:“是是是”绝尘大师转向龙启元道:“道长松开陆姑娘,与王爷下山去吧!”

        龙启元将信将疑道:“一言既出。”绝尘大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既已言定,岂会食言。”龙启元松开陆吟霜,扶着司马道子道:“如此多谢了”绝尘大师将青锋剑抛给龙启元道:“道长日后也要多行善事,莫要辱及仙道侠名!”

        陆吟霜道:“大师、、、”一语甫毕,绝尘大师道:“望给老衲一薄面,就此罢手!”陆吟霜沉吟不打,凌云寨众人,横刀拦住,陆吟霜道:“让他们走!”虞正道:“等等”说着拾起一柄弯刀,两手各执一端,波的一声,拗成两段,弯刀崩开时碎片划破了掌心,这时鲜血滴下,虞正自也不去理会,将断刀举过头顶道:“司马道子你若然再怙恶不悛,这断刀就是你的下场!”说着随手掷出,司马道子瞧到断刀,全身不由一震,龙启元大笑三声,扶着司马道子就走,却不理会,虞正盛怒,纵身欲出,却被绝尘大师伸手拉住。

        众人瞧着司马道子二人远去,直到隐没在了山岩处,打开车上箱子,银光闪闪,满是奇珍异宝,陆吟霜道:“司马道子来四川巡查政事,却受贿了这么多珠宝,与其奢靡可窥一斑。”

        回到凌云寨,陆吟霜与四位堂主几人进入暖阁,阁中香案上香气弥漫,供奉的却是风雨二神,神像玲珑,拳头般大小,陆吟霜为首,四位堂主在后,曲身府拜,口中齐道:“不忘师训,劫富济贫,正气浩然,风调雨顺。”拜毕,五人依次将手中擅香插在香炉上,这才回到座位上。

        绝尘大师瞧着风雨神像,满面欢悦的说道:“陆姑娘,可知所奉神像有何玄机?”陆吟霜几人一怔,如坠深雾,便道:“先师未曾言说,莫非这神像还有玄机?”初进暖阁时,虞正心下狐疑,大多所奉神像皆是丈高大佛,何以凌云寨奉迎之神,却是小巧玲珑,但陆吟霜几人正自参拜,便端坐不语,这时绝尘大师说起,便细心听着。

        绝尘大师捋须道:“传闻女娲补天之际,所遗天石中,有一块魔力极强的魔法天石,但这块天石灵力已被封储,只有凑齐风雨雷电四神像,破的神像玄机,才能启动封储的灵力,这虽然是传说,但世间还真有这些神像。”陈道成惊道:“那这两个神像可是四中之二?”绝尘大师点了点头。虞正暗道:“江湖中人,竞逐天石,若然有人知晓两尊神像在此,那凌云寨岂不遭受大难?”陆吟霜花容失色,道:“我也曾闻江湖传言,得天石者得天下,大师所言可否属实?”绝尘大师道:“出家人不敢妄言,此事千真万确。”白忠义沉吟道:“那我凌云寨岂不有难?”赵成仁道:“是啊!”乔北行道:“风雨神像乃是先前寨主所留,乃镇寨之宝,就算皇帝老儿索要,那也决计不给!”虞正道:“凌云寨有神像之事,莫要外传,暖阁尽量少行出入,四围探马,须万分小心,一旦有异常之处,当先上报,这样自可消除远祸近忧。”

        绝尘大师道:“正儿所言甚是。”陆吟霜便吩咐了下去,照此行事。陆吟霜道:“今日之事,多丈大师才能化险为夷。”绝尘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陆姑娘客气了。”虞正道:“只怕司马道子不肯就善罢甘休,日后还会卷土重来,陆姑娘要万分小心啊!”乔北行舞动判官笔道:“他再敢来,我在他胸前写上‘食言而肥’四字。”赵成仁道:“那不岂是便宜他了,应该写满字,让他日后不敢脱衣服。”说着几人哄笑起来。

        晚上,虞正、绝尘大师同塌而眠,虞正道:“正儿有疑问不知当不当问?”绝尘大师笑道:“有什么事尽管问吧!”虞正道:“大师有何难以忘却的过往?”绝尘大师脸色突变,青筋跳动,盘腿坐定,念起经来,虞正急忙道:“既是难言过往,不说也罢。正儿冒昧了。”绝尘大师叹口气道:“是是非非,非非是是,既是错事,何谈难言?说也无妨。”

        绝尘大师起身下床,窗外夜色如墨,疏星残月,苍山黝黑,清幽寂静,更增几分凄凉意境。绝尘大师长吁口气道:“正儿,你可曾听到过江湖上流传有这么句话:南禅北道碧螺仙,侠名济济满中原?”虞正道:“听过。”绝尘大师道:“四十年前,老衲正值三十岁年纪,外出云游时,结识了名叫滕川生的人,此人好喜武斗,老衲二人谈及武学,却有许多相抵触之处,一时失和,便大大出手,结果伤了和气。老衲当时年轻气盛,自也不示弱,老衲二人武功在伯仲之间,也没能分出个高下来,而后老衲回到寺中,潜心修炼。”虞正暗道:“年少气盛,难免相争,这也稀松平常。”

        绝尘大师道:“比武斗胜,很是寻常。谁知滕川生半月后寻到寺中,声称独挑伏虎寺,他出手狠辣,连伤老衲三名师兄弟,老衲一时愤怒,便与他打斗起来。当时老衲心中记恨,亦是出手狠辣,结果一掌打在滕川生胸口上。”虞正一惊,暗道:“大师如今功力深厚,四十年前亦当不弱,又是狠招,只怕那滕川生不死既伤了。”绝尘大师叹道:“老衲出招狠毒,结果一掌将滕川生的五脏六腑震得俱裂,呕血数升,死在了寺中。”说着双手合十,念起经来。

        虞正暗道:“佛门讲求慈悲为怀,戒嗔戒恨,即便对方如何咄咄逼人,亦不可伤人性命。大师当时出手当真狠辣,这也难怪成为悔恨一生的往事。”绝尘大师道:“一时赌气,老衲将佛法俱忘,铸成此等错事,便在悔过岩思痛前非,一天送饭的小沙弥满面愁容,老衲详加追问,才得知滕川生的妹子为兄报仇,打闹伏虎寺,伤了许多僧侣,连绝空方丈也被打伤了。”

        虞正道:“滕川生的妹妹是谁?会有这么厉害?”绝尘大师道:“她便是九环山孤行子的三徒弟碧落仙子。当时她已竟被逐出九环山,正落脚洞庭湖碧落岛。”虞正心头一震:“难怪大师先说到了南禅北道碧螺仙,原来与碧落仙子有关。”绝尘大师道:“老衲回到寺中,自知罪孽深重,便纵火焚身,碧落仙子知道首恶已亡,这才退去。师兄绝空方丈将老衲救出火窟,已佛法相劝,老衲略有所悟,就离开了伏虎寺,一直隐姓埋名,江湖中人都以为老衲已然亡故。”

        当日,龙启元一句“负罪坐化”,激起了绝尘大师的心孽,回想旧事,便又生死念,是以取剑,由上天判他的生死,若然坠谷身亡,便是天亡与他之意,若侥幸未死,自是上天眷念之德。

        虞正道:“大师心孽太重,其实此事也不全怪大师。”绝尘大师道:“出家之人,本应一佛法化解,老衲出手狠毒,终成大错,犯了杀戒,自是老衲的过错了。”虞正道:“碧落仙子是何样人?”绝尘大师知道话中之意,便道:“碧落仙子虽然打闹伏虎寺,却未伤死一人,事后亲自请罪,这等举动须眉何及?”虞正道:“如今龙启元识出大师身份,若碧落仙子听闻,大师岂不是很危险?”绝尘大师道:“老衲已悟生死之法,无生无死,无苦无灭,老衲与腾家的恩恩怨怨,该有个了解了!”话毕席坐床沿,入定睡着了。

        且说司马道子狼狈逃窜,对前事耿耿于怀,有如芒刺在吼,不挑了不痛快,便修书请求晋孝武帝发兵剿灭,晋孝武帝揽表看后,龙颜大怒,道:“小小匪寇,胆大包天,太平盛世,也敢兴风作浪,朕千余兵马便可荡平小剑山!”,当下着临川地方兵力共结集五六千兵马浩浩荡荡涌向小剑山。

        早有探马回报此事,陆吟霜道:“区区五千兵马,何足惧哉?剑阁天险屏障,纵有万数,亦是固若金汤,不足为虑。”众人士气高涨,遂准备依旧在剑阁伏击。虞正、绝尘大师行至半途,听闻并进小剑山,便策马返回山寨,共商破敌之策。

        这一日,天蒙蒙亮,小剑山锣鼓喧天,五千兵马涌将过来,山路崎岖狭长,士兵散开,宛如一条巨龙,登高观望,动如穴蚁,络绎不绝。凌云寨人众见如此阵势,直吓得胆战心寒,多年来众人劫富济贫,虽与官兵交战,但来犯之兵,至多千人,何以有过今日之数。

        虞正道:“晋兵孱弱无勇,贪生怕死,现在又舟车劳顿,损耗体内,必无甚斗志,我们以逸待劳,迎头痛击,司马道子必会不逞而退。”陆吟霜道:“虞兄弟所言甚是,千里兵行,最忌劳顿,小剑山山势起伏,道路蜿蜒绵长,到了近前,早已疲惫不堪了,何谈交兵作战?便是逃跑也没力气了。”绝尘大师道:“谢安文韬武略,熟谙兵法,何以不知其中道理,这次司马道子必不过剑阁。”陈道成道:“素闻司马道子与谢安不睦,我们只要坚壁不出,司马道子必不听从谢安的拒守不进。”赵成仁道:“不错,司马道子专横独断,我们久战不出,他必会贸然进兵。”白忠义笑道:“只要他进了剑阁,就如那日一般打他个落花流水!”乔北行道:“这次生擒与他,我们绝不能像上次那样轻易放了他!”

        司马道子依从谢安之言,驻军突峰之上,与凌云寨人众遥遥相望,司马道子身负铠甲,腰悬宝剑,坐在锦华伞盖之下,身后之人正是龙启元,旁边一人,魁伟雄武,手按剑柄,正是谢安。两军相距甚远,纵是对话在谷中传荡,亦是听不甚清。

        相持多日,依旧不战,双方军容,都有松散之兆。虞正道:“咱们在此饮酒嬉戏,司马道子瞧到必会盛怒。”陆吟霜鼓掌道:“妙哉,妙哉。”便将山寨佳酿运来,开坛豪饮,醇香四溢,飘到对岸,晋兵终日奢靡饮酒,那受得了这等youhuo?深深吸着酒香,想起了温柔乡,哪里还有心情作战?私下都想着回家醉酒享乐。司马道子瞧到这等情形,怒不可遏,挥剑斩下一块石头,谢安劝道:“王爷切莫动怒,敌人鬼蜮伎俩,我们不加理会,自会不攻自破。”司马道子愤道:“匪寇饮酒嬉戏,欺我太甚!”沉吟片刻道:“匪寇醉酒嬉戏,何不趁夜色浓重,偷渡剑阁,这样必能打破匪寇。”谢安道:“不可贸然进兵,敌人戏酒,不过是要引我军深入,若然没猜错剑阁必有伏兵,只要静待时机,必能打破贼人。”司马道子吼道:“后方军粮不足,如何静待时机?区区百余匪寇,何愁不灭?莫说用计,就是本王的五千精兵万箭齐发,便可将小剑山鸟兽射杀殆尽!本王身为主帅,你不必多言了。”

        当夜,夜色迷蒙,大雾锁谷,司马道子遥见对岸一片漆黑,更无半点火光,好似无人拒守,心下窃喜:“匪寇一定是醉酒睡着了,天赐良机,如何错过?”当下拨了一千精兵为前锋,带着火把却不点燃,向剑阁摸去,谢安听闻此事,拍股道:“糊涂!看来王爷凶多吉少。”当下传令,一百士兵卸了武器,带着锣鼓潜到与剑阁遥对的山岩上,四散开了,静待号令,自己带了五百士兵,向剑阁追去。

        谢安奔至半途,突然间远处锣鼓喧天,火光俱亮,回音传荡,仿佛数百之人正冲将厮杀,谢安道:“看来我们来晚了。”当时晋兵到了山前,霍然间对岸火光通明,绵延千里,仿佛有数千人举着火把,呐喊涌来,晋兵何知那些不过是绑有火把的稻草人!司马道子率领的一千精兵见此声势,前锋士兵抛了火把,便向后撤退,后卫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前面士兵已冲将过来,自相践踏,伤死无数,仅百余人众护着司马道子败退出来。

        奔逃了数十里,后面寂静,哪里有追兵?不过是凌云寨人众在对岸一起踱步,敲打兵器,声音回荡,仿佛厮杀交战,这一点谢安着实未曾想到。晋兵知是疑兵之计,无不气馁,席地休息,突然喊声大作,司马道子曳着头盔道:“又是疑兵之计,大家不必理会。”众士兵便不去理会,不料兵刃交响,火光冲天,乃是真的凌云寨人众追杀过来,晋兵哪里敢抵抗?弃了兵器,各自逃命,听得身后有人高叫:“活捉司马道子!”直吓得司马道子心胆俱裂。

        正当危难之际,礼炮炸响,冲出一伙彪军,司马道子暗自叫苦:“莫非天亡本王?”晋兵慌乱,早已是惊弓之鸟,这时见有彪军截了退路,无不惧骇,彪军近前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谢安!谢安呼哨三声,山岩上潜隐的百余名士兵,擂鼓敲锣,声势极大,司马道子疑道:“莫非咱们的兵来救援了?”谢安道:“王爷,那不过是我伏在那里的锣兵,咱们快退吧!贼人这时不敢冒进。”当下晋兵撤退开来。凌云寨人众知是谢安赶来,又见对崖锣鼓喧天,素知谢安用兵诡异,便不敢去追赶,退回了寨前。

        司马道子心中怒火郁结,闷闷不乐,回到营寨,背着谢安将和他败退回来的士兵尽数斩杀了,谢安听闻此事,赶将过去,尸体已被抛落悬崖,晋兵自此更加惧怕司马道子。

        半夜时分,虞正几人偷入敌营寨门,持着铜锣,敲打起来,晋兵慌乱结队御寨,四下巡逻,却没了声响,刚松弛下来,锣声又起,直搅得的晋兵魂魄不宁,曵兵难寝,而司马道子惊醒起来,以为刺客入账,直吓得在床底下,蜷缩了一夜。

        翌日,司马道子不顾谢安劝告,大举进兵,行到剑阁万箭齐发,滚石飞落,伤死无数,晋兵本无战意,又加上一夜不寐,毫无士气,这时逡巡不前。

        虞正挽起雕弓,瞄向司马道子射出,飞矢如电,瞬间即到,司马道子大骇,抱头鼠窜,龙启元挥剑劈落来箭,救了司马道子。谢安取过弓箭,弯弓射出,虞正连射三箭,却听得嗤嗤嗤三声响,连珠三箭,尽被谢安一箭射下,虞正叹道:“谢安射技,百步穿杨,当真绝世无双!”虞正换过铁胎弓满弦射出,谢安张弓一箭,嗤一声却被劈为两半,来箭之势不减,径直射来,喀一声将书有“会稽王”的牙旗射了下来,晋兵瞧到无不骇然,谢安面色突变,遥指虞正问道:“那少年是谁?”龙启元道:“他叫虞正。”谢安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暗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突然之间,听得啊的声惨叫,谢安回头瞧去,不由惊叫一声,司马道子胸口中箭,鲜血崩流,谢安扶住司马道子急令退兵,司马道子箭创极重,回到营寨昏迷不醒,随军太医医治后道:“王爷伤势严重,需静养些许时日,方能转醒。”谢安便护着他向建康飞奔回去。回到建康,疗治多日,司马道子方悠悠转醒,当时太医瞧到他后背之字时,吓得脸无血色,全身发抖,司马道子道:“太医看到什么了?”那太医俯身拜下道:“臣下老眼昏花,什么也没瞧到。”司马道子不予理会,整衣起身,掣过墙上宝剑,端详起来,那太医跪在地上,侧眸间正瞧到司马道子手中的宝剑,吓得魂魄纷飞,捣头如蒜,司马道子道:“皇上喜欢听谎话,但本王最忌有人在耳边说谎话了。”说着将剑一送,噗一声鲜血飞起,溅了司马道子一身,司马道子拔出剑,那太医抽动几下,便气绝身亡,司马道子端着剑道:“凌云寨,本王不铲平你,誓不罢休!”挥剑把桌案劈翻了。

        且说虞正、绝尘大师拜别陆吟霜,回到了蜀山,刚进练武厅,正与王剑冲、雪长风撞上,虞正俯身跪拜,王剑冲青筋暴跳,握的拳头铮铮直响,一副跃跃欲出的样子。

        雪长风横身拦住,道:“王大侠,正儿侠骨丹心,决不会做出下毒这等卑鄙之事,雪某担保此事必有隐情,待查明之后,再行定夺可好?绝尘大师合十道:“正儿有心回山,说明他心如止水,毫无惧怯之意,王大侠三思啊!”王剑冲道:“拿下虞正,关入地牢。”左右呼出,将虞正反绑了起来,刚要押走,雪玲珑、颜如霜、王叔明三人闻讯赶了过来。

        几人相见,既欢喜又难过,欢喜的是虞正中毒未死,平安归来,难过的是虞正沉冤不雪,踉跄入狱。颜如霜这时换作女装,一身鹅黄长衫,唇如朱丹,玉肌雪肤,发髻秀美,挡不住的美艳,虞正笑道:“如霜,你穿成女儿装好看极了!”若在平时,虞正这样夸赞与她,她定会芳心窃喜,但此际意境悲凉,她只是淡淡苦笑,并未在意,抽泣了下道:“虞大哥,王夫人不是你毒死的,你明说了不就行了。”虞正轻声道:“未到时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放心吧,我没事的,清浊公论,自在人心。”雪玲珑道:“但是、、”一语甫毕,虞正道:“玲珑,不必多言,我自有妙计。”王剑冲道:“好了,别再絮叨了,押下去吧!”两名弟子便将虞正押到地牢,关了起来。

        虞正仰躺在乱草中,透过天窗凝望夜空,疏星暗淡,残月无光,地牢中显得分外冷清,不觉间思潮涌动,周遭变故,都浮现眼前,一时间感慨万千,便自言自语道:“这件事解决后,我就回家去,爹爹一定很挂念与我,说不定他老人家还不知道我仍在人世呢,身为人子,未尽孝道,当真罪过!”

        突然铁门松动,进来一人,正是王剑冲。王剑冲让守牢弟子打开牢门,搀出虞正,扶他坐在了椅子上,遣退众人却并不说话。

        虞正起身道:“正儿斗胆再叫声师父,师父正儿说毒不是我下的,师父信吗?”王剑冲道:“我阅人无数,何等样人,一眼便可识出,说你下毒,我万分不信。”虞正心弦一震,俯身拜下道:“多谢师父信任正儿。”王剑冲扶起他道:“师父这也是出于无奈,其实将你关起来,正是为了要引出真凶。”虞正暗道:“师父与王尊儒有叔伯兄弟之情,若然我说出真相,只怕师父也不肯相信,但若不说只怕王尊儒又会对师父暗加杀害,俗话说家贼难防,纵然师父武功了得,又岂能时时刻刻躲得了他的黑手?”

        虞正怯声问道:“师父怀疑真凶是谁?”王剑冲脸色突然暗淡,全身抖了下,虞正瞧到他的反常举动,暗道:“莫非师父知道真凶是王尊儒?”正自猜想,王剑冲问道:“正儿可知真凶是谁?”虞正踌躇片刻,断断续续的说道:“王尊儒!”王剑冲长长吁了口气,站起身子,背向着虞正,其实他心下万分凄苦,鼻中酸涩,竟流出了眼泪,他不愿让虞正瞧到,便面向牢壁,擦掉了泪水。

        虞正道:“那日,正儿和如霜跟随着雷宇、徐臣良二人,亲耳听到是王尊儒下的毒。”王剑冲手起掌落,轰一声石屑飞溅,石壁上赫然一个掌印,怒道:“又是雷宇、徐臣良二人。”虞正道:“他二人已经死了。”王剑冲转过身来,黯然道:“王尊儒要夺掌门之位,其心可怜,但暗结蛮夷,其心可诛!师父实不愿事情如此,但是、、”声音哽咽,竟未能说下去。

        虞正道:“师父不要伤心,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尊儒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王剑冲叹道:“王顷城与我乃一父胞弟,却为了掌门之位,争得死去活来,而今尊儒又为了掌门之位,暗结外人,欲图加害于我。”王剑冲凄苦的笑了笑道:“哼哼,掌门之位就这么让人神魂颠倒么?呵呵。”当下起身踉跄着出去了,铁门扣动,关了起来。

        这一日,天蒙蒙亮,虞正正自酣睡,蓦然听到厮杀之声,便侧过身佯装睡熟,当啷一声,门锁已被劈断,步履轻盈,已然到了身前,虞正猛然翻起,见来人一袭黑衣,手持冷剑,剑刃光亮,极为锋利,便道:“王尊儒!”黑衣人一抖剑道:“既然认出来了,那我也没必要带着面幕了。”说着伸手拉了下来。

        虞正喝道:“你勾结秦王苻坚,意图颠覆太平门,便暗下毒药结果误毒死了王夫人,你就将残药放在了我房中,嫁祸于我,是不是?”王尊儒哈哈笑道:“不错,只要我一剑杀了你,这件事谁还会知道?”虞正道:“你当真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得了手。”王尊儒道:“无毒不丈夫,你拿命来!”惊鸿浮动,展剑刺出,虞正飞脚踢起一团杂草,但听得刷刷声响,杂草已被削成粉末,纷扬飘落。

        但听得一声“尊儒,你还不知错!”铁门松开,进来一人,正是王剑冲。王尊儒暗道:“不好,中计了!”反手打出三支铁蒺藜,王剑冲挽出一团剑花,将铁蒺藜震了回去,王尊儒挥剑打落,却有一支钉在了左肩,登时血水流出,染红了半个肩膀。王剑冲怒道:“尊儒,没想到你会这样辣手无情!”王尊儒哼道:“那又如何?”长剑一挑,乱草纷飞,向王剑冲二人头顶盖去,二人拨开乱草,却听得铁门铿的一声,王尊儒已逃了出去。二人向外追去,见墙角花树晃动,料来是有人踩过,便纵上了屋顶,但见远处黑影兔起鹘落,行动极快,正是王尊儒。

        绝尘大师、雪长风几人正在暖阁休息,蓦然听得房顶阁阁声响,便翻上房顶,正见黑影闪过,雪长风道:“大师,这小贼胆子也太大了吧!光天化日也敢到这里偷东西。”绝尘大师道:“只怕不是一般的小毛贼,雪大侠我们追上去看看如何?”二人便发足追去。

        王尊儒虽然在雪长风二人身前数丈远处,但雪长风二人功力深厚,脚程极快,追的片刻,王尊儒侧眸间雪长风二人已是遥遥在望,不由暗自叫苦。

        一直追到铁索桥,雪长风一个鹞子翻身,挡在了王尊儒身前,道:“蟊贼,撕下你的面幕,让雪某看看你是谁?”王尊儒在怀间一摸,突然扬手一撒,手法极快,白灰纷扬,迷在了雪长风眼中,登时眼睛燥热,泪簌簌疾落,王尊儒一掌拍在了雪长风胸口上,雪长风啊的一声,仰面倒在了桥上,桥身晃动,直吓得雪长风在地上不敢动弹丝毫。

        王尊儒凌空跃起,挥剑向雪长风咽喉扎落,突然波的一声,长剑脱手跌落深谷,一股大力将王尊儒震倒了,来人正是绝尘大师,绝尘大师扶起雪长风问道:“雪大侠怎么样?”雪长风道:“我的眼睛好痛。”指着王尊儒道:“蟊贼,你卑鄙至极,雪某要了你的性命。”挣开绝尘大师,一掌拍出,用的正是“雪泥鸿爪功”,王尊儒识得厉害,躺地滚开,掌势落空,轰一声落在了桥头苍岩上,石屑飞溅,赫然一个手掌印。

        绝尘大师道:“雪大侠让老衲替你拿他吧!”雪长风道:“如此劳烦大师了。”绝尘大师两手探出,身法极快,王尊儒翻身跃离桥头,绝尘大师虚空一抓,尽力冲出,王尊儒突觉内息受窒,同时一股力道带着他向绝尘大师跌去,绝尘大师五指箕张,伸手抓住了王尊儒。

        雪长风虽然目不视物,却听得出绝尘大师已将他擒住,赶忙踉跄着过去道:“大师,扯下他的面罩,看看是谁?”绝尘大师伸手拉开,一看容貌,不由一惊道:“怎么是你?”手上不自觉松了开来,王尊儒纵身欲脱,雪长风听到破风声响,反手抓住摁在了地上,问道:“大师怎的如此惊慌?这人是谁?”绝尘大师道:“王尊儒”雪长风一惊道:“怎么是他?”一把揪起王尊儒道:“你穿成这样,想干什么?在我眼中撒白灰,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远处声响,王剑冲、虞正二人赶了过来,雪长风道:“大师什么人来了?”绝尘大师道:“王大侠和正儿。奇怪正儿不是在牢中?”雪长风抓着王尊儒高声道:“王大侠,这个人好生无礼,竟用白灰撒雪某眼睛,王大侠以为如何处置?”王剑冲道:“雪大侠海涵。”瞧向王尊儒道:“尊儒,枉我如此器重你,你竟不顾兄弟情义,做出这等卑鄙之事,当真有辱王氏列祖列宗!”雪长风听得满头雾水,道:“王大侠,他手段卑鄙,有辱列祖列宗是对的,但这不顾兄弟情义却是何意?”王剑冲道:“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今日之事说来无妨,这个不肖之人就是下毒的真凶!”

        雪长风道:“原来真凶是你,怪不得跑这么快。”绝尘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一时邪念,而成大错,误人性命,罪过罪过!”

        王尊儒轻哼一声道:“王剑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顾兄弟情义,我王尊儒为太平门鞠躬尽瘁,鞍前马后,竟然只是个掌门师叔,我王氏祖业你竟想传给这么个外人,而无极剑法却不将全卷付我,还编出什么残卷之说,你不过是怕我学成七十二路剑法,威慑你的掌门之位罢了。”虞正道:“无极剑法多年来,确实是残卷,师父根本没骗你。”王尊儒吼道:“闭嘴!我王家之事,你算老几?有你说话的分吗?”雪长风怒道:“死到临头还这么有魄力。”手上不自觉用上了力,直痛的王尊儒咬牙切齿。

        王剑冲道:“王大侠赏一薄面,放开他吧!”雪长风犹豫起来,绝尘大师道:“雪大侠放开他吧!”雪长风这才松手,王剑冲道:“残卷重补之际,我也曾想告知与你,岂料我走到你书房时,却听到你与徐臣良几人谈话,这才知道你结连蛮夷,意图颠覆太平门,试想无极剑法又怎么能让你窥看全卷?”虞正暗道:“难怪师父怀疑真凶是他,原来师父早就开始提防他了。”王尊儒道:“你早知道毒是我下的?”王剑冲道:“不错,你我有兄弟之情,毕竟血浓于水,只要你放下屠刀,苦海回头,我就把全卷剑谱给你,可惜、、、”说着从怀中抄录的剑谱道:“可惜你迷途不返,这剑谱始终未能给你,如今留他亦是无用了。”双掌对拍,噗一声剑谱碎成靡粉,王剑冲随手抛开,碎片飞舞半空,久久不落。


        此际,王叔明、雪玲珑、颜如霜三人与太平门弟子也赶了过来,雪玲珑乍见父亲虎目紧闭,胸襟上有白灰,心下酸楚,抢过去道:“爹,你眼睛怎么了?”雪长风目不视物,自也不知道王尊儒的确切方位,就胡乱指了下道:“被这王八蛋撒了一眼白灰。”雪玲珑顺着雪长风指出的方向瞧去,却是虞正。雪玲珑心中一怔,不知是忧伤,还是愤怒,虞正但觉雪玲珑目光冰冷凌厉,急忙道:“雪大侠你指错人了。”雪长风辩出说话人正是虞正,眉头一皱道:“怎么指到你了?珑儿不是他,是王尊儒。”雪玲珑一听之下,心中莫名的激动,但也有几分羞愧,虞正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内心很是清楚,却还是怀疑到他了,当下低头无语,万分懊悔。

        王剑冲道:“叔明,扶雪大侠回庄上,清洗下眼睛。”王叔明应了声,向着雪长风道:“雪大侠咱们回庄上吧!”雪长风眼见红肿,甚觉难受,便不强持,道了声好,便由王叔明、雪玲珑二人搀扶着走了。

        颜如霜走到王尊儒近前道:“你嫁祸虞大哥,天理昭昭,看你还有何话说?”王尊儒伸手探出,手法极快,已然扣住了颜如霜咽喉。

        众人急忙上前围拢,王尊儒向后退开道:“你们再敢上前半步,我立时掐死她。”众人赶忙停住,虞正道:“我曾暗自发誓替师娘和阿胜报仇雪恨,你放开如霜,我和你在对岸决斗,你要胜过我,自然放你走,怎么样?”颜如霜道:“虞大哥别去,她会杀了你的!”王尊儒暗道:“他功力固然增进,但未必能胜了我。”便道:“甚好,那来吧。”说着拔身纵起,拖着颜如霜到了对岸。王剑冲拉住虞正道:“正儿,王尊儒功力深厚,不要去比试了,师父想办法就如霜姑娘。”虞正道:“师父放心,正儿未必是输。”新下却想:“如霜待我极好,我为她而死,又有何妨?”绝尘大师道:“正儿小心!”虞正点了点头,便到了铁索桥对岸。

        王尊儒把颜如霜向后一推,双掌推出,一股洪盛的力道卷出,宛如滔天海浪,喀喀几响,铁索桥上的木板尽数被摧的掉入了深渊。王剑冲暗自叫苦:“本想在正儿危险之时,出手相救,但这桥板已毁,如何过去?”

        绝尘大师道:“王大侠不用焦急,正儿已今非昔比,体内有五十年的功力,王尊儒不耍花招,如何是对手?”王剑冲惊道:“哦?莫非他体内天石灵力已激发出了一部分?”绝尘大师心弦一震,道:“什么?正儿体内有天石?”王剑冲道:“这不过是王某的猜测而已。”绝尘大师道:“王大侠不会轻易猜测,必是知晓什么吧?”王剑冲沉吟道:“大师莫非不知道他生父是谁?”绝尘大师摇摇头道:“老衲未曾相问,尚不知道。”王剑冲道:“他的生父就是北道玄明的大徒弟虞世南。”绝尘大师惊道:“虞世南?传闻虞世南之妻有一块玄阴石,莫非那块玄阴石化在了他体内?”王剑冲点点头道:“如今算来虞世南归隐十九个年头了,十月怀胎,正儿今年正好十八岁了,他体内力道洪盛,若非天石又是什么?”绝尘大师暗道:“怪不得他小小年纪,在山洞时竟能饮下五大碗酒,原来如此。”口上道:“正儿体内化有玄阴石,如若机遇巧合,灵力完全激发出来,当真是天下无敌了。”王剑冲笑道:“不错,正儿品行纯良,仁诚孝义,当是中原武林的福分。”

        这时,虞正和王尊儒斗了五十个回合,仍是平分秋色,但王尊儒已是喘气如牛,而虞正脸不红气不喘,亦如常态。王尊儒暗自焦急,抖擞精神,一掌拍出,虞正翻身让开,王尊儒一掌拍入岩石,登时入岩三分,王尊儒揽住大石,用力拔起,把一块磨盘般的大石揽了起来,翻身朝虞正砸去。

        颜如霜道:“虞大哥小心!”虞正伸手接住大石,只觉力道千钧,压将下来,迫的他踉跄退了几步,方自站稳,王尊儒凌空一掌,朝虞正背心打去,虞正呼的将大石掷了出去,王尊儒伸手去拨,却未能拨开,被大石重重撞在了怀中,摔落在了地上,正自呻吟,大石披面落下,直吓的他翻身滚动,轰一声怀抱大石,已在地上砸下了个凹坑,王尊儒虽滚了出来,但衣袍却被大石压住了,此际挣破外袍,兀自心有余悸。

        王剑冲暗自吩咐弟子,搬来木板搭建铁索桥,王尊儒瞧在眼里更是万分焦急,暗道:“虞正这么在乎这小丫头,我抓住她要挟虞正,自可脱身。”当及一个鹞子翻身,朝颜如霜抓去。虞正纵身抢将过去,揽过颜如霜退开丈远,指着王尊儒道:“你好卑鄙,竟然想对如霜下手,莫不是你自认胜不了我?”王尊儒听得此语,既是羞愧,又是愤怒道:“笑话,你个黄口小儿,我还会胜不了你!”说着纵身扑出,虞正将颜如霜推在一边,扬掌迎出,四掌相对,激的地上沙粒纷纷飞起,王尊儒但觉一股阴寒的力道循着臂膀袭来,不由一惊,赶忙借力反跃在了凉亭中。

        虞正纵到凉亭,尚未站稳,王尊儒呼的便是一掌,虞正晃身避开,喀一声落到厅柱上,登时厅柱断裂,王尊儒折下那碗口粗的厅柱,舞动起来,朝虞正扫去,虞正矮身躲开,同时探手抓住,王尊儒用力一推,力道极盛,直迫的虞正向后退开,厅柱滑溜,着手处一滑,径直撞在了他胸口,蓬一声将他撞出了一丈之远。

        颜如霜纵身一掌,朝王尊儒头顶拍落,王尊儒冷冷说道:“找死!”将折下的厅柱向上一挑,一端正撞在颜如霜肩上,颜如霜嘤的一声,跌在了草丛中,直摔得口鼻冒血。虞正抢过去便要扶她,呼呼声响王尊儒拎起碗口粗的厅柱,横扫而来,虞正挥掌向外拍去,力道洪盛,直荡的王尊儒拿捏不稳,王尊儒大喝一声,对准虞正怀中撞去,虞正斜退开来,扬掌拍在断面上,断面倒刺扎的手上鲜血横流,竟使不上力气,王尊儒向前推动,虞正接连后退,索性咬住牙关,用力一推,厅柱颤了几颤,当中断开。王尊儒将手中那段掷了出去,虞正飞脚踢回,正撞在王尊儒怀中,力道遒劲,带着他跌落在了凉亭中,凉亭少了一个厅柱,本已摇摇欲坠,此际一根厅柱又被王尊儒撞到,凉亭登时摇晃起来,王尊儒心下大骇,起身向外跳出,绕是他身法极快,左腿仍被凉亭的外沿划到。

        这时桥板搭了一半,王剑冲和绝尘大师展开轻功,飞跃过来。王剑冲道:“尊儒,你还有何话说?随我回去。”说着伸手抓向王尊儒,王尊儒反手一掌,将王剑冲震开数尺之远,王剑冲方才一抓并未用力,这才被迫了开来。王剑冲怒道:“莫非非要我亲自押你回去?”当下纵上前来,五指箕张,朝王尊儒肩头抓落,王尊儒双肩一沉,伸指点向王剑冲小腹,王剑冲一脚将王尊儒踢得向后倒落,蓬一声王尊儒一头撞在了苍岩上,直撞的头脑发蒙,不辨东西,站起身子,晃了几晃,却不知身后是悬崖,径向后退去。

        王剑冲惊道:“小心!”嗤一声王尊儒半个身子已落到深渊,双手死死抓着岩石缝隙,不敢松开丝毫,双足乱蹬,却无着力之处,他此即完全清醒过来了,直吓得面色苍白,大声叫嚷道:“救我,救我。”王剑冲抢过去,伸手拉他,岂料王尊儒双手极为迅捷的抓住了他肩膀,用力向深渊拉去,王剑冲但觉向外跌出,身子向后疾挺,喝道:“尊儒,你干什么?”王尊儒狠狠说道:“我回去不免一死,现在拉你下来,我们兄弟死则同穴,也不会寂寞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山谷,声震尘宇。

        绝尘大师抢上前来,一把抓住王剑冲手腕,虞正一手抓紧一棵小树,另一只手抓住绝尘大师,颜如霜道:“王大侠快运功将他震开。”王剑冲心中凄苦,实不愿震开王尊儒的双手,便道:“我震开了他,他不免落入深渊,摔个粉身碎骨。”王尊儒笑道:“我们一起死吧。”竟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王剑冲霍然半个身子也掉落下去,虞正回头见那棵小树下的土地,缓缓纹隆了起来,只怕稍再用力便要破土而出了,将众人一起摔落万丈深渊。

        绝尘大师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莫非还看不破红尘。”王尊儒笑道:“秃驴,我闻佛家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师何不纵下身来换众人一个解脱。”绝尘大师道:“你心魔太重,莫不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王剑冲朗声道:“尊儒你有悔过之心,我便拉你上来。”王尊儒暗道:“王剑冲本可将我震落悬崖,却不顾自己安危,死死拉着我,我当真是错听了徐臣良的花言巧语,致使今日之事,悔之晚矣,何不以死解脱!”便向着王剑冲道:“愿我太平门兴旺洪福,万代永昌。”双手一松,同时运力震开了王剑冲的双手,便向深渊跌去。

        王剑冲大叫三声,声音回传,空谷不绝,忍不住泪水涟漪,绝尘大师将王剑冲拉了上来,虞正暗道:“阿胜被王尊儒打落悬崖,现在自己也葬身此谷,因果报应,当真准得很。”

        一行人站在深渊前,沉默良久,方回到山庄,俱说前事,王叔明听后,不由黯然神伤,向着虞正一揖道:“叔明行事鲁莽,得罪之处还请见谅。”顿了顿续道:“虞正,你还肯不肯人我这个大哥?”虞正道:“我们生生世世都是好兄弟。”伸手摊向王叔明,王叔明伸手握住,道:“好兄弟。”二人紧握双手,良久不松。

        正当此际,听得外面兵刃折断和呻吟惨叫声响传了过来,几人一惊,起身出去,但见练武厅中太平门弟子团团围着一名大汉,大汉背向众人,看不到他的容貌,而较武场下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太平门弟子。

        王剑冲跨到近前,高声道:“阁下是谁?何故在我太平门滋生事端?”大汉蓦地一回头,但见满腮胡须,一脸凶相,正是“嗜血狂魔”王顷城。王剑冲怒道:“想不到你还敢来蜀山?”王顷城笑道:“这地方本来就属于我,我为什么不敢来了?”呼的一掌拍了出去,王剑冲拨开众弟子,挥掌迎去,掌力交叠,波的一声闷响,已然将王剑冲震得踉跄跌出一丈多远。王剑冲面色铁青,声音发颤的说道:“短短两个月不见,你功力竟然又增进不少。”原来王顷城远赴天山,寻找雪莲,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万丈玄冰处找到了一支,他冒死攀冰,采摘下来,服用之后,内伤俱好,功力倍增,当真是一举两得。

        王顷城瞧到虞正,不由怒火旺炽,喝道:“原来你小子也在这,我结义兄弟呢?”话音未落,纵身抓向虞正,身法矫捷,快如鬼魅,王剑冲凌空横拦,王顷城飞脚踢出,王剑冲挥掌一挡,劲力遒劲,直将他迫了开来。

        但听得声“雪某领教。”雪长风拔身迎出,王顷城不知雪长风身份,但见他雄武非凡,料来非池中之物,便用上了六重功力,掌势交叠,两股力道冲撞激荡,激的地上散落的兵刃,砰砰直响,轰的一声,反震力道震开了二人。

        雪长风道:“佩服,佩服,不知高姓大名?”王顷城道:“王顷城。”雪长风冷冷笑道:“原来是嗜血狂魔王顷城,在下雪长风,失敬失敬。”话中颇有鄙夷之情,王顷城勃然大怒道:“久仰雪泥鸿爪神技,王某他日必当登门讨教。”雪长风道:“相请不如偶遇,何不现在一比高下,雪某也很想领教一下金蝉神功的威力。”王顷城瞧着虞正道:“王某今日有事尚未解决,他日再斗不迟。”不待雪长风说话,直接喝道:“臭小子,我那结义兄弟呢?”虞正道:“他已经死了。”王顷城一听此语,气血上冲,如发狂般,五指箕张,朝虞正当头抓落。

        雪长风使出“雪泥鸿爪”径直向王顷城肩头抓落,王顷城徒觉左肩凌厉疼痛,侧眸一瞧,雪长风已紧紧抓在他肩上,王顷城淡淡一笑,大喝道:“去”砰的一声将雪长风爪势荡了开来。雪长风这爪势足以开碑裂石,王顷城硬生生的受了下来,竟能在谈吐之间化解爪势荡开雪长风,就这一手,中原武林,能胜他的只怕寥寥无几。

        王顷城欺身直进,逼近虞正,虞正刚要迎敌,蓦然一股力道挟着他向后滑开,正是被绝尘大师用擒龙功,将他拖出了王顷城的掌势圈。

        绝尘大师一掌拍出,掌风凌厉,直扑向敌方面门,王顷城心头一震,挥掌护住周身,两人掌力轻轻一交,王顷城便借力退在了一侧。王顷城端详绝尘大师片刻道:“大师何人?”绝尘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法号绝尘。”王顷城道:“可是伏虎寺酒肉和尚,绝尘大师?绝尘大师道:“正是老衲。”王顷城道:“想不到大师仍然活在世间。”绝尘大师道:“苟活世间,生如死矣。”王顷城笑道:“蜀山果真热闹,看来有雪长风和大师在此,我是讨不上便宜了,现在我只想问句话。”向着虞正道:“臭小子,我结义兄弟是谁害死的?”虞正道:“是王尊儒把他打落悬崖的。”王顷城道:“你说的可是实情?”王叔明上前道:“我亲眼看到的。”王顷城怒道:“王尊儒呢?叫他滚出来!”虞正道:“他已经坠谷身亡了?”

        王顷城喝道:“胡说。”身形一晃,快如闪电,已然抓住了王叔明道:“王剑冲,快叫王尊儒滚出来,否则我一掌打死他!”虞正朗声道:“王顷城,你当真禽兽不如,血浓于水,你竟然不顾一点血缘亲情,这等丧心病狂,还有何面目苟延世间?”颜如霜道:“是啊,虎毒不食子,你这样对待侄子,也过于狠辣了吧!”雪玲珑道:“王尊儒就在铁索桥悬崖坠谷身亡的。”王顷城道:“那悬崖深不见底,这样说来不过是敷衍于我,见不到王尊儒的尸体,我是决计不相信他死了的。”绝尘大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所言你该相信了吧?”王顷城道:“大师威望素著,出言成金,本该相信,但难免向着王剑冲。”

        虞正心念一转,想起鹤壁山石洞中拓下过无极剑法,莫不是王顷城发觉上面痕迹,便道:“王顷城你推三阻四,是不是要拿无极剑法,你才肯放了叔明?”王顷城一怔,道:“不错,我此来正是为了七十二路剑谱,既然你说破了,我也不隐瞒了,就看王剑冲你给是不给了?”当时王顷城返回鹤壁山,在山洞中瞧到石壁上的墨黑,细看时却见下首蝇头小字正是“蜀山王正一绘”的字样,而那些墨迹正好七十二个,便猜测这正是一整套无极剑法,便起抢夺之念,岂知雪长风和绝尘大师在此,深知胜算无几,正瞧到了虞正,便询问与他,即可知晓飞天大盗的去向,又可使众人放松警惕,接近王叔明,擒住他威胁众人,再进入内堂搜寻图谱,岂知虞正一语道破他的来意,便不再隐瞒了。

        王剑冲道:“无极剑法图谱,只传掌门人,你非我太平门之人,这图谱岂能给你?”王顷城面露杀机,提起王叔明道:“莫非剑谱比叔明的性命还为重要?”王剑冲心下忧急,却实无策略,只得沉吟不语。王顷城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掏出他的心脏来。”五指箕张,抓向王叔明胸口,众人大声呼叫,几欲失色。

        绝尘大师使出擒龙功,抓了出去,劲力所激,迫的王顷城爪上无力,仿佛被僵冻住了一般。王顷城倒吸口凉气,急忙向后闪开,紧紧扣住叔明咽喉,冷冷说道:“大师再上前半步,我立时掐死他。”绝尘大师心头一震,赶忙后退半步,道:“千万别伤人性命。”王顷城道:“他的性命在你们手里,你们那个想让他死,上前半步,我就替你杀死他,哈哈”话毕仰天大笑起来。

        虞正道:“晚辈斗胆想与你讨教几招,不知道你肯不肯一比?”王顷城轻蔑地说道:“就凭你!”虞正笑道:“怎么?莫非你不敢比?”王顷城听得此语,直气的暴跳如雷,喝道:“黄口小儿,你敢小觑我!好啊,你不知死活,我就成全你!规矩就由你来定,免得传出去说我欺负晚辈。”虞正道:“庄上后院有三十六根梅花桩,我们二人就在桩上比斗,谁的脚先踩到实地,便算输了。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若输了,就此下山,日后不得踏入蜀山半步,伤及蜀山弟子一根毫发,不知道你敢不敢答应?”王顷城笑道:“哼,我岂会落败?小子你最好还是先给自己备口上好棺淳。”虞正道:“你敢不敢答应我提的条件?”王顷城暗道:“反正我不会输,答应又如何。”便朗声道:“好,我答应了。”顿了顿道:“我要赢了呢?”虞正道:“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心下却想:“他的金蝉功极为厉害,只怕我是凶多吉少,到时我一命呜呼,谁还记得给你想要的东西?”,王顷城笑道:“呵呵,这蜀山还轮不到你做主,我如何信得过你?”虞正道:“鹤壁山石洞中的无极剑法是我先发现的,每招每式都在我脑子中,我输了自会写给你。”

        王顷城道:“你当我三岁小孩么?仅凭你一面之词便要相信你。”虞正吟道:“无极剑法第六十一式‘极目沧波’,第六十二式‘沧海月明’。”王剑冲喝道:“正儿,闭嘴!不可乱泄本门秘籍。”王顷城见王剑冲如此在意,料知虞正所言非虚,便道:“好,我姑且信你一次。”

        一行人便到了山庄后院,空地上三十六根木桩树立,粗如碗口,高约丈余,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