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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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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临阵学艺 梅花桩 苍穹日暮

书籍名:《天石传奇》    作者:颜良


        颜如霜拉住虞正衣襟道:“虞大哥别比了,这上面这么危险。”雪玲珑道:“王顷城武功奇高,轻功更是一绝,如霜说的对,别比了。”虞正笑道:“我能结识你们两位红颜知己,还有什么可后怕的。”王顷城放开王叔明,纵上木桩道:“臭小子,来吧!”虞正刚要拔身而起,突然身子一沉,却被人拉住,正是绝尘大师。绝尘大师道:“正儿,随老衲来一下。”拉着虞正便向暖阁走去,王顷城一愣,喝道:“干什么去?莫非不敢比了?”绝尘大师道:“王施主稍等片刻,老衲和正儿去去就来。”当下两人进了暖阁。

        阖上门板,绝尘大师道:“正儿,你天资聪慧,老衲教你套步法,临阵学武,固然无甚大作用,但孤注一掷,你能学多少算多少了。”当下扎紧僧袍,伸脚走动,步法玄妙,足带烈风,激的地上尘土翻飞,而每一步极为有力,但听得波波闷响,地板龟裂,赫然数处脚印,风声停歇,绝尘大师走出了十五步。绝尘大师道:“正儿看明白了多少?”虞正瞑目思想,步法方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道:“十之五六。”绝尘大师道:“甚好,正儿你依着老衲走出的脚印,走出这十五步来。”虞正伸脚走动,但到得八步之后,方位步法大略有误,便重复数次,才能堪堪走好。

        绝尘大师颔首笑道:“孺子可教也,当年老衲学这十五步用了半个时辰,方能将步法方位烂熟于胸。”虞正道:“全仗大师教导有方。”绝尘大师道:“梅花桩共三十六根,老衲先教你三十六步,正儿仔细瞧着。”当下左摆右晃,走将起来,虞正看的头昏眼花,只觉绝尘大师步伐连贯,犹如一体,分不清具体落脚方位,绝尘大师悉心教授,虞正这才能勉强走出来。

        王顷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向着暖阁,大声吼道:“比又不比,躲在里面是何用意?要是有怯惧之心,大可求我,我自会放你条生路。”绝尘大师用千里传音道:“王施主武艺高强,怎么定力这等薄弱,多等片刻何妨?”声音洪亮,大如钟鸣,回荡院中,直激的旁边松树沙沙有声。王顷城心头凛然,暗道:“绝尘大师果真不同凡响,千里传音竟有这等造诣,我当真有之不及。”突然转念一想:“糟糕,久闻绝尘大师独门绝技‘乾坤八卦步法’极为玄妙,莫不是正在传授那臭小子这套步法?若然如此,当真可要小心了。”

        绝尘大师道:“老衲这套步法名唤‘乾坤八卦步法’,暗合八卦方位,八八六十四之大步法,六十四大步法又暗合为四千零九十六小步法,步法玄妙,极为深奥。现在传给你三十六大步法,若淋漓使用,胜负之数,殊为难料。”虞正一揖道:“谢大师指教。”绝尘大师道:“正儿,你用心思想一下,记住多少步了?”虞正闭起眼睛,每一步方位在脑中浮现,都极为清晰,便道:“三十六步都记清了。”绝尘大师捋须道:“妙极,妙极。接连多想几遍,看看效果如何?”虞正瞑目思想,三十六步,频频入脑,足印连贯,越行越疾,步步之间,有演出了数十小步法,虞正不由喜道:“步法连贯,就可得出小步法。”绝尘大师道:“不错,不错。”

        王顷城心想:“绝尘如若悉数传授臭小子步法,在梅花桩上,当真不好胜取,我且道暖阁瞧瞧。”便朗声道:“还不出来,那好我便进去抓你出来!”径直向暖阁掠去。

        阁一声两扇板门打开,一个长形方木匣飞了出来,王顷城翻身一让,木匣拂面过去,噗一声擦地滑出丈远,才停将下来,门口站着两人,正是绝尘大师和虞正,王顷城道:“你们终于出来了。”虞正道:“这个木匣是晚辈和大师找了半天才找到的,虽然不是棺淳,但若盛下前辈足矣了,这是在下一点心意,前辈可要收好了。”

        众人捧腹大笑,王顷城怒火旺炽,脸色铁青,怒道:“臭小子敢戏耍于我。”虚空一抓,木匣霍然跃起,朝虞正飞去,绝尘大师横身揽过,反手推了出去,王顷城呼的一掌拍出,掌法笨拙,却绵藏玄妙,蕴蓄万钧劲力,正是“金蝉神功”,气流激的木匣嗡嗡震颤,突然喀的声响,粉碎开来,众人见掌势威力如此厉害,不由大吸了口凉气。

        王顷城暴喝一声,风雷声起,一掌朝虞正拍落,虞正纵身飘开,呼啦一声,掌势落到青松上,激的青松松针飘落一地,不待虞正站稳,蓦地又是一掌,绝尘大师横身上前,扬掌迎出,蓬一声掌力交叠,两股气流瞬间撞击,激的二人衣袍嗤嗤破裂,而反震力道挟着二人向后急退开来,绝尘大师仰身到落在了青松上,青松绵软,将绝尘大师又弹了起来,绝尘大师合十道:“佩服,佩服。”而王顷城倒翻出去,接连撞烂了四口大水缸,哗哗声响,清水撒出,散落满地,王顷城衣衫湿了半截,站定身子,只觉胸口沉闷,血管愤涨,犹如爆裂,暗道:“好个秃驴,竟用内功伤我。”。

        虞正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的落到了木桩上道:“请了。”王顷城一甩衣袖,腾身而起,金鸡独立般踩在一根木桩上,道:“来吧!”扬掌推出,虞正踩着木桩躲闪,所用步法正是“乾坤八卦步法”,步法玄妙,踩上去仿佛与木桩浑然一体,王顷城心弦一震暗道:“那秃驴果真教这臭小子步法了。哼,临阵学武,固然无用,若然学个三载五年,我倒有些裕虑。”当即使出一招“金蝉破土”,所谓破土,须万钧力道,他这一掌,力道洪盛,有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虞正斜退开来,击向偏锋,二人劲力激荡,震得木桩嗡嗡作颤,咔嚓折断了一根,二人翻身退开,王顷城化解了反震之力,但木桩松动,踩上去左晃右摆,极为不稳,王顷城使出千斤坠,这才站稳身子。而虞正倒使步法,左退右进,如履平地,每一步极为沉重,直踩得木桩霍然入土三分。

        众人不由大吃一惊,尤其王顷城,他心下暗道:“想不到这臭小子悟性如此之高,临时学艺,尚能有这等造诣,当真不可思议。”雪长风惊道:“大师,正儿用的岂非你的独门绝技?”王剑冲、王叔明父子虽然瞧着这步法精妙,却不知是何人的绝技,以前王剑冲少行江湖,未曾与绝尘大师谋过面,曾闻他的独门步法,却无幸亲睹,此际见虞正用出步法,心下自是纳罕,却不知所用的是什么步法。

        绝尘大师道:“方才老衲在暖阁中教授给正儿的。”雪长风惊道:“从进去到出来,不过半柱香时间,正儿能学到这等境界,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颜如霜芳心窃喜,道:“虞大哥聪慧过人,悟性非凡,自然能学成了。”拉了拉雪玲珑手腕,续道:“珑姐姐你说是不是?”雪玲珑莞尔一笑,道:“是啊,但还是大师教导有方。”颜如霜微有愠色,撒娇似的,撅着嘴哼了声,雪玲珑在她春棠般的脸上捏了把,笑道:“霜妹,别生气了,嘴上能拴住十头牛了。”颜如霜扑哧笑了出来,仿佛芙蓉乍开一般的美艳。雪玲珑轻声道:“霜妹你是不是很喜欢虞大哥?”颜如霜全身一震,犹如电击一般,花容绯红,牡丹般的嘴角不时荡起层层笑意,却低着头不说话。雪玲珑笑道:“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颜如霜佯作愠色,在雪玲珑莹莹玉臂上轻捏了下,道:“珑姐姐别乱说,没有的事。”雪玲珑惊叫道:“啊!快看虞大哥。”颜如霜如遭雷击,打了个激灵,抬头瞧去,雪玲珑嗔道:“这么关心他,还不承认。”颜如霜道:“不和你说了。”正过身子,拉着雪玲珑的纤手,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虞正的一举一动。

        雪玲珑不时察觉到颜如霜纤手上香汗渗渗,显然极为关心虞正,心里暗道:“霜妹秀外慧中,惹人怜爱,对虞大哥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们日后一定会恩爱幸福的。”心底却莫名的升起丝丝忧虑,蚕眉间挂上了几重淡淡的感伤,回眸之际,正与瞧着她的王叔明目光相遇,一颗心不由怦怦直跳,粉颊挂上了几丝绯红之色,颜如霜察觉雪玲珑玉手抖了下,侧眸间瞧到了举止慌乱的王叔明,立时会意,便轻声道:“珑姐姐你还取笑我,你和王公子、、、”一语甫毕,雪玲珑嗔道:“霜妹别乱说。”颜如霜道:“不让说就是喜欢他了。”雪玲珑花容色变,略显愠色道:“我一直把王公子视为兄长,别乱揣测。”颜如霜吟道:“春花无意,蝶有情,恋花曾几迷?”顿了顿道:“珑姐姐你既无意,一定是有心上人了。”雪玲珑一怔,吱唔不语,颜如霜笑道:“看你表情,就知道被我猜中了,快说谁啊?”雪玲珑赶忙道:“没有,没有。”颜如霜嗔道:“女儿心事,深海针。珑姐姐不愿说就算了。”雪玲珑凄苦的笑了下,暗道:“傻丫头,我说出来了,只怕咱们连姐妹都做不成了。”

        这时,虞正凌空一脚踩落,王顷城仰面一掌,将他托在了半空,虞正使出“乾坤八卦步法”压将下去,王顷城顿觉犹如泰山疾压一般,极为沉重,迫的他手腕徐徐沉落,王顷城暴喝一声,运劲摧出,蓦然觉得脏腑隐隐疼痛,犹如针扎一般,不由暗自叫苦,当时他与绝尘大师对掌,伤到了内脏,这时摧功运劲,内息流过脏腑,便阵阵作痛。虞正变换步法,立时将王顷城摧出的力道,消得无影无踪了,噗一声王顷城脚下的木桩向地下没去,王顷城当即使出“金蝉脱壳”,将虞正震得向上飞起,一个翻身,飘到了另一根木桩上。

        王顷城弯腰揽住一根木桩,用力一拔,噗一声扬起一阵泥沙,已然将那根木桩抛在了半空,朗声道:“臭小子,你的乾坤八卦步能将木桩踩入土中,我就拔出它来。”呜呜声响,木桩落将下来,王顷城纵身接住木桩,凌空横舞,犹如拿着如意武器一般,向虞正怀中撞去,虞正伸掌拍在木桩端头,来势凶猛,力道沛然,迫的他向后疾退。

        王顷城怀抱着木桩向前推去,逼得虞正毫无还手之力,虞正向后一放足,却没了木桩,登时向后跌去,众人惊呼道:“小心!”眼见便要着地,虞正伸手死死抓住近旁的一根木桩,悬在了半空,王顷城端起木桩向虞正扫落,虞正左闪右避,在三十五根木桩间游走自如,王顷城抱着木桩始终碰不到他丝毫,直气的哇哇大叫。

        虞正翻身飞起,飘落到了根木桩上,王顷城道:“我便让你无立足之地。”王顷城端起木桩在虞正脚下一撞,喀的一声,虞正脚下的木桩被折为了两段,虞正向旁边飘落,方及站稳,呼呼风起,王顷城抱着木桩又追了过来,但听得喀一声,脚下木桩又断了开来,王顷城将木桩舞作一圈,随手一掷,木桩飞出,喀喀声响,一连折断了八根木桩,仅二人脚下的木桩尚自无损。

        折断的木桩断面,尖峰孤立,极难着力,虞正暗道:“八卦步法,落足沉重,这残枝断木,孤峰尖利,如何踩踏?”王顷城哈哈笑道:“臭小子看你如何施展你的步法?”绝尘大师道:“正儿踏雪无痕,力空悬。”虞正寻思:“踏雪无痕,莫不是小步法?”当下闭起眼睛,脑中思想,缓缓放步。雪长风惊道:“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那怎么可以?”王剑冲道:“是啊,大师这是何故?”绝尘大师道:“踏雪无痕,就是用心试探可不可以方足。人体最为敏感的地方,莫过于心灵。这道理与八卦步法,大有雷同。”众人一知半解,但见虞正身轻如燕,竟稳稳落在了古风之上。王顷城疑道:“乾坤八卦步法中,每一步含有万钧之劲,残桩尖利,如何能承受?但他用的不是八卦步法,又是什么?”

        虞正道:“你折断木桩,我一样有立足之处。”王顷城道:“我毁掉木桩,看你还能立足何处?”五指箕张,向下抓落,将木桩尽数激的爆裂开来,虞正翻身疾退,但仍被他的掌势波及到,直震得虎口隐隐疼痛。

        王顷城抓起一根折断了的木桩,凌空而起,横舞着向虞正头顶扫落,虞正挥掌擎住,王顷城用力压下,直如泰山疾落,力道极重,虞正苦苦支撑,王顷城蓦然松手,身如鬼魅,欺身直进,虞正猝不及防,胸口被一脚踢中,身子向后飞去。

        王顷城飘落到木桩上,正自欢喜,突然之间,脚下波的一声爆响,木桩碎裂,将他掉了下来。原来,虞正擎举木桩时,孤注一掷,将绵劲注入了脚下木桩上,王顷城落脚之时,力道稍重,木桩承受不住,便爆裂开来。

        场下欢声忽起,王顷城心头一震,却见虞正摔落在了青松上,并未掉到地上,虞正上前道:“前辈金口一开,掷地有声,说出的话,不至于会食言吧?”王顷城脸色死灰,青筋暴跳,道:“臭小子这是你侥幸得胜。”颜如霜道:“邪不胜正,这是老天帮着虞大哥。”王顷城怒道:“臭丫头你说什么?”伸手抓来,雪长风使出“雪泥鸿爪”,格住了王顷城,王顷城内脏有伤,不敢使出全力,便收回了爪势。

        王顷城道:“王剑冲我自当信守承诺,不再与你争掌门之位,你好自为之。但我结义兄弟之死若有冤屈,我王顷城必来捣毁太平门。”转向虞正道:“臭小子,你坏了老子大事,他日遇上,老子定不轻绕与你。”话音未落,纵身掠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迹。

        王叔明拉住虞正道:“正儿,今日我性命得延,全仗于你。”虞正道:“你我相约兄弟,天神共鉴,我自然要奋力相救。”王剑冲笑道:“正儿,你不但救了叔明,还救了整个蜀山,师父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虞正道:“师父严重了,正儿乃太平门之人,自然要为蜀山尽绵薄之力了,要说谢意,就是把正儿当外人了。”王剑冲抚掌道:“不错,不错。”

        雪玲珑依偎在雪长风怀中,显出了融融父女之乐,虞正瞧到,心底蓦然丝丝酸楚,眉宇间隐隐重忧,颜如霜心思缜密,一瞧之下,便知其中之意,拉拉虞正衣角轻声道:“虞大哥,想回家了吧?”虞正缓缓点了点头。

        王剑冲问道:“正儿你有心事?”虞正沉默半晌道:“师父,正儿想下山回家。”王叔明道:“怎么?正儿你要离开蜀山?”虞正道:“正儿被飞天大盗掳到鹤壁山,又来到蜀山,进而辗转江湖,如今已数月之久,家父连我的生死都不知道,孝义难尽。现在沉冤得雪,我已是清白之身,也该回家略尽孝义了。”绝尘大师道:“百姓孝为先,善哉善哉。”王剑冲道:“正儿既有未了之事,但可下山,太平门永远向你敞开着,要回来,随时都可以。”虞正道:“多谢师父。”王剑冲叫下人取来银两赠与虞正,虞正推辞再三,这才收下。绝尘大师道:“正儿,老衲与你同路。”颜如霜道:“大师也要去储龙镇?”绝尘大师道:“老衲去拜访一位朋友。”虞正笑道:“甚好,那正儿路上也不寂寞了。”颜如霜道:“我也去,虞大哥到哪里,我就随到那里。”虞正道:“那怎么可以,你不回去,你爹会着急的。”颜如霜道:“没事的,我爹外出办事,我一个人在山上呆着也没什么意思。”绝尘大师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三人一起上路,岂不更好?”虞正这才答应。

        王剑冲几人一直将三人送出山庄,雪玲珑目送虞正直到消失在迷雾乱谷中,突然觉的万般惆怅,怔怔站立着,暗道:“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啾啾声起,远处苍茫中,飞出一行大雁,雁阵变换,叫声凄凉,不由令人生出丝丝怀念之意。雪玲珑想起二人初逢时的情形,想起打了他一个耳光,不禁暗暗发笑。

        雪长风游目四顾,栈道蜿蜒,峰峦叠嶂,裂谷雾气,宛然如带,清风拂过,送来阵阵幽香,不由豪气勃发,道:“王大侠,我们到那边山峰上切磋一下如何?”王剑冲笑道:“正有此意,雪大侠随我来,咱们到人为峰上一较高下。”雪长风吟道:“山高人为峰,好就到人为峰。”王剑冲道:“叔明,好好照顾雪姑娘。”说完挟着雪长风走开了。

        王叔明道:“玲珑,我陪你游览一下蜀山如何?”雪玲珑道:“素闻蜀山美景千里,胜过天上仙境。玲珑正有心一饱眼福。”王叔明道:“甚好,我们便走吧!”二人并肩下山,顺着栈道走去。

        到了铁索桥,突然听得脚步急促,远处一个青衫汉子,疾步奔了过来。王叔明一惊道:“这人是谁?怎么敢独闯蜀山?”雪玲珑道:“看他走的这么匆忙,莫非有什么急事?”

        奔到近前,才看清来者原来是个独眼汉子,但见他手曳判官笔,衣衫破烂,好似经过了一场恶斗,衣衫上血迹未干,此人正是凌云寨青龙堂堂主乔北行。

        王叔明伸手拦住去路,道:“前辈何方神圣?来此所谓何事?”乔北行满脸惶急之色,见王叔明一身白衣,料来是太平门弟子,便紧紧抓住他手腕,焦急地说道:“虞正呢?虞正呢?我要见他。”王叔明一怔,与雪玲珑对视眼,暗道:“此人一脸凶相,惶急焦躁,莫不是正儿的仇家?”便问道:“前辈找他何事?”乔北行见王叔明不说,以为他不知道,拱手一揖,拔足就要过铁索桥,王叔明反手抓住乔北行肩头道:“前辈还未回答,走这么急干什么?”乔北行道:“既然你不知道,乔某当然要到山上去找他了。”王叔明道:“蜀山重地,岂容你随便擅闯。”不觉间,已然用上了三分力道。

        乔北行暗道:“此人莫不是看守铁索桥的,看来不打败他,他是不肯放我过桥的。”当即摧动内功,聚劲肩头,王叔明蓦然觉得着手处炽热之极,知道他默运玄功,要震开自己,当下也不示弱,紧紧拿捏,化解了袭过来的内劲。乔北行心头凛然,暗道:“蜀山太平门果然不同凡响,一个看守铁索桥的也有这等功力。”

        乔北行冷冷说道:“小子,好功夫。”话音未落,右手端笔,正点向王叔明怀中,雪玲珑花容失色,惊叫道:“王大哥,小心!”乔北行听到“王大哥”三字,心下一怔,暗道:“这少年姓王,乃蜀山掌门家姓,莫他不是看守铁索桥的?是了,一定不是,要不一个小小的看桥弟子,怎么会有这等深厚的功力?”

        王叔明在他肩头轻轻拍落,却用上了万钧力道,格格声响,乔北行肩头一沉,手上判官笔一偏,却点了个空。乔北行一招“横画江山”,运笔横扫,径直扫向王叔明怀心,王叔明伸掌一格,只觉力道遒劲,竟将他的掌势荡了开来,判官笔疾如风暴,向他怀中扫落,王叔明胸膛一凹,同时向后倒纵,绕是他如此之快,胸膛上亦觉凉风丝丝,低头一瞧,不由倒吸口凉气,衣袍划开了道口子,再往里毫厘,就将他开膛破肚了。

        王叔明恼羞成怒,连连出掌,掌势凌厉,自是非同小可,乔北行舞动判官笔,尽数御掉掌势,端笔直进,王叔明两手紧紧夹住了判官笔,乔北行向后一抽,黏力极大,竟抽不动丝毫,王叔明向前一拔,乔北行霍然跌出,王叔明掌势连环,四掌尽数落到了乔北行怀中,乔北行登时被震了出去。

        乔北行一摸胸口,却无半分疼痛,知道王叔明用的是绵劲,心下暗自感激,掌风肃然,扑面直来,乔北行横笔推出,王叔明伸手抓住笔杆,乔北行两指点出,戳向王叔明小腹,王叔明一怔,挥掌截住,乔北行指力刚猛,挟着万钧力道,尽数落到了王叔明掌心,登时掌心血红。

        乔北行一推判官笔,荡开王叔明,使出一招“笔点江山”,点向他“气户穴”,雪玲珑挺身拦过,一掌拍了出去,笔尖宛然,一旦着于掌上,自会破掌穿过。乔北行自不与女子过招,当下猛收回判官笔,蓬一声雪玲珑那一掌结结实实,落到了乔北行胸膛上,她这一掌用的正是“雪泥鸿爪功”,虽然只有三分功力,但也足矣开碑裂石。

        乔北行全身一晃,内息窜动,血气暴沸,赶忙默运玄功,镇压住了内息,调息半晌,方导通血气。乔北行脸色铁青,失声道:“雪泥鸿爪功!姑娘是谁?乔某倒是小觑了。”雪玲珑道:“你是谁?找虞大哥干什么?”乔北行捧笔道:“在下凌云寨青龙堂堂主乔北行。”

        王叔明上前一揖道:“原来是凌云寨乔堂主,刚才多有得罪。”乔北行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王叔明道:“蜀山王叔明。”乔北行心头一震,道:“原来是王掌门的公子,果真是虎父无犬子。”王叔明道:“乔堂主找虞正何为?”乔北行急忙道:“前些日子凌云寨劫了司马道子羞辱了他一番,又打退了他的五千精兵,重伤与他,岂知他伤好后不肯罢休,昨日又来攻山,凌云寨的兄弟支撑不住了,特来找虞少侠解救。”

        雪玲珑道:“虞大哥刚离开蜀山,你路上没碰到他吗?”乔北行一怔道:“乔某身负十万火急的重任,走的都是小路。”雪玲珑道:“现在我爹雪长风和王大侠在山上,他二人联手,必可退来犯之兵。”乔北行面色惨淡道:“英雄难敌四手,敌兵万余,蜂拥战阵,安能退敌?乔某只愿救出寨主就心满意足了。”王叔明道:“凌云寨有剑阁天险为障,又兼十里外的探马,敌兵犯境,何以不知,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飞度天险了?”乔北行一掌拍在护栏上,喀一声护栏折断,愤道:“白虎堂白忠义贪生怕死,竟然暗结敌兵,杀死了探子,引兵度过了天险剑阁,凌云寨如今是危在旦夕。陆寨主誓与凌云寨共存亡,不肯离开,现在敌兵团团围困小剑山,乔某从后山放绳缒下,特来找虞少侠救我们陆寨主。”

        王叔明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去找我爹和雪大侠。”几人便向山上奔去,奔了多时,已与人为峰遥遥相望,王叔明道:“人为峰山势险峻,奇峰竞高,极为难攀,玲珑你就在这等着吧!”玲珑点了点头,应了声“是”,王叔明和乔北行展开轻功,攀岩附峰,向山顶而去。峰顶乱石挺立,双箸搭连,犹如人字,便作人为峰。

        二人攀上峰顶,雪长风和王剑冲斗得正酣,却见雪长风掌势遒劲,激的地上沙粒纷飞,王剑冲抖剑一招“长虹贯日”,挽出一团剑花,将掌势消得无影无踪,雪长风双掌夹住长剑,内劲吐出,波的一声,长剑断开,二人反跃开了,抚掌大笑。

        王叔明和乔北行奔上前来,乔北行见王剑冲一袭白衣,料知便是王剑冲,拱手一揖,道:“凌云寨乔北行见过王掌门。”王剑冲道:“凌云寨和太平门鲜有通无,不知乔兄来此何为?”凌云寨和太平门素无往来,但王剑冲对凌云寨的劫富济贫颇为赞同,是故对乔北行极为恭敬。乔北行道:“凌云寨遭逢大难,寨主不肯退走,乔某便来请救兵,解救寨主。”王剑冲道:“陆寨主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大义凌然,不让须眉啊!不知道有何大难?”乔北行道:“司马道子带兵攻山,已将小剑山围得水泄不通了。”王剑冲一听“司马道子”四字,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反手一掷,手中断剑嗤的插入了青岩之中。王叔明道:“司马道子作恶多端,我们正好为民除害。”

        雪长风上前道:“”既是为民除害,岂可少了我雪长风。乔北行道:“乔某久闻雪大侠之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雪长风道:“乔某过奖了。”王剑冲道:“好,王某就和雪大侠生擒司马老贼。”四人便一同下山。

        到了山下,雪玲珑迎了上来,雪长风道:“珑儿,你在山庄上呆几天,爹和王大侠出去办点事。”雪玲珑流波清莹如泉,道:“珑儿,不愿和爹分开,珑儿也要去。”雪长风厉声道:“不行,此去危险重重,爹是不会让你去冒险的。”雪玲珑道:“爹难道不知道,女儿一刻见不到爹,一样担心的要死。”雪长风一怔,如遭电击,多年来父女相依,何时在危险时刻分开过,不由说不出话来。

        王剑冲道:“珑儿心念父亲安危,如此孝心,感天动地,雪大侠何故要推却。况且有叔明和乔兄护着,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乔北行向雪长风躬身道:“雪大侠放心,乔北行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玲珑姑娘相安无事。”雪长风扶住乔北行道:“乔兄言重了,那雪某就将女儿托付给你了。”

        当下乔北行带着一行人向小剑山奔去,此去千里,策马奔驰,不分日夜。这一日清晨时分,已到了小剑山后山,东方晨曦微露,散发出淡淡的红光。几人弃马步行前进,一路上荆棘茂盛,乱草没膝,走到峡谷,溪声潺潺,湿气极重,行了片刻,众人衣衫湿了大半。

        行了数里,小路俱无,前方横出断崖,劈立千刃,仅寸宽之地,尚可放足,深渊无底,往将下去,黝黑一片,众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王叔明道:“天险绝路,如何过去?”

        乔北行走到近前,四下瞧了瞧,从怀中取出一团绳索,将一端打了个活环,向一块凸岩抛去,正将凸岩套住,乔北行拉了拉,活环死死套在了凸岩上,便道:“好在断崖不宽,我们拉着绳索荡过去。”他抓紧绳索,向后退了几步,道:“乔某先来。”俯冲出去,绳索荡过一个弧形,便已到了对崖,当即在绳索端栓上石头,掷了回去。

        雪长风接过绳索道:“珑儿,来爹和你过去。”揽腰抱住雪玲珑,向前纵出,弧形划过,雪长风一展轻功,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将绳索抛了回去。王剑冲和王叔明拉着绳索荡了出去,快到对岸时,喀一声那块凸岩断裂,活环脱开,王剑冲父子便向深渊坠去。

        众人惊呼一声,雪长风眼疾手快,掠身抓住绳索,纵将回来,与乔北行合力抓着绳索,王剑冲道:“叔明,施展轻功,攀着绳索上去。”当下王剑冲父子攀着绳索纵了上来,向深渊瞧去,断下的凸岩,兀自下坠,二人惊魂甫定,脸色煞白。王剑冲道:“如无雪大侠和乔兄,我们父子只怕要葬身深渊了。”雪长风道:“王大侠言重了。”乔北行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几人继续前行,行了数十里,一方堵崖笔直耸立,拦住了去路,堵崖数丈之高,零星的石隙间伸出棵臃肿的青松。

        乔北行道:“过了这堵崖,再行三四里就到山寨了,但这堵崖高不可攀,我们得从旁边绕道过去。”雪长风摸了摸岩石,无甚阻割之感,不像别的岩石般粗糙,便道:“这石壁果然光滑,看来攀上去,的确不容易。”向上瞧时,看到了几棵臃肿的青松,续道:“不过也不无可能。”王剑冲道:“乔兄你带着叔明和珑儿绕过去,我和雪大侠从这上去,我们会在崖顶等着你们。”乔北行阻拦道:“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妄想攀崖之人,都已毙命当场。我们凌云寨之人称这堵崖为天蛰之险,生死之门。乔某知道二位武功盖世,但万万不可以身试险啊!”

        雪长风笑道:“如今石隙长出松柏,情况就不同了,若无此物,雪某纵然学成游壁神技,也是不敢攀此山崖的。”王剑冲道:“王某先来。”余人都道:“小心”,王剑冲淡然笑过,拔身纵起,一纵丈高,体内元气一浊,便有沉落之势,王剑冲在崖壁上一点,嗤一声竟滑了下来,众人惊叫道:“小心!”王剑冲拔出长剑,插入石隙,又滑落尺余,方停将下来。此际王剑冲脚尖正好踩在了凹坑中,这些凹坑乃雨水长年累月的冲刷所致,王剑冲足下借力,向上纵跃,同时将剑拔出石隙,攀到了松柏树,借着松柏反弹之劲,抓住了另一株青松,如此多时,已攀了上去。王剑冲放眼眺去,远处楼阁连宇,极为气魄,回过身道:“这里能看到凌云寨了。”

        雪长风挽起衣袍,便向上攀去,待得下降之际,使出“雪泥鸿爪功”抓入青岩,但岩石坚硬,绕是他内力深厚,亦是堪堪抓入青岩,十指割破,鲜血淋漓,他强自忍着疼痛,缓缓爬攀。乔北行叹道:“久闻雪大侠的独门绝技,今日一见,尽略平生,快哉,快哉。”但见爪印宛然,一直延到了封顶,雪长风攀到崖顶,道:“你们绕过去吧,我们在这等着。”

        乔北行领着王叔明和雪玲珑折向东去,行了十余里,山路狭窄,蜿蜒如龙,三人手挽手徐徐前行,过了大半个时辰,方攀上山顶。

        几人会合后,向山寨后门奔去,寨前锣鼓声、金铁交鸣声、厮杀惨叫声,声声盈耳。一行人发足奔到了前门,望将下去,不由心头凛然,山下敌兵如蚁,数以万计,蜂拥战阵,势不可当,锦旗飘动,上书“会稽王”三个大字。

        乔北行奔到陆吟霜近前,央求道:“寨主,你快走吧!”陆吟霜道:“我已决心誓与山寨共存亡,乔堂主不必再劝。”王剑冲上前道:“陆寨主,王某久闻大名,恨见晚矣!”乔北行道:“这位就是蜀山太平门掌门王剑冲王大侠。”陆吟霜一怔,曲身一揖道:“浊眼不识慧人,王掌门海涵。”王剑冲道:“岂敢,岂敢。”雪长风道:“陆寨主,果真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雪某以为凌云寨寨主是何等模样,原来是个妙龄少女。”乔北行道:“这位是名满江湖的雪泥鸿爪雪长风。”陆吟霜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见,快慰平生。”乔北行一一介绍了王叔明和雪玲珑二人。

        陆吟霜道:“凌云寨万分危急,承蒙四位前来,我感激不尽,四位还快快下山吧!”王剑冲道:“我等前来,乃是为了解救陆寨主,我们岂能空手而回?”雪长风道:“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退去他日一样可以卷土重来啊!”陆吟霜踌躇不决,乔北行央求道:“是啊寨主,只有我们活下来才能复兴凌云寨啊!”

        这时,匆匆忙忙奔过来一人,此人浑身血污,长髯过寸,正是朱雀堂堂主赵成仁。赵成仁泪流满面道:“朱雀堂仅赵成仁一人生还,寨主敌众我寡,我们又失了天险屏障,如今只是顽死抵抗,你快向后山走吧!”乔北行道:“是啊,寨主晚了就来不及了。”

        突然之间,啸声迭起,声震山谷,回荡不绝,众人循声远眺,但见东边山崖上赫然站着一人,那人袍衣随风飘摆,手中提着一个圆形物事,正有东西滴滴落下,那人一拔身子,兔起鹘落,奔了过来。

        眨眼工夫,那人已在丈远开外,但见来人鹤发白颜,一袭灰暗团花外袍,王剑冲惊道:“通天蛟莫震天!”雪长风道:“原来碧焰城和司马老贼狼狈为奸,残害忠义。”莫震天仰天大笑道:“原来王剑冲和雪长风在此助阵,难怪匪寇个个嚣张。陆大寨主老夫千里过来就是为了送你个礼物。”右手一扬,一个血污衣衫裹着的圆形物事滚落到了众人身前,赵成仁伸戟挑开衣衫,露出个鲜血淋漓的人头,人头朝向众人,面孔狰狞,赵成仁不由打了个冷颤,哭道:“啊,陈堂主!”陆吟霜和乔北行围拢过去,见正是玄武堂堂主陈道成,不禁万分伤心,泪水潸然落下。

        赵成仁蓦地站起身来,一抖双铁戟道:“莫老贼拿命来。”纵身扑出,铁戟交鸣,取向莫震天咽喉,莫震天冷笑一声,道:“三脚猫功夫,也敢和老夫过招,当真是不知死活。”骈指如戟,向铁戟偏锋点去,所用的正是拈指剑功,剑气纵横,当一声已将赵成仁的铁戟震飞了支,赵成仁舞动单戟,欺身直进,莫震天斜退两步,绕开铁戟,出指如电,嗤一声点在了赵成仁腰肋,赵成仁登时软了下去,莫震天一脚踢在他胸口,劲力极大,赵成仁如断线之筝般倒飞出去。

        乔北行揽腰接住,赵成仁口中血出如注,模模糊糊说道:“一定、一定要、、杀了、、白、、忠义、、那叛贼、、否则、、我、、”一语甫毕,头一歪已然气绝,双手死死抓着乔北行衣衫,仿佛死不瞑目。乔北行抓起判官笔,道:“老贼,乔某与你拼了。”王剑冲拉住他道:“莫震天武功高强,让王某来。”莫震天道:“久闻蜀山无极剑法,乃剑中之绝。老夫就以拈指流星剑领教一下。”王剑冲道:“正有此意。”剑身龙吟,刺了出去。莫震天两指点出,剑气如虹,王剑冲长剑一抖,登时将剑势消得无影无踪了,犹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莫震天心头一震,暗道:“王剑冲的无极剑法,果真名不虚传。”当即连连出指,但听得叮叮声响,尽被化解开来。

        王剑冲横剑斩出,莫震天矮身躲过,伸手抓向王剑冲手腕,王剑冲挽出朵剑花,削向莫震天手指,寒风凌厉,已然袭到他手指上,莫震天倒吸口凉气,曲指在剑身上一弹,长剑震颤,龙吟不绝,失了准头。王剑冲惊咦一声,手腕却被莫震天死死抓住,众人齐呼道:“啊,王大侠小心!”王剑冲淡淡一笑,道:“去”内劲灌袖,呼的摧出,莫震天啊的惨叫一声被反震出去。

        王剑冲纵身扑落,展剑刺向莫震天胸膛,突然清影凌空扑落,袍衣一展,清风卷出,震得王剑冲身子一顿,胸口如被挤压般的沉闷,王剑冲心下骇然,翻身飘开。但见来人一身青袍,身材微宽,正是碧焰城急火神龙姬如风。王剑冲惊道:“姬如风是你!”

        姬如风阴笑着,拱手一揖道:“正是在下。”当即扶起莫震天道:“师父,你没事吧?”莫震天轻咳一声道:“幸亏风儿来得早,否则师父这把老命要给了王剑冲了。”姬如风道:“云儿呢?”莫震天道:“我和云儿正走之际,被陈道成拦住,我把他脑袋割下来了,送到了山上,这会儿云儿还在原地等着呢。”姬如风显出焦急之色道:“这里危险之极,师父快去找云儿吧,云儿可不能有个闪失。”莫震天道:“风儿放心,师父这就去。”纵身远去,形如鬼魅,莫震天大战多时,仍有这等脚力,果真不负“通天蛟”的名号。

        王剑冲道:“姬大侠向来与朝廷无所往来,何以会助司马老贼攻打凌云寨?”姬如风哈哈笑道:“无利枉行,乃颠傻之举。姬某把话挑明说来,姬某正是为了风雨神像而来。”除了雪长风、陆吟霜和乔北行三人心弦颤动外,余人均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雪长风哈哈笑道:“区区两樽神像,放眼天下,何处没有?姬大侠有心想要,莫说两尊,就是万樽雪某亦可弄来。”其实雪长风心下雪亮,他不过佯作大愚,当年他妻子严氏救了名鹤发白颜的老人,老人重伤不愈,不久仙去,临终时从怀中取出了枚电神神像,未道出玄机,便撒手尘寰了,后来他妻儿便因这神像而为人杀害,他便将神像送到了伏虎寺。

        姬如风瞧到雪长风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这人是谁?何以这般面熟?”便指着雪长风问道:“不知如何称呼?”雪长风道:“在下雪长风。”姬如风盯了雪长风几眼,仰天大笑起来,暗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十五年未见,想不到他仍在中原之地。”口中却道:“雪大侠,不知你仇人寻到了没有?”雪长风暗想:“江湖中人,皆知我雪长风追寻杀害妻儿的仇人,姬如风知晓此事,这也难怪。”当下道:“尚无线索。”

        姬如风笑道:“姬某给你点线索。”纵身扑来,扬手一掌拍向雪长风,所用的正是“金刚霹雳掌”,掌力阳刚霸道,雪长风回身迎去,蓬一声双掌相交,姬如风阴笑道:“细心感觉。”内劲一吐,嗤一声立时将雪长风震飞出去,蓬一声撞上石箸,又滚落到地上,嘴角丝丝血迹。雪玲珑抢上去,扶起雪长风哭泣道:“爹你怎么样?”雪长风青筋纹起,面色惨淡,泪水潸潸,手指姬如风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是、、、是、、是你!”姬如风仰天笑道:“十五年了,想不到你的雪泥鸿爪功更上了一层。”雪玲珑一怔,花容色变,颤声道:“爹,莫非他是、、、”一语甫毕,泪簌簌落下。

        姬如风道:“不错,你的妻儿正是被我所杀,你苦苦寻找的大仇人,正是我姬如风。”王剑冲剑指姬如风,愤道:“对妇孺惨下毒手,你当真是禽兽不如!”姬如风道:“无毒不丈夫,十五年前,我一路寻受伤的风尘老人,不料被严氏救起。当时我功力不济,不是你对手,便苦等时机,终于那夜你带着女儿出去看病,我就潜到房中,搜寻神像,不料被严氏抱着儿子撞个正着,我便擒住她严刑逼问,严氏果真乃巾帼英雄,儿子惨死,竟还不肯说,我勃然大怒,一掌杀了她。”众人听得无不打了个冷战,破口大骂姬如风。姬如风续道:“那时你正好回来,我偷袭与你,不料被你震伤,不过天意眷我,今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自己送上门来。哈哈,只要你们交出神像,我自然放了凌云寨一干人等,这笔生意划算的很,雪大侠可要三思啊!”

        雪长风妻儿惨死之状,霍然眼前,不由痛心欲绝,眼前白光四起,天旋地转,竟站不稳身子,伸手扶住石箸,愤道:“仇深似海,雪某定将你碎尸万段,以祭我妻儿亡魂!”王剑冲上前搀住雪长风道:“王某定与雪大侠手刃大仇人。”

        姬如风仰天大笑,笑声回荡,久久不绝,道:“就凭你们两个!实不相瞒,多年前姬某从金佛寺圣因大师手中得到了枚玄阳石,如今早已与姬某身体融为一体了。”众人大吃一惊,想不到人人争逐的天石,已然被姬如风所得。王剑冲暗道:“怪不得圣因大师突然暴死石窟,原来是被姬如风杀死了。”姬如风道:“玄阳石化入姬某体内,已有九成灵力激发出来,莫说你二人,即便是南禅北道碧螺仙,亦不是姬某对手。姬某怜惜人才,你二人可要三思了!”

        众人大惊,天石灵力无比,九成灵力足以撼山动地,独霸武林了,姬如风心术不正,若然连南禅北道碧螺仙三绝都不能制服他,那武林必将是场腥风血雨。

        王剑冲道:“怪不得九年前,在邺城时你就有那般浑厚的功力,原来真是得益于天石。”姬如风笑道:“当时姬某体内玄阳石灵力,尚激发出了五成,那时和玄明比试内功,已可分庭抗礼。而今放眼神州,何人是我姬如风的对手。”话毕哈哈大笑起来,声震尘宇,回荡不绝,震得众人耳畔犹如雷鸣,轰响不绝。

        王剑冲道:“乔兄,你和陆姑娘对小剑山山势熟知,你带着叔明和玲珑快走。”陆吟霜几人哪里肯走?王剑冲焦急的说道:“危急关头,还啰嗦什么?姬如风体内化有玄阳石,掌力阳刚霸道,极为厉害,你们还不快走。”雪长风道:“姬如风想要的是神像,你们带着神像快跑,记住神像便是抛入深渊,也不能让他得到,否则后患无穷。”雪玲珑流波盈泪,拉着雪长风道:“珑儿,不走,要和爹杀大仇人。”雪长风厉声道:“你是我雪家唯一血脉,不可枉作牺牲,你和他们一起走。”乔北行拉了拉雪玲珑衣襟道:“是啊,珑儿姑娘,你在这里反而会累及雪大侠,依雪大侠和王大侠二人武功脱身自是不难。”雪长风道:“乔兄弟,你要好生带着珑儿,雪某这里谢过了。”弯身一揖,乔北行急忙扶住道:“有雪大侠这句话,乔北行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珑儿姑娘的安全。”王剑冲道:“你们快走吧。”王叔明泣声道:“爹保重。”王剑冲挥挥衣袖道:“快走吧。”

        乔北行四人便向山寨后山奔去,姬如风突露杀机,道:“想跑!不交出神像,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俯身冲出,宛如鹰隼,威猛至极。

        雪长风大喝一声,凌空横掌拦截,两人掌力交叠,顿时如大海潮水,滔滔涌来,姬如风道:“去”连摧内劲,蓬一声将雪长风震出丈远,王剑冲展剑削出,姬如风曲指一弹,剑势龙吟,王剑冲顿觉长剑外翻,劲力极盛,竟然拿捏不住,急忙拔身倒纵退开。

        姬如风飘然落到石箸上,远见乔北行几人已进了山寨,暗道:“小剑山被围得水泄不通,料你们也逃不了。好,我就先料理他二人。”便道:“姬某掌力如何?”王剑冲吁了口气,道:“你体内果真有玄阳石。”姬如风道:“笑话,若然没有,姬某岂敢如此嚣张,王剑冲念你一方豪杰,若在横加阻拦,姬某就送你上西天。”王剑冲淬口唾沫,道:“王某念你是一方城主奉劝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雪长风愤道:“老贼,我定要与你拼个死活,才解心头余恨。”姬如风冷笑道:“你二人如此不识抬举,别怪姬某手段狠辣了。”当即凌空穿出,一掌拍向王剑冲,王剑冲掠身后飘,长剑一抖,刺向姬如风掌心,姬如风轻笑一声,掌势向外一陇,一股气流扑来,王剑冲但觉长剑一偏,已被荡了开来,惊咦甫定,姬如风已向他手腕抓落,王剑冲心下骇然,意欲回剑护住,却收不回长剑。

        雪长风见此情状,纵身迎来,朝姬如风后心拍去,姬如风听风辩位,已知来掌方位,冷笑一下,却不阻挡,蓬一声闷响,掌力重重落到姬如风后心上,内劲透入,激的姬如风打了个激灵,暗道:“倒是我小觑雪长风了。”当下调运内息,护住心房。雪长风这一掌力道极重,仇敌当前,他岂肯容情?便是掌势落到磐石上,亦可让它粉裂,雪长风心下暗喜:“姬如风纵使你内力深湛,若然着了我的雪泥鸿爪功,也要伤到内脏。”正自思想,突觉姬如风被后如炽,有如炭烫,一股刚猛力道,瞬间袭出,雪长风惊咦一声,未及摧功运劲,那股力道已将他震得仰面摔落。

        姬如风迫退雪长风,同时大喝一声,掌势一推,宛如海浪,逼得王剑冲向后跌落,重重摔倒在了地上,直摔得内脏欲裂,呕出一大口血来。姬如风纵到王剑冲身前,阴阴大笑起来。雪长风抱起一块巨石,朝姬如风后背砸落,姬如风腾跃半空,横腿扫出,巨石颤了颤固在了半空,姬如风道:“去”又踢出一脚,巨石霍的跳了两下,向雪长风怀中飞去。雪长风疾退两步,扬掌推住,但觉冲击之力极强,挟着他腾腾腾倒退数尺,方稳固下来,岂知巨石尚蕴绵力,登时迫的他又向后滑开,脚步踉跄,竟被地上乱石绊的仰面落倒,而那巨石便朝胸口砸下,雪长风心下惊骇,暗道:“天不助我,刚得仇人,却要被大石砸死,我雪长风死不足惜!”

        雪长风闭目待毙,蓦然听得轰的一声,巨石爆裂成数块,雪长风翻身站起,正是王剑冲一招“力劈华山”,剑势将巨石击碎了,雪长风双掌扫出,内劲激荡,地上碎石呼的飞向姬如风。姬如风掌势连环,轰轰声响,碎石尽被掌势激的粉碎。

        四下石箸林立,姬如风挥掌拍在丈高的石箸之上,波的一声石箸折断,倒落下来,姬如风张手抱起,横冲过来,石箸抵向王剑冲胸口,王剑冲斜退两步,一掌拍在石箸上,但来势凶猛,他的掌势登时被消解,迫的他向后滑去。雪长风凌空朝姬如风头顶拍落,姬如风猛提石箸,呜呜声响,石箸凌空翻转,一端正向雪长风面门扫来,雪长风扬掌拍出,蓬一声撞击之力反噬,登时全身受震,脏腑欲破,哇的喷出口鲜血,滚落到了地上。

        姬如风纵身接住石箸,凌空向王剑冲头顶劈落,王剑冲扬掌擎住,一股力道宛如泰山压顶,披面落下,激的地上碎石呼的散了开来,姬如风道:“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运劲一压,噗的一声,王剑冲双足入土三分,臂膀颤抖,已然承受不住这万钧之力。王剑冲暴喝一声,向上一擎,闪电般向后掠出,岂知姬如风身法更快,在地上轻轻一点,抱着石箸向他撞了过来,王剑冲长剑刺在石箸端头,苦苦支撑,姬如风内劲透去,长剑霍然弯成一个弧形,王剑冲连摧功力,却始终化解不了那股内劲,直逼的他连连后退,这时已然退到了深渊边上,只要姬如风推进丝毫,王剑冲便要坠落深谷,姬如风狠狠说道:“姬某给你活路你不走,想要大义凌然,好啊,姬某就让你葬身深渊。”两臂一送,波一声长剑折断,石箸重重撞在王剑冲胸口,登时将他撞起丈高,向深渊跌落,王剑冲大喝声响,传荡开来,声震尘宇,雪长风惊叫道:“王大侠!”话音未消,王剑冲坠将下去,依然看不到了踪影。

        姬如风抱着石箸,回身扫出,雪长风纵身躲开,姬如风双掌一顿,将石箸震得凌空飞出,向雪长风扫去,雪长风心下骇然,挥掌封去,一触石箸,但觉力有万钧,顺着手掌袭向周身,迫的他如风中残烛,飘摆不定,雪长风内劲吐出,向后反跃出去,轰一声石箸跌到脚下,砸出一条大坑,激的泥土纷飞。雪长风惊魂甫定,但觉寒风肃然,姬如风已如苍鹰一般,俯冲而来,快如闪电,雪长风向后倒纵,同时双掌连环,封住了前路,姬如风挥掌化解雪长风的雪泥鸿爪功的掌势,但听的沉声闷响,两人掌势交触,激的旋起一团旋风。

        雪长风突觉手腕剧痛,已然着了一掌,内劲激得脏腑沁出丝丝血迹,姬如风宛如旋风般纵到雪长风身前,一把抓起他,举过头顶,摔将下来,蓬一声摔落在了石箸上,直摔得雪长风头昏脑胀,口鼻血出如注,挣扎着要站起来,无奈双股骨裂,竟站不起来,便死死盯着姬如风,口中兀自谩骂不休。

        突然之间,厮杀声音大盛,不远处一个高瘦汉子手执宽刃拙剑,领着晋兵厮杀过来,团团围住了雪长风。牙旗飘动,锦华伞盖下走出一人,身披铠甲,腰悬宝锋,正是会稽王司马道子。司马道子指着雪长风道:“姬大侠,这是何人?”姬如风道:“江湖人称‘雪泥鸿爪’雪长风。”雪长风骂道:“你就是司马老贼了,哼,你作恶多端,可惜我雪长风不能亲手杀了你。”,司马道子按剑上前,怒道:“敢目无本王,本王这就杀了他。”说着拔剑向雪长风脑袋砍落,胆小的人不忍见鲜血飞溅,人头滚落的情景,将头侧了开来。

        但听得当一声,却不是雪长风脑袋滚落,而是司马道子的宝剑被荡了开来,司马道子脚步踉跄,几欲摔倒,幸亏被高瘦汉子扶住,这才稳住身子,这高瘦汉子正是白虎堂堂主白忠义。众人大吃一惊,这才知道,方才姬如风长袖挥出,震开了司马道子。司马道子面色铁青,大有怒色,喝道:“姬如风,你这是何为?”姬如风神态高傲,昂首挺立,却不谢罪,朗声道:“王爷,此人杀不得,他还知道一枚神像藏在何处。”司马道子暗想:“姬如风自恃神功盖世,自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若然闹的不合,他要发起狂来,只怕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当下压住怒火,淡然一笑道:“既然对姬大侠有用之人,本王自不会杀了。”说着端详着手中宝剑道:“本王这把饮血剑,自随了本王,出鞘必饮人血,从无例外,这次也一样。”话音未落,举剑斩下。

        嗤一声鲜血飞溅,将牙旗染红一片,一只臂膀坠落到了地上,地上一人正自抱着断臂滚动呻吟,此人自是白忠义。众士兵见此惨状,面无血色,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司马道子端详着长剑,鲜血循着剑身滴滴落下,道:“饮血剑啊饮血剑,你为何出鞘,必饮人血啊。这里没有敌人了,只能饮自己人的血了。”

        白忠义断臂上血出如注,立时弄得满身是血,他深知如不止血,必死无疑,伸出血污的手掌,抓住司马道子的前袍,乞求道:“王爷,救我,要不然我会死的。”司马道子急忙一脚踢开他,后退两步,见前袍血污,不由勃然大怒,道:“本王素爱干净,你这狗奴才竟然弄脏了本王的衣袍,来人啊,把他那只手给我斩下来。”左右两名士兵应声而出,一人摁着白忠义手臂,一人手起刀落,惨叫迭起,宛如杀猪,白忠义另一只手被齐腕斩下。

        白忠义口中模模糊糊的说道:“王爷,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对、、我、、?”司马道子也瞧到他嘴一张一合,便道:“来人,看看他说什么呢?”一名士兵,附到白忠义嘴边听了听,起身秉道:“他问王爷为何这样对他?”司马道子过去,一脚踩在白忠义脸上,狠狠说道:“本王向来赏罚分明,有功便赏,有过必罚。于本王有恩之人,本王或许会忘记,但于本王有过之人,本王会铭记于心!当日你们羞辱本王,本王一直怀恨在心,恨不得将你们凌迟处死,现在你对本王已经毫无价值,本王留你干什么?你有今日,那是咎由自取!”

        白忠义凄然笑道:“禽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司马老贼你过河拆桥,不得好死!”司马道子一听此语,气塞满膛,狠狠踢了脚,道:“给我把他嘴撑开!”两名士兵,俯身而下,撑开了白忠义的嘴巴,司马道子将剑伸入白忠义口中,横剑一割,血出如注,已将他舌头割下,白忠义吞血谩骂,虽然模糊不清,但仍有嘶哑声音。司马道子怒道:“曾闻姜伯约兵败自裁,被人开膛破肚,见其心大如拳。将白忠义胸膛破开看看是不是胆大如拳?”左右横刀上前,拨开白忠义上衣,便欲拉开他肚皮。

        姬如风袍衣一挥,波一声尖刀断为两截,那士兵一惊,伸手指着姬如风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阻拦王爷?”姬如风脸上青筋暴动,气塞胸膛,向着司马道子道:“王爷,这奴才不识礼数,姬某替王爷教他一教。”虚空一抓,内劲所及,那士兵立时跌向姬如风怀中,姬如风神爪扣住他咽喉,冷冷说道:“王爷对姬某都还要恭敬三分,你一个狗奴才,也敢对老夫指手画脚。”说着一掌重重拍出,劲力泱泱,尽数落到了那士兵胸口,那士兵霍的向后飞出,但听得蓬一声,那士兵肢体解裂,登时尸骨俱无,众人不由魂飞魄散,瑟瑟抖动,心下万分惊骇。

        姬如风抱拳道:“王爷,姬某得罪了。”司马道子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道:“姬大侠,何罪之有?这奴才不识礼数,死有余辜。”姬如风曲身道:“多谢王爷。”瞧向白忠义时,他早已气绝。姬如风道:“劳烦王爷把雪长风押回王府地牢。”司马道子哈哈笑道:“本王的地牢正自寂寞,来人拿下雪长风。”两人应声而出,姬如风道:“等等”声音洪亮,震动尘宇,那两名士兵心下自是怕极姬如风,赶忙固住身子,不敢动弹丝毫。

        姬如风道:“雪长风武功高强,若然恢复,当如野狼猛狮,姬某先打穿他的琵琶骨,废掉他的武功。”当即在雪长风后背抓去,格格声响,已然将他的琵琶骨穿了,雪长风疼痛难忍,破口大骂,姬如风不加理会,那两名士兵上前将雪长风捆住,押了下去。

        姬如风向着士兵道:“还有四个漏网之鱼,山势险峻,谅他们也跑不远,你们务必仔细搜索,男的格杀勿论,女的一定要留下活口。”姬如风想着只要能抓住陆吟霜,逼她交出风雨神像自是不难,而雪玲珑是雪长风唯一牵挂,有雪玲珑这颗棋子,不怕雪长风不招出另一枚神像所在,倘若留下乔北行和王叔明,怕他们男儿气盛,有挨大事,便下令遇上了格杀勿论。

        姬如风带着一行人进了山寨,搜到暖阁,见台案上的香炉中香气盈盈,仍有火星,料来刚祭拜过。姬如风道:“炉中火星未灭,看来还未走远,快去追。”一行人径直朝后山奔去,到了山崖,四下眺望,蹙缩聚态,尽收眼底。姬如风留神观望,突见山下翠枝摇动,隐隐中正有衣衫迎风飘荡,好似有一男一女正自跑动。姬如风心下窃喜道:“在那,快去追。”士兵绕崖奔开,姬如风纵身飘落,向崖下跃去,但见石壁上掌印宛然,暗道:“这是雪泥鸿爪功抓下的,看来雪长风是从这攀上去的。”坠势极重,姬如风气灌袖口,一爪抓入雪长风留下的掌印上,收住了坠势,翻身落到松柏树上,接着又向下攀,如此多时,攀到了崖底。

        姬如风扑了扑身上的尘土,径直而去,奔了数里,遥见人影,便展开绝顶轻功,跃过乱石,穿过翠枝,奔到了近前,这哪里是人?但见树枝上挂着男女外衫,在风中飘摆舞动,远远看去,好像是一男一女牵手奔跑。姬如风怒火旺炽,一把扯下衣衫,撕得粉碎,扬在了半空。

        这时,听得东面士兵叫道:“看,在哪里?”姬如风暗道:“又是金蝉脱壳之计。”起身缓走,也不去理会,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