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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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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气冲霄汉 悲愤诗 风雨神像

书籍名:《天石传奇》    作者:颜良


        奔了数里,远远瞧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人,姬如风一怔,发足奔到近前,却是官兵尸体,致命之处,多是咽喉,血色鲜红,从吼间汩汩流出,显然刚死不久。

        突然听得一丝模糊声响,姬如风游目四顾,见不远处的青草中,伸出一只血污之手,在半空中摇晃,姬如风抢上前去,拨开乱草,却是名伤的极重的士兵,胸口血出如注,仿佛被利器穿膛灌透,姬如风俯身到他耳边道:“谁伤的你们?”那士兵气若游丝的说道:“一个、、、使、、使判、、官笔、、的、、独眼、、汉子。”一语方毕,手重重垂落,已然气绝。姬如风暗道:“使判官笔,那人一定是乔北行了。”起身追去。

        绕过一个山头,俯瞰过去,正见一个青衫汉子挽着名绿衫少女一路狂奔,姬如风心下窃喜,翩起如飞,绕路拦截,伏在了青石之后,盏茶功夫,二人奔了过来,正是乔北行和雪玲珑。当时四人在暖阁取过神像,并未带走,而是藏在了暖阁地板下,四人两两分开奔逃,以分散敌军。方才被晋兵围困,幸得乔北行悉数歼灭。

        姬如风跳将出来道:“小剑山被团团围困,纵然会飞,亦是无用。识趣的交出神像,姬某自会放大家一条生路。”雪玲珑暗想:“姬如风追将过来,那爹和王大侠呢?”想到此时,料知是凶多吉少,不由泪水斗落,宛如出水芙蓉,满腮珠水,道:“深仇大恨,杀之后快。”姬如风哈哈笑道:“少女刚烈,真有乃女之风。现在王剑冲被打落万丈深渊,而你爹被穿了琵琶骨,已如废人。杀之后快,何人替你杀我?何人能杀的了我?”扬声大笑,声震尘宇。

        乔北行听得王剑冲和雪长风这等遭遇,不由黯然神伤,他曾受雪长风托女之任,自是义无反顾,舍命相护。当即横笔愤道:“老贼,你休得猖狂,自古邪不胜正,乔北行自不量力,讨教你几招。”话音未落,端笔点出,正向姬如风“气户穴”,姬如风轻蔑的笑道:“耍猴伎俩,也敢妄称讨教。”当即两指探出,夹向笔杆,乔北行知他武功了得,一旦被夹住笔杆,自己定然动弹不得,当下变招,向外横穿,划向姬如风小腹,姬如风曲指如勾,迅捷至极,向乔北行手腕抓落,乔北行愕然失色,乏眼间手腕就要被抓住,急忙闪身飘开了。

        方及站稳,姬如风纵身过来,扬掌拍落,掌势浩盛,粛风凌然,乔北行暗吃一惊,翻身掠开,掌势落到青岩上,轰一声硕大的青岩,登时龟裂,姬如风双掌扫出,内劲所及,龟裂开的石块,向乔北行飞来,雪玲珑花容失色道:“乔叔叔,小心。”便纵了上去,挥掌击落数块,乔北行横笔扫开碎石,伸手抓住雪玲珑抛在了身后,道:“乔某答应过雪大侠保护你的安全,怎么能让你为我犯险,”

        姬如风蔑笑道:“一诺千金,既然你这么重情重义,姬某便送你一程,去和王剑冲相会吧。”拔身纵出,形如鬼魅,乔北行突觉胸口沉闷,姬如风已欺到身前,五指箕张,向他胸口抓落,乔北行心头凛然,向后倒纵,但姬如风人影闪动间,已赶了上来,五指如勾,抓的他胸口满是鲜血,姬如风提起乔北行抵在了乱石上,用力极大,直压的乔北行浑身剧痛,呼吸困难。

        雪玲珑心下焦急,纵身一掌拍在姬如风后背,姬如风道:“雪长风的雪泥鸿爪功何等境界?落在姬某身上,尚无痛楚,你个小丫头初窥门径,遗笑方家,自讨苦吃。”默运玄功,背如炽炭立时将雪玲珑震得摔落到了地上。

        乔北行道:“姬如风,你仗着体内化有玄阳石,未免胜之不武,乔北行颇为不服,不知你敢不敢与我比试一番?”姬如风淡然一笑道:“玄阳石在姬某体内,灵力收发自如,亦如内息,何有不武之处?”乔北行轻哼一声道:“莫非堂堂碧焰城的急火神龙不敢一比?哈哈,原来你姬如风也是浪得虚名之辈。”姬如风一听此语,血气上冲,怒不可遏,呼的一掌拍了乱石上,轰的声爆响,乱石龟裂,激起一团沙雾。姬如风松开乔北行吼道:“姬某文贯天宇,武镇八方,安有不敢之理?文笔武斗,任你挑选。”

        乔北行缓缓起身道:“好,那咱们就比书法如何?”姬如风心下窃喜,端详着乔北行,暗道:“乔北行落草为寇,整日舞刀弄枪,必不甚通书法,他瞧我一介武夫,以为我也是和他一般,哈哈,看来你必输无疑了。”当下满面欢悦的道:“请”,姬如风在碧焰城中,闲暇之际,常泼墨作画,沾墨书字,因此练得一手漂亮书法。乔北行说比试书法,他自是洋洋得意,稳操胜券。

        乔北行捧笔道:“乔某有个条件,若然乔某胜了,还请放我们平安离开小剑山。”姬如风心念转动,暗想:“瞧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为防万一,切莫中了他的激将法,将事情说绝了。”当即道:“姬某只能答应放你们其中一个人,试想一场赌局,赌两条性命,姬某岂不是很吃亏。”

        姬如风沉吟片刻道:“你有条件,姬某也有,你若输了,说出陆吟霜藏身何处?”雪玲珑拉了拉乔北行衣襟道:“乔叔叔,我们、、”一语甫毕,乔北行道:“珑儿放心,乔某自有办法。”向着姬如风道:“乔某输了,自会将知道的一切告诉你。”心下却想:“若然我输了,只有一死了之,死人又岂会告诉你一切。但愿姬如风信守承诺,放过珑儿,那我也不负雪大侠之托了。”

        乔北行右手执笔,纵身而起,攀在青石之上,挥笔书写,噼啪声响,石屑飞溅,宛若尘埃,在半空浮动,盏茶工夫后,乔北行虚空横笔一划,内力激荡,声响处石屑纷落,四行字迹清晰出现,大如拳头,灵逸飘动。一气读来,正是: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这首诗乃是东汉蔡邕之女蔡文姬所作,收录在她的《胡笳十八拍》中,这也是其中的名篇。东汉末年,战乱不休,蔡文姬被匈奴掳走,历经十二年之久,亲历边关战事,城头烽火,冲天杀气,萧冷清月,心下感触,便作此诗,曹操慕其文采,多方努力,方使蔡文姬平安归汉。

        乔北行本是甘肃一带游牧之民的头领,昔年大秦苻坚扫灭仇池国,曾在他家乡激战,落败的仇池官兵,便来强抢财务,乔北行率众抵抗,被乱军射掉了只眼睛,他狂怒之下四处屠杀,冲开乱军,逃到了中原之地,因此他恨极战事,读到这首《悲愤诗》时,感触颇深,遂时常书写,自也练得一手好字。

        姬如风瞧向石壁,见字体清秀隽永,端秀至美,宛如浮在石壁上,瑟瑟风中,竟隐隐浮动,极为传神,心下不由黯然:“想不到他竟能写出这等漂亮的字,我的确过之不及。”

        乔北行道:“姬如风该你了。”姬如风心头一震,干笑了下,凌空腾起,一掌拍在石壁上,轰一声石壁爆裂,石屑飞扬,四行字迹立时塌落开来,姬如风翻身跃下道:“姬某自叹不如。”乔北行心头大喜,道:“那可要信守承诺了。”姬如风冷冷说道:“话犹盆水,出则不回,姬某岂能食言?”乔北行转向雪玲珑道:“珑儿,你快走吧!”雪玲珑哪里肯走?刚要说话,姬如风身形一晃,已抢到她身前,扣住她咽喉,将她提了起来。乔北行身子一震,但见雪玲珑花容绯红,显然是呼吸困难所致,赶忙上前道:“姬如风,这是干什么?快放开她。”姬如风道:“姬某只答应放你们其中一个,可没说让你们自行选择让谁走。”心下却想:“乔北行于雪长风有托女之任,我便是放了他走,他又岂肯弃下雪玲珑,这样一来我信守承诺,放他走,他乔北行自己不走,那可不是我姬如风有违承诺了。”

        姬如风将雪玲珑放在一边道:“乔北行你自己走吧,我自不为难你。这小姑娘姬某是不能放的了。”乔北行暗想:“姬如风果真奸诈,竟钻了这种言语空子,雪大侠托女重任,我岂能负了。”当即指着姬如风骂道:“姬如风枉你一方城主,行事无信,当真枉为人,乔某与你拼了。”当下握笔掠出。姬如风虚空一抓,一股内劲吐出,乔北行但觉内息窜动,力不从心,双臂一麻,判官笔跃手飞出,抛向了半空。

        乔北行一怔,腾身半空,伸手去抓笔杆,蓬的一声闷响,手背如灼,正是被姬如风的拈指剑功剑气伤到,登时鲜红一片,姬如风内劲一摧,判官笔受到激荡,霍然又向高空飞去,姬如风道:“姬某放你走,你自己不走,这可不是姬某不信守承诺。”当即凌空一指点向乔北行胸口,乔北行翻身跃到乱石上,姬如风纵身跟来,并指如戟,乔北行腾身飘开,轰一声指力落到乱石上,登时轰一声乱石坍塌,散落满地。

        姬如风腾身取过判官笔,横舞起来道:“来取啊。”语气破傲,乔北行气塞满膛,纵身抢去,姬如风连连出指,噗噗两声,都着落在乔北行肩膀上,登时血水冲出,将衣袍染的绯红。姬如风道:“还你判官笔。”曲指一弹,判官笔射出,噗一声透过乔北行的肩头,挟着他向后飞出,直将他钉在了青石之上。

        雪玲珑向前奔去,口中叫道:“乔叔叔。”姬如风横臂一挡,雪玲珑一头撞上,内力激荡,登时将她反震出去,摔倒在了乱草中。姬如风道:“只要你帮我找到陆吟霜,得到那两枚神像,姬某自然放了你二人。你看如何?”乔北行淬出口鲜血,骂道:“老贼,你别痴心妄想了,邪恶不胜正,你必不得好死。”脚在石壁上一踏,借力飞出,判官笔在肩上完全透过,伸手抓住笔杆,拔将出来,向姬如风咽喉扎去,道:“乔某与你拼了。”

        姬如风面露杀机,凌空一脚扫出,喀一声笔杆折为两截,姬如风俯身冲下,如一团乌云般,向乔北行当头罩落,乔北行向后倒纵,终究慢了一步,姬如风五指如钩,抓入了乔北行肩膀,鲜血渗渗,循着他的指隙流将出来。姬如风面色紫青,青筋纹起,狠狠说道:“姬某便卸下你的左膀。”说话之际,用力撕扯,嗤一声乔北行左膀已被他硬生生的撕了下来,血出如注,喷将起来,溅落在了姬如风衣袍之上。

        乔北行疼痛袭身,翻身落到,在地上滚来滚去,雪玲珑见此惨状,触目惊心,心下万分绞痛,扑将过去,姬如风挥掌一封,落到她肩上,喝道:“再往前半步,我连你也杀。”雪玲珑将生死早已抛诸脑后,瞪了姬如风一眼,一口重重咬在了姬如风臂膀上,姬如风惨叫一声,松开了手,雪玲珑抢到乔北行身前,道:“乔叔叔”,乔北行道:“珑儿,乔叔叔有负重托,不能带你离开小剑山了。”伸手探过断笔,翻身向姬如风扎去,姬如风一脚踢落在乔北行胸口,乔北行一头撞落在乱石上,登时鲜血崩流,气绝而亡,雪玲珑花容失色,尖叫一声,伏在乔北行尸身上大哭起来。

        姬如风狂性大发,长啸几声,一把抓过雪玲珑道:“随我走。”雪玲珑用力挣脱,却无济于事,姬如风腾身起落,虽携了一人,但脚力依然不慢。

        奔了数十里,方回到凌云山寨,正遇上司马道子。姬如风携着雪玲珑走上前去,司马道子瞧到雪玲珑,冰肌雪肤,泪珠滚落,宛如池中雨荷,出水芙蓉,春莲含苞中蕴有几分娇羞,海棠泛开中藏有几分深情。不由欺近雪玲珑自言自语道:“人间能有这等绝色佳人,妙哉,妙哉。”顿了顿续道“小姑娘貌若天仙,有如蓝田美玉,空谷幽兰,望而息心,念而痴痴。”当下色心大起,举止轻浮,伸手向雪玲珑花容摸去。

        雪玲珑心下大惊,向后跳开,反手划出,啪一声重重甩了司马道子一个耳光,司马道子脸上登时泛起一个掌印,五指赫然,清晰可见。众士兵高声喝道:“大胆贼女。”呼啦声响,拔出兵刃,刀光霍霍,逼向雪玲珑。姬如风气灌袖口,随手一拂,清风所及,波波数声,逼上来的士兵手中的弯刀尽数折断了,余势不减,迫的那些士兵连连退开。司马道子笑道:“喝,还是匹刚烈之马,本王更有兴趣了。”姬如风道:“此乃雪长风之女,王爷还请自重。”司马道子心下盛怒,缓缓整整衣袖道:“姬如风,你未免多事了,对本王说话还请自重!”,姬如风怒火旺炽,杀意徒起,但转念一想:“司马道子乃晋孝武帝的胞弟,手握兵权,拥兵自重,现在杀他自是不难,怕是日后徒增灭顶之灾,当忍则忍之,他于我有用,假以时日,凑齐四枚神像,解开其中玄机,实现我一统天下的梦想。”当下一揖道:“姬某一介武夫,行事鲁莽,还望王爷恕罪。”司马道子笑道:“本王知道姬大侠心事,本王答应替你找到风雨神像,自然不会食言,他日雪长风招出另一枚神像,他们父女对姬大侠自然无用,到那时本王再迎美人入府,但是本王忍耐有限,姬大侠可要体谅啊!”

        姬如风暗想:“雪长风之妻严氏,性耿直,烈如马,这雪玲珑定承乃母之性,若然受人凌辱,名节不保,必不会苟且世间,雪长风知道了,又岂会交出神像,便是我凑齐三枚,亦是无用,只要雪玲珑活着,就不怕雪长风不交出电神神像。”当即道:“姬某知道。”司马道子扶过姬如风道:“姬大侠替本王报了这一箭之仇,本王会铭记于心,对姬大侠有用之人,本王绝不加害,姬大侠还请放心,三个月内本王决不碰她丝毫。”这席话司马道子说得声音极小,众士兵自是听不到。司马道子迁就姬如风对他礼让再三,自也有他的打算,其一,姬如风武功高强,惹急了他,莫说百余护卫,就是千余,取人首级,亦是探囊取物。其二,他虽然手握重兵,位高权重,可朝中以谢安为首的一派,深得民心,处处与他作对,正好假借姬如风除掉谢安等人,好使他真正的独揽朝政。二人各怀心事,自然能容彼此蒺藜之辞了。

        当下众人浩浩荡荡向山下走去,士兵绵延千里,宛如长龙,望将过去,当真令人发指,而山坡上尸首横布,鲜血流动,染红了半个山头,情状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却说王叔明和陆吟霜绕向渊谷深处行走,树林茂盛,小径狭长,极为难走,而小径越行越窄,最后仅可容得下一只脚的宽度了,二人手挽手贴着石壁,徐徐而行,突然扑棱一声,腾起一只秃鹰,陆吟霜吓得尖叫一声,失足跌向深谷,王叔明左手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紧紧拉住陆吟霜,陆吟霜悬在半空,双脚乱蹬,瞪下来的石块向深谷坠落,王叔明叫道:“陆姑娘,抓紧我。”


        陆吟霜亲见凌云寨众人战死,心下悲痛万分,早抱死念,此际流波莹莹道:“王公子松开我,不然会把你拖下来的。王公子少年英才,前途无量,岂能因我一个弱女子而葬身深渊?”王叔明知她抱有死念,怕她震开自己,便抓得更紧了,道:“陆姑娘,千万别多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救人性命,乃侠之所为,姑娘让我松手,岂不是置叔明于不义?”陆吟霜暗想:“此间绿苔遍生,极为光滑,王公子救我,只怕累及与他,我害得他坠落深谷,岂不更是不仁不义?”当即默运玄功,要弹开王叔明,岂料内劲吐出,登时被消得无影无踪了。

        陆吟霜一怔,瞧向王叔明,见他面容俊朗,清秀慈和,却有了一种不忍释手的冲动,王叔明与她目光对视,深情的说道:“陆姑娘,叔明是不会松手的。”陆吟霜语音哽咽的说道:“当年先师凌云子弥留之际,在病榻问我:‘凌云寨可传几代?’我说:‘凌云寨有诸神眷念,可延传千代万世,与天同齐,和地常在。’可是、、可是、、凌云寨在我手中覆灭了,看着百余兄弟惨死,我有何面目苟喘世间?莫若到阴间向师父恕罪去。”王叔明轻声道:“凌云寨百余兄弟为奸人所害,死不瞑目,都抱希望与你,好让你好好活下来,日后替他们锄奸雪恨,你若葬身深渊,凌云寨冤死之人,就会成为孤魂野鬼,整夜哭泣,你于心何忍?于心何安?莫非真要他们死不安息,凄惨漂泊,不能轮回?”

        此语犹如惊雷,回荡耳际,陆吟霜心弦一震,暗道:“王公子所言甚是,若然我就此而去,不能手刃司马老贼,枉死的兄弟英灵难安,那我真是罪不容赎了。”当即向王叔明点了点头。

        王叔明满面欢悦,用力拉她,脸颊汗水抖落,已然拉不上来,陆吟霜道:“王公子此处苔藓滑溜,极难着力,你把头让开点。”王叔明满头雾水,不知何意,但还是将头偏开了,陆吟霜四下瞧了眼,右手向上一伸,弹出了流星锤,呜呜声响,噗一声锤头没到了青石中,陆吟霜道:“好了,再试一下。”王叔明用力上拉,陆吟霜收动绳索,缓缓向上移动,二人心下暗喜,满面欢色。

        这时微风吹过,拂面凉意,王叔明胸口衣袍被风一鼓,蓦然一团紫色物事掉落出来,在风中展将开来,上面隐有殷红血色,正是条紫色纱巾,在风中舞动飞扬,落向深渊,王叔明一惊,伸手抓去,手指微微触到了一角,却抓它不住。王叔明手一松开,陆吟霜登时又落了下去,幸亏她死死抓着绳索,才收住坠势,悬在半空,被风吹的晃来晃去,王叔明瞧到这等形势,全身一震,如遭雷击,矮身蹲下,够了多时,才抓住陆吟霜的纤纤细指。

        用了半晌时间,才将陆吟霜拉将上来,陆吟霜站定后瞧向王叔明,刚要言谢,却见他面色惨淡,神伤不已,仿佛失去了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东西,而目光呆滞,一直瞧着风中飞舞着的那条紫色丝巾。

        微风阵阵,丝巾飘舞,犹如蛟龙,飘到风口时,两股风一交,立成漩涡,卷着丝巾绕了两圈,挂在了对岸石壁上的尖石上,对岸劈崖千刃,隐天障日,石壁青绿,满是苔藓,莫若是人,便是猿猱,亦难驻足停留,王叔明愣了半晌,一言不发,伸手挽过陆吟霜玉腕朝前慢慢走去。

        行了数里,方到对岸,二人筋疲力尽,坐将下来歇息,王叔明依旧望着尖石上挂着的丝巾发愣,陆吟霜沉吟片刻问道:“那条丝巾对你很重要吧?”王叔明心弦一颤,脸颊微红,隐隐生出三分羞涩,吞吐道:“不、、不是、、很重要。”说话时目光凄迷,若有隐情。陆吟霜干笑道:“你喜欢的女孩送的吧?”王叔明一愣,不知所对,当日在孔庙雪玲珑正是用这条丝巾为他包扎的伤口,他一直保管着,想洗干净了,重还雪玲珑,但血迹始终洗不下,这也许就是宿命注定他对雪玲珑有着种难以除掉的相思之情吧!这种感情淡而深沉,就如丝巾上的血迹,洗之不去,除之不能。王叔明内心慌乱,不知如何回答,便默不做声。

        陆吟霜沉吟道:“这条丝巾是雪姑娘的吧?”王叔明一怔,刷的将目光投向陆吟霜,眼神迷惑,仿佛正自发问,陆吟霜淡然一笑道:“当时在暖阁,咱们分开时,王公子频频瞧向雪姑娘,眼神中万般柔情,无限思慕之意,只要稍加留神,就能看出来了。”王叔明听到“稍加留神”四字时,全身一震,暗想:“我和陆姑娘萍水相逢,初次相见,她却对我稍加留神?”心下转念,万般滋味,不知是甜,不知是酸。

        陆吟霜察觉失言,不由脸颊粉红,淡然一笑道:“朦朦胧胧,莫若明明白白,说实话这一路走来,时间虽短,但我二人经历过苦难,穿越了生死,对我却是段温馨难忘的记忆,守着这段记忆,足以让我了度此生了。”王叔明如触电般,全身抖了下,瞧着陆吟霜,却没有说话,陆吟霜见他木讷的表情,不由扑哧笑了出来,道:“王公子,你觉得很惊讶吧?”顿了顿续道:“常言道女不如男,可我偏偏不信,男子可以做的,我一样也可以。男子可以放心大胆的追求倾慕的人,我们女子为何要在闺中待嫁?任命运摆布?我偏不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靠自己拼搏,才能获取幸福,遇到倾心之人,也要和男子一样大胆追求。这种想法,在儒家看来是大逆不道,可我就想打破枷锁,做真正的自己!”

        王叔明暗想:“女子闺中待嫁,所嫁之人,往往德行卑劣,使她们厄运一生,确也悲凉。陆姑娘能摆脱世俗羁绊,鹤立鸡群,大胆追求幸福,的确不让须眉,令人钦佩。”他心有所属,又岂能容的下别的女子?王叔明沉默片刻,道:“陆姑娘咱们走吧!”陆吟霜笑道:“王公子叫我霜儿就行了。”王叔明道:“好啊,那你就叫我叔明吧!”

        二人说说笑笑,行了数里,前面两峰突起,中间夹着一条羊肠小径,幽深狭窄,仅容两人并肩齐走,旁边一块光洁石壁上撰写着:两界川三个斗金大字,陆吟霜道:“两峰高耸,如天之界限,狭长小径,宛如一道小川,所以名唤两界川。”王叔明道:“这里的确够险峻的。”二人挽手并走,险川蜿蜒,向前眺去,乱石障目,看不到尽头,行了四五里,出了两界川,地势豁然开朗。

        此际隐隐听得格格娇笑之声,偶尔夹掺着粗狂重浊的声音,从两界川小径中传了出来。王叔明和雪玲珑一怔,停下了脚步,侧耳细听,听得一个少女声音道:“师公,前面是什么地方?”一个重浊嘶哑的声音道:“那就是两界川,很是险峻啊。”少女道:“是么,我们去看看。”陆吟霜道:“那个重浊嘶哑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听过?”王叔明点点头道:“不错,确实是听过。”二人思想着,却始终记不起来。

        过得多时,两界川转出两个人来,王叔明和雪玲珑瞧到来人,胸中仇意徒生,来人正是通天蛟莫震天,他右手牵着一个黄裳少女,女孩好像十六岁年纪,手中攥着一束鲜花,红、黄、粉、紫四色相嵌,极为美艳。

        莫震天当时收到姬如风离山讯号,本要退去,无奈这少女醉心山景美色,便要莫震天陪他游玩一番,岂知在两界川与王叔明和陆吟霜相遇。莫震天仰天一个哈哈道:“原来是陆大寨主,风儿正说寻你不到,你为你已坠谷身亡,不料天网恢恢,被老夫撞上了。”黄裳少女道:“师公,这位姐姐是谁啊?爹爹为何要擒她?”莫震天道:“她有风雨神像,所以风儿要抓她了。”黄裳少女道:“师公,云儿不明白,爹不是说她有玄阳石,已经天下无敌了,还找神像干什么?”莫震天道:“云儿,有些事,你还不明白。”云儿道:“这位姐姐挺漂亮的,师公你放过她吧?”莫震天不加理会,道:“陆大寨主,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只要神像,不伤人性命,你看如何?”陆吟霜愤道:“老贼,你残杀陈堂主和赵堂主,今日你休得活着离开此地。”莫震天哈哈笑道:“陆大寨主,好大的口气。”

        陆吟霜一挥手,呼一声流星锤激射出去,锤头在光照下闪闪放光,熠熠夺目。莫震天轻哼一声,神态甚傲,大有小觑之心,伸手向锤头抓去,只用上了三分力道,蓬一声流星锤击在他掌心之上,登时殷红一片,陆吟霜猛一收钢丝,流星锤宛如蛇头,向他小腹击去,莫震天挥掌一封,翻身跃开,云儿抢过来,道:“师公,你还好吧?”莫震天伸手掠了掠云儿的垂肩秀发,道:“师公没事。”向着陆吟霜道:“老夫倒是小瞧你了。”

        莫震天脚步一滑,掠身出去,并指如戟,使出拈指剑功,戳向陆吟霜。王叔明凌空一掌,拦向莫震天,王叔明掌势连环,宛如长浪,立时消解了莫震天的剑气。王叔明欺身直进,莫震天一指点在他掌心上,王叔明顿觉其指如镔铁般坚硬,内劲透来,掌心殷红一圈,血迹隐隐,犹如针刺刀削般的疼痛,倒吸口气,反身飘开。

        陆吟霜一抖钢丝,呼呼破风,流星锤击向莫震天后背,莫震天腾身丈高,流星锤在他脚底过去,噗一声没在了青石中,莫震天轻身落到钢丝上,逼向陆吟霜,陆吟霜猛抖钢丝,但莫震天轻功绝妙,不论钢丝如何颤动,他踩上去如履平地。王叔明腾身府来,挥掌拍出,莫震天向上一掠,飞脚划出道弧形,落向王叔明胸口,王叔明挥掌护住,力道万钧,一交之下,便将他震了开来。陆吟霜趁机一拔,噗的声流星锤破岩飞出,反击向莫震天后心,云儿惊道:“师公,小心后背。”莫震天凌空一个筋斗,一脚踢中流星锤,流星锤受到外力,立时飞向陆吟霜,莫震天笑道:“让你尝尝自家兵器的滋味儿。”

        风雷声起,锤头已在毫厘之间,陆吟霜抖动钢丝,却无济于事,王叔明惊道:“陆姑娘,小心!”话音方起,掠身扑了过去,拦腰抱住陆吟霜,向地上一滚,流星锤击在乱石上,噗一声乱石龟裂开来,扬起一阵沙雾。莫震天笑道:“英雄救美,果然是对生死壁人,可惜命不久矣。”说着凌空飞出,指如镔铁,戳向二人胸膛。

        王叔明抱住陆吟霜翻身滚开,噗一声莫震天双指点入了泥土中,莫震天大喝一声,运劲吐出,内劲在泥土下传了过去,内力所及,泥土纹起,王叔明双手抓在陆吟霜两肩,一个鹞子翻身翻向半空,噗噗声响,身下泥土暴了起来,二人轻飘飘的落到了乱石之上,王叔明双手兀自紧紧抓在陆吟霜肩上。陆吟霜轻声道:“叔明,你抓得我好疼。”王叔明一怔,慌乱的松了开来,心底却又种不忍释手的感觉。

        莫震天在地上一点,掠向二人,陆吟霜尚自攥着钢丝,用力一抖,呜呜声起,流星锤绕向莫震天腰肋,莫震天双手紧紧抓住钢丝用力一拉,陆吟霜登时向他跌去,王叔明伸手一抓,抓住了陆吟霜的袖口,但听得嗤一声陆吟霜袖口衣衫,被撕下了一幅,露出了皓腕玉臂,王叔明心下一紧张竟松了开来,任由陆吟霜飘了出去。

        莫震天伸手扣住了陆吟霜咽喉,王叔明纵身过去,抓向莫震天,莫震天将陆吟霜向前一推,王叔明的掌势便向陆吟霜落去,王叔明一惊,急忙收住掌势,岂料莫震天呼的一掌拍出,重重落在了王叔明怀中,王叔明惨叫一声,跌落到了地上。王叔明一个“鲤鱼打挺”刚站起来,莫震天一脚踢在他胸口,将他踢翻在地,王叔明胸口如石,沉闷至极,噗的喷出了口鲜血。莫震天道:“为了两枚神像,命丧黄泉,值是不是值?莫若交出来,好换取两条性命。”王叔明勉强的站起来愤道:“姬如风乃奸邪之徒,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给你的。”陆吟霜关切的问道:“叔明,你没事吧?”王叔明淡淡一笑,缓缓道:“没事,没事。”莫震天道:“陆大寨主,你自己看着办,老夫数到三,你要不肯叫出来,老夫就杀了这小子。”

        陆吟霜死死抓住莫震天手臂道:“你有本事杀了我,别连累旁人。”云儿拉住莫震天衣襟道:“师公,你不会真杀他吧?”莫震天道:“师公无意杀他们,但他们执意不说,那就怪不得师公了。”云儿走到王叔明身前,道:“性命要紧,你还是说了吧,师公一定不会杀你的。”王叔明一把推开她道:“和莫老贼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莫震天青筋暴起,一手扶住云儿,喝道:“敢对我家云儿不敬!”一脚又将王叔明踢翻,云儿急忙拦住,泪水滚落,央求道:“师公,爹爹为了神像杀了那么多人了,就饶了他吧!”莫震天一怔,道:“那怎么可以,神像对你爹至关重要,若凑不齐风雨雷电四神像,王图兴霸,千秋大业都会如赛伯候说的那样,化为泡影,你爹那么疼你,你不愿看着你爹抑郁寡欢吧?”云儿一怔,沉默不语,莫震天道:“云儿,你要记得你不杀人,人就会来杀你。”云儿道:“师公,爹爹武功高强,已经是天下第一了,还有什么好争的,为什么为了四枚神像杀那么多人呢?”莫震天道:“若然单打独斗,风儿的确天下无敌,但江湖中南禅北道碧螺仙三人联手,厉害非常,我们凑齐了神像,江湖盛传的魔法天石才能为我们所用,进而实现你爹的宏大理想。”

        莫震天推开云儿,一脚踩住王叔明胸口,道:“陆寨主,你到底说不说。”陆吟霜焦急地说道:“老贼,你放开叔明,要不然、、”莫震天哈哈笑道:“要不然怎么样?其实他的生死在你手中,只要你交出神像,他就可以活命。”王叔明道:“霜儿,别告诉他,姬如风一定有什么大阴谋,绝不能然他得到神像。”莫震天用上了三分力道,踩得王叔明胸口剧痛,哇的呕出口鲜血来。陆吟霜泪水潸然,瞧着王叔明颤声道:“叔明,我、、”语音哽咽,竟说不下去,王叔明有气无力的说道:“霜儿,生死由命,你说了老贼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一路走来,时间虽短,但我二人经历过苦难,穿越了生死,对我却是段温馨难忘的记忆,守着这段记忆,足以让我了度此生了。’”陆吟霜热泪盈眶,道:“你都记着我说的话呢?”王叔明道:“每一句,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陆吟霜鼓起勇气道:“你喜欢我么?”王叔明半晌没有回答,陆吟霜黯然神伤,缓缓闭上了眼,王叔明道:“可惜天意弄人,认识的你晚了些。我想舍弃一段青涩的回忆,可我做不到,对不起了。”莫震天笑道:“流水无意,落红有情,留着这些话跟阎罗王说吧!”用力踩去,王叔明凄声道:“霜儿,咱们来世再见了。”闭目就毙。

        正当此际,呜呜破风声起,三枚青暗色物事向莫震天胸口打来,莫震天伸指点出,波波波三声响,三股剑气击在暗器上,竟如泥牛入海,被消的无影无踪,莫震天一惊,暗道:“何人会有这等暗器功夫?”当即左手一拨,一块巨石飞了出去,噗噗噗三声,巨石霍然三个小洞,三枚暗器余势不减,尽数钉在了莫震天胸膛上,但听得莫震天哎呦一声,向后滑出,手中兀自抓着陆吟霜,蓬一声后背撞上乱石,这才停下,莫震天低头一瞧,胸膛三处伤痕,鲜血渗出,染红了一片,莫震天默运玄功,将暗器迫了出来,却是三枚青色海螺,上面丝丝血迹,兀自在地上滚动。

        莫震天见是青螺,登时面无血色,云儿道:“师公,你伤得重不重?”莫震天吁口气道:“幸亏她手下留情,否则师公性命不保,想不到在这里遇上她。”云儿道:“师公,谁啊?你认识么?”莫震天向着两界川高声道:“既然来了,有何故不现身?”

        远处响起一阵笑声,音传千里,在两界川中回荡不绝,山峰上霍然腾起一团清影,翩起如鸟,飘落过来,虚空一抓,内力所及,莫震天的满头华发呼的飘动,袍衣鼓胀,身子不自主的一颤,陆吟霜脱手飞出,飘向那团清影。

        那人拦腰扶住陆吟霜飘落到了地上,但见来人华发悠长,满脸皱纹,却极具神韵,绕是岁月沧桑,亦能窥到她当年的风华容貌,此人正是碧落仙子。

        莫震天拱手一揖道:“江湖盛传:南禅北道碧螺仙,侠名济济满中原,今日幸见仙子,快慰平生。”碧落仙子笑道:“老身久未出入江湖,想不到莫大侠这般客气,难得难得啊。”陆吟霜一惊,道:“你老人家是、、是、、碧落仙子?”碧落仙子见陆吟霜相貌俊美,神态未怔,笑道:“正是老身,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陆吟霜急忙一揖道:“我叫陆吟霜,仙子不弃就叫霜儿。”碧落仙子吟道:“吟霜,好名字。”王叔明挣扎站起,扶着青石道:“晚辈见过仙子。”碧落仙子瞧了他眼,向着莫震天道:“莫大侠,今天可否看在老身面子上,就此罢手?”莫震天一揖道:“碧落仙子名扬天下,何人敢不给面子,但是、、”不带他说完,碧落仙子须眉一竖道:“老身看来是真老了,莫大侠竟不给留情面了。”

        莫震天一愣,急忙道:“仙子息怒,莫某岂敢不给仙子留情面,只是仙子与这二人素不相识,更无缘悭之面,还请仙子给碧焰城一薄面。”碧落仙子哈哈笑道:“老身向来多事,决定管的事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久闻急火神龙姬如风掌力惊人,老身早想领教了,既然莫大侠提到了碧焰城,那老身岂能不给姬如风面子。”说着双足一沉,噗一声双脚没入土中,碧落仙子道:“老身原地不动,莫大侠在十招内若能使老身移动丝毫,或者接得住老身三枚青螺壳,都算老身输了,这两人莫大侠要杀要刮,都与老身无关,如何?”莫震天暗想:“十招之内,接她三枚青螺壳,我无胜之之算,但若迫她移动丝毫,却也未必不能,我且试试也无妨,一旦输了,便放讯号,让风儿赶来,必能打败碧落仙子。”当即道:“好。”

        碧落仙子道:“请。”陆吟霜道:“仙子,小心他的拈指剑功。”碧落仙子向她点了点头,莫震天凌空出指,劲力所及,地上泥沙扬起,旋起一阵沙雾,碧落仙子道:“莫大侠,小心了。”曲指一弹,嗤一声一枚青螺壳弹射出去,力道遒劲,去如闪电,眨眼间已到了莫震天身前,莫震天凌空一个筋斗,翻了开来,噗一声青螺壳钉入了青石之中,却见青石跳了几下,轰一声崩裂开来,腾起一股白气散向四面八方。

        几人不由惊叹:“碧落仙子功力浑厚,名不虚传。”莫震天惊魂甫定,破风声起,又弹出了枚青螺壳,莫震天揽起一块大石掷了出去,青螺壳没入大石,却没有洞穿出来,而大石仿佛被固在了半空,始终掉落不下来,莫震天暗吃一惊,却听得碧落仙子道:“莫大侠可要提起十分戒心啊。”话音未落,大石霍然在半空中旋了一圈,噗一声当中断裂,沙雾破开,射来的正是岩石中的那枚青螺壳,莫震天暗道:“毫末之劲,余势有何?”伸手将青螺壳抓在了手中,顿觉有如炭烫,他要极面子,既已攥住,又岂能半途而废,当下运功摧劲,化解了青螺壳的余劲,摊开手掌,手心殷红,隐有血迹。

        碧落仙子笑道:“好功力,竟能接得住一枚,这是最后一枚了。”曲指弹出,青螺壳表面反照阳光,波光粼粼,极尽美态,莫震天向后退开,并指如戟,连连出指,剑气纵横,尽数落到了青螺壳上,青螺壳受数股剑气冲击,飞行浮动,忽上忽下,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碧落仙子道:“现在三枚青螺壳已尽数打出,莫大侠只接住了一枚,看来要赢老身只有迫老身移步了。”莫震天道:“不错,仙子小心了。”莫震天将一块人般高的大石上推了出去,滑向碧落仙子,碧落仙子两掌一挥,掌势摧出,登时封住了大石的攻势,使它缓缓停将下来,莫震天纵到岩石近前,伸掌推住,将大石又推向碧落仙子,碧落仙子收回掌势,莫震天的万钧之力,登时挟着大石向前猛跌。

        王叔明和陆吟霜惊叫道:“仙子,小心。”

        话音未落,大石已滑到了碧落仙子身前,碧落仙子伸手抓出,波波声响,双手已抓入岩石,石屑兀自飞溅,莫震天将内劲透入大石,碧落仙子运功消解,蓦然运劲透了出去,但听得莫震天一声惨叫,翻身跌了出去。

        碧落仙子双爪一捏,噗噗声响,偌大的一块石头,被激的粉碎开来,双掌扫出,碎石朝莫震天飞去。莫震天暗吃一惊,脱下袍衣,舞动起来,劲力激荡,迫的碎石纷纷掉落,一抖袍衣,卷起一块碎石震得飞向碧落仙子,碧落仙子挥掌击去,内劲所及,碎石颤动几下,轰的碎成细沙,哗哗落下,有如下了场沙雨,碧落仙子抖掉身上细沙道:“莫大侠,第九招了。”

        莫震天凌空丈高,头下脚上,伸掌朝碧落仙子头顶落去,碧落仙子双掌擎起,四掌相对,内劲激荡,迫的二人华发忽左忽右,东飘西飞,地上散落的细沙,哗的又被扬了起来。碧落仙子运劲挥出,万钧力道,挟着莫震天缓缓向上移动,莫震天使出“千斤坠”压将下来,身子又徐徐下降,碧落仙子翻掌而出,迅捷无伦的抓住了莫震天手腕,用力一按脉门,莫震天体内元气闭塞,觉得周身涨塞,急忙导息调气,碧落仙子将他向下一拉,一掌拍在他后背上,立时将他震出丈远,在地上踉跄几步方自站住,云儿一惊,上前缠住莫震天臂膀道:“师公,怎么样?”莫震天道:“多亏仙子所用的是绵劲,无碍的。”向着碧落仙子一揖道:“佩服,佩服。”碧落仙子道:“承让了,十招已过,莫大侠可是输了。”莫震天道:“莫某输得心服口服,碧落仙子大名,果真名不虚传。”伸手牵住云儿道:“云儿,咱们走。”云儿应了声,便和莫震天走开了。

        王叔明曲身一揖道:“晚辈王叔明,久仰仙子大名,今日得见真容,万分之幸。”碧落仙子拔出双足,淡然笑道:“你们这些晚辈后生,礼数着实不少,老身当真受不了你们婆婆麻麻的。”陆吟霜挽着碧落仙子手臂道:“仙子,叔明是蜀山王大侠的公子。”碧落仙子道:“原来是名门之后啊,果真是一表人才,少年英雄啊。”向着陆吟霜道:“霜儿,貌若天仙,倾国倾城,果真是美女配英雄,天生壁人。”二人一愣,心下如鹿乱撞,不胜娇羞,陆吟霜花容荡起层层甜甜的笑意,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极具风韵。

        碧落仙子瞧二人这般表情,不由想起了数十年前,和乌程侯荡舟洞庭湖的情景:万顷波涛,鳞光闪闪,弦月挂在树梢,仿佛被潮水打湿一般的透亮,悠悠淡光,流泻千里,清风拂过,柳枝依依,婵娟相依,鸳鸯相戏,何等幸福,一想到别离异地,无相见之日,胸间万般酸楚,忍不住泪水蒙蒙。

        陆吟霜瞥目瞧到,料来她是想起了伤心之事,当即取出手帕,轻轻给碧落仙子擦拭泪水,碧落仙子胸间升起丝丝暖意,握住陆吟霜纤纤细手道:“霜儿,秀外惠中,令人垂爱,若然不弃,可愿作老身的孙女?”陆吟霜一怔,呆楞不语,碧落仙子膝下无子,自是常念想之,此际遇到称心之人,不由说了出来,但见陆吟霜不予回答,顿觉失望,道:“算了,就当老身没说。”王叔明推了陆吟霜一下,陆吟霜扑通跪下道:“霜儿,何德何能?方才出于惊讶,还望奶奶赎罪。”碧落仙子吟吟笑着,扶起陆吟霜道:“好,乖霜儿,起来吧。”

        王叔明道:“恭贺仙子,喜得孙女。”碧落仙子拉过王叔明右手,叠放在陆吟霜手上,王叔明如遭雷击,闪电般将手向后撤开,碧落仙子一把拉住,用上了三分力道,绕是如此已听得格格骨响之声,王叔明强自忍痛,却御不掉这股力道,碧落仙子喝道:“小子,你躲什么?恋人之间拉拉小手,有什么可害羞的。”陆吟霜道:“奶奶、、”一语甫毕,碧落仙子横了她眼,陆吟霜心底害怕,便将话又咽了回去,碧落仙子将二人的手叠放在一起,道:“你二人要永结同心,矢志不渝,知道么?”盯着王叔明道:“小子,你若然欺负霜儿,老身定不轻饶于你。”

        王叔明用力挣开道:“仙子,我和陆姑娘不是恋人,你老人家弄错了,我们相识还不到一天时间呢。”碧落仙子一怔,瞧向陆吟霜,陆吟霜目光暗淡,稍稍点了点头,仿佛极为不舍,碧落仙子心下雪亮,道:“霜儿,对你小子是一见钟情,极为倾心,老身看得出来,总之霜儿喜欢你,老身就认定你这个孙女婿了,有老身做媒,够分量吧!他日老身亲上蜀山向王剑冲提这门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候也由不得你了。”王叔明面色凄苦,拱手道:“婚姻大事,岂同儿戏?所谓婚姻当是两情相悦,仙子这般强求无理,当真有失身份。”

        此语一出,宛如晴空一个霹雳,陆吟霜赶忙横身拦住碧落仙子,央求道:“奶奶别生气,霜儿尚小,婚姻之事,容后再议。叔明性本憨直,冲撞之处,还望奶奶海涵。”碧落仙子一脸肃容,仰天一个哈哈,拨开陆吟霜道:“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如此在老身面前说话,你小子不畏人之强权,不摄人之淫威,果真是少年英雄,霜儿眼光不错。反正不管怎么着,老身决定之事是不会改变的,你们相识日短,无倾心之意,也是在所难免,所谓日久生情,至于婚事以后再说了。”陆吟霜心底黯然,暗道:“看来叔明还是不愿忘记雪姑娘。”

        碧落仙子道:“霜儿,莫震天为何要杀你们?”陆吟霜道:“姬如风想从霜儿手上得到风雨神像。”碧落仙子惊道:“什么?神像?”王叔明道:“仙子,你可知神像有何玄机?方才听莫震天说姬如风凑齐神像想得到魔法天石。”碧落仙子道:“关于神像之事,老身也是道听途说,也不知是否真实。至于魔法天石在江湖也是传的风风雨雨,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神物。”陆吟霜道:“奶奶可否说来?”碧落仙子道:“神像又称为金佛,据说分为风雨雷电四神,揭开四枚神像内在玄机,就可以控制世间魔力极强的魔法天石。”

        碧落仙子续道:“魔法天石一旦受人控制,就可以颠倒乾坤,独霸天下,但若玄阳、玄阴两块天石力合一处,便可破除魔法天石的灵力。”

        王叔明沉吟道:“姬如风体内化有玄阳石,倘若控制魔法天石,当真无人能制。既然魔法天石能颠倒乾坤,独霸天下,那姬如风莫非想征战中原,一统天下?”碧落仙子听到,惊道:“什么?姬如风体内化有玄阳石!”王叔明点点头道:“不错,而且玄阳石灵力以激发出了九成。”碧落仙子道:“若然姬如风凑齐神像,控制住了魔法天石,那连大罗神仙也也奈何不了他了。”

        陆吟霜道:“奶奶,风雨神像在山上凌云寨暖阁中,我们去取回来吧?”碧落仙子道:“”好,千万不能落到姬如风手中。三人便向峰顶走去,方出了两界川,突然听得一声爆破声响,自身后上空响起,三人一惊,望将过去,半空一阵亮光四散开来,有如鱼鳞般的薄片,在阳光中熠熠生辉。陆吟霜喜道:“好美啊。”碧落仙子面色凝重,眉间重忧,王叔明道:“仙子怎么了?”碧落仙子道:“这是碧焰城的救援讯号,肯定是莫震天所放,我们学快些,只怕姬如风很快会赶来。”三人发足奔走。

        山上尸横遍野,血呈酱紫之色,满山秃鹰,啄食尸体,三人奔到寨前,惊起无数秃鹰,秃鹰盘旋飞舞,长声嘶鸣,声传九天。碧落仙子面色惨淡,道:“罪过,罪过。”陆吟霜瞧到凌云寨人众尸首,忍不住胸中痛楚,泪水斗落,王叔明道:“咱们快去拿神像吧。”陆吟霜挽过碧落仙子和王叔明进了山寨,径直到了暖阁,阁中被人翻的杂乱不堪。陆吟霜走到香案前,将杂物挪开,掀起绸布,钻到香案下,将一块方形石板砖掀开,从方形暗格中取出一个黄色包裹,钻了出来,道:“还好还在,奶奶这就是。”

        陆吟霜刚站定身子,却见人影闪过,包裹蓦然脱手飞出,碧落仙子惊道:“霜儿小心。”当即虚空一掌,内劲激荡,包裹抛落在了王叔明怀中,那人折身向王叔明扑去,碧落仙子挥掌一封,二人掌力交叠,两股内劲激荡,旋起一阵强风,卷的香案震颤不已,蓬一声二人齐被反震了开来,碧落仙子向后倒滑,伸手扶住桌案,咔嚓桌案粉裂,又退开数尺之远,这才停下。

        陆吟霜和王叔明瞧到来人容貌,不由失声惊道:“姬如风。”

        碧落仙子心下一惊,暗道:“姬如风掌力阳刚霸道,果真名不虚传。”姬如风道:“正是姬某。”碧落仙子淡然一笑道:“久闻急火神龙姬如风大名,今日一见,幸会,幸会。”姬如风咧嘴笑道:“姬某名声轻小,怎及碧落仙子。”转眼瞧向王叔明续道:“但这风雨神像,姬某是志在必得。”碧落仙子哈哈笑道:“姬大侠口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姬如风道:“口气大不大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看有无真本事。”话音未落,虚空一抓,内劲所及,王叔明登时向他怀中跌去,碧落仙子双掌推出,将香炉激了出去,姬如风翻身一掌,波一声香炉爆裂,香灰受激,扬在半空,迷蒙一片,几人吸入口鼻,立时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姬如风气灌袖口,荡开香灰,模模糊糊中瞧到王叔明抱着包裹跑动,当即喝道:“哪里逃?”呼的一掌拍出,香灰受激,尽数冲向王叔明。碧落仙子探手抓过王叔明向旁边掠开,香灰呼的扑到了门外,暖阁中自是清晰如初了。

        碧落仙子冷冷说道:“姬如风想要神像,先打败老身再说。”姬如风轻笑一声道:“甚好,姬某早想领教高招了。”话音方起,一掌拍出,风雷之势,登时扑面而来,碧落仙子袖中青螺壳尚有两枚,便道:“小心老身的青螺壳。”曲指一弹,破风声起,一枚青螺壳激射出去。

        却听得门口浑浊嘶哑声道:“风儿,她的青螺壳很是厉害,要小心啊。”正是通天蛟莫震天,手中牵着云儿,正站在门口。原来姬如风心系女儿安全,与司马道子行了数里,便策马折了回来,方到剑阁,收到莫震天所发讯号,便弃马向峰顶奔去,到了寨前,正瞧到碧落仙子三人进了山寨,就隐在乱石之后,他深知碧落仙子武功高强,怕被发现,这才保持在数丈开外,碧落仙子在暖阁戒心大减,姬如风便趁机潜到房顶,掀开瓦片瞧到陆吟霜取出黄色包裹,料知是风雨神像,这才出手抢夺。

        姬如风担忧掌力伤到女儿,便道:“师父,带云儿到外面,别进来。”莫震天明白姬如风用意,应了声,拉着云儿站在外面,远远观战。

        姬如风翻掌一拍,内劲激荡,波的一声,青螺壳被激的粉碎开来,碧落仙子曲指弹劲,另一枚暴射了出去,姬如风掠身闪开,青螺壳穿窗射出,窗户吱呀一声,掉落了下来。

        碧落仙子挥掌拍出,掌风卷过,啪啪声响,姬如风背后的窗扇尽数打开了,姬如风一扎马步,站稳身子,竖掌迎去,四掌相对,劲力激荡,房梁上的灰尘,纷纷扬扬落将下来。蓬一声二人被震得向后滑开,姬如风两臂向后一振,喀喀两声,两块门板掉落下来,姬如风双掌向前一推,内劲挟着门板向碧落仙子飞去。

        碧落仙子斜退两步,两手成爪,紧紧抓住门板,但觉余势洪盛,一时竟消解不掉,挟着她退开尺远,方能稳住,姬如风纵身而出,双掌堪堪拍在门板另一端,碧落仙子双足一沉,将门板猛推出去,姬如风脚步不稳,浪潮般的掌势迎面过来,迫的他向后退开。二人各摧内劲,门板颤了颤,咔嚓声碎成了靡粉,碧落仙子双掌怀抱,一式“怀抱圆月”推出,掌势浩大,地板跃跃跳起,翻滚着卷向姬如风。

        云儿高声道:“爹爹,小心。”姬如风向她微微一笑,两掌拍出,劲力所激,波波声起,击碎数片,姬如风蓦然破瓦穿出,上了屋顶,碧落仙子腾身也跟了上去,王叔明和陆吟霜奔出暖阁,瞧着二人在屋顶激战。

        莫震天瞧到王叔明抱着黄色包裹,料定是神像,便张手扑向王叔明,王叔明正留心观战,突觉掌风扑面,蓦然一惊,竖掌迎出,莫震天爪势落在王叔明掌心,登时将他震了出去,莫震天道:“臭小子,还不快将东西交给老夫。”拔身掠出,抓向王叔明咽喉,王叔明暗自叫苦,徒然间腰间被人揽住,身子腾起,避开了莫震天,救他的正是陆吟霜。陆吟霜翻手掷出流星锤,莫震天伸爪抓落,陆吟霜一抖钢丝,锤头跳起,向莫震天胸口击去,莫震天一惊,侧身飘来。

        莫震天恼羞成怒,凌空拍向陆吟霜,陆吟霜放开王叔明,右臂一扬,流星锤弹了出去,莫震天右臂一探,流星锤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陆吟霜一挣,却挣脱不开,暗道:“不好。”莫震天道:“小姑娘,抓紧了。”说话之际,用力一挣,陆吟霜双足离地,向半空飞去。

        王叔明纵身一掌拍向莫震天头顶,莫震天冷哼一声,将流星锤绕下来,掷向王叔明,来势如电,碰一声闷响,击在王叔明胸口,王叔明哎呦一声,翻身到了出去。

        陆吟霜道:“叔明,你怎么样?”话音未消,莫震天弃掉陆吟霜,欺身直进,五指箕张,抓向包裹,陆吟霜纵身赶来,朝莫震天后背拍落,莫震天凌空旋身,横脚扫出,正踢在陆吟霜肩头,劲力极大,陆吟霜立时重重跌落到了地上,王叔明瞧她不顾生死,救济自己,不由万分感激。莫震天爪势落下,王叔明滚身让开,噗一声爪势没入土中,莫震天暴喝一声,翻出泥沙扬向王叔明,王叔明双手横扫,但双眼还是被迷到,听得掌风呼呼,知是莫震天,赶忙向旁边滚开,莫震天一击不中,连连出掌,掌风四起,王叔明心下骇然,四面八方尽是掌风,不知该向何方逼闪。

        碧落仙子瞧到,心下盛怒,道:“敢伤老身未来的孙女婿,当真找打。”迫开姬如风,拈起一枚瓦片,掷了出去,姬如风飞脚踢起一片瓦砾,流星赶月般赶了上去,波一声瓦片撞击,碎成了靡粉,碧落仙子道:“看你能打落几片?”双臂一顿,哗然声响,内劲卷着数十片瓦片飞将出去,姬如风腾身掠出,两臂一顿,啪啪声响,瓦片粉碎,纷纷掉落下来。

        莫震天伸手抓住包裹,正自得意,手背蓦然刺痛,已然血肉模糊,王叔明抢过包裹,退了开来,云儿牵住莫震天问道:“师公,怎么了?”原来姬如风震落多数瓦砾,却有一片透出了他的掌力,打在了莫震天手背上。莫震天忍住剧痛,摇摇头道:“师公没事。”

        姬如风眼见师父被伤,心下愤怒不已,当即掌力更为刚猛了,碧落仙子担忧莫震天再予出手,是故处处留心,高手过招,最忌分心。姬如风掌力刚猛霸道,碧落仙子不敢硬接,当下忽左忽右的躲闪,姬如风掌势连环,后掌推前掌,一股城墙般的掌力压将过来,碧落仙子心头凌然,竖掌推出,哗一声瓦砾翻向姬如风,到得半路,受到姬如风涨势激荡,立时倒卷回来。

        碧落仙子大吃一惊,腾身丈高,瓦砾在脚底滑了过去,姬如风凌空而起,飞脚踢向碧落仙子胸口,碧落仙子横掌格住,但觉来势洪盛,迫的她内息流窜,姬如风连环踢脚,碧落仙子挥掌阻挡,蓦然间着了一脚,身子登时向后跌落。

        姬如风流星赶月般纵了出去,挥掌拍向碧落仙子怀中,陆吟霜惊道:“小心。”将流星锤掷出,在碧落仙子腰间绕了一圈,陆吟霜一拉钢丝,将碧落仙子拉出了姬如风的掌势圈,碧落仙子方及落到陆吟霜身前,姬如风掌势已然跟了过来,碧落仙子推开陆吟霜,挥掌迎出,蓬一声反震之力,迫的碧落仙子翻身跌出,脚下踉跄,翻了个筋斗,方堪堪站定。

        姬如风哈哈笑道:“依仙子之见,姬某是口气大,还是手段高?”王叔明和陆吟霜上前扶住了碧落仙子,碧落仙子内息窜动,血气暴沸,正自默运玄功疗治内伤,一旦张口只怕大泄真气,喷出血了,当下不加理会。

        姬如风道:“风雨神像就是姬某的了。”边说边向王叔明逼近,碧落仙子抓住王叔明和陆吟霜向后倒纵,兔起鹘落,已到了丈远开外,道:“老身拼了这口气,也不能让这神像落到你手中。”姬如风仰天一个哈哈道:“那就别怪姬某心狠手辣了。”挽起衣袖,纵身逼了过来。

        正当此际,乐音声起,回荡传响,如高山流水一般,时缓时急,缓时如青云浮动,急时似万顷波涛,极为美妙,令人心神怡荡,情景交融。

        姬如风心头大震,游目四顾,却无人影,当下掠上高楼,四下环视,依然无人,便用千里传音高声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藏头露尾,可不像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