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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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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否极泰来 辟邪剑 天星陨落

书籍名:《天石传奇》    作者:颜良


        正当危亡一倾之际,人影闪动,仲长生身前多了名鹤发白颜,道风仙骨的道士,此人正是北道玄明。玄明拂尘点出,恰点在笑面虎掌心。笑面虎顿觉掌心灼痛,气血暴沸,翻身跃出,飘落到了青岩上。仲长生面色紫黑,嘴唇干裂,断断续续说道:“我、、我中毒、、中毒了。”玄明厉声喝道:“笑面虎快交出解药。”声音洪亮,威慑群豪。笑面虎心寒胆颤,道:“没、、没有解药。”玄明冷冷说道:“是么?”伸掌拍在仲长生背上,内力透入,循着经脉向外蓬散。噗一声响,仲长生体内的小针迫了出来。玄明拿住仲长生手腕,一拂之下,掌心上的小针也被迫了出来。玄明袍袖一拂,毒针疾行,射向笑面虎。

        笑面虎暗吃一惊,纵身闪避,蓦地肩头刺痛,被毒针射中,毒素蓬散,循着血液流窜。笑面虎神态慌张,伸手从怀中摸出个瓷瓶,刚要打开塞子。玄明形如鬼魅,已然拿住了笑面虎手腕,用力向上一抖,瓷瓶抛向半空。玄明震开笑面虎凌空腾起,拿向瓷瓶。笑面虎袍袖一展,磷光闪动,一股白粉袭向玄明,玄明察觉笑面虎袍袖所带清风,料知拂出了剧毒。当下拂尘扫落,荡开了白粉。笑面虎从袖口掏出个暗盒,启开取了枚黑色弹丸,吞入腹中,盘膝端坐起来。玄明正要抓住瓷瓶,笑面虎袖口一抖,嗤嗤声响,上百枚银针宛如雨点,射向玄明背心。玄明听风辩位,已然察觉,抓过瓷瓶掷向虞正道:“正儿,接住。”

        虞正拔身纵起,抓向瓷瓶。蓦地掌风肃然,拂面而来。虞正心头一颤,接住瓷瓶,翻身避了开来。方才正是黑衣人向虞正发了一掌。黑衣人一击不中,呼的又是一掌。突然间人影闪过,一条大汉横栏在了虞正身前,正是云焕笙。云焕笙冷哼一声道:“阁下向晚辈后生出手,未免有失身份吧。”黑衣人哈哈笑道:“老朽尚有内伤,带伤打斗,何来不平?若然云大侠心有不服,大可来挑战,老朽今日就是为了天下第一的名号而来。”云焕笙马步一扎,哼道:“打便打,云某有何惧哉?”

        虞正喂了仲长生解药,听到云焕笙要与黑衣人打斗,心忧云焕笙伤势,急忙抢过去,道:“云大侠切不可再比了,正儿自负还能接他一招半式,就让正儿带你比斗吧?”云焕笙暗腹:“正儿内力浑厚,我自是望尘莫及。黑衣人尚有内伤,接他几招几式,自不在话下。”当即收起马步道:“要万分小心,他的摩尼金刚掌着实厉害。”虞正道:“正儿知道了。”云焕笙扶起仲长生退将下去,盘坐在了青石上。

        此际玄明双袖一抖一揽,已然将银针尽数收住。袖口上密密麻麻,满是银针。玄明道:“还给你。”一抖袍袖,银针射将回去。笑面虎心头凛然,张口呼道:“姬大侠救我。”劲风呼啸,姬如风形如鬼魅,纵身拦在笑面虎身前,掌势连环,激的银针尽数插在了乱石中。

        玄明虚空一抓,内劲激荡,笑面虎呼的滑向玄明。姬如风纵身掠过笑面虎扬掌拍向玄明面门,掌风凌厉,扑面拂来。玄明一凛,挥掌迎去,蓬一声二人掌力交叠,双双退跃了开来。姬如风道:“玄明道长,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何必咄咄逼人,非要取人性命?”玄明道:“除魔卫道,扫尽奸邪,亦是上天好德。”

        蓦地听得一个童稚声音道:“大师侄小心!”玄明一惊,回头一瞧,说话之人,正是一鸣。但见黑衣人掌势凌厉,正落向虞正胸口。玄明大呼一声,掠身飞出。虚空一抓,劲力呼出,挟着虞正向后滑开。但黑衣人在地上一点穷追不舍,挥掌紧迫。

        玄明沉身疾落,挡在虞正身前,挥掌迎去。蓬的二人掌力交叠,玄明顿觉黑衣人金刚掌力透入体内,激的胸中澎湃,隐隐疼痛。虞正察觉异常,双掌拍在玄明后背,将洪盛力道透了过去。玄明但觉外力极阴极盛,透入体内,不禁大吃一惊,暗道:“正儿竟然有这般至阴至厚的内力。”当下导向双臂,摧聚掌心,蓬一声闷响,震的黑衣人向后翻去。黑衣人倒纵开数丈远方化解了余势,暗道:“玄明吃了我一掌,功力竟然还这般浑厚。果真是不负泰斗北辰之名。”

        虞正道:“师公放心,正儿不会有事的。”玄明颔首道:“好了,要小心,千万别硬撑着,必要时师公会出手救你。”说罢,起身退下。黑衣人伸手拦住道:“且慢,老朽尚未和道长分出胜负,道长岂可就此退下。”虞正挺身走来道:“老前辈打败晚辈,再向我师公挑战吧。”众豪杰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小声说道:“黑衣人金刚掌刚猛至极,就连南禅云大侠都和他打了个平手,这一个黄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刚才要不是玄明道长出手相救,怕这娃子早毙命与金刚掌力下了。”黑衣人听到台下众人闲言碎语,哈哈笑道:“小子,听到众人言语了吧?看你年少气盛,还是快些下去吧,免得葬送了锦绣前程。”虞正扫视群豪一眼,笑道:“晚辈不自量力,以为可以接得住前辈三掌。”此言一出,群情耸动,尽出鄙夷之色。黑衣人仰天一个哈哈道:“人不轻狂枉少年,老朽自以为够狂,想不到你小子更胜老朽一筹。也罢,老朽就与你过三招,让你也知道老朽掌力如何?”

        玄明、云焕笙、仲长生、一鸣四人甚为担忧,高声道:“小心了!”虞正淡然一笑,向几人点了点头。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小子,看掌。”凌空飞出,快如闪电,眨眼间已在尺余开外。虞正矮身躲开,双手探出,抓住了黑衣人手腕。黑衣人淡淡一笑,默运玄功,欲荡开虞正爪势,岂料劲力呼出,犹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不禁大吃一惊,道:“小子,有点能耐。”虞正道:“前辈褒奖了。”用力一捏,玄阴石灵力激发出来,袭入了黑衣人体内。黑衣人察觉阴寒力道流窜经脉,迫的五脏六腑,隐隐生疼,心头凛然,暗道:“原来刚才和玄明对掌之际,是这小子摧出的内劲。”当即不敢小觑,运劲震开了虞正。

        黑衣人道:“小子内力够深厚的,不知道手段如何?”虞正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纵身双掌拍出,黑衣人移开双足,双掌迎出,二人掌力交叠,劲力激荡。黑衣人金刚掌力威猛,震的虞正虎口发热,血气澎湃,暗道:“黑衣人掌力果真厉害。”当即运功摧劲,灵力呼出,宛如滔天海浪,黑衣人哼了一声,滑了出去。

        众豪杰惊咦一声,皱着眉头,却然不敢相信。有人道:“想不到玄明道长竟然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徒孙。”又有人翘指赞道:“这少年内功深厚,武艺高强。假以时日,必然是名冠天宇,威震中原的大英雄大豪杰。”笑面虎沉声道:“虞正这小子日后必成大患。”司马道子道:“黑衣人有伤在身,难免虞正这小子能讨到一丝便宜。有姬大侠在,何人敢争这盟主一席。”姬如风长吁口气道:“以姬某看来,这小子和我功力当在伯仲之间。”笑面虎一惊道:“不会吧,虞正年纪轻轻,能有多少年的造诣?”姬如风道:“姬某不会看错的,或许他有什么旷古奇遇,而成就了这一身功夫。”司马道子道:“就本王所知,玄明徒弟中最有成就的莫过两个,一个是青锋剑龙启元。另一个便是消失江湖的辟邪剑虞世南。虞正是玄明的徒孙,恰巧又姓虞,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虞世南的儿子?”龙启元追随司马道子多年,因此司马道子对于玄明及玄明弟子之事,知晓甚祥。

        姬如风沉吟道:“是啊,这极有可能。据江湖传闻,昔年虞世南退隐之际,带着一枚玄阴石。若然虞正是虞世南之子,那么他的深厚功力极有可能得益于玄阴石。”笑面虎眼前一亮道:“当时我替王爷接他掷来的酒杯时,隐隐觉得他的掌力至阴至盛,显然是玄阴石的灵力。”姬如风暗吃一惊,寻思:“倘若他体内真化有玄阴石,那么就可以与我势均力敌。看来今日是个绝妙机会,借比斗之名,除掉他以免他日后坏我大事。只要他一死,世间再无玄阴石,中原武林,莫与争锋。我再得到魔法天石,那便可一统天下,独尊九五了。”司马道子恨极虞正,便狠狠说道:“姬大侠此人万万留不得,一定要出之后快啊。”姬如风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此际,虞正、黑衣人翻翻滚滚,已然斗了三十余招。玄明几人心下极为欣慰。一鸣喜道:“想不到大师侄有这么好的功夫。”云焕笙朗声道:“正儿,揭下他的面幕,看看他到底何方神圣?”虞正应声道:“是”当即俯冲过去,向黑衣人面幕抓去。黑衣人凌空纵上青岩,避了开来。虞正掌势落到青岩上,青岩晃摆摇动。黑衣人立足不稳,提掌向虞正头顶拍落。虞正斜退两步,扬掌迎去,双掌相对,两股劲力激荡,地上哗的扬起一团细沙。

        虞正内劲挥出,黑衣人借力翻身跃开,一掌拍了一块大石上,大石呼的撞向虞正。虞正双臂怀抱,揽过大石,反手掷出。黑衣人揽起一根长长的石箸,回身扫落,波一声将大石撞得崩裂开来。呼呼劲风,黑衣人舞起石箸,撞向虞正胸口。虞正挥掌拍在石箸上,但脚踩浮沙,被来势挟着向后划出了丈远。侧眸一瞧,距背后青岩仅有尺余之多,若然后背抵上青岩,两石夹击,性命堪虑。当下凌空腾起,噗一声石箸撞上青岩,青岩登时翻倒在了地上。

        虞正沉身落下,施展“乾坤八卦步法”,踩住了石箸。黑衣人但觉石箸沉重,拿握不住,伸手抛落。虞正一个筋斗,翻上半空,双足连连踢向黑衣人胸口。黑衣人连环掌出,但力道万钧,落到掌上,极觉疼痛,当即翻身跃开。提掌一瞧,掌心殷红,血迹隐隐,不由惊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步法?”虞正道:“赢你的步法。”说罢,纵身踢向黑衣人。

        云焕笙瞧到虞正施展的步法,心头一凛,道:“正儿怎么会绝尘大师的独门绝技‘乾坤八卦步法’呢?”玄明惊道:“什么?乾坤八卦步法!云弟你可看清了?”云焕笙仔细瞧了片刻道:“不会错的,云某与绝尘大师交往多年,他的这门独门绝技,云某一眼就能看出来。”仲长生道:“据闻绝尘大师数十年前,已经坐化,而且他的独门绝技也化作了尘埃,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正儿又岂能会他的步法?”云焕笙道:“是啊,数十年前,绝尘大师负罪坐化,已归西天极乐了。”玄明道:“等一下问问正儿,自可知晓。”

        虞正闪到黑衣人身前,右手探出,抓住了面幕一角。陡然间觉得胸口剧痛,低眉一瞧,正是被黑衣人一掌拍中。黑衣人内劲呼出,虞正哎哟的一声,倒飞了出去。右手兀自抓着面幕,嗤一声响,撕下了长长一幅。

        玄明纵身接住虞正,飘然落到地上,焦急的问道:“正儿,你怎么样?”虞正呕出一滩血,本以为必死无疑,摸了摸胸口,心跳宛然,毫无大碍,只是胸口略微沉闷,吐纳几下,已然无事。不由激动的说道:“师公,正儿没事。”心下却想:“想来是玄阴石自动激发出灵力,护住了心房,消解了金刚掌力。若非如此怕我已然命归黄泉了。”众豪杰见虞正中了一掌,全然无事,无不惊讶万分,百思不解。

        黑衣人面幕被撕下了一大半,急忙伸袖遮住了容貌。玄明道:“既然面幕已被撕下,阁下为何还不示人?”黑衣人沉默片刻道:“也罢,也罢。老朽隐姓埋名,背井离乡。如今天赐少年,撕开了老朽面幕。既然是天意,老朽就不再遮掩了。”当即放下长袖,将另一少半也撕了下来。

        众豪杰屏着呼吸,瞧向黑衣人。但见他国字脸型,长须盈盈,须眉如雪,满头华发,银白垂下。群雄瞧清了黑衣人的容貌,登时松动起来。愤怒、失望、惊惧、惶恐、不解等等交织成复杂神情,显示在众人脸上。群雄手按兵器,却无人敢动,僵立如石,屹立如像。四下寂静,仅听得凝重的呼吸声,不绝于耳。

        玄明跨前两步,道:“原来你是木云天!”黑衣人一摆前袍,朗声道:“不错,老朽正是木云天。”当年木云天受燕王之命,护送《摩尼经》归还伏虎寺。他深知《摩尼经》上的“摩尼金刚掌”深奥玄妙,威力无比,遂伏抢夺之念。一行人途径三河集时,遭众豪杰埋伏,护经将士,伤死无数。木云天趁乱抢过经书,杀出重围,纵马奔逃。但众豪杰穷追不舍,将木云天团团拦截,木云天不得已奋力大战,身受数处创伤。本以为命丧三河集,岂料蓦地杀出一条大汉,正是乌程侯。二人合力格毙了众豪杰,木云天身乏虚脱,昏厥过去,醒来之际,已被乌程侯带到了七星岛。木云天修炼摩尼金刚掌时,急于求成,不择要领,以至于体内戾气大盛,无法消解。乌程侯便将“紫暝神功”传授给他,消解了体内戾气。还经常帮他解释武功上的疑难之处,因而使木云天有了今日之造诣。

        突然之间,跃上一名虬髯汉子,舞动双刀,指着木云天愤道:“木云天,想不到你监守自盗,所谓的真正劫经人竟然是你!当年三河集一战,你格杀了无数中原豪杰,我大哥便是其中之一,今日你拿命来。”虬髯汉子见木云天受了内伤,又激斗两战,料来已是体虚乏顿,这才敢上来叫喊。若非如此,只怕听到他是木云天,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滚地逃窜了。木云天冷冷笑道:“老朽护送经书,乃秉天地正义。各路英豪蜂起劫经,乃逆天行事,致使惨死三河集,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虬髯汉子一怔,道:“我不管什么逆不逆天,我只知道杀兄之仇,仇深似海,不得不报。”说罢,转向众豪杰高声道:“诸位英雄豪杰,当年三河集一战,惨死人众中,或许有列为的亲人、朋友等等,现在我们就为死去冤魂,讨一份公道。大伙合力将这沾满血腥的魔头,乱刀分尸了,如何?”众豪杰相顾一眼,不知是谁大呼了一声,群情登时亢奋起来,舞刀操剑,跃跃欲起。木云天见群情汹涌,不禁大吃一惊,暗道:“群雄情绪高涨,若然一起出手,恐怕我难以以一敌百,险中取胜。这些人大多不愿与我为过,只要我能震慑住他们,余下的自然不敢嚣张。”当即仰天大笑起来,声音洪亮,镇山慑林,绵长不绝。众豪杰心头一怔,面面相觑,暗生了三分惧怕之意。

        木云天舌战春雷,朗声道:“你们要报仇,就一个一个的上来吧。老朽单打独斗,与你们了解这段仇怨。来啊,你们谁先上来?”说罢,虎目凶光,扫视群雄。群雄耳畔雷鸣,被他威势震慑。不自觉向后退开了半步。有些胆小的交触到了木云天冷峻的目光,不禁吓得心惊肉跳,当啷声响,手中兵器,掉落到了地上。群雄听到响声,更是多了几分惧骇之意。

        虬髯汉子暗生了分惧意,但在台上不好就此作罢退下,便向着众豪杰道:“诸位英雄豪杰莫怕,跟这种人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同心协力,一起上吧。英雄难敌四手,纵然他武功高强,也要命丧咱们刀下。”众豪杰仿佛充耳不闻,相顾一眼,却没人敢动丝毫。木云天冷笑三声,向着虬髯汉子道:“你与你大哥兄弟情深,老朽就成全你。让你们去阴曹地府相会去吧。”话音方起,木云天身形一晃,已掠到了虬髯汉子近前。虬髯汉子暗吃一惊,挥刀刺出。木云天双手一探,扣住刀身,用力一拗,波波两声,双刀折断。木云天大喝一声,双掌挺进,重重拍落在虬髯汉子胸膛上,但听得虬髯汉子背后衣襟嗤嗤两声,破开了两个掌洞,正是掌势透穿了胸膛。虬髯汉子哼了一声,如断线之筝般飞将出去,摔落在了青岩上,口中鲜血狂喷,挣扎了几下,便即气绝毙命。众豪杰见此惨状,惊骇至极,掩起惶恐之色,心想:“木云天业已受伤,还能有这般浑厚功力,却然厉害至极,幸亏刚才没有重装到他。”

        木云天扫视群豪一眼,目光停滞在虞正身上瞧了半晌,长长吁口气道:“中原豪杰济济,能出了你这般英雄豪杰,老朽这天下第一名号,不要也罢。若然老朽命不该绝,他日咱们遇上了。这胜负之数,生死之限可要分个清楚。”虞正抱拳一揖道:“木大侠武功盖世,晚辈望尘莫及,这一战不用再比了。”木云天喝道:“胜便是胜,输就是输。你我之间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说罢,纵到一鸣身前,笑嘻嘻的伸手去拉他。一鸣心下惧怕,赶忙回身缩在了玄明身后。玄明暗道:“怪不得当年在邺城,他扮作黑衣人,冒死援救一鸣。原来一鸣是他的亲外孙。”玄明拉过一鸣道:“一鸣,让木大侠抱抱你。”一鸣一怔,极为不解,但师命难为,缓步徐行,走到木云天身边。木云天一把抱起一鸣,泪水婆娑,潸然俱下。一鸣被用力一抱,觉的浑身疼痛,便用力挣脱。木云天缓缓松了开来,向着玄明道:“玄明道长,好生照料一鸣。木某这里谢过了。”说罢,深深一揖。玄明行个道礼,道:“木大侠言重了,一鸣乃贫道爱徒,贫道有生之年,自加爱惜。”虞正心下狐疑:“木云天为何这般怜爱一鸣?看来不仅仅因曾救过一鸣这点情谊。或许一鸣是木云天的亲人抑或朋友的遗孀。”木云天激动的说道:“甚好,甚好。”拍了拍一鸣双肩,拔身腾起,几个起落,隐没在了乱世之后。

        笑面虎道:“木云天何以这么关心九环山的一个小道童?这没道理啊?”司马道子道:“莫非木云天和这小道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姬如风阴笑道:“这小道童却然是枚好棋子,看来姬某须得多加利用。”司马道子满头雾水,道:“姬大侠,这一个小小道童如何利用?”姬如风淡然笑道:“王爷,小道童即可以牵制玄明,又可以左右木云天。这还不是一枚绝好的棋子么?”笑面虎笑道:“小道童是虞正的小师叔,还可以牵制于他。”司马道子拍手道:“高啊,玄明、木云天乃当世少有高手,一旦为本王所用,谢安等人何敢嚣张?”姬如风道:“武林盟主一席也该选出来了。”说罢,纵身飘落到青岩上,高声道:“玄明道长,姬某斗胆向你这武林盟主挑战,若然姬某侥幸胜个一招半式,还望道长将盟主令牌交给姬某,让姬某统领武林,坐这盟主一席。不知道长以为如何?”

        一鸣上前骂道:“你这老匹夫,坐享其成。看我师父受了伤,这才敢妄言挑战。你说你算什么英雄豪杰?”姬如风冷冷说道:“一个小小道童,也敢这样和姬某说话。”顿了顿续道“小娃子你能说会道的,不当说客,做了道士,岂不可惜?”一鸣冷哼一声道:“你这老匹夫,这么会精打细算,不去集市买菜,岂不更可惜了?”姬如风被一鸣折羞一番,自是气塞满膛,狠狠说道:“小兔崽子你说什么?”虚空一抓,玄阳石灵力激荡过去,挟着一鸣向他怀中跌去。

        玄明凌空穿出,伸手抓住一鸣闪在一旁。姬如风道:“玄明你终于肯出手了。”玄明道:“姬大侠要和贫道比武又有何难?何必向一个孩子发招?”说罢,将一鸣推在了一侧,姬如风道:“你先前已受内伤,姬某也不占道长便宜,便单手迎战,若道长输了,这盟主一席该谁坐,还望道长当众宣布。”玄明暗腹:“姬如风玄阳石灵气固然厉害,但若单手相战,他也未必会赢。”当即一揖道:“也罢,贫道年事已高,也是该退位让贤的时候了。”姬如风阴笑道:“还是道长识大体。”姬如风背起左手道:“请”话音甫落,呼的一掌拍向玄明,玄明挥掌迎去,蓬的一声两人双掌交在了一起,玄明心头一震,但觉纯阳力道透将过来,迫的两臂略有麻意。当即翻身让开,手肘一沉,拂尘点向姬如风腰肋。姬如风一转身子,前袍鼓荡,旋将起来,内蕴真力,削在玄明掌缘之上,如烧灼般的疼痛。

        蓦地肩头寒风肃然,正是姬如风右掌拍下。玄明沉肩闪开,纵起身来,连环踢脚。姬如风且退且阻。碰一声闷响,一脚重重的踢在了姬如风胸口上,但觉脚趾隐隐如灼,却是玄阳石灵力护住了胸口。姬如风运功摧劲,道:“去”用力一弹,登时将玄明震了开来。姬如风腾身一脚踢向玄明怀中,脚法凌厉,正是要取玄明性命。

        玄明暗吃一惊,将拂尘一横,喀一声被踢得断了开来。玄明弃下拂尘,向后疾掠开来。姬如风在地上轻轻一点,宛如苍鹰般扑向玄明。玄明但觉腰中一紧,被人抓住,飘然跃了开来。一瞧来人,正是虞正。虞正道:“师公,正儿替你向姬大侠讨教几招。”玄明轻声道:“不可,姬如风不比木云天,他体内化有玄阳石,极为厉害。”虞正一惊,暗道:“原来他体内的是玄阳石,难怪这般厉害。”当即凑向玄明耳旁道:“师公,正儿体内有玄阴石,以阴制阳,正儿未必会输。”玄明既惊且喜,道:“当年世南退隐之际,却然有一枚玄阴石,不料会化在了你体内,师公本以为这武林盟主一席要被姬如风夺取,看来上天安排,是要让你抵制于他。正儿要小心了。”虞正点点头,纵上前去道:“姬大侠,晚辈不才,向你讨教几招。”姬如风有心杀死虞正,此际他主动请战,不由暗自窃喜:“虞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可由不得我了。”当即哈哈笑道:“虞少侠武功盖世,挫折了木云天的豪气,姬某正有比斗之心。请了。”说罢,双足点地,掠向虞正。

        虞正挥掌迎出,二人掌力交叠。一阴一阳洪盛浩大,两股力道卷到地上,激的乱石跳动起来,有的青石承受不住,轰轰爆响,崩裂开来。

        姬如风倒吸口凉气,暗道:“这小子体内果真化有玄阴石,料来灵力已然尽数激发出来了,而我玄阳石灵力尚激发出了九成。如此僵持下去,我是必败无疑。真想不到会碰到这么个劲敌。”当即摧劲挥出,两股劲力相撞,反震力道震开二人。虞正倒翻了个筋斗,已然站稳。而姬如风向后滑开,挥掌拍在巨石上,嗤嗤声响,连巨石也被挟的滑出数尺之远,这才停住。姬如风收回掌时,巨石上赫然一个寸余深的掌痕。

        众豪杰见此情状,几惊失色,想不到玄明的徒孙竟能连挫两大高手,不禁翘指褒赞,敬佩不已。笑面虎惊道:“姬大侠这是怎么了?”司马道子惊愕无语,瞧了笑面虎一眼,没有说出话来。

        姬如风面色铁青,万分惊怒,两臂一顿,玄阳石灵力鼓荡出去,激的周身乱石霍然跳跃起来。姬如风两目凶光暴射,双臂一推,劲力激荡,挟着乱石纷纷飞向虞正。虞正翻身一闪,一块巨石贴衣过去,身后轰的一声响,巨石撞在地上便是一个大坑。乱石纵横,闪避不得。虞正伸手抱住一块,舞动起来,有的被激了回去,有的被激的崩碎开来。

        突然之间,乱石中穿来一团清影,正是姬如风一掌拍来。虞正大吃一惊,后退两步,将手中巨石向上一擎,全身一沉,轰的一声双足没入土中。姬如风拍在巨石端面上,二人阴阳两股内力冲撞激荡,那巨石抖动几下,轰隆隆崩碎开来,虞正拔足向后飘跃。姬如风行如鬼魅,已在毫厘之间。虞正双掌推出,姬如风在虞正掌隙间,将右掌透了过去,正拍了虞正胸口之上,力道万钧,袭入了虞正体内。虞正顿觉虎口沉闷,脏腑隐隐疼痛,当下强自忍着,双掌递出,拍落在了姬如风胸膛上。二人内劲摧出,均被震了开来。

        虞正一个筋斗,飘然落地。玄明几人关怀虞正安危,齐道:“正儿,怎么样?”虞正全然无恙,不由欢喜道:“我没事。”玄明暗道:“定然是玄阴石灵力御除了姬如风的至阳力道。”姬如风此际胸中澎湃,血气暴沸。体内九成玄阳石灵力不足以消解透入体内的至阴力道。此时至阴力道在他体内循着经脉流窜,逼向脏腑。他全身冰凉,不由瑟瑟发抖,口角鲜血滴滴落下。

        过了盏茶工夫,姬如风但觉丹田丝丝暖意。一股暖流勃发出来,迫的至阴力道倏然导向体外。姬如风窃喜道:“莫非我‘任督’二脉,全然打通了?”当即默运玄功,内息流动,畅通无阻。原本闭塞经脉,尽已疏通。不由喜道:“原来借助虞正体内的玄阴石灵力,就可以将我体内的玄阳石灵力尽数激发出来。想不到我中了一掌,却是因祸得福。看来这盟主一席是天意助我了。”当下两臂一展,暴喝一声,至阳劲力勃发,近旁乱石顿时翻飞起来。

        云焕笙惊道:“姬如风功力莫不是又高出了一重?”玄明面色凝重,点了点头道:“也许正儿体内至阴之力,使姬如风玄阳石的灵力尽数激发出来了。”仲长生惊道:“真若如此,那姬如风岂不是无人能制服的住了?”玄明道:“倘若正儿真不能和姬如风打成平手,那么世上就无人能打得过他了。除非、、、”一语甫毕,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仲长生心下焦急,问道:“道长除非什么?”云焕笙沉吟片刻道:“道兄可是要说除非魔法天石,不能战胜姬如风?”玄明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仲长生叹口气道:“魔法天石百年来,尽是传言。四海之大,到何处去找?”一鸣道:“师父,也许青锋剑刻字上说的名山,就是指九环山。不过我们未曾想到那个地方。”云焕笙、仲长生二人对瞧一眼,惊道:“什么青锋剑刻字?”玄明道:“青锋剑上刻有剑铭,据记载乃蜀山王正一前辈寻到天石,为防其祸患武林,便藏之名山。多年后王正一留给恩师一封书函,说魔法天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恩师穷其半生,也未能找到。”云焕笙道:“王正一乃当时知名豪杰,所说之话,必然为真。或许真如一鸣所言。这个地方我们都未想到罢了。”

        此际姬如风屹立青岩,大笑三声。众豪杰暗吃一惊,姬如风挨了两掌,不仅浑然无事,内功反而剧增。其中缘由,自是思之不解。姬如风道:“虞正想不到这两掌,竟使姬某内力倍增。姬某并非薄情之人,今日且给你留个全尸。”话音未落,姬如风身子突起,一掌拍落。掌风凌厉,激的地上沙石翻滚。虞正扬掌迎出,掌势交叠,顿时一股阳刚之力透将过来,挟着他向后倒滑。姬如风掠身纵来,飞脚连踢。虞正掌势连挡,但觉姬如风力道威猛,落在掌上,震得双臂微生麻意。蓦地姬如风一脚踢向虞正面门,劲风肃然,扑面而来。虞正挥掌一封,力道刚猛,虞正掌势堪堪一交,便借力反身跃出,飘落到了乱石之上。

        姬如风兔起鹘落,挥掌拍出,内劲激荡,波的一声,虞正脚下乱石折断开来。虞正腾身纵起,脚下一团沙雾腾了起来。蓦地一块磨盘般的大石,破雾飞起。虞正沉身落到大石上,施展“乾坤八卦步法”疾压下去。姬如风头顶劲风呼啸,仰面一瞧,磨盘大石向他头顶砸落,不由心头一凛。斜退两步,挥掌擎住。虞正用劲沉落,仿佛泰山急压。姬如风臂膀弯曲,已然承受不住,当即咬紧牙关,向外一抛,拔足斜身纵开。大石斜斜落出。轰一声砸落到了地上。

        虞正飞脚踢来,姬如风一个筋斗,避开攻势。右爪疾出,扣住了虞正脚踝。虞正大吃一惊,另一只脚踢向敌人手腕。姬如风挥掌一封,但觉力道万钧,脚步趗趔,便向后倒去。他手中兀自紧紧抓着虞正,虞正也跟着摔了出去。

        嘭嘭两声,二人重重摔倒在岩石上。姬如风翻身腾起,挥掌拍向虞正。虞正一凛,滚将开来。掌势落到岩石上,石屑飞溅,赫然一个掌印。姬如风拔掌赶来,虞正双手在地上一点,借力翻起,踩落在姬如风双肩上,使出八卦步法沉落下去。格格声响,直踩得姬如风骨骼欲裂。姬如风强抑痛楚,五指箕张,宛如钢爪,扣住虞正小腿,用力一抓,登时血水流出,掉下了块皮肉。

        虞正惨叫一声,但觉身子一顿,摔落地上。姬如风腾身踩向虞正胸口,虞正顾不得疼痛,翻身滚开了丈远。一瞧腿上,血肉模糊,血出如注。姬如风掠身扑来。虞正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向后疾掠,无奈姬如风流星赶月般,穷追不舍。

        玄明挺身欲出,仲长生伸手拉住他,纵身飞出。使出“混元霹雳掌”迎向姬如风,两人掌力一交,仲长生哼了一声,倒跌出去。玄明横臂接住,仲长生哇的吐出一口浓血,气若游丝的说道:“好深厚的掌力。”玄明向着一鸣说道:“一鸣,快去取辟邪剑。”一鸣应了一声,起身奔开。云焕笙挽过虞正替他敷药、包扎动作麻利,眨眼便好。

        姬如风冷哼一声道:“仲长生,姬某这一掌还算手下留情了。若非当年有愧欠下了天师道几条人命,姬某这一掌早让你上西天了。”仲长生冷笑声道:“姬如风,你心狠手辣,还敢妄言愧疚?都怪仲某当年放纵与你,才使你逍遥至今。”姬如风道:“既然仲道长不领姬某情谊,姬某今日就解决了你。”说罢,一掌拍向仲长生。掌风肃然,劲力泱泱。

        突然之间,清影浮动,飘然落下一人,正是虞正。虞正伸手抓向姬如风手腕,姬如风手肘一沉,向虞正怀中拍去。虞正闪身绕开,避开了掌势。手起爪落,抓住了姬如风肩头。姬如风闭息一顿臂膀,肩头如灼,荡开了虞正。

        此际一鸣抱着喷辟邪剑奔了过来。玄明取过宝剑,高声道:“正儿接剑。”龙吟声起,宝剑抛向虞正。众豪杰中有人识得辟邪剑,不禁惊道:“辟邪宝剑”姬如风一听“辟邪宝剑”四字,心头一震,虚空抓出,内劲激荡,辟邪剑在半空旋转两圈,插在了地上。

        姬如风张手向辟邪剑抓去,虞正腾身丈高,挥掌拍向姬如风头顶,风雷声响,掌势已在毫厘之间。姬如风掌势一带,辟邪剑噗的破土而出,飞向半空。二人掌力交叠,立时都被震了开来。辟邪剑在空中转了半圈,向下坠落。姬如风、虞正二人对视一眼,纵身腾起,抓向辟邪剑。二人同步腾起,手指都已在剑柄毫厘开外。

        蓦地脚踝一紧,向下沉落,不禁大吃一惊,低眉一瞧,却是被玄明抓住,扯了下来。姬如风怒火旺炽,电目凶光,已露杀机。袍袖一挥,一股劲力呼出。玄明一个筋斗避了开来,尚未站稳,姬如风苍鹰疾落般,俯冲而来。掌势已在尺余开外。玄明心头凛然,向后反跃,但姬如风纵身追赶,掌势越迫越近。

        蓦然间明光闪动,龙吟声响。一股剑气凌空落下,姬如风全身一震,抬头一瞧,虞正一剑朝他手腕削来。姬如风倒吸了口凉气,缩起手腕,向后飘开。玄明飘然落到地上,额上隐隐沁出汗水,一颗心兀自怦怦跳动。他深知姬如风掌势浩盛,玄阳石灵力一旦落到身上,立时令人血气暴沸,内息冲撞,伤及五脏六腑。

        虞正道:“师公没事吧?”玄明道:“没事”虞正这才放心,一抖长剑,掠身出去。使得正是蜀山无极剑的一招“仙人指路”,姬如风袍袖一拂,嗤一声被削下了一大幅。姬如风暗吃一惊,疾向后滑开。虞正纵身赶上,使出了一招“神农锄地”。姬如风双掌一夹,夹住长剑,摧出内劲,迫向剑柄。虞正默运玄功,两股内劲一交,激的长剑震颤起来。姬如风但觉掌缘灼痛,鲜血滴滴落下,却是被长剑震动时割伤的。

        虞正道:“姬大侠,夹紧了。”双臂一送,长剑滑溜,如何夹得住?噗一声插入了姬如风肩头。血水流出,染红了胸口袍衣。姬如风向后纵开丈远,双手捂住剑创,血流不止,循着指隙流将出来,滴落到了地上。

        司马道子惊道:“情势对姬大侠,极为不利啊。”笑面虎道:“是啊,辟邪剑号称天下第一利剑,虞正仗着它,当真如虎添翼,非比寻常啊。”

        玄明捋须道:“正儿竟然会蜀山无极剑法。”仲长生道:“正儿也是剑冲兄的嫡传弟子。”云焕笙道:“难怪他会无极剑法了。”一鸣喜道:“大师侄仗着辟邪剑,看来姬如风是讨不到多大便宜了。”

        姬如风冷哼一声道:“小子,别以为你仗着辟邪剑,就能打赢姬某。”虞正一展长剑,淡淡笑道:“是么?那晚辈就试试。”说罢,挺剑刺来。姬如风身子一绕,避开长剑,反手抓向虞正手腕。虞正手肘向前疾行,不待他抓到手腕,剑尖已在他胸口毫厘之外。姬如风背脊汗起,翻身飘开。虞正一展长剑,一招“长虹贯日”,姬如风推掌激出一块青石。虞正扬剑劈落,石屑飞溅,噗一声青石一分为二,散落在了地上。

        破风声响,一柄单刀飞起,落向姬如风身前。但听得一声:“姬大侠接刀。”正是笑面虎夺过一柄金环大刀,抛向了半空。姬如风伸手取过,一挥大刀,刀上金环,铮鸣起来,向虞正左肩劈下。虞正横剑一格,当一声脆响,大刀登时被削断一截,宛如削泥,毫不费力。姬如风一惊,挥动断刀,向虞正手腕斩落。虞正一转剑柄,长剑旋动,叮叮声响,大刀碎片哗然纷飞。姬如风一瞧手中大刀,仅余下了手中刀柄,尚自无损,怒喝一声,弃下刀柄,五指箕张,抓向虞正肩头。虞正一挥长剑,但听得姬如风惨叫一声,退在了丈远开外。辟邪剑上鲜血滴落,地上滚落着五个断指。瞧向姬如风时,见捧着手腕,左手五指俱断下了一截,血出如注,面色狰狞,看似极为疼痛。

        司马道子、笑面虎二人大吃一惊,双双抢到。笑面虎取出金疮药,给姬如风敷上,包扎住了伤口。姬如风电目凶光,极不罢休的瞧了虞正一眼,冷冷说道:“王爷,咱们走。”三人转身走开。虞正横剑拦住,指着姬如风道:“姬如风你好自为之,若然怙恶不悛,辟邪剑必会取你性命。”姬如风仰天冷笑一声道:“虞正你也好自为之,今日断指之仇,姬某会让你双倍奉还。”虞正向前一递长剑,姬如风向后疾退开来。司马道子冷哼一声道:“虞少侠,你莫不是要杀本王的人?”虞正哼道:“司马老贼你作恶多端,别说杀你之人,就连你我也要杀。”司马道子怒道:“反了反了!本王今日奉皇上之命前来,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道士,也敢威胁本王。当日你助凌云寨反贼之事,本王尚未与你计较,你竟敢说要杀本王。看来本王不必爱惜与你,只管一面圣上,陈说此事了。玄明道长你以为如何?”司马道子素知玄明深明大义,只要抬出孝武帝,玄明自然不会放纵虞正胡作妄为,这才敢大义凌然的说出这番话。岂知话音未落,虞正横剑架在了司马道子颈中,姬如风、笑面虎惊呼一声,双双抢出。虞正朗声道:“你二人要想让司马老贼死,就再上前半步。”姬如风、笑面虎一惊,赶忙向后退了两步。

        司马道子颈中凉意糁糁,直吓的心胆俱裂,轻声道:“虞少侠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虞正小声道:“我问你,你将雪长风父女怎么了?”司马道子一凛,颤声道:“他们、、、死在、、死在小剑山了。”虞正一怔,觉得天旋地转,不自觉松开了司马道子。司马道子赶忙向后退开了半步。虞正喝道:“不可能,不可能。”司马道子道:“真的,雪姑娘失足跌入了万丈深渊,本王的手下都可以作证。”虞正狠狠说道:“是你这老贼害死他们的,我今日要你一命偿还。”说罢,挺剑直进。

        蓦地一团蓝影,拦在身前,正是玄明。玄明喝道:“正儿不得无礼。”虞正瞪了司马道子一眼,收回辟邪剑退了开来。司马道子惊魂甫定,一甩袍袖,匆匆奔开。笑面虎扶着姬如风跟在身后,向山下走去。

        玄明摸出一块金黄色令牌,递向虞正道:“正儿接住。”虞正道:“这是什么?”玄明道:“武林盟主令牌,现在师公就传给你了。”虞正一惊,伸手推开道:“正儿,何德何能受这令牌?师公还是传给德才兼备,仁义并全之人吧。正儿是万万不能接的。”玄明肃容道:“今日你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挫败木云天和姬如风,单凭这一点,中原武林,只怕都望尘莫及。师公年事已高,不能统领群雄了。而你就是最佳人选。”当即转向众豪杰道:“贫道现在将盟主一席传于虞正,诸位豪杰可有异议?”众豪杰虽然钦佩虞正武功了得,但盟主之位,数百年来,最为年少的也已然三十五岁,而虞正不过过十八岁年纪,如此年轻,却要听他号令,不免心有异议,此际众人不语,面面相觑,玄明自知众豪杰心思,当即又道:“盟主一席,能人居之,众豪杰若有不服,大可向虞正挑战,不知诸位谁先来?”声音洪亮,宛如钟声。

        群豪一听此语,心下惧骇,齐道:“虞少侠武功盖世,少年英才,统领武林,福及中原。我等积极拥戴,没有任何异议。”玄明笑道:“正儿,还不快接令牌。”虞正瞧向群豪,众人群情汹涌,大呼道:“接令牌,接令牌。”虞正缓缓伸手接过了盟主令牌,群豪欢声鼓掌,镇山慑林。虞正向众豪杰一顿双手,场下立时安定下来,无人敢喧哗。虞正道:“习武之人,仁义并用。不欺良善,不压弱小。卫道伏魔,除恶锄奸。以苍生为念,尽绵薄之力,这才不枉我们一身功夫。”众豪杰听此一语,无不翘指称赞。

        寿诞落幕,众豪杰渐渐散去。仲长生、云焕笙二人随后也下山,玄明、虞正、一鸣等一直送出五里开外,这才止步。目送二人身影消失殆尽,才同回到观中。

        次晨清明,玄明、虞正二人正自闲聊,板门吱一声开了。闯进来一名道童,正是一鸣。一鸣气喘如牛的说道:“师父,快去看看吧,徒儿挑水时发现一块巨石裂开,悬着一个透明的物事,正激射出明光来。”玄明全身一震,如闻焦雷,惊站起来道:“什么?莫非魔法天石出现了?”虞正喜道:“很有可能,师公咱们赶快去瞧瞧。”几人便奔了过去。那里正是当日虞正误食烧心松子之处。

        一行人奔到近前,但见泉水干涸,三棵青松也已干枯而死,旁边青石崩开,正悬着枚透亮的石块,明光激射,极为耀眼。玄明颤声道:“魔法天石!”虞正心头一震,喜道:“师公,这当真是魔法天石?”玄明满面欢悦的说道:“不错,想不到魔法天石果真在九环山。”四下一望,眼前一亮,顿足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鸣道:“师父,什么原来如此啊?”玄明道:“九年前,大秦皇帝苻坚挂出女娲图,那图中描绘之景色,正是此处。怪不得当年贫道觉得图中景物极为熟悉,却未能想到指的竟然是这里。”

        虞正道:“魔法天石藏在此处,沉眠多年,何以会在今日自发出现?”一鸣搔搔头道:“是啊,我每天来此挑水,也不见它出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玄明沉思多时,不得其解。目光落到虞正时,想到他体内化有玄阴石,眼前一亮,道:“是了,应该是这样。正儿体内有玄阴石,当日误食松子。玄阴石灵力激荡而出,与青石中的魔法天石生成感应,这才现将出来。”虞正沉吟道:“是啊,一定是这样。”

        蓦地想起了一个声音道:“天石,天石!”玄明几人一惊,回身一瞧,来人尘头垢面,衣衫破烂,正是龙启元。玄明颤声道:“启元,原来是你。”龙启元当日右臂残废,睡到子时,疼痛醒来,起身连夜奔走了。行了数日来到了九环山,四下寻找天石。他遥见此地明光闪动,便发足奔了过来。玄明的话语,他充耳不闻,径直走近天石,大笑道:“我终于找到魔法天石了,哈哈,天石是我的了。”说着伸手去取天石。

        玄明惊道:“启元不可妄动!”龙启元满脑子都是魔法天石的影子,那听得进外玄明的言语。此际双手离魔法天石,已不过毫厘。陡然间天石旋动,明光爆射,一团团光环向外荡出,越散越大,荡在龙启元胸膛上,龙启元惨叫一声,如断线之筝般的摔出丈远。玄明道:“启元,别着急,师父救你。”纵身抢出,光环荡过,一股极强的气流,封住了去路。玄明运起“紫暝神功”摧了出去,但与气流一交,立时被消得无影无踪。玄明暗吃一惊,蓦地又一圈光环荡来,将他震的向后飞出。虞正惊道:“师公。”纵身接住玄明,飘落开来。

        龙启元翻身站起,却又向天石逼近。玄明惊道:“启元,不可。”龙启元那里听得进去?纵身向魔法天石抓落,光环荡过。龙启元顿觉一股极为洪盛威猛的力道袭入体内,循着经脉流窜冲撞,迫的五脏六腑针刺般的疼痛。丹田热气翻腾,仿佛要破体而出。龙启元惨叫声声,噗的一声炸裂开来,尸骨无存,仅碎裂的衣袍荡在空中,盘旋飞舞,有如彩蝶一般。

        玄明泪水潸然而下,极为伤痛,口中重复叫着:“启元,启元。”正当此际,碎布裂片呼的散了开来。衣襟破风,掌势激荡,正是有人偷袭。玄明一凛,不加思索,回身一掌拍出,蓬一声二人双掌交叠,一股浑厚内劲袭来,震得玄明虎口隐隐疼痛。脚步一浮,向后滑出了数尺之远。虞正、一鸣惊呼一声,双双抢来,一左一右扶住玄明。

        但见来人身材魁伟,胡须泛白,满头银发,正是乌程侯。玄明一揖道:“二师弟,你终于现身了。”虞正、一鸣二人大吃一惊道:“什么?二师弟?”玄明提起口真气道:“他就是贫道的二师弟乌程侯。”乌程侯冷冷说道:“九年前乌某说过,你八十大寿之日,就是你我了断恩怨之时。”玄明淡然一笑道:“贫道在三清殿见到字条时,便已知会有今日之事。也罢,恩怨情仇,也该有个了解了。二师弟,你要报仇,尽管来吧。”说着挣开了虞正、一鸣二人。虞正、一鸣二人心弦一震,暗道:“原来三清殿的字条是他放的,料来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乌程侯一怔,沉默片刻,冷笑一声道:“好,那我们就来个了断吧。”说罢,挥掌拍向玄明。掌势浩大,风声肃然。玄明垂首待毙,神情泰然,毫无惧怕之心。掌势激的他的袍衣鼓荡而起,飘摆不定。

        虞正惊呼道:“师公”,拔身纵起,拦在玄明身前,竖掌迎出,与乌程侯掌势交叠在了一起。乌程侯顿觉虎口一震,隐隐疼痛,反震之力震的他倒退三步,方能站稳身子,不禁惊道:“想不到才几日不见,你小子竟能有这么深厚的功力了。”虞正如坠深雾,道:“前辈我们什么时候见过?晚辈怎么没有印象?”乌程侯大笑了声,没有回答。转向玄明道:“想不到你培养出了这么个好徒孙,看来乌某是讨不到你丝毫便宜了。但乌某绝不空手而归。”翻身越过众人,飘然落到魔法天石近前,道:“这魔法天石乌某要带回七星岛。”玄明亲见龙启元惨死,实不忍乌程侯也被天石激的粉身碎骨。当即高声道:“二师弟不要去那。”乌程侯冷哼一声,抓落下去。玄明纵将过去,抓在乌程侯肩头,要将他抛开。但乌程侯运劲肩头,任玄明如何用力,却然不能使他挪动丝毫。

        虞正惊咦一声,纵过去挽住玄明手臂,刚要拉回他。乌程侯双手已然捧住了天石,但见明光闪烁,一团团光环荡了出去,径直落在乌程侯怀中。乌程侯顿觉体内汹涌澎湃,血气冲撞,暗吃一惊,默运玄功,导入了玄明体内。玄明全身痉挛,强运玄功压镇外力。但那里能压制得住?虞正察觉异常,扣住玄明脉门,将那股劲力吸纳入自己体内。玄明惊道:“正儿不可,这是魔法天石的灵力,只怕你承受不了。千万别再导入你体内了。”外力在虞正体内冲撞激荡,迫的五脏六腑翻腾起来,虞正一凛,默运玄功,借助玄阴石灵力将外力消解殆尽了。

        过了良久,虞正但觉体内灵力向外涌出,导入了玄明体内。又从玄明体内,袭入乌程侯体内,进而迫向魔法天石。但见明光暗淡,光环消解。魔法天石全然如普通石块般悬在裂石之间。乌程侯运功震开玄明,取过魔法天石,仰天大笑起来。声震尘宇,回荡山谷。乌程侯道:“乌某不劳此行,就此告辞。”说着纵身起落,向山下奔去。

        虞正方及追去,玄明一把抓过他,气若游丝的说道:“正儿,别追了,魔法天石在他手上,也可免除中原一场浩劫。”虞正见玄明面色惨白,急忙探他脉门,但觉脉搏微弱,正是内息亏虚,已然命悬一线,不禁焦急的问道:“师公,你怎么了?”玄明缓缓摇摇头道:“没、、没事、、”一语甫毕,头一沉昏厥过去。一鸣揽着玄明腰肋哭道:“师父,你怎么了?”虞正背起玄明奔回观中,放到床上,为他续了数次真气。过了良久,玄明微微转醒,坐将起来,拉着虞正道:“师公这一生有三件愧事,一直耿耿于怀。其一,当年未能救治恩师孤行子。其二,一时疑心,致使乌程侯、碧落仙子这一对璧人,异地分离,饱尝相思之苦。”虞正暗腹:“怪不得乌程侯结怨师公。”玄明瞧着虞正续道:“其三,就是一时气愤,错逐良徒。师公愧对世南啊。”虞正道:“师公千万别自责。昔年旧事,是非对错,都已经过去了。”

        玄明叹口气道:“是啊,都已经过去了。”将目光投向窗外,浩空万里,天际苍茫,心间愁苦、萧索之意陡然而生。摸了摸虞正脑袋道:“当年恩师孤行子病重,危在旦夕,大夫说唯有天山雪莲方能治愈病疾。师公就远赴天山,寻找雪莲。皇天不负有心人,师公终于寻到了一枝,便连夜兼程,返回九环山。途径储龙镇时,救下了一名女子。当时天色已晚,那女子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师公便带着她借宿客栈,请大夫瞧过后,开了几服药。当晚师公身乏疲惫,沉沉睡下。次晨醒来,那女子和身上的雪莲都没了踪影。”虞正、一鸣对视了眼,均想:“天山雪莲一定是被那女子偷走了。”

        玄明吁口气道:“师公万分气愤,四下搜寻,俱无踪迹。师公心念恩师,纵马回到了九环山,仅见了恩师一面。恩师便驾鹤西去了。”虞正、一鸣二人听及此时,胸间酸楚,不由淌下了几滴泪水。玄明续道:“一年后世南带着妻子回到山中,师公满心欢喜,出观迎接。但一见徒媳,竟然是、、”说道此际,止口不言。面色凄凉,既有悔恨,又有三分怒色。虞正暗吃一惊,心想:“莫非娘亲就是、、”思想到此,泪水潸然滚落,实不愿结果如此。

        玄明拍了拍虞正道:“徒媳就是当日的那名女子。”虞正如闻焦雷,身子抖了几下。一鸣惊咦一声道:“什么?是、、是大师侄的娘亲?”玄明点点头续道:“师公当时怒火徒生,出手抓向素云。”虞正心头一震暗腹:“师公武艺高强,内力惊人。这一爪如何能承受?不知道上到娘亲没?”便细心去听。玄明道:“师公念他是女流之辈,只用上了三分力道,岂料世南横身阻拦。师公怒不可遏,便说能接住师公三掌,师公自不为难于素云。世南迫不得已应承下来。世南接到第二掌时,已然重伤。纵然这第三掌师公只用上一份力道,恐怕世南也承受不起。想不到师公第三掌发出时,素云挺身挨去。可怜她当时身怀六甲。”虞正、一鸣二人惊咦一声,试想身怀六甲之人,如何能承受得住一掌之力?纵然是一份力道,对她无异于千斤之击。

        玄明续道:“当时师公收掌不及,这一掌重重落在了素云身上。素云摔落到地上,对师公自是万分失望,万分憎恨。她让世南抱着她离开了九环山。这一去便是十九年。这些年来,师公时常悔恨、自责。对于这件事的处理,不免铁石心肠,忘却了道家包容之心,当真是罪过啊罪过!”虞正拭把泪道:“往事云烟,过去了也便罢了。更何况我爹一直没有耿记于心。那个婴儿性命也是保住了,师公何必还要自责?”玄明叹口气道:“若然世南恨师公,师公心中也会稍微舒服一点。但世南以德报怨,让师公懊悔不已,无地自容啊。”一鸣揽着玄明道:“师父,不要再耿耿于怀了,大师侄说的对,往事云烟,过去了也便罢了。总背负着包袱生活,非但不会起作用,反而会误了很多大事。”虞正道:“是啊,师公,不如我们化悲痛为力量,多行善事,让这种悲剧,不再重演。”玄明心头一震,释然笑道:“是啊,你们说的对,师父也该放下旧包袱了。”

        蓦地一名道士开门进来,禀告道:“师父,有三位农家打扮的人要见你。”玄明一怔自言自语道:“农家打扮?为师不认识这些人啊?”那名道士道:“要不让他们下山去吧?”玄明道:“那怎么可以。让他们去三清殿等候,为师马上过去。”那道士应了声,闭上板门退了下去。玄明道:“走咱们去瞧瞧。”虞正扶起玄明和一鸣向三清殿走去。

        盏茶功夫,已到了三清殿。虞正、一鸣松开玄明,跟在身后,鱼贯进入。玄明一瞧三人粗布衣衫,两男一女,正是慕容谷、木芙蓉夫妇和木剑生。玄明急忙上前打了个圆圈揖道:“原来是径南王,九年不见,王爷可否安好?”慕容谷抱拳一揖道:“当年不辞而别,实有隐情。还望道长赎罪。”玄明淡然一笑道:“那里,那里。王爷言重了。”

        虞正挺身上前道:“原来是三位,还记得在下么?”慕容谷三人一瞧,正是虞正。三人对视了眼,向虞正一揖。刚才三人鱼贯入殿,虞正一身道袍,慕容谷三人以为是九环山的道童,实为料到竟是虞正。玄明皱起眉头道:“王爷识得徒孙?”慕容谷夫妇对瞧一眼道:“原来是道长徒孙啊。侠肝义胆,果然有道长之风范。”木剑生道:“徐臣良受诛,我大燕国仇得报,全仗虞少侠帮助啊。”虞正拱手道:“木大侠言重了,在下不过举手之劳。”木芙蓉面色凝重,目中泪水打转,上前曲身一揖道:“道长,不知道德儿现在怎么样了?”慕容谷、木剑生齐道:“不瞒道长,我们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见德儿的。”玄明拉过一鸣,吟吟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慕容谷三人一惊,瞧向道童,喜道:“道长,他就是德儿?”玄明点点头道:“正是。”慕容谷三人俯下身子,伸手要抱一鸣。一鸣满头雾水,不知缘由。大呼一声,冲开三人,藏到了玄明背后。

        玄明拉过一鸣,指了指慕容谷夫妇道:“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一鸣心弦震颤,全身抖了下,吞吞吐吐道:“他、、他们真是、、真是我的爹娘么?”玄明点点头道:“是啊,快去人爹娘。那位是你的舅舅。”说话时,指了指木剑生。慕容谷泪水婆娑,道:“九年前,大燕国破,邺城被困。爹就将你托与家臣,岂料所托非人,使你身陷敌营。幸亏玄明道长行侠仗义,将你救出了虎口。”木芙蓉俯到一鸣身前,道:“我们被苻坚的人一路追杀,为了你的安全,不得已才将你托与玄明道长抚养。”木剑生道:“是啊德儿,快认啊,我是你舅舅。”虞正暗道:“原来一鸣是故燕鲜卑慕容氏一脉,并非我中原之人。”

        慕容谷含泪道:“爹爹为你单名取了个‘德’字,便是要让大燕皇上能以德为政,布施恩惠。让你日后学会以德报怨,博爱仁厚。”玄明推了推他道:“一鸣,快别愣着了。”一鸣胸中万分欢悦,扑入木芙蓉怀中叫着“娘”。慕容谷轻抚着一名脑袋道:“一晃眼的功夫,德儿就长这么大了。”一鸣又扑到慕容谷怀中哭了一阵,最后投入木剑生怀中叫着“舅舅”。一鸣此际既欢悦,又激动。刹那时间,既有了父母双亲,又有了舅舅。

        慕容谷上前道:“德儿平安无事,全仗道长昔年冒死相救。我无以为报,唯有一拜。”说罢,俯身要拜。玄明一把拉住他道:“径南王言重了。贫道现在见你们合家欢悦,浓情拳拳,亦算是对贫道最好的报答了。”说罢,淡淡笑了笑。突然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落。慕容谷惊咦一声,虞正一个箭步抢上去,搀扶住了玄明。其余道士闻讯也围拢了过来。

        玄明气若游丝的说道:“贫道不行了,全杖一口真气撑到现在。如今终于等到了王爷,你们一家团聚,贫道也了无牵挂了。”一鸣哭泣道:“师父,你不会死,你会长命百岁的。”玄明拉住他笑着摇了摇头道:“师父也想长命百岁,陪你一生。可惜岁月不饶人啊。”瞧向虞正道:“正儿,你要记得保护一鸣,日后将‘紫暝神功’传授给他。要好好照顾他啊。”顿了顿续道:“若有一天,你要去南海七星岛寻找乌程侯,记得一定要在七月七日月圆之夜出航,否则你是不会找到七星岛的。”虞正泪水潸然落下,哽咽着点了点头。玄明道:“王爷,木、、、云天木大侠尚、、尚在人间。”慕容谷三人一惊,喜道:“岳丈还活着,太好了。”虞正暗道:“原来木云天是一鸣的外公,难怪木云天这般怜爱他。”一鸣心想:“他是我外公?我当时还咬了他一口!”玄明笑道:“木大侠或许、、、或许还在、、还在山、、上、、”一语甫毕,头一歪已然气绝身亡。众人神伤悲痛,哭泣之声,隐隐传出,在空谷中回荡不绝。

        翌日九环山弟子将玄明尸体火化,运到后山,并葬在了九环山亡故掌门墓穴中。一行人守候良久,才回到霞祠观。观中大事,尽托给了玄明的大弟子。后事理清,虞正几人便起身下山。

        慕容谷道:“德儿,你随爹爹同往小泉山,还是和虞少侠回储龙镇。”一鸣心头一震,既不愿和虞正分开,又不愿同双亲别离。当下抉择万难,吱唔不语。木剑生低声道:“姐夫,如今苻坚派出的刺客,依然搜寻我们,德儿在身边有些危险。如今德儿的身份尚未揭穿,他跟着虞少侠我们也可放心。等他日东山再起之时,再一家团聚,如何?”慕容谷沉吟半晌,点了点头道:“德儿,爹娘现在身处险境,不能带着你。你就和虞少侠回储龙镇。好么?”一鸣泪水滚落道:“孩儿知道。”木芙蓉揽住他哭泣道:“德儿乖,等我们大事有成,娘一定好好补偿你。”

        一行人同路向山下奔去,行到揽月亭时,却听得衣袍破风声响,传将过来,一行人暗吃一惊。木芙蓉紧紧搂过一鸣,道:“德儿别怕,有娘亲在这呢。”几人游目四顾,但见不远处苍岩上突兀现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