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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书籍名:《摘星》    作者:绿痕




只是他再放不开、放不下,那麽他注定走不远也飞不高,他不愿再继续沉湎在过往中,他不愿再独自己手下留情,即使将会玉碎瓦全,他还是得松手让自己走出来。

如果他和舒河是镜里镜外的两个自己,那麽,他必须舍弃一个,他必须舍弃掉舒河存在的那一部分,才能让他真正属於自己,而舒河,也得放开他去做真正的自己。

他扬手,「去办。」

「是。」宫垂雪生硬地点头,握紧手中的奏摺大步迈出殿外。

「褚福。」律滔在他走後朝身後轻唤。

自三内对立起,就一直在暗中为他进行搜罗把柄的褚福,绕过玉阑屏风来到他的书案前。

他的刀靶再指向另一个方向,「西内大司马就交给你。」

在他的算帐清单上,无论涉入樊不问这件事的深浅,也无论对方是否直接参与,只要是有沾惹到的,就一概纳入其内。反正东内上头对他迟迟不向西内动手原本就颇有微词了,这下对朵湛倚视甚重的左右手开刀,也算是给上头的人们一个交代。

「是。」褚福等他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律滔不放心地睨他一眼,「该掌握的证据都抓到手了吗?」

「齐全了。」

「那就放手去做。」郁暗的黑眸闪过一丝寒光,「我要朵湛再後悔一回。」

「你以为你在做什麽?」如雷贯耳的吼声自门边传来,打破沁悠房里一室的宁静。

差还众臣分头去办事後,律滔终於放松了这阵子一直紧绷的情绪,提早离开太极宫返回府邸,可方回来,沁悠房里的景象就让他拉大了嗓门。

这个阳奉阴违的女人……分明她就承诺过,她会安分养伤,不捣蛋也不作怪,但他才离府不过多久,她就背著他步下养伤的床,埋首在书案上振笔疾书。

「写……写字啊。」沁悠的反应好似当场被人赃俱获的暗夜宵小,怔讷地僵住身子,并同时张大了小嘴。

「谁准你下床的?」他怒气冲冲地走至她的身边,抽走她手中的笔扔至一旁。

「我啊……」在他凶煞眼的瞠睨下,她讷讷的应答声,怯懦得有若蚊呜。

沉肃的俊容像片黑鸦鸦的乌云笼罩住她顶上的光影。

早料到她迟早不会安分,但若非今日所见,他还真没想到她是这麽的没有耐性,就连多趴个十天半个月她都做不到,还勉强地在书案前坐直腰杆置背上的伤口不顾,谁晓得之前他忙於公务时她都在家里做什麽?

「我、我……可以解释的。」奇怪,既没偷又没抢,她干嘛要这麽心虚?就算要比瞪人,她的眼睛也不比他的小啊。

她随即一转弱小的气势,有条有理地解释起她拒绝再趴病榻的苦衷。

「上回你运气好,伤在正面,所以你都是用躺的,因此你可能无法体会伤在背後只能用趴的感觉,如果你也跟我一样……」絮絮叨叨的说词,蓦地中止於他欺近的黑脸里。

「少跟我废话。」他一手扶她站起,以另一掌箝握她纤细的後颈,逼她转向面对病榻。

「再趴下去我的胸部会扁掉的!」沁悠扯住脚步对後头的施压者大叫,柔荑飞快地掩住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酥胸。

律滔阴阴冷瞪她一眼,「我又不在乎,你替我紧张什麽?上床去!」

她缓缓转回螓首,热辣辣的红云烧上她的秀颊。

臭美,谁管他在不在乎呀,有扁没扁、是大是小,他本来就都得认了,她在乎的是她舒不舒坦!他哪知道成天趴著有多难受?不但呼吸不顺畅,正面的筋骨还又酸又痛,她是在养病,又不是在虐待自己,凭什麽要遵照他王爷老大死硬的命令乖乖趴床?有种就换他自已来趴趴看!

「不能打个商量?」她压下满腹的不平,两手环著胸,试著跟他讨价还价。

律滔拧起恶眉,[不能。」不让她趴著,她要养伤养到什麽时候?她有工夫磨,他可没耐性跟她耗。

「起码让我译完这部兵书吧?」她的素指往桌案上的纸张一歪。

他往桌上一看,「你没事做这干嘛?」亏她还有这个兴致,被人鞭打时硬是挺著骨气不写,偏偏要在伤势未愈时逞强。

「我要嫁人啦,当然不能没有嫁妆。」沁悠拨开颈後的巨灵掌,笑靥如花地搂著他的胸膛,「我爹生前可没帮我准备什麽嫁妆,还好我娘叫他把这部兵书保留下来,不把它译出来给你,我怎麽嫁?」

「你真要把它当成你出阁的嫁妆?」之前他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你不是很想把它交给野焰?」她伸指点点他的鼻尖。

提及野焰,他的一双墨眉便渐渐靠拢打结。

这阵子迳顾著忙他的事,他都忘了要把太阿兵书给那小子的正事。唉,照铁勒的说法,野焰是介於天才与蠢才之间的类等,那小子可以天才得脑袋空空就上战场,然後在两军开打之前紧急想出战略进攻,但若是要他研读兵书修习兵法,那小子的头脑可就有点死了。

要是不早点把兵书交给野焰,谁晓得野焰看不看得懂、看不看得完?万一三内在他还没把兵书研究完毕前就提早开打了呢?野焰的那点小聪明和好运道,可无法适用於比他高竿、战历也比他丰富的铁勒和霍鞑身上。

「不急於一时。」想了老半天,律滔决定不吐实,还是先把她的健康摆至第一优先。

「不要骗我喔。」沁悠岂是省油的灯?三两句话就立刻把他打出原形,「你不就是为了这部兵书才想娶我吗?若是不急,那时你干嘛急著拉我去文定,在短时间内拚命想和我攀亲搭戚?」

律滔登时语塞。

唉……他开始怀疑她是会通灵还是会卜筮了,这样她也瞧得出端倪来?

他拨拨额前的黑发,「我承认,当初我是急於把它交给野焰。」真难拐,偶尔想骗骗她都不行。

「那就好。」她打发似地拉下他吻吻他的额际,「乖,别吵我了,我还没译完。」

「上床。」在她的莲足又挪往书案前,间闷雷声又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她翻著白眼,无奈地抬起杏眸瞄上他。

我若唱情歌给你听,你会不会就乖乖的闭上嘴让我把它译完?」他们男人怎麽都那麽罗唆?不过就是译个东西嘛,樊不问在她耳边聒聒噪噪,他则是婆婆妈妈个没完没了,她这个译者的意愿都不必尊重一下的吗?

他扳扳两掌,将一口獠牙咬得咯咯作响,「就算你把十八般武艺全部用上了也不管用。」她一日未愈,他就一日碰不得,就连想撞撞她、抱抱她,他都会担心会不会弄疼她,再这麽禁欲下去,他准会比先前更加伤身。

「好吧。」她无力的挂回苦瓜脸,可怜兮兮地垂下眼睫,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迈诸此等伤害的人的身影。

「别再摆出这种脸色给我看,我很懒得哄男人的。」沁悠半侧著身子抬手揉去他紧锁的眉心,「就算你要自责,那也已经够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想它也没有用。」

他挑了挑眉,唇边缓缓漾出笑意。

在她的面前,他的心总是那麽剔透易见,有时,甚至不需要他开口,她也明白他的思绪是绕著谁兜转,若是他需要安慰,她会在他还没开口前就先说出来,若是需要谅解,她又会把弯子拐来拐去不正面承认他的错,反倒先把他的面子给照顾周全。

啸月夫人笼溺她的原由,先前他还不明所以,但与她相处久了後,他渐渐可以体会出啸月夫人视她为掌中珍珠的心情,他开始担心,往後他会不会比啸月夫人宠溺更甚。

算了,宠溺也罢,她会愈来愈无法无天也没关系,反正,他本来就打算把这个小妻子娶进门来疼的。

他俯下身来,指间滑过她的眼眉和她柔润的唇,「我很庆幸我拥有辟间。」

「为什麽?」沁悠有些著迷地望著他性感迷蒙的黑眸。

「因为它的出现,我才能够找到你。」他满足地弹弹她的俏鼻,却被她一把握住指尖。

「沁悠?」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凝睬著他,但指尖传来的灼热,却泄漏出她此刻的心情。

黑眸捕捉到那双秋眸里幽微的意绪,律滔沉默了一会,伸掌扶她坐起,会意地将吻印在她的芳唇上。

她没有拒绝,反而主动地环住他的颈项,进他怀里细细品味许久不曾再这般双躯厮磨的感觉,在他围绕的氛围中,她恍然明白她极度的想念他的气息和体温,以及他胸腔里传来那颗心温柔撞击的韵跳,这些没有他陪伴的日子,是多麽的漫长冷清。

沁悠在他的唇畔低喃,「我好想你……」自她受伤,自他去办那些她不去过问的事後,他们就不曾靠得如此近过了。

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身侧溜至背後,试探性地抚上它,不见她似以往柳眉深蹙或逸出轻哼後,他缓缓收拢了双臂,再次感觉拥她入怀的那份思情。

灼热的吻触很快地变样为热辣的欲念,在明白他的意图後,她并没有阻止,只是有些困窘地推开他吮吻的唇。

「我的背,很丑的……」照过镜子的她,很担心身後不堪入目的伤痕会让他败兴。

「不丑。」他喘息地说著,贪婪地勾回香颈锁住吻她。

「律滔。」沁悠忽地停下所有的动作,坐在他怀里正经八百地唤。

「嗯?」他窃玉偷香的大掌正滑过她的峰缘。

她尴尬地指向床面,「我恐怕没办法……」她可没法子躺上床。

「我想……」他沉吟了许久,眼眸显得亮晶晶的,「我们可以考虑尝试一下别种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