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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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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上善若水》    作者:akuta


他洋洋得意的说着,手里还牵着女娃。那女娃扬着头,满是自得的表情,想是在说,我说得没错吧。

“噢?”锦衣似是也有些意外,“那就唱来听听吧。”

女娃挣脱连太白的手,小跑到锦衣面前,开口就唱:“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好了,可以了。或许你的记性过于常人,只不过,你明白你唱得是什么吗?”锦衣止住了女娃,他换了口气,一把拉过她,“叫什么名字?”

“嬷嬷还没给我取花名,大家都叫我丫头。”女娃战战兢兢地回答。

“嗯?”锦衣扣着女娃的脉门,煞是诧异。

“锦衣,怎么了?”看锦衣忽而就震在那里,眉头微蹙,眼神无比肃穆。

“太白,这丫头是块练武的奇才,假以时日,武学修为定在我之上。”锦衣紧抓着女娃的手腕不放,状似捡到一块宝似的打量女娃,“今日当真不枉此行。”锦衣哈哈大笑。

连太白满脸疑惑,只听锦衣似是有了主意,问向女娃,“想不想离开这里?”

“嗯?”女娃不解,却不住点头。

“好!从今以后,你跟我习武练功,不出十年,定能成为一等一的好手。还有,”锦衣低眉思索,“往后,你的名字叫秦千夜。”他说完,又放声大笑,他走过去,拍拍连太白的肩,甚是满意地开怀说道,“太白,我们替她赎身吧。”

这一日,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还未明白些什么,便已经不再是自鸣坊的人了。她只知道那个长得很好看很温柔的白衣公子,以及另一个时而肃穆,时而豪气地大笑的黑衣男子,花了500两替她赎了身。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她并不喜欢自鸣坊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各个终日过着毒枭般陈腐的日子的女人,还有那些猥琐的男人,她讨厌这样的生活,她要的是一方净土,一个清清静静的地方。她想那两个男人,或许真的可以带给她那样的地方。可是,她又想到月娘,这个伴随她五年的人,月娘待自己的好,犹如亲人般照料自己,教会她识字,唱曲。舍不得便这么离开。

这是在自鸣坊的最后一个晚上,那两名男子离去前叮嘱着,让女娃整理好东西,明天一早便来接她走。

躺在月娘身畔,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踏实。月娘轻抚她的背心,尔后,又将她整个儿圈在了怀里。

“外头的生活也不轻松,只是那至少应该比现在的好吧。”月娘低低地说。外头的生活,其实,她也不是十分了解。那是一个帝王的天下,是武林至尊的霸业,是血染双手的江湖,是坐拥金钱荣誉的人的玩物,是饥饿穷苦百姓的灾难。外头的世界,很精彩,很迷茫,也很萧瑟。可是或许出去了,丫头总是会长大,会试着让自己存活。

金钱,荣誉,权力,地位……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但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自己变强,强到不再被人欺侮,强到之手遮天,自然,做人不能忘本,做人要有底线,这都是说不清的啊,都要这孩子以后慢慢去体会,获得,受伤,失去;努力,争取,勇敢。月娘一直相信,丫头并非池中之物,她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对命运的不服,桀骜,清高。可是她比自己幸运,也比自己勇敢。至少,她已经在争取去走一条未知的路。不像自己的拖沓,拘泥于现实的生活。但是,或许,有一天,她也可以试着解脱。那,也是说不定的。

“丫头啊,走出去了,就不要再回头,该放下的便放下。”月娘暖暖的声音在耳边萦绕。那个有了新名字的女娃留下两行清泪。

“月娘,我舍不得你。”女娃呜咽着,“月娘,有空我一定会来看你。等我有钱了,我就替你赎身。”

月娘轻轻的笑:“你这傻孩子,出去了,还管月娘做什么?!好好照顾你自己。”月娘并没有哭,虽然心里很难过,也明白,这五年来,其实一直都是这孩子在陪着自己,解自己的寂寞。可是她不能哭,至少今天,她绝对不能哭。

“丫头,你听着,出去了,便是你的福气,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再回来了。回头的路不好走……在外头过日子,没有月娘的照顾,性子千万别犟,要听话,努力的生活。”月娘还想说什么,喉头一酸,也说不出话来了。

女娃在月娘的怀里不住点头,泪已潸然不止。

第二日,风清气爽的好天气。

一大早,月娘替千夜收拾好了衣裳记在了她的背后。

两匹棕色的高头大马被牵到了自鸣坊的门前。连太白把千夜抱上了马,与她共乘一骑。锦衣的马跑在了前头,太白未挥起马鞭,他照着他的性子,以他的速度在后面走着。第一次乘马,虽然连太白骑得并不快,却也将千夜颠得煞是不舒服。四周景致匆匆而过,秦千夜无暇环顾。

“放轻松,不要太紧张。”柔和的声线在头顶想起。可是怎么才能放轻松呢?秦千夜疑乎着。霎时,瞧见前头的锦衣止步,以为他是在等他们,却突然听到一里外锦衣声如洪钟,“你们停在那,不要向前。”

连太白骤然勒紧缰绳。他警觉地四处环视,平原辽阔,群山巍峨,蓬蒿遍地。四周没有人烟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怎么了?”千夜突然紧张道,“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看吧。”连太白还是一幅悠然的样子。他跨下马,伸手又去扶秦千夜。

前头锦衣越下了马,倏地拔出佩剑。那是一把通体墨黑的宝剑,宝剑四散光芒,锋芒逼人。

“那是锦衣的贴身佩剑——无瑟剑,你不要看它长得难看,那可是把绝世无双的好剑啊。”连太白替身旁的千夜解释道,“你要是在剑的周围啊,还能感觉到一股寒气。”真的是宝贝啊。

远处锦衣目光锐利,屏气提神,暮然大喝一声,声音洪亮,足见内力之深。

“来者何人,何必缩头缩尾,不敢见人。”

空气中弥漫着局促的气氛。十里开外,风卷狂沙,尘沙飞扬,一粗狂男子突然现身。

来人身材高大雄伟,不修边幅,手提一柄长环大刀,一件黑色大氅披在身上。他轻功了得,刹那之间,提气飞到锦衣的面前。

“阎王门桑拓。”来人回答。

就知道这一路绝不会太平。锦衣冷笑,两个月前他和连太白一同灭了阎王门滁州分舵。他还在想,这阎王门也忒沉得住气了。

“哦……原来是‘死刀’桑拓啊!久仰大名。”锦衣说着久仰大名时,轻蔑的笑着。

桑拓冷冷道,“秦锦衣,你灭了我们滁州分舵,今日,我要你死无全尸。”

“嘭!”的一声,未待秦千夜看清,已是刀剑相撞,碰出了火花。两人纷纷退后。秦锦衣提剑,挽了个剑花,一招扶摇直上,直刺对方巨阙穴。“当!”桑拓提刀抵挡。遂又退后三步,气运丹田wωw奇Qisuu書com网,一跃而起,骤然出刀,直砍秦锦衣眉心。这一招是阎王门的绝学——摄杀刀法。秦锦衣侧步转身,躲开了去,刀身却紧紧相逼。

此时远处秦千夜看得是心惊肉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手心直冒冷汗。双方真刀真枪的凶险,让她害怕起来。原来这便是外头的世界,这便是她要呆的江湖。小手拉上身旁人的衣襟,她仰视身边的那个白衣男子,却见他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看着。

这么当会儿的工夫,秦锦衣的衣袖已被砍下一大截,三十个回合来,两人一边以内力相逼,一边以外家功夫相交。上上下下,未分出个胜负。桑拓大刀一挥,一招狠招,斩了下来。秦锦衣兵行险招,决起而飞,泠然一个旋转,递剑向前“邦”的一声,桑拓内力不济,身形不稳,刀被打在地上,他一个回旋踢,躲过了秦锦衣接着的一剑。

“好一招御风而行。”正当踌躇之时,秦锦衣那柄快剑又刺向桑拓肩井穴。

秦千夜看得眼皮直跳,但也不住叫好。殊不知秦锦衣暗中叫苦,桑拓连连败退,但短时间也不能将他打败,不知他是否还有同伴支援在侧,待秦锦衣疲惫之时突然杀出,那他们可就危险了。

桑拓且战且退,似是拖延时间,两人都竭尽全力,力敌对方。

“连大哥,快帮帮他把。”秦千日似是瞧出些端倪,扯了扯连太白的衣衫。

“不是我不帮锦衣,只是我不会武功,如何帮他?况且,若是我们木然上前,可会拖累锦衣,锦衣可是会生气的。”连太白无奈的回答使得秦千夜呆若木鸡,原来,连太白竟也是个书呆子样的柔弱公子阿。

刹时一个空当,秦锦衣大喜,一剑挑起,一招庄周梦蝶,平地挑沙,攻向桑拓面门,而后一脚踢向桑拓左期门。这一踢若是中,定是致命的。却不料桑拓身子一斜,秦锦衣稍稍偏了一些,桑拓也已经口吐鲜血,不支倒地不起了。

秦千夜拍手大叫好,这当会儿收到了秦锦衣远处相当赞许的目光。以为这丫头定是吓得晕了过去。未曾想到丫头还能生龙活虎的拍手叫好。他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锦衣哥哥很厉害啊。”秦千夜欢喜地说,钦慕的看着秦锦衣收剑。

“丫头也很厉害啊,居然还能好好地站着。”秦锦衣欢笑。

笑得真好看,想是一朵菊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