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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论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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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书籍名:《华山论贱》    作者:张继峰


                                    

        王家卫和刘镇伟犯贱。他们手中的人物也在犯贱。我们每一个人,又何尝不是?

        文化篇  贱多识广5

        王家卫的贱,是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悲观理解;

        王家卫的贱,是对电影商业运作的个人反抗;

        王家卫的贱,贱出了电影人的小资情怀。

        刘镇伟的贱,是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乐观理解;

        刘镇伟的贱,是对大众鄙俗口味的另类迎合;

        刘镇伟的贱,贱出了电影人的无厘头情结。

        梁朝伟独白:自从她走了之后,家里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瘦了很多啊?”

        “以前嘟嘟的,你看你现在!”镜头一转,梁正对一块香皂在说话。

        “整个都扁了,何苦来呢,要对自己有信心嘛。”梁继续对一条湿乎乎的毛巾。

        “我叫你不要哭嘛,哭到什么时候呢?做人要坚强点嘛,你看看你,像棵菜一样躺下来,像什么?”

        “我帮帮你吧。”(把毛巾拧干,挂起来)“现在是不是舒服点?”

        梁开始对布玩具说话:“怎么不吭声啊?”

        “别生她的气啦。”梁手中换了另外一个巨大的白色长毛狗,“每个人都有不清醒的时候,给她个机会,好不好?”

        梁对一件衬衣说话:“是不是很寂寞啊?”

        “才几天嘛?用不着弄成那样子嘛。”

        “很冷吗?来,我来给你点温暖。”梁开始熨衣服。

        有时候我会回家吃饭,因为每一次回来我都可以有个希望。

        梁走到柜子前,对柜子说:“我知道你回来了,快点出来啊,我数三下,一、二、三。”她以前很爱突如其来从衣柜里扑出来吓我,最近少了很多,也对啊,玩多了也腻啦。

        不知道她会不会躲在厕所里呢?

        ——王家卫《重庆森林》

        紫霞:混球!

        悟空:你又想怎么样?贱人!

        紫霞:混蛋!

        悟空:你才混蛋!

        紫霞:你不是人!

        悟空:你才不是人!你不要再发疯了,我刚才跟你说的你明不明白?

        紫霞:你又明不明白我已经不再是神仙了!我只明白一件事:爱一个人是那么痛苦!

        悟空:不要跟我说这种废话,我说过了你认错人啦!

        紫霞:那这串金铃是在哪里买的?

        (孙悟空望着金铃,无言以对。突然牛魔王从身后一叉刺来。)

        紫霞:小心!(用身体在悟空前面一挡,钢叉正中紫霞。)

        牛魔王:啊?紫霞!

        悟空:我打!(一棒将牛魔王打得穿土而过,飞到城上面去了。)

        (紫霞向远处飘去,悟空脚下几个起落飞过去抱住她。)

        悟空:紫霞!

        紫霞: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头一歪)(悟空悲痛万分,头上的金箍果然越收越紧。悟空苦不堪言,双手一松,眼睁睁看着紫霞美丽的身躯向远方飘去……)

        ——刘镇伟《大话西游》

        寡人悟到了:剑的境界有三重:

        第一重境界,手中有剑,心中亦有剑;

        第二重境界,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第三重境界,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

        ——《英雄》

        张艺谋很贱。

        《英雄》很贱。

        在没看过《英雄》之前,我对老谋子还是有一定好感的。不可否认,老谋子的很多前期作品还是有很深的思想沉淀的。《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还有《有话好好说》。后来,《我的父亲母亲》、《一个也不能少》明显开始形式大于内容。感觉老谋子的思想在逐渐匮乏,本来多在幕后的形式慢慢占据了整个画面,整个舞台。思想,有没有无所谓了。

        在《英雄》这部片子中,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老谋子的思想彻底死了。形式被无限地夸大了。形式确实很美的,简直美得无与伦比。但是,再美也不过是形式。那些评委也决不会因为章子怡长得漂亮,就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选票投给她。

        文艺是严肃的,但是在今天的社会,文艺被商业化了。在《英雄》中,文艺更是被商业强奸,不知道是老谋子张郎才尽了,还是一时糊涂。看见《卧虎藏龙》眼睛就热了,就想:靠,我看武侠小说的时候,李安还撒尿和泥玩呢。我随随便便整出点东西,就比他强。奥斯卡奖要颁给我,我还考虑考虑接不接受呢。

        其实呢?张艺谋的功利心路人皆知。为了获奖,为了赚钱,而阉割了电影的思想和灵魂。花了两亿五千万人民币,把东西做成这样,侮辱完了艺术,又来侮辱全世界人民的眼球。想起来就让人的胃冲动不已。

        关于《英雄》的主题,可以说没有主题。什么天下,什么牺牲,什么有剑无剑,不过是古龙几十年前玩剩下的一个空壳罢了。不过,看完了《英雄》,寡人也终于悟到了,也终于悟道了。靠,贱的境界有三重:第一重境界,手中有贱,心中亦有贱;第二重境界,手中无贱,心中有贱;第三重境界,手中无贱,心中亦无贱。而张艺谋和《英雄》,无疑已经到达了贱的最高境界。

        《英雄》够贵。也够贱。

        《英雄》的贱,是商品社会文化的真实写照;

        《英雄》的贱,是金钱与文艺的互相嘲讽;

        《英雄》的贱,贱出了当代中国电影人掩饰不住的功利心。

        世纪末音乐的凌晨,他在孤寂中站立,左手五指微张。在他开口之前,那缄默就已经轰轰烈烈;他放声唱,少年心气飞扬,魂魄激荡。

        看吧,是柯特·科本在唱!

        柯特·科本,一个来自穷街陋巷的邋遢大王,自小便蒙受敌意的眼光;一个精神上的朋克小子,从来只汲取叛逆的乳汁。他贯彻着加缪大叔的主张:人的根本面目之一,便是反抗。

        柯特·科本是另一类英雄。他满含悲苦。他的苦痛和郁闷都曾写在他那生动异常的脸上,那是如同拉奥孔般痉挛不已的面庞。他也的确曾像普罗米修斯般说话:“我对人们有太多的爱与同情。”他只差像存在主义先辈一样说出,所有的反抗与绝望都是为了爱,为了同情。他未能因此而免除悲苦,他也并未时时意识到这是一种奉献和牺牲,他甚至无从为自己的悲苦命名,他只是扮演着他向来心仪的诗人兰波所吟唱的角色:“让他投入闻所未闻和无以名状的物中失魂,还会有恐怖的人工会将他中断的工作传承。”他所深知和领受的只是一种充满诡异的混乱和一种时断时续的激情。

        世纪末音乐的黄昏,他依然在孤寂中伫立,头在散乱的金发中低垂。他拒绝了一本正经的命运的怜悯,拒绝了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情人——朋克摇滚的垂青。他举目凝望,依然有海湾的斜阳晚照;他低头顾盼,竟然有幻梦般奇妙的快乐升腾。他紧握枪,如同紧握温暖而美丽的情人,他要游完他溯流的航程。枪口抬起了,枪机在静默中滑动,从最响亮的轰鸣中,飞出了那颗子弹;只有它自己知道,它是颗多么悲哀而绝望的子弹,因为它击毁的,是20世纪最后一场英雄梦。

        ——郝舫《灿烂涅》

        柯特·科本很贱。

        柯特·科本是朋客的灵魂。

        柯特·科本是真正的英雄。

        1967年2月20日,柯特·科本出生在西雅图,充满性、毒品和暴力的地方。他的童年还算快乐,但在1975年他的双亲离异后生活过得十分悲惨。1984年,17岁的柯特·科本开始组乐队搞音乐,也在那时开始吸食和注射毒品。1986年,他开始了自我放逐的流浪生活,大部分时间睡在一座名为WishkanRiver的桥下。

        1987年12月,柯特·科本和克瑞斯·诺沃塞力克组成了最初的Nirvana乐队。1989年在SubPop旗下推出了首张专辑《Bleach》,在地下音乐圈获得了初步的成功。1991年9月推出《Nevermind》专辑后迅速走红,并在1992年1月11日登上Billboard专辑榜冠军宝座,横扫全球。

        这一空前的巨大成功对柯特·科本来说来得太突然了,使他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为了减轻这种压力,他越发依赖药物。商业上的巨大成功曾经给他带来过短暂的快乐和满足。但这种满足很快使他产生一种罪恶感,他感到巨大的名声正在出卖他自己,于是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1994年4月5日,柯特·科本在西雅图的家中举枪饮弹身亡。年仅27岁。

        柯特·科本是朋客的灵魂,朋克是柯特·科本的灵魂。当他再也不能从生活中感受到激情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在苟延残喘。所以,“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