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一夜未眠的秦寒一起身就发现陈浩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寒寒，我们能不能冷静下来，好好的谈谈？”陈浩杰很认真的请求说。
秦寒看了他一眼，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
“寒寒，我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我们昨天的谈话设计到她的个人隐私，我不能草率的说出来。”陈浩杰耐心的解释，他实在不愿意让秦寒这么误解下去。
秦寒冷冷的开口：“即使是一件小小的事情，也可能成为破案的线索，你竟然隐瞒了你下午见过她的事实，这简直就是一种犯罪。”
“这是不是犯罪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你不用这么严厉的指责我，我说了，我不是不说，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陈浩杰觉得简直就没办法和秦寒沟通。
秦寒冷冷的一笑：“哦？那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陈浩杰觉得秦寒的态度很不正常。
秦寒看着他：“我怀疑什么？我怀疑你在帮她隐瞒重要线索！”秦寒声音严厉起来：“你明明知道，若是她下午在家的话，很可能就有作案嫌疑，可是你却隐瞒了你下午见到她的情况。”
“不可能！”陈浩杰起身，坚决的否决秦寒的推测：“我和她在一起的，怎么可能是她做的，我可以做她的时间证人。”
“你能肯定死亡时间是在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吗？你能肯定她不是和人合谋吗？只要她曾经在案发现场出现过，她就有嫌疑。”秦寒起身，盯着他。
陈浩杰这才知道秦寒在生气什么，他直觉的相信决不是苗苗做的，可是——是否有嫌疑应该交由警方来判断。
“不管你是否要做她的时间证人，你都不应该帮她隐瞒，你下午明明见到了她，却说你没有见到。你很清楚警方的问话习惯，既然他们如此问，那就是说那个女的曾经向警方说了她不在家，可是，她肯定没有说——她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只隔了一层的楼下！这是多么重要的线索，因为她回家一分钟都要不了。”秦寒继续紧逼：“陈浩杰，你的专业素养都到哪里去了，还是说，关心则乱，因为太在乎她，以至于你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
她转身就走，留下陈浩杰一个人在客厅。
下午刚刚上班没有一会，就有人来找秦寒了。
“宋队，你可是稀客啊。”秦寒热情的招待着，市局刑警队宋队长，因为工作的关系，秦寒和他也算是熟人了。
接过秦寒递过去的茶杯，宋队长笑着说：“秦寒，你还真会保密啊，要不是看了昨天的排查记录，我还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秦寒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可不是故意瞒着的，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大肆宣扬。”
宋队长笑笑：“话是这么说，可是没吃着你的喜糖，总觉得不自在啊。”
秦寒好笑的看着三十多岁的宋队蹭糖吃：“好，待会我给你买一斤糖，让你吃个够！”
宋队长这时放下杯子，开始说正题了：“秦寒，我们今天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秦寒坐下，隐约猜到是黄教授的案子了：“你问吧，我会配合的。”
宋队长犹豫了一下，才说：“今天早上你丈夫来找过我们了，说他昨天下午见到过黄教授的儿媳妇苗苗，他们就在你们家见的面。”
“若是你问是不是真的，我可以告诉你，是事实，他们昨天下午确实在我家，至于多长时间，我就不清楚了。”秦寒镇静的说，思绪很清楚，一点都没有受情绪的影响。
宋队长点点头：“你说的我们当然信，可是——他们以前认识吗？你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吗？”
秦寒起身，她来到窗前，目光落在远处：“我也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呢。”
“你丈夫说他们的谈话属于隐私，不愿意吐露，说要征求苗苗的同意。”宋队长很无奈的说，有时侯，这些律师都很麻烦，比如说这个陈浩杰，他坚决认为他们的谈话内容和案子没有直接联系，一定要苗苗同意后才愿意透露内容。
秦寒苦笑：“若是你想要我去说服他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他是个律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是有必要，他一定会把情况告诉你们的。”
宋队长起身：“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勉强了，不过，秦寒，你还是要和我回去一趟，上次刑讯逼供案子的材料要你看看签字。”
“好吧！”秦寒答应着，和他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车上，秦寒突然笑问：“虽然知道不符合规定，可我还是想问一下，黄教授家的案子到底怎么样？”
宋队长也是一笑：“别人嘛，我们是不会透露的，不过秦大检察官可能会担任这个案子的公诉人，所以我还是可以向你‘汇报’以下情况的。”
他收起笑脸：“案子其实不复杂，我们在现场根本就没有发现外人的指纹和脚印，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柜子里的两万元现金也不见了，这是教授早晨刚取的钱，知道的人不多。基本可以肯定，凶手是熟人，而且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秦寒脸色一变：“有动机吗？”
“他的儿子黄伟是吸毒人员，所以——你知道，这种人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性了的，我们打算锁定他们夫妻。”宋队长叹口气：“真是悲剧啊！”
办好事情，从办公室出来，宋队突然停下脚步，本来在和他说话的秦寒奇怪的问：“你怎么了？”她顺着宋队的目光看过去，也愣住了。
“小刘，这是？”宋队长吃惊的看着刚从隔壁走出来的陈浩杰和苗苗。
被叫作小刘的警察急忙说：“宋队，刚刚是这位陈律师陪着苗苗来谈一些情况，我看你正在招待秦检察官，就没有打扰你。”
宋队长这才露出微笑：“谢谢你支持我们的工作，陈律师。”
陈浩杰也笑笑：“不用客气，这是公民的义务。”他笑着看看苗苗：“当然，这也是因为苗苗小姐愿意说出来，希望可以对你们破案有帮助。”他今天一直在和苗苗谈话，终于说服了她。
说的比唱的好听，那昨天怎么不说，秦寒冷哼一声，实在看不下去了。
“浩杰，我们回去吧。”苗苗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惹过什么事情，谁知道第一次出事，就是和凶杀案扯上了关系。
秦寒嘲弄的笑笑，回头对宋队长说：“走吧，宋队，送我回去吧，我那还有工作呢。”
陈浩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下班回到家，一开门，秦寒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陈浩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可是，厨房里似乎有人。
“回来了？”陈浩杰见到秦寒回来，立刻放下报纸问。
这个时候，厨房的玻璃推门突然拉开了：“浩杰，你们家的醋放在什么地方？”围着围裙的苗苗走了出来。
秦寒吃惊的看了尴尬的陈浩杰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家伙竟然敢这样，很好，很好，她怒及反笑：“怎么，陈浩杰，不介绍介绍吗？”
陈浩杰心里一冷，知道秦寒生气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自己全名了，现在这种语气，表示她非常非常生气。
苗苗也是一脸的尴尬，这个女人她今天在公安局见过，不过，不知道她是谁？苗苗询问的望着陈浩杰。
陈浩杰无奈的挤出笑容：“苗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秦寒。”
苗苗早已知道他有妻子，可是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她急忙说：“啊，你好，你们坐，我去作饭。”匆匆忙忙退回厨房。
等到秦寒坐下，陈浩杰才小心的说：“寒寒，苗苗现在不能回家住，怕她丈夫打她，又不能回娘家，让家人担心，所以，可能要在咱们家住一段时间。”
秦寒翻看着当天的报纸，无所谓的耸耸肩：“没关系啊，这房子是你的，你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我没意见。”
她放下报纸：“我睡书房。”心中庆幸书房里有一张休息用的单人小床。
“秦寒！”陈浩杰也有些生气了：自己没有做什么罪大恶及的事情吧？为什么要受这种冷淡的待遇。
“怎么，你是要我搬回我自己那边？好说，我明天就搬。”秦寒继续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死男人，气死最好，秦寒孩子气的想。
陈浩杰无奈的垮下双肩：他认输，从过去到现在，他都拿秦寒的固执和坚持没有办法。
第二天是双休日，秦寒放心的睡到了九点钟才起床，看看时间，知道陈浩杰已经去上班了，她这才慢吞吞的来到外面客厅，准备一会去做点东西吃。
“你起床了？”一个娇巧的人影从客房走了出来，问道。
秦寒回头一看，是苗苗，她点点头：“你早醒了？”
苗苗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我认床，昨天一直没有睡着，所以才起的早一点，平时也不是那么早的。”她看看秦寒：“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早饭？”
“不用了。”秦寒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苗苗一眼：这个女人不简单，看似温柔天真，可是却很会察颜观色，而且，秦寒看看整理的干干静静房间——讽刺的一笑，她还很会表现自己的优点，特别是在陈浩杰面前。
秦寒在饭厅吃了饭出来的时候，发现苗苗还在客厅。
“不出去转转？”秦寒问，她要不出去，自己可就要出去了。
苗苗笑笑：“不了，我现在那有心情啊。”她低下头：“其实，我真羡慕你。”
秦寒在沙发上坐下，玩味的看着苗苗：“哦？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
苗苗也坐了下来，看上去倒是很真诚：“浩杰是个很细心负责的人，做他的妻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你和他以前就认识？”秦寒问。
苗苗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瞒你说，我们以前是恋人，上大学的时候分的手，因为他家的情况不太好，我家里人不同意。”
秦寒早猜到他们关系不简单，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亲密。
她仔细的打量苗苗，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女人还是爱着陈浩杰的。
“你生气了吗？”苗苗看秦寒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小心的问。
“没有啊。”秦寒摇摇头：“你后悔和他分手吗？”
苗苗一愣，没有想到秦寒会这么直接的问她，她尴尬的笑笑：“我已经结婚了。”
“可是，你们夫妻的关系并不好。”秦寒记得她是因为怕丈夫打自己，才住到这里的。
苗苗苦笑：“就算我后悔，也已经晚了吧，也许这就是命运，不管我们怎么相爱，就是无法在一起。”
秦寒在心里冷笑：你们相爱？不能在一起？看来自己也是阻碍了？这个女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不知道，每当我丈夫打我的时候，我总想起浩杰，想起他说爱我的样子，想起他对我的好——”苗苗继续说着。
秦寒耐着性子听她回忆着‘爱的时光’，好不容易讲完了，秦寒微微一笑：“难怪他现在这么体贴啊，原来都是你□□的，我还真应该感谢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丈夫。”
苗苗尴尬的笑了，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出色的检察官，不是一个无知的妇孺。
回到自己书房，秦寒疲惫的倒在了小沙发上：她觉得好累好累，她终于知道陈浩杰都隐瞒了什么了，他说了一切，就是没有说他和这个女人以前是情人，秦寒承认，这个苗苗的出现，让她的心开始不安定了，她开始怀疑自己和陈浩杰结婚是不是个错误，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说过爱对方，浩杰是对自己很好，可是，现在看来，他对这个苗苗更好，为了她，他隐瞒自己，为了她，他打破很多原则，这些都是因为他还爱这个女人吧？
秦寒苦笑，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应该潇洒的离开呢？毕竟，他们只是夫妻，而不是爱人，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难受呢？
也许，真的是应该找时间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陈浩杰一下班，就敲秦寒书房的门。
“秦寒，我们可以谈谈吗？”他在外面无奈的说。
门开了，秦寒让他进来：“怎么，苗苗不在？”
陈浩杰坐下：“她出去买菜了。”
秦寒抿嘴一笑：“她倒是很温柔体贴嘛。”
听的出来秦寒话里有话，陈浩杰皱眉：“你什么意思？”
秦寒脸色也很不好：“我没有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初恋情人吗？”
陈浩杰脸色一变，后知后觉的发现一向精明的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饿错误：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说，寒寒就不会知道，可是他忘了苗苗也许会说出来，早知道她会说，还不如自己说来的好。
他叹口气：“这个并不重要，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我都不是那种活在回忆中的人。”
秦寒摇摇头：“若是它只是回忆，我提都不会提，可是，现在那个回忆正站在我的面前，你希望我心胸宽大到视而不见吗？”
陈浩杰不知道苗苗都和秦寒说了些什么，可是他知道他必须解释清楚：“寒寒，我说过了，回忆就只能是回忆，我现在只想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她，毕竟，她给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还爱她吗？”秦寒冷冷的说。
“那根本就不可能。”陈浩杰立刻否认。
秦寒觉得他坚持的有些可笑：“你怎么知道不是，毕竟，在那以后，你没有再爱上过别人了，不是吗？”
“我没有再爱上过别人？”陈浩杰吃惊的看者秦寒，随即，他苦笑：“寒寒，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他定定的看着秦寒：“你觉得我对你的好是假的吗？我现在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起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书房里，陈浩杰一个人喝着酒，苦笑，自己的隐瞒来源于怕失去现在的幸福，可是，这一切却成了罪魁祸首。
他对现在的冷战已经感到厌倦了，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完，他愣愣的盯着隔壁的墙，想象秦寒正在里面干什么，突然，自己在电脑聊天室的网友水手又打上的一行话：撒旦，你觉得苦闷，为什么不去解释清楚。
他笑着摇摇头，打上去：我了解我的妻子，现在，我已经错过解释的最好时间了。
“那你后悔吗？也许你不应该帮助那个女人的。”水手。
“你也认为我错了吗？我只是想单纯的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帮助她。”撒旦。
水手：“你了解那个女人吗？也许，她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陈浩杰一愣，的确，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继续打字。
撒旦：“你是说，她对我的妻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水手：“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妻子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她现在这么生气，一定是有原因的。”
陈浩杰苦笑着摇头，秦寒的情绪很少失控的，这次也不例外。
撒旦：“你错了，她现在还是很冷静，冷静的我感觉她离我越来越远了。”
水手：“你唯一的错误就是不应该从一开始就隐瞒她。”
撒旦：“也许你说的对，在我妻子的眼中，我隐瞒线索是亵渎法律，我隐瞒过去是亵渎信任，而这些，都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水手：“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先让那个女人搬出去。”
撒旦：“啊？”
水手：“从我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她是一个不□□！”
关上电脑，陈浩杰就这样坐了好久。
星期天，秦寒陈浩杰和去看了趟婆婆。
“寒寒，你是不是和那小子吵架了？”婆婆是个精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他们之间的不对劲，所以故意支开陈浩杰，单独问秦寒。
秦寒微笑着安慰老人：“妈，没事，就是有些小矛盾，过几天就好了，您别担心。”
婆婆笑了：“妈就知道你听话，那小子要是有什么不对，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秦寒摇摇头：“妈，不要担心，他对我一直很好。”
为了不让婆婆担心，秦寒又说了好多家常，终于让老人家忘了这事。
临告别的时候，秦寒才说：“妈，我下星期要出差，可能不能来看你了。”
陈浩杰吃惊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说什么。
婆婆笑着说：“年轻人就应该以工作为重，不要老惦记我嘛。”
微笑着告别婆婆，他们夫妻上了车。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要出差？”陈浩杰生气的问，这个礼拜已经快结束了，她明天就走，现在才说，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
秦寒半天没有说话，好久，才说：“我以为你不会在乎家里少了一个人。”
“你是我的妻子！”陈浩杰强调，他痛恨现在这种无力掌握的情况。
“浩杰，也许这样也好，我们利用这几天分开一下，好好的想一想。”秦寒认真的说，她一直介意他的隐瞒，他又一直不能放下苗苗，也许他们现在是需要给彼此一点空间的时候了。
陈浩杰知道秦寒的脾气，他叹口气：“那么，答应我，一个人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眼眶一热，秦寒胡乱的点点头。
“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陈浩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请记住，从娶你的时候起，我就告诉自己——对你，我是不会放手的。”
秦寒转头，看到的就是陈浩杰无比认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