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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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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书籍名:《非常日记》    作者:徐兆寿


                                    笑茵自己觉得很委曲。

            “那你为什么要给别人乱讲呢?你不讲的话,别人怎么能知道林风呢?”

            笑茵后悔得快要哭出来声来:

            “他做了那种事还不让人说。”

            余伟的语气有些缓和:

            “那公安局是怎么找到这部小说的?”

            “他们先来找我,说要看看。我不给,他们就说,如果查出来是林风做的案,就要追究我的责任。我害怕,就给看了。他们拿去复印了一份,把原稿又退了回来。”

            余伟叹口气说:

            “唉,连你们都认为是林风做的案。我就想不通,你们怎么能凭一篇小说就认为林风是罪犯。”

            “他在小说里写的一切都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相吻合。你不是说过,这是一本带有很强的自传性质的小说吗?不就是说很多事情都是真的吗?”

            “你们以为,林风写的那样的性变态者只有林风一个人吗?不是,有很多。他的小说里不是已经说在单美被吓疯后又抓住了一个流氓吗?这是小说,绝对不能把它当成真实的事。再说,如果以前林风真的有那种犯罪的事实,他也不会给我们看他的小说,这不是自我暴露吗?再说了,如果以前真的有一次犯罪经历,他怎么可能还会重蹈复辙呢?”

            “……”

            “唉,真是假作真时假亦真啊!”

            那天,他们吵翻了。

            余伟去找刘子奇校长。刘子奇说他对整个事件都了解了,他肯定林风不是罪犯。可是这件事已经被当地公安局立案,而且从他宿舍里的箱子里搜出了很多女人用的东西,证明他的小说有很强的纪实性,目前还不能证明他的清白,派出所正在取证阶段,还不能释放林风。

            余伟提出想见见林风,刘子奇给学校武保处的处长打了个电话,要他陪同余伟一起去。一路上,余伟与那位学校武保处的领导一句话也没说。他恨他们的无知和愚昧。

            余伟在一间小房子里见到了林风。他好像挨过打。他看见余伟的第一个眼神是惊奇,然后便慢慢地换成那种余伟从来没见过的轻视的眼神,最后他低下了头,再也不看余伟。余伟难过极了:

            “对不起,是我不守信用,让别人看了你的小说,才造成今天这样一种局面。”

            林风不说话。余伟知道,他在恨他。余伟又说: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你的事澄清。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林风不说话。

            余伟问他是不是有人打他,他仍然不说话。余伟又问些其它的问题,他还是不说话。

            余伟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就给他说,我以后再来看你。余伟走的时候,问林风需要些什么东西时,林风头转了一下,似乎要说,但又固执地转过去了。

            余伟只好出来。他知道,林风一定是恨透了他。林风本来可以好好地生活着,并把那本小说出版,可是现在,这小说反而成了他犯罪的证据。他本来可以说那本小说里的事是他听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但现在再也难以向世人表白了。他出不出这里有什么关系?从此他的人生就被自己的小说蒙上了黑纱,再也取不掉了。余伟知道,这是林风真正恨他的原因。

            余伟默默地出来,看见路旁有一个书摊,便随便买了些杂志和书,还买了笔记本和钢笔,转回去让看守转给林风。他想林风需要阅读和写作。

            第二天,学校武保处的人找余伟,和余伟一起把第一次的取证给学校领导进行了汇报。经过三天的调查,发现林风在小说里写的大部分情节基本上都是他的日记串成的,只是姓名不一样而已。从中文系得知,小说里的林眠虽然是假名,但事实完全一致。林眠的真名叫林如诗。而学校武保处给的材料证明,在一年前确有一个女学生被吓疯了,不过罪犯已经抓获,而且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是个流氓。事实是,那个流氓证明一年前的事确系他为,不是林风。另外,从学校图书馆的报纸阅览室查到,两年前的报纸上也确有一对夫妻和一个女子因情自杀的报道,与“表姐”一案相类似。所有的材料都证明,林风在小说里写的大部分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所以,武保处认为,林风确实为最大的犯罪嫌疑人。武保处汇报完毕后,刘子奇问余伟的意见。余伟愤慨说:

            “小说是最不可靠的。虽然林风在小说里所写的一切都是事实,但这些事实绝非件件都是在他身上发生的。你们大概都听说过鲁迅写小说的一个理论吧,就是‘杂取种种人为一人’,这就是小说里的典型性。他之所以要这样写的目的也是为了展示当代大学生中一些心理问题,虽然这些问题有碍学校的脸面,但他写的都是事实,我们应该予以重视。如果我们早重视了这方面的教育,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既然两年前就已经有这样的犯罪事实,而且发生在我校,为什么就没有重视起来呢?那件事是不是林风干的,不能靠小说来定,而要靠法律证据。不是已经抓获罪犯了吗?难道还要根据林风的小说重新审理此案吗?连傻子都知道,小说是虚构的,怎么可能成为犯罪的证据?再说,他如果真的有犯罪的前科,怎么会把这犯罪的经历写出来呢?这是暴露自己吗?为什么不查查在现在这件事发生时林风在干什么呢?”

        《非常日记》九(2)

            “余老师,你别激动。谁也没有说林风就是罪犯,他现在只是犯罪嫌疑人。”武保处的人对余伟说。

            刘子奇问武保处处长:

            “能证明林风那晚在那儿吗?”

            “那天晚上,林风正好去过医学院,这已经证明,只是现在还不能证明案发时他在哪里。因为他们宿舍里那天晚上只有他一个人。他说他那晚先去找余老师了,发现余老师不在,就去了导师家,导师也证明了。从导师家出来,他就睡觉去了。关于这一点,他的同学和门房当时都记不清了,因为是周末,没有人在意。”

            “难道没有一个人证明他案发时见过他吗?”

            “没有。因为案发时已经是深夜,大家都睡了。”

            余伟还是很气愤: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林风当时就没在睡觉啊?”

            “是的,都难以证明。”武保处的人说。

            “还有一点,既然这种案件不是首例,以前就发生过,说明有这种心理疾病的人不止他一人,为什么他就成了犯罪嫌疑人,而不是别人?”

            “第一,那晚他去过医学院,他也承认了。第二,在他的箱子里,我们发现了很多赃物。第三,如果诚如他在日记里和小说里所写的那样,说明他早已有犯罪的动机了。”
            “刘校长,我有一个请求。”余伟说。

            “你说吧。”

            “不能把林风再关在那里了。昨天我看见他被人打了,而且,他是我们的学生,是一个研究生,是一个有才华的研究生。他是有心理疾病,但他早已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他的小说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着这一点。他并不认为那些行为是正常的,他也认为是罪恶。他为什么要写作呢?为什么要把那些隐秘的东西写出来呢?他是为了自救。在写作中,他已经审判了他自己,他已经忏悔了。这难道不够吗?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在自己的小说里已经设想过自杀,也就是说他本人已经向自己开枪了。这种灵魂的审判还不够吗?我相信他没有作案,特别是这起医学院事件与他无涉。最近一两个月以来,他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和我的交往已经很深。我早就意识到他内心深处有强烈的冲突,曾有意识地引导过他。虽然他没有向我表露过他的转变,但我肯定他已经彻底反省了自己。他的小说的后半部分与前半部分特别是结尾有很大的不同,理性的成份很多,而且我敢肯定他的后半部分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写完的。他之所以让主人公去自杀,就是他要自新。刘校长,我是搞心理学的,我知道这些心理方面的分析也许武保处的领导不爱听,也不能把它拿到法庭上去当证词,但它确实是内在的证词。”

            “余老师,小说是在你不在时我们从你女朋友那里借上复印了一份,因为这件案子的影响很大,省委对这件事也很重视,要公安局以最快的速度破案,所以是不得已的。这一点我必须得给你说清楚。我们也希望你回来后能和我们一起侦破此案。你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你的分析应该说可以当作证词。另外,我要向你解释一下,你可能对我们有误解。我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成为罪犯,只是这也是从医学院的研究生们的传言中得到的信息,当地公安局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当时也觉得很可笑,但我们从林风的箱子搜出赃物来时就无话可说了。”武保处的人对余伟说。

            刘子奇说:

            “余伟,我们现在的一个共同愿望是,如何还林风一个清白。如果林风是冤枉的,我们肯定能找到足够的证据,这些证据一要靠武保处来调查,二要靠你的心理学方面的分析,因为现在把林风当成犯罪嫌疑人的主要依据就是心理学方面的。所以,你们要互相合作,不要再有意见了。”

            余伟和笑茵因为林风的事两天没见面了。她爸爸终于忍不住,给余伟打来电话:

            “余伟,你回来了。”

            “是叔叔啊,我回来已经三天了。”

            “你是不是生我和笑茵的气?”

            “没有。”

            “笑茵回家一直哭着,已经有两天不吃东西了。我想,要不我过去给你道个歉,这事都是我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