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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萧墙之内 三

书籍名:《金帝》    作者:闫灵


                                            季海没想过这人会这么直接地找上她,而且还毫不避讳地直切主题——这位北齐六皇子果然如传说中一样,行事怪异不合常理。没想到他第二天便会找来,着实让她惊讶了半天。

        “这位——”

        “你知道我是谁,我们直切主题如何?”

        季海笑,笑容里却是包含了一部分迟疑,这种人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我知道你是三王子最信任的人,咱们不需要再绕弯子,你们的二王子和四王子我都见过了。我也想听听三王子的想法。”这人的眼睛过分肆虐,虽然面目威严、俊朗,却及不上那双眼睛射发出来的目空一切,让人不得不低首于他的面前。

        “我不懂阁下的意思,我们三爷亲征南陈,根本无暇顾及京里的事,怎么可能知道阁下来京的意思?”

        “你很聪明。”

        “不,正因为鲁钝,才不明白您的来意。”

        “呵呵,人人都说三王府的总管聪慧过人,从不得罪任何人,行事又低调,看来这话的确不假。”

        “谬赞而已。”

        “你们三爷不想统御大金,坐拥这大好河山?”笑得张狂。

        “看来阁下的野心够大,离乱我朝高堂,趁机渔翁得利,南下伐金,想做这天下的君主,您也未免太操之过急了,以卵击石虽未必不通,可凭您的三寸之舌怕是还说不动这百年基石,您之所以这么直接,不过是想寻个乐子,二爷、四爷那儿,怕是没说动吧?”

        笑,即而大笑,“大金果然名不虚传。”

        季海暗衬,幸亏他选的时机不对,南征之后,皇上给各位王子布得阵,哪个敢越雷池一步?谁敢此时乱动,小则削爵,大则终生拘禁。北齐虽民生不如南陈富裕,却是极难抗衡的一国,三爷这几年一直在注意北齐的动静,“北齐不可乱动,动就要倾国而出,南陈为疥癣之疾,北齐则是股肱之症。”这是去年他曾说过的话,说完这句话,他沉思了一夜,那夜过后,他就打算提她做总管,也许,他已经觉得要想完成他的梦想,王位就誓在必得。从小跟着他,已经习惯用他的思维方式去考虑事情了。

        齐辉走时,停在门口瞥过来一眼,眼神如炬,说了这么一句话,“告诉他,我跟他的想法一样。”

        季海苦笑,这些个男人,怕是已经把这天地间的东西看成个玩物了,可以任由他们捏圆搓扁,任意妄为。

        从客栈的二楼望下去,可以看见城郊的田园,这个客栈正好位于官道边上,来往的行人客商数不胜数,人马川流不息。

        齐六王子一行十数匹马,消失在山峦的拐弯处,小的像蚂蚁,不觉好笑。

        “总管,您笑什么?”王三儿又倒了杯茶水放过来。

        “三儿,你看,刚刚那么嚣张的人物,走远了也不过就蚂蚁大小,你说可笑不?”趴在栏杆上,指着山峦尽头。

        王三儿一愣,瞅着季海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

        “哦……刚觉得您笑起来很好看。”王三儿实在。

        又笑,“多的人这么讲,你怎么今儿才发现。”

        “呵呵,以前我家女人也总在我面前夸您长得眉清目秀,长得好看,我还没在意。”

        季海大笑,心想她要真是个男人,怕还真有不少艳福。

        “总管,您真打算收了玉姐儿?”

        “我什么时候说要收了玉姐儿?”

        “府上的人都这么说,听说二王妃也有这意思呢。”

        叹一口气,看来这事还真要当成正事来办了。

        回城的路上,她到不怎么紧张,也没有藏头缩尾,那些王子们什么不知道?搞不好连她一夜上多少次茅房都一清二楚,萎萎缩缩的反而更让人奇怪。

        马车跑在官道上,两边的枯草丛里已经有了星点新绿,隐隐约约地冒出点尖角,让人心情大好。

        突然马车骤停,害她差点撞上窗架,“三儿,怎么了?”

        “总管,有个人挡了道。”

        “绕着他走。”

        “可是……”

        话没说完,三儿就消匿了所有声音,季海觉得有点不对头,刚掀了帘子想探头,马车却突然急奔。季海扶着车内的横木,稳住身子,到是没有大叫大嚷,一来不知道是敌是友,二来,这种荒郊野外也不可能有人来救。

        扒开窗帘,仔细记下了路线。

        车停住后,她集中精力瞪视着布帘子。帘子刷得掀开,一个头戴青纱帽的人钻了进来,但并没有摘下帽子。

        这么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低吟:“爷……”

        摘下帽子,确是三王子金谋,这个本该在南征大军里的主帅。

        “爷?!”掀了一角帘子,王三儿被打昏了正放在不远处的地上,四周全是山峦,见不到任何人影,“您怎么在这里?”

        金谋不答,嘴角却勾了个弧度。

        “爷?您疯了,大军主帅半路回京是欺君——”他挡了她的唇。

        “什么话也不要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先听着。”眼神闪着坚定与沉着,“回京以后,先到二王府,告诉二哥,让他上书父王,立即在北疆边城屯兵,要大张旗鼓,并派张奎将军挂帅,然后再到大王府,告诉大哥,说四弟想请缨赴北疆,你知道这些话该怎么说。”

        季海点头,看来他已经知道北齐打什么主意了,分化不成,就干脆来硬的,“齐辉,我刚见过,并不是泛泛之辈,他难道不知道你只是想威吓他们?”

        英挺的眉梢微挑,“我们大金有九位王子,私下里谁想让谁出风头?没一个傻瓜,北齐也一样,虽然他身受信任,可这么大的计划,北齐国主能这么轻易就范?他还不是国主,况且他的锋芒毕露,已经招惹了太多兄弟,一时间的阻力可想而知。等南疆一稳,我会火速回京。”

        “爷,你……”你不怕自己也太招惹兄弟了吗?这话憋住了没敢说。

        “记住,不涉险,不急噪,不惊慌,求稳,求安。”

        “记住了。”

        掀开帘子一角,一阵冷风吹进来,“正月过了,二月就快到了。”

        随着他的目光望一眼山坡上的枯草,又快到春天了。

        没再看她,掀了帘子下车,戴上青纱帽子,把地上的王三儿拖到驾车位子上,翻身上马,回身望着她。

        “爷,您多注意身体。”山风夹着萧索与苍凉吹进她的袖筒子里,皮肤上一粒粒的小疙瘩一片片冒出来。

        “驾——”挥着马鞭,奔向山谷,没有留话给她,他一向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成变成一点,然后消失。

        王三儿清醒时恰好到了城门外,摸着脑袋有点找不着北,甩了大半天脑袋才算找回点记忆。

        “总管,您没事吧?”

        “没事,脖子还疼得厉害吗?”

        “还好,我刚回头想跟您说话,眼前一黑就不知道了。”

        “呵呵,不过是个绿林道上的,本想劫两个钱,我报了王护卫的名字,他就放了路,也没为难我们,还道了半天歉,回府后要多感谢王护卫,他在江湖上的威力不减当年。”

        “是嘛!我回去也得跟王护卫学两招儿,以后碰上这种事,起码能保个小命。”

        城门口正排了几辆马车,王三儿把车赶到后面,等待检查。

        “这不是三王府的王三儿嘛!”

        “喝!万总管,您也出城了!”

        季海在马车里无奈地摇头,镇定了下心神,掀帘子,“万爷,您也出城了?”

        “季爷也是?”

        “是啊,大王妃最近想到大明寺还愿,我先去打点一下。您这是……”

        “嗨!一样,我家王妃听说城郊的紫峡镇上来了批上好的玉薯,趁宫里刚挑完,

        让我赶紧去定一些,我们四爷不是就爱这口嘛。”

        两人虚伪了半天,各自都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直到轮到检查才松了口气,人啊,睁眼说瞎话到一定火候时,甚至都觉得这是种乐趣了。

        回到皇城,直奔二王府,说明了一切,当然,关于这段话的来源却变成是三王子派人快马送得信。接着,立即给大王府的幕僚颜世钦下了帖子,邀他一同喝花酒叙旧,把捏造的四王子请缨的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然后再绝口不提。

        等一切都办好,已是二更天了,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后院,凌云正趴在绣架上,她实在抗不住了,一头扎进棉被里呼呼大睡,酒精加上一天的奔波,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周凌云帮她脱了鞋袜,看着她脸上被姑娘们亲的到处是胭脂,满心的同情。而她却在疲累中疑惑,为什么他非要亲自回来一趟呢?明明可以派人说得事,干吗非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算了,明天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