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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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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香香饭店》    作者:卿卿


                                    

            终于,她在门口摆摆手跟我说再见了。

            我机械地跟着摆摆手,说欢迎经常来玩,说慢走。直到她真的转身离去我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就像放下一个什么沉重负担一样。

            小芹蹭到我的身边,眼睛盯着那女人的背影说:“老板娘,你怎么真让她上去了?我看这骚婆娘没安什么好心!”

            咂巴了一下嘴,我让自己完全松弛下来,然后满不在乎地说:“就看一下能如何?”

            小芹说:“她就是想知道我们的生意为什么比他们好!”

            我笑笑没有吱声,心里清楚这样走马观花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做餐饮,功夫不在装修上,要不怎么会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说法?

            转身走进吧柜,回想着刚才面对那女人的心情。真怪耶!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我如此畏惧?好歹在商海混过几年,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何曾怕过谁了?

            ……

            走着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四川饭店门口。寻思着那老板娘还没有来,我便向里面瞟了一眼,不想正撞在她盯住我看的眼睛上。我想把眼睛挪开,可她比我还快地把眼睛从我脸上挪开了,并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四川饭店的桌布是橘红色的,地砖是花瓷砖,到处擦得光光亮亮。我的眼睛四处看了一圈,往楼上移去。这时,老板娘冲一个正从楼上走下来的小工粗着嗓门说:“大清早的,正经事不做你逛来逛去发什么骚?春天还没到呢!就按捺不住了吗?”

            这分明是在骂我嘛,只是脸没对着我罢了。腾地一下,我浑身都热了,赶快把目光收回,匆匆向自己的饭店走去。

            远远地,见饭店门口的炭火旁一溜地放着五个八磅热水瓶,水已经烧好。火上放着一口大锅,春花正往锅里下面。饭店门口,一铺摊地堆着买回来的菜,春燕、小兰和小梅在闷头拣,小香拉了根皮水管在路边一个大盆里洗。厨房里,郭平背对着我正在炸干菜,小芹在切配料。

            走进饭店,地上到处是水,桌布一团地扔在一边,桌上胡乱地堆着些东西。一张张桌子没铺桌布,就像商店里的模特儿没穿衣服一样。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一见饭店这般光景我心里就觉得特别荒凉。想着刚才四川饭店老板娘骂人的话,我没好气地说:“地上哪来那么多水?还不快把菜拣了收拾一下,都几点了?客人来了跨得进来吗?”

            没有人吱声,大约谁也弄不清这乱七八糟的场面该由谁来承担责任。小芹伸头张望了一下,冲我喊道:“老板娘,海带切好烫好了,你进来配配佐料。”

            开张至今,凉菜的佐料一直是我配。过去,大家都公认我做的凉菜好吃,我也自以为是。于是,开饭店后,我便把自己这点小伎俩当成绝活拿出,声称是香香饭店的一道特色菜。到饭店快关门时我才遗憾地发现,其实,郭平拌的凉菜比我拌的好吃。

            这事让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凡事只要开了头,以后就会遵循一种惯性了。如果一个聪明的女人第一次去婆家,做饭时她是不会显露山水的,死活说不会做。这样,给大家造成一种她真不会做饭的印象,也就不会有人指望她做什么了。结婚后,她便能脱胎换骨地变成另一个人,金枝玉叶般地很少做事。偶尔心血来潮进一次厨房,会出人意料地产生一种效果,使丈夫误以为是爱情让她变得能干了。于是呢,对她怜爱有加充满感激,两人的感情也因此升温。

            当然,这种小花招只适合漂亮可爱的女人去耍弄。如果一般女人去效仿,那就相当于自掘坟墓喽!

            香香饭店  四(1)

            最近,饭店里的姑娘们常叽叽喳喳议论一个叫阿俊的人,我不止一次地听她们说起。其中,春燕最起劲,她好像很喜欢这个人。我猜想,这个阿俊可能在商场某个公司打工。据我所知,阿什么阿什么是广东、上海及江浙一带对人的习惯称呼,也许这个阿俊不是云南人。

            这天从菜市场回来,一进门便见春燕斜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冲小兰说:“还犟嘴呢!不喜欢阿俊你见了他为什么会脸红?”

            小兰生气了,板下脸骂道:“谁不知道你一有空就到他面前摇来摆去?你骚你的拉上我干什么?”

            我看着她俩,好奇地问:“你们一天到晚阿俊长阿俊短的,他是谁?几时叫来让我看看。”

            小兰看了春燕一眼,不无挖苦地说:“叫春燕带你去,她像只发情的母狗一天到晚去人家门口转,熟得很!”

            春燕脸红了,骂道:“你说话给老娘好听些!谁到他门口转了?”

            小芹哎哟哎哟地笑着“呸”了一声骂道:“两个不要脸的骚货,让别人听到真不知你们那×脸往哪里放!”

            小兰白了春燕一眼,噔噔噔噔上楼去了。春燕摇了摇头,说上厕所,然后,袅袅娜娜地向商场走去。

            春燕走后,大家都安静下来,我左看右看插不上什么手,便走进吧柜拿出本书来翻。一会儿,几个姑娘拣着菜又小声地议论什么了,认真去听,还是阿俊。

            春花说:“阿强的铺面就在阿俊公司的斜对面,这阵子春燕肯定又到那里去了。她一天要往那里跑好几趟,表面上是找阿强玩,心里八成想着勾阿俊。她就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阿俊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帅的一个,像个电影明星一样。”

            小香哟了一声说:“阿俊有那么大一个公司,每天车出车进的,人长得又帅,怎么会看上春燕呢?就连一般城里姑娘怕都不入他眼呢!”

            小兰哼了一声说:“就是。春燕除了骚点还有什么?只有不正经的男人想沾沾她,过后也就不认账了。你们难道没发现,每次春燕身边的男人都是不同的人,而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

            春花说:“也就她这个德行,搞得他们一家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小香嗯了一声问:“你们说阿俊有女朋友了吗?”

            小兰摇摇头说:“我倒从没见他身边有女人,他喜欢跟他一样大的小伙子玩。”

            春花说:“我也只见过他跟男的在一起。”

            她们还在说,我拿了个凳子坐到外面。往商场大门口看了一眼,我在想那个把姑娘们搅得心绪不定的阿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具体的轮廓。也难怪,农村姑娘眼中的帅哥能有什么样子?可想而知。但出于好奇,我还真想见见这个阿俊呢!

            这天发工资,午饭后几个姑娘相约上街,小芹也嚷嚷着要一起去,饭店里就留下值班的小梅。三点多钟,小梅去了趟厕所,进门后冲我说了一声:“E座二十五号叫送一盒苦菜炒饭去。”

            我说:“那么晚了,还有人要吃炒饭吗?”

            她嗯了一声说:“我往门口经过时人家叫送去的。”

            小梅是五个姑娘中长得最不好看的一个,也许是常年在阳光下曝晒的缘故,她的皮肤就像妇人似的粗糙,小小年纪脸上就有了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她很胖,一张僵硬的大脸上长着两只分得很开的小眼睛,就像两颗小豆被人不经意地撒在一个大脸盆里。最不协调的是她的嘴,薄薄的很小,里面长着一口类似生石灰一样的大牙。

            这个横看竖看都让人不舒服的小梅不是我去劳务市场挑的,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记得开张不久的一天,她背着个包袱站在门口,问要不要做工的。看她长得那么难看,想都没想我就说不要。她听后并不走,可怜巴巴地说是第一次上昆明打工,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一直找不到工作。她求我留下她,说不要工钱,有碗饭吃就行。

            我一听就乐了,哪里去找不要工钱的小工?这里洗碗生火乱七八糟的一堆事不正缺个人吗?

            小梅留下来了。她一声不响,但出奇地能干,什么事都抢着做。发工资的时候,我却做不出不给她工资。为此,小芹说我傻。我笑笑没有吱声,凭良心说,小梅的工作能力是配拿到一份工资的。至于长得难看那不是她的错,我不可能因此不给她工钱吧?当然,她也不能和饭店里其他姑娘相提并论,所以我给她的工资是两百,少别人五十。

            渐渐地,小梅和饭店的几个姑娘融洽地相处在一起了,闲时大家拿她开心,都说她胖。于是她便减肥,每餐吃点青菜喝点汤。两三天后,饿得眼冒金花,她按捺不住了,找个理由放开就吃。等裤子扣不上了又急着去减肥,这样一紧一弛非但没减下一两,人相反比过去胖了许多。她心一横索性不减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人再说她胖她就硬邦邦地回上一句:“胖有什么?我又不像你们骚着想嫁男人!”

            那天,几个姑娘又拿她开心,春燕说她这样一声不响属闷色,最可怕。说有朝一日见了她喜欢的男人,没准那双小眼睛里会放出绿幽幽的光来,像山里的狼一样。就为这样一句玩笑话,小梅哭得死去活来,硬要春燕说清她见哪个男人眼里放出绿光了。

            ……

            香香饭店  四(2)

            此刻,小梅站在一边,好像为这盘苦菜炒饭等我做决定似的。我奇怪极了,问:“你盯住我干什么?该炒饭赶快去炒呀!”

            她垂下眼帘,舔了一下薄薄的嘴唇说:“外面的火已经加上炭。煤气中午用完了。柴油灶我不敢弄。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没好气地说:“你不至于对我说连苦菜都不会切吧?”

            她没有再说什么,进去抓了把苦菜便切起来。我走到门口往外张望,希望小芹回来,可哪见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