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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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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战破庙子歌装死 争南鄙考叔佯败

书籍名:《乱世枭雄》    作者:马赛


        那十六个护卫见吴琼等人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不禁心中焦急。他们都奉了太叔段之命,严格监视吴琼回到荥阳。他们是要亲眼看着吴琼送上绝命书信,并要亲眼看着吴琼被处死的。可是现在冰雹已停,去庙后小解的五个人却连人影儿都不见。其中一人对他们的头儿道:“头儿,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要不要我带几个人看看!”那头儿点点头,用手指着另外两人道:“你们三个,去后面看看。见了吴将军就说冰雹停了,催促他赶快与我们会合,然后马上起程。”

        被护卫头儿亲点的三人刚刚踏进后院门口,就见刚才跟着吴琼的其中一人跌跌撞撞地迎面跑来。那人见了他们,惊慌不已地道:“三位,吴将军他们被人偷袭,来人武功高强,他们,他们都遭了毒手了。”三人吃了一惊,心想别说是自己的那四人不是等闲之辈,仅那吴琼,就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就被人解决了?事发突然,来不及细想,三个“呛”一声,抽出腰刀就往后院奔去。晏珠心中一阵冷笑,也要跟着三人一起进去,不料其中一人回头说道:“你不用来了,去告诉头儿,叫他赶快带兄弟们过来帮忙。”

        晏珠心想,师兄,我看我还是帮你解决了这三个人,等会那十三个恐怕要一起来的。这下子可要看看师父传给你的风雷剑法了。你道晏珠为什么羡慕吴琼的风雷剑法?原来郁离子当初教授他们师兄妹二人武艺时,是根据他们各人的喜好,禀性以及身体素质等而因人施教。吴琼与晏珠接受郁离子的传授时都还是孩子。当时吴琼虽然年小,身体却长的粗壮,所以郁离子便特制了一把三尺长剑,传授吴琼以风雷剑法。此剑法攻势凌利,一旦使出犹如长江大河,滔滔而下,绵绵不绝,且攻势之中,隐隐挟有风雷之声,因此得名“风雷剑法”。晏珠见师兄耍着好玩,便央求师傅也把这套剑法教她。但因这种剑法只适合身体强健的男子使用,于是郁离子就哄晏珠学习柳叶飞刀的使用技巧。吴琼学完风雷剑法之时,掌法和轻功也只学得师傅本领的皮毛,但这时正碰上西戎在他的家乡做乱,因此吴琼就只好回家寻亲去了。而晏珠就幸运的多了,她不仅学会柳叶飞刀的施放手法,还学会的师傅教给的凌波移步的轻功和缩骨功,掌法近来也修炼不俗。说来奇怪,晏珠学那四种本领时,一学就会,但学习剑法,却始终没有没有长足的进步。有了这样一层原由,晏珠就一直羡慕师兄所学的风雷剑法。否则就以自己的本领面临今天这么多高手,虽然逃跑绰绰有余,但要想取胜却十分不易。晏珠心中回想,手里也没闲着,只见她双手一扬,两道寒光直奔左右两人后胸而去。那两人显然想不到她有这一手,因此不及防备就中了飞刀。跑在中间的那人一愣,心叫不好,回头想来战晏珠,却又见晏珠双手连扬几扬,手中飞刀呈“品”字型快如闪电地奔自己而来。他躲闪不及,被晏珠直钉了个三刀六洞,晃了几晃,他也倒下了。

        太叔段派遣“护送”吴琼而来的高手一共是二十人。在制邑时被晏珠设法干掉一个,又使易容术扮成原来那人模样,并且穿上他的衣服,竟被她装扮的有模有样,两天来并没有被人认出来。此时又和吴琼联手解决了六个,还剩下十三人待在庙中。要说一个个的解决,晏珠倒有十成的把握,但是如果十三个人一起上,自己无论如何也应付不了。她的飞刀虽然利害,却不长于明战和近战,因此她要把这十三个人诱到后院,交给吴琼,由他的风雷剑牵制,自己在旁边伺机下手。主意定了,她便大喊大叫起来:“头儿,不好了,吴将军和几位兄弟被人偷袭了,快来帮忙啊。”她边喊边在刚才那几人身上抹了几把鲜血胡乱涂在自己脸上,踉踉跄跄地向这边跑来。庙中的那十三个一听,都“噌”地一下窜了出来,拔出腰刀,跟着晏珠就向后院跑去。晏珠故意装做受伤,跑在后面。但她这次却不敢轻易出手了,她怕万一失手,这十几个人把自己一围,情况就大大不妙。

        十三人跑到后院门口,迎头就看见被飞刀射倒的几人,他们稍微查看一番,就又向茅房方向奔去。及至到了茅房边一看,见自己另外三人却是中了内功掌法而死,死状虽然难看,却看不到外伤。这种惨状,直把十三人看的毛发倒竖,暗暗心惊。那头儿又见吴琼也躺在茅房旁边,连忙过来低头探试,不防吴琼假死,暗中运足了气,见有人来,一跃而起,挥起长剑就砍。那头儿大吃一惊,连忙躲避,却已不及,被吴琼连头带肩,斜斜砍去一半。剩下那十二人见吴琼杀死了他们的头儿,齐齐怒吼一声,团团围裹上来。吴琼面不改色,一把长剑舞的吹风泼雪,刹那间,长剑挟着风雷之声,滚滚而来,招招致命。那十二个人竟一时间被他逼在下风。晏珠在旁边看到,顺手掷出两把飞刀,登时又射死两人。这下那十个人可明白了,哦,原来你小子在暗中帮助吴琼啊,于是立即分出两人来战晏珠。晏珠剑法不及掌法,于是也不抽出宝剑,只用一双肉掌迎敌。那边八人全力攻战吴琼,才堪堪打成平手。晏珠这边用掌法抵挡两人,却稍占上风。双方都是拼了性命死战,因此个个全力施为,一时间杀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晏珠胜在掌法轻灵飘忽,轻功步法又十分诡异。她游走在两人之间,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一阵乱窜,那两人已是迷花了眼。片刻之间,就有一个被晏珠的掌法扫了一记。趁他攻势稍缓一缓,晏珠绕到他的身后,在他后背连击两掌,那人鲜血狂喷,立时毙命。另外一人看到同伴死了,章法大乱,只过了十来个回合,被晏珠瞅准个破绽,欺近身边,左掌在他面前虚晃,那人不知是计,却把右手来挡。说时迟,去时快,被晏珠一记重掌打在心口,直退出五六尺远,口角流血,身子一歪,眼见也是不活了。

        晏珠处理了两个夹攻自己的人,面不红,气不喘,只在吴琼身边绕来绕去,一边救应吴琼危险,一边偷空攻击那八个人的破绽,同时也防止有人逃跑。可怜这八个武林高手,被这两个魔鬼缠的战则死,逃也亡,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消一个时辰,八个人都一一倒地毙命,竟然无一幸免。

        吴琼的风雷剑法威力无穷,但使出来却十分消耗体力。他与晏珠合力杀死最后一人时,不由得用剑拄地,口中直喘粗气。晏珠扶着吴琼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等吴琼体力稍微恢复一些,晏珠就把太叔段给姜氏所写的书信拿出来给吴琼看。吴琼展开看了,信中无非写着“儿段已经准备妥当,母亲只管安坐,等我大军不日攻取京都”之类的话。看到这封书信,又联想到段与姜氏的为人,不禁深悔为了一点恩惠就为他们母子二人卖命。不过他也深感庆幸,幸亏自己及时投了庄公,才没有进一步酿成大祸,否则不仅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和传授武艺的师傅,还将连累妹妹。他正想着,耳边却听晏珠说道:“师兄,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你设法送到荥阳祭足大夫那里。由他留下原件,再仿照原件写信一封送给姜氏以塞其口。此后你大功告成,万不可在姜氏那里久待。”吴琼点头,一边藏好书信,问晏珠道:“晏师妹你还要去哪里?不如和我一块回荥阳。小桃听我说起你,早就十分渴慕,想要跟你学艺呢。”晏珠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制邑目前还在太叔段手中,我要设法帮助公孙获将军在太叔段出关之后夺回此关,放公子吕大人入关去打京城。”吴琼点头道:“好吧。我们就此别过,日后京都再见!”于是二人互道珍重,分道扬镳。

        暇叔盈实在是想不通。他与颖考叔是朋友,现在却要兵戎相见,与太叔段是敌人,却要替他卖命。但这是颖考叔事前安排他的,他又不能不听。如今看着太叔段坐大,又威逼着自己人打自己人,想放手给高渠弥打吧,怕颖考叔吃亏,亲自攻打吧,自己又岂肯尽力?但两军阵前,稍有疏忽就性命不保。再说也怕高渠弥看出破绽,说自己攻打不力,又没法向太叔段交待。他左思右想,竟然越想越乱,再也理不出头绪来。

        既已拿了太叔的将令,暇叔盈便与高渠弥一道,点兵选将,带领二万人马往南鄙大营杀来。颖考叔显然没有准备,匆匆忙忙,也带着一般将佐出寨相迎。

        两阵对圆,各叫弓箭手射住了阵角。颖考叔手提方天画戟,青袍铜铠,骑一匹乌龙马出阵。只见他抬戟遥指暇叔盈道:“叔盈将军,你我近日无仇,远日无怨。今日却为何领兵打我南鄙?莫非你要造反吗?”暇叔盈道:“我与你并无仇怨,但太叔有命让我伐你,我也不得不来。若你识相,此时投降,我还能在太叔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保得性命,将功赎罪,何愁将来不升官晋爵?”颖考叔哈哈大笑道:“我颖考叔堂堂七尺男儿,想要权力名望,也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我朝天威浩荡,君明臣贤,百姓安居,犹如朝天铁刃,固若金汤,岂是你这群蝼蚁之辈所能撼动?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刀架在脖子上还不知道,却去妄想那非分之福。真是可笑又可叹矣。”暇叔盈本来假降,并无战意,被颖考叔一顿抢白,虽然原本忠心不减,此时却也不禁面红耳赤。高渠弥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不开战,于是越阵而出,也提一只方天画戟,遥指颖考叔道:“考叔将军,兄弟我如今劝你一言:男子法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你不投降,迟了再后悔就晚了。”颖考叔听高渠弥说话,冷笑一声说道:“高渠弥,如今我是称你为将军呢,还是乱臣贼子?”高渠弥脸色一红,更不搭话,催马直奔颖考叔而来。

        颖考叔也不示弱,提戟早迎上来。一时间两人就在阵前你来我往,杀的不可开胶。正是旗逢对手,将遇良才,谁也战不下谁。那高渠弥越战越惊。心想这颖考叔原来不显山不露水了,想不到这柄画戟却使的这么神出鬼没。颖考叔心中也暗暗吃惊,心想此人平时除了爱好酒色,却想不到真是个劲敌。两个都是初次刀兵相向,所以都施逞本领,都想把对方战败。直到二百回合,双方仍然是平分秋色。高渠弥正战的兴起,却听得暇叔盈鸣金收兵。高渠弥不想尊令,但这次却不是他的主将。无奈,只好打马休战。

        驰回本阵,他怒目而视暇叔盈道:“暇叔盈,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他就要败了,你却鸣金让我回来,难道是嫉妒我立功吗?”暇叔盈陪着笑脸,小心地道:“高将军,你们俩人谁也打不过谁。我想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所以让你回来歇歇,我们再合计合计。”高渠弥怒道:“你这个蠢货,你可知道他已经力不能支了?这一回去让他回转了力气,再战他可就难了。”暇叔盈道:“那依将军之计若何?”高渠弥道:“现在就发起攻击。我们兵比他多,战将也远强于他。大家一起上,何愁打不垮他?叔盈将军,下令吧!”

        暇叔盈被逼无奈,只好下令全面进击。那颖考叔并不示弱,挺戟跃马,又来接着高渠弥大战五十余合,渐渐的便似有些摭拦不住。高渠弥见了,更加抖擞精力,拼力死战,必要致颖考叔于死地。颖考叔见不是头儿,照高渠弥胁下虚晃一枪,趁他躲避间,发一声喊,回头就跑。他手下的那些兵将,早听了他的安排,都四散奔逃而去。高渠弥哪里肯舍?只顾追着颖考叔,不防坐下马被颖考叔事先设的绊马索绊倒,他也被抛出两丈来远,重重的摔在地上。颖考叔回头看了,拨马回转,瞅准高渠弥面庞便剌。正在危急,却不料旁边杀出一个红袍小将,使一杆铁脊长矛,接住颖考叔就战。此人力大招稳,攻守自如。颖考叔吃惊之余,看那来将,却正是被太叔段倚重的上将祝聃。颖考叔看看身边,人已散尽,心知不能取胜,也就就坡下驴,掉转马头跑开去了。

        祝聃本想去追杀颖考叔,却见暇叔盈从后赶来,扬刀大叫:“祝聃兄弟休再追赶,我素知颖考叔深悉兵法,不定又有什么埋伏。现今我们已是胜了,高将军又受伤。还是回去禀明太叔的好。”祝聃听了,也不再追赶,与暇叔盈合兵一处,救起高渠弥,一径往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