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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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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杀敌还须军法明 胜仗仍要运筹远

书籍名:《乱世枭雄》    作者:马赛


        公孙阏见那颖考叔来到军营,心里比吃了一个苍蝇还要难受。趁回到本营的功夫,他扬手一个巴掌,把枣高打了个倒仰,随后就是一顿臭骂。枣高捂着被打肿的脸,不敢回嘴,等公孙阏骂完了,才小心翼翼地道:“将军请恕奴才办事不力之罪。但让奴才没有料到的是,我们派去颖府踩点的高手会被半路杀出来的安庆发觉。我们本就忌惮世子在荥阳的势力,况且那颖府已有防备,所以就没有机会下手。”公孙阏怒道:“即便我们没有料到他府中有安庆此人,那你又为何不在他在来防城的途中把他做掉?本将军奍你们这些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不成!。”枣高又道:“非是小人不欲动他,实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们准备下手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出手伏击。那老道貌似疯癫,手段却出奇的高强,我们二十几个兄弟,只一个照面,就被他打杀了四五个,余下的人也被他在几个回合就杀掉了。幸亏其中有个兄弟装死,才给奴才带来了这个消息。”公孙阏皱眉道:“你可知那杂毛是什么人,用的又是什么兵器?”枣高回道:“那老杂毛持一把破烂拂尘,拂尘内藏有毒针,那毒针见血封喉,威力实在惊人。”公孙阏叹道:“罢了罢了,颖考叔命不该绝,所以才有高人暗中相救。现在他已经来到军营,有叔詹在旁相助,主公又十分倚重于他,正所谓蛟龙入水,猛虎进山,从此再不好轻易动他。只是让他骑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我实不甘。”枣高道:“此事也不尽然。他本是带罪之身,虽掌兵权,却未得主公正式诏封,况那召之济老儿奸滑非常,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我在将军身旁,亦可常给他使些绊子,保管让他褚事不顺。只要他初战不利,将军即可借机进言,贬了他的官。”公孙阏道:“事已至此,我却不好出头与他为难,不然主公定不会饶我。我看也只好如此了。只是不知道荥阳世子那里,又有什么动静?”枣高道:“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那世子听了祭足的主意,并没有着意的分辨什么。以不变应万变,这一招着实老辣。”公孙阏叹道:“我先前总是以为,文人无用,即使有点智谋什么的,也翻不起大浪来。现在你再看看人家祭足,主公对他,那是言必听,计必从。”枣高道:“将军既然觉得祭足多有智谋,可否想过让他为我所用?”公孙阏看了看他,道:“人家现在是主公所倚重的大臣,如今公子吕一死,此人更是权倾朝野。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资本了。再说拉他入伙,这险冒的太大了。只不过目前对我们有利的是,主公对我还是相当信任的。你要记住,只要他没有要动我们的意思,我们也不要和他起什么冲突。当然,也不必和他走的太近。以后,我们也要学学主公,笼络几个有点才学的人为我们所用。”枣高惟惟点头。正议论间,忽听军中鼓声大作,两人知道是颖考叔要升帐了,便手忙脚乱地更换兵器盔甲。

        饶是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行事,却还是晚了一步,加上公孙阏半路突然忘记带了交接之物,又让枣高返回去拿,这样以来,公孙阏倒是趁着人多,混进去了,那枣高却显得太迟了。果然,等枣高满头大汗地抱着虎符及大将军印等物来到大帐的时候,众将都已经列班完毕。公孙阏为让枣高不显得太过突出,出班向颖考叔拱手说道:“末将先前以当朝中大夫之职领招讨大将符印,屡战失利,以致挫失我军锐气,由是主公震怒,末将深感不安。如今大将军亲临战阵,定当为我五万中原豪杰报仇雪恨。末将特此奉上大将军符印,请大将军过目。”说罢目视枣高,让他将符印奉上。枣高此时仍然不服颖考叔,但见公孙阏如此,只好不情愿地近前奉上符印,却不肯跪下。原繁见枣高无礼,大喝道:“大胆枣高,见大将军,为何不跪?”颖考叔摆手示意道:“原大将军不必动怒,我初来此地,又未受符印,枣将军不跪,实不为过。”原繁与众将见了,俱都忿忿不平。

        颖考叔向公孙阏笑道:“征北将军不必过谦。你先前跟随主公,亦曾多立功勋,只因那召之济乃多谋之辈,以致将军屡屡败北。其实为将之道,不以大败为耻,不以小胜为功。将军不必为此耿耿于怀。以后只要处处谨慎小心,便可将功补过。”说罢,便让王学兵近前取了符印,拱手向众将军道:“末将原是带罪之身,承蒙主公不弃,各位将军抬爱,延末将来前线杀敌,以期立功赎罪。末将真是感激不尽。如果天幸杀败敌军,夺得此城,末将自会奉还符印,再向主公请罪。然而既领大将军符印,便为大将军,众将应当听令而行,不可稍有怠慢。”众将都道:“愿听大将军之令,不敢有违。”

        从王学兵手中接过符印,颖考叔在案头小心摆好,头也不回,却有意问站在身后,行行军司马之职的叔詹问道:“请问叔司马,按军令,有将士不遵将令,故意延误军机者,该当何罪?”叔詹躬身回道:“启禀大将军,当斩!”颖考叔听了,便从案上抽出令箭掷下,喝道:“来呀,把这个违抗军令的枣高拖下去斩了。”帐下众卫士哄然答应,一起抢上帐来,架住枣高就走。枣高起初还对颖考叔不以为然,此时见颖考叔玩真的,他岂得不怕?急忙跪下磕头道:“大将军恕罪,末将只因奉符印来迟,已经知罪了。请大将军看在末将曾经救过主公的份上,饶恕末将这回。”颖考叔道:“本将军也知你曾救过主公,但不能因你护驾有功,就随便恕你违抗军令之罪。你身为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已经明白传令下去,让众将在两个时辰后在中军帐集合,你却故意延俄,不治你罪,本将军用什么来约束众将拼死杀敌?”公孙阏连忙出班进言道:“枣高延误军机,罪无可恕。但不要忘记,大将军亦是带罪之身。古人有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将军念末将之面,就让他将功赎罪吧。”颖考叔道:“非吾不欲给将军之面,实是军令如山,本将军亦不能擅自做主。吾治军宽严并济,有功者赏,有罪者罚,并不因谁的情面而擅改军纪。再说我犯的罪过,自有主公责罚。功成之后,我再向主公请罪。枣将军所犯之罪,实不能改。众卫士听令,把枣高拖出辕门,斩首示众,以明军纪!”众将平时厌恶枣高倚仗欺人,都不做声。高渠弥原想为枣高说句好话,却因深知颖考叔的性情而不敢说,况且又有公孙阏的例子大前,也就更不敢说了。但叔詹却思忖道:这枣高是庄公的宠臣,况又是公孙阏的手下,如果就此斩了,固然是去公孙阏一臂,少了许多祸害。但是庄公的三千虎卫军,都听此人调遣,其人一死,恐生祸乱。想毕,便进言道:“大将军息怒。某虽不才,亦尝闻出师未捷却先斩大将,于军不利。因此我赞同公孙将军的意见,可让其在军前立功,以赎其罪。”颖考叔皱眉沉思道:“你之所言,我也想过。只不过我已经暗中命令王学兵及刘张二将看住他的部下,并不怕他的虎卫军能翻出大浪来。不过既然你话已出口,我也不便驳回。”于是便道:“好吧,既然公孙将军和叔司马替你求情,我姑且饶你这一回。不过你可竭尽心力,领军杀敌。如有怠慢,二罪并罚。”枣高死里逃生,吓得通身是汗,连连磕头,口称“不敢”,却是为回答颖考叔前面一句话,后面的竟然没有听进去。公孙阏见颖考叔如此,心中更添仇怨。

        当下颖考叔说道:“我之初来,敌军必来劫营,以探虚实。宋军剽悍,劫营的首选,便是中军大寨。因此众将可将本寨虚设灯火,唯我中军于前后左右埋伏精兵。下面我将分派各将任务。”众将端容,躬身听令。颖考叔拿起一根令箭道:“招讨副将军原繁,你可领五千精兵伏于寨前,敌军入寨,不必迎战,放入敌军。等敌军被我三军杀败,可拦住大杀一阵。”原繁领命,接了令箭去了。颖考叔又道:“虎卫将军枣高,征北将军公孙阏听令,你二人可分左右两翼,各率五千精兵伏于寨之左右,敌军入寨,见王,刘和张三将齐战来犯之敌,便可两面夹击。”二人也领了令箭,分头准备去了。颖考叔又道:“本将军会自亲率领王学兵及刘张二将,伏于寨后。敌军一入营门,我便使三将抵住来将。”王学兵及刘大川和张小山三将,也领了军令去了。高渠弥先前因为屡败,此时正在跃跃欲试,以报旧仇,此时见颖考叔分派完毕,却不给他任务,心中不悦,出班进言道:“我先失利,为召之济那老儿所算,正要报仇雪恨,大将军为何不分派任务于我?”颖考叔笑道:“高将军不必急于报仇。你为护国大将军,身负保护主公之重任。任务之重,实为第一。你可小心在意,如若主公有任何闪失,性命先就不保。”高渠弥听了,方不言语。夷仲年见高渠弥如此,不甘落后,也请军令。颖考叔亦笑道:“上卿可率所部,拦于城门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只要敌军出不得城门,便是大功一件。一个时辰之后,不与上卿相干。”夷仲年领命,喜孜孜的去了。

        却道召之济在防城之内,听闻颖考叔到了,便向众将笑道:“我素闻颖考叔文武又全,智勇兼备。此言虚实,还须一探方知。各位将军,谁可去劫敌寨?”虎劳此时伤已痊愈,奋然向前道:“末将愿往!”开合与刘劲亦愿往。召之济喜道:“郑将多有骁勇者,非虎将军不可与之相敌。至于开刘二将,我亦有安排。虎将军前去劫寨,开将军可开北门,绕到敌寨之后。只听虎将军杀入寨中,便可前后夹击。刘将军可助我守城,如有不虞,可再出城接应。”众将领命,各自准备去了。

        当晚三更时分,虎劳先开城门,率二万精兵直趋颖考叔的中军大寨而来。行至寨前,却见营门大开,营中灯火稀少,好似全无准备,不禁大笑道:“颖考叔虚有其名,不知用兵。早晚必被我所擒。”笑毕,领众军呐喊杀入。直杀至中军营帐,竟然全无阻碍。虎劳此时方知大事不妙,刚想传令退军,却忽听寨后喊声大作,王学兵领着刘大川和张小山二将,各执兵器,从寨后一起杀来。虎劳浑然不惧,挥舞狼牙棒迎战三将。战不数合,又听两厢杀声大震,左有公孙阏,右有枣高,也挥兵杀来。虎劳大声叫道:“来得好,手下败将,也敢来战。”说罢抖擞精神,一人独战五将,兀自威风凛凛,不落下风。

        庄公与颖考叔站在一处高坡之上,见虎劳勇不可当,赞不绝口,遂问颖考叔道:“以爱卿之见,我军谁可与之相当?”颖考叔道:“微臣以为众将之中,唯有虎臣将军可与之对敌。瑕叔盈将军在此,亦可与之一战。要以武力胜之,除非已经故去的太叔段和吴琼师兄。”庄公深敬公子吕,遂道:“子封可胜之乎?”颖考叔答道:“公子吕大人如果在世,或者可稍胜一二。”庄公又道:“爱卿可胜之乎?”颖考叔道:“可胜!”言未毕,忽见中军帐后面喊声震天,原来是开合杀到。庄公大惊道:“不意而敌军还有这一手。似此,如何是好?”颖考叔奏道:“主公勿惊。寨后有高渠弥将军在,可何无虞。”庄公抚颖考叔之背道:“吾有爱卿,胜似太叔,子歌与子封多矣。”两人便不再言语,观看战势发展。果不其然,那开合杀到寨后,正遇上高渠弥,两军混战,开合不能取胜,大败而走。

        虎劳久战不胜,渐渐力不能支。盼望开合来援,却又给高渠弥敌住了。虎劳急的怒吼不断,依然不能突围。正在危急,却忽见东北角上一将引军杀入。虎劳百忙中看去,知道是刘劲杀到了。原来城上召之济见事情不谐,便命刘劲开城门来救。不意夷仲年横刀拦住,出不得城门,便也从北门绕行。但是原先故意撤走的郑军又围了上来,刘劲死命冲突,方才杀出一条血路,来救虎劳。虎劳见来了援军,大喝一声,奋起神威,狼牙棒在头顶挥舞几圈,磕开五般兵器,向刘劲会合。两将左冲右突,终于杀开血路,忙忙向防城奔走。未到城门,原繁突然出现,拦住冲杀一阵,二将死战得脱,回头再看宋军,已经十去七八。刚刚冲出包围,夷仲年又拦住拼杀。二将眼见再战下去,便会力尽被擒。却被败回来的开合杀到救去。城上召之济望见,急令开城门放入。原繁与夷仲年先后杀到,却被城上乱箭射下,不能入城。二将又闻听颖考叔鸣金,只得收兵归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