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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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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战蛮兵独助友邻 嫁卫国三易其夫

书籍名:《乱世枭雄》    作者:马赛


        齐僖公自会稷归国的途中接到急报,言北戎在西戎主的怂恿之下,派遣大元帅大良,副元帅小良,分兵前后两路,来犯齐疆。目前已破祝阿大城,直扑历下。历下守将抵挡不住,连连告急!齐僖公听报,恼道:“西北两戎之贼,先前屡犯我界,也只不过是鼠窃狗偷而已。今番却大举入侵,若让其得利而归,北疆未来将永无宁日。”遂不归齐都,一面分派人手到郑,鲁和卫三国借兵,一面调兵遣将,亲自率领公子彭生,石之纷如和公孙戴仲等将赶赴历下迎敌。

        郑庄公接到齐僖公的借兵国书,便招来世子忽,向他说道:“齐郑联盟已久,郑每遇兵事,齐必派兵相助。如今齐有相求,宜速响应。汝师从考叔等人,学艺十年有余,正是大展身手,立威诸侯的时候。寡人派你率领高渠弥和祝聃二将火速赶去齐国,会合齐侯,再细细商议进兵之策。”说罢把虎符解下,递于子忽。子忽接过虎符,先派人往相国府招来祭足,索了国书,乃于校场调派兵将,选兵车三百乘,将士五万人,使高渠弥为主将,祝聃为先锋,星夜赶赴齐国。

        且说郑庄公送走世子忽之后,放心不下,便又叫来公子元,说道:“寡人欲助齐侯平定北疆,已派世子率高,祝二将前往。但齐国今年曾闹蝗灾,粮食匮乏。我军虽是相助,但寡人是盟主,知其事却未济其灾,已经心有不安。汝可从国内筹集银两,为世子押运粮草等后需之物,顺便往助世子一臂之力。寡人知你深得子封真传,又素来老成,必不负寡人之托。”公子元领命,前往寻鄃敬轩交割相关事宜去了。

        世子忽到了齐国,与齐国守将交割国书,从其口中得知齐僖公已到历下,便不去齐都,径自引兵前来相会。当时鲁卫两军还没有音讯。齐僖公大为感动,亲自迎出历城,杀牛宰马,犒劳郑军。僖公见世子忽相貌出众,又知他师从颖考叔等人,武艺不凡,心中更加喜欢。正欲同世子忽商议退敌之策,忽有小校前来报称:郑国大夫公子元奉郑公之命解送粮草,已到离历城二十里处。齐僖公感激不已,派公孙戴仲出城迎接,亲自为其接风洗尘。

        酒宴已毕,齐僖公同世子忽及众将商议退敌之策。世子忽进言道:“我曾观看过夷贼军阵,知其皆用步兵。贼兵此举,易进也易败;我军用车,难败亦难进。虽然如此,贼性轻而不整,贪而不亲,胜不知退,败不能救;可诱而取之。蛮夷恃胜利之师,必会轻敌冒进。我意以老弱残兵正面抵敌,诈败而走,贼兵必然来追。吾等可埋伏精兵以待前来。追兵遇到伏击,必会惊惶而奔,我军从后掩杀,必得全胜。”齐僖公见世子如此人才,,嫁女之心,不觉复萌;遂抚掌赞道:“此计大妙!齐兵可伏于南侧,以遏其前;郑军伏于北侧,以阻其后。首尾夹攻,万无一失矣。”世子忽领命,招公子元授计道:“大夫可引一军伏于东门,只等贼兵来追,即可杀出。”公子元反复斟酌,觉得此计可行,遂领命去了。世子忽即率余下军马,另行调遣去了。

        齐僖公这里亦招公孙戴仲前来,言道:“汝可引一军去蛮兵阵前挑战,只要输,不要赢。只需把其诱至东门郑军的伏击包围圈之内,便算大功一件。”当下分拨已定,公孙戴仲北门挑战。贼兵副元帅小良持刀跃马,引军万余,出寨迎敌。两将交锋不二十合,公孙戴仲气力不加,顺势而退,回车便走,却不进北门,绕城往东门而逃。小良哪里肯舍?紧追不放!大良见已兵得胜,尽起大军随后追赶。

        堪堪将近东门,忽听一声炮响,金鼓大震,只见芦苇中飘出郑军旗号,公子元伏兵尽出,犹如蜂攒蚁聚,漫天铺地的杀来。小良大叫:“中计!”拨马便走。后军止之不及,反被小良所率军马冲乱了。敌兵自相践踏,到处乱窜。公孙戴仲与公子元合兵追赶。大良吩咐小良在前面开路,亲自断后,且战且走。戎兵稍有落后者,俱被齐郑两军擒住斩杀。大良退至鹊山之下,与小良会合,回头见追兵渐远,喘息方定。才欲埋锅造饭,忽听得山坳里喊声大起,两将大惊。大良小良回头望去,只见一枝军马打“高”字旗号,从山坳里冲出,为首一将,手持方天画戟,大叫:“郑国上将高渠弥在此,汝等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大良小良慌忙上马,无心恋战,夺路而逃。高渠弥随后掩杀。约行十余里,前面喊声又起,却是郑世子忽引着祝聃杀到,大良小良方欲迎头混战,不期后面公子元引着郑兵,公子彭生和石之纷如引着齐军也一齐掩至。六将各率所部,合力攻战,直杀得蛮兵血流成河,哭爹喊娘。大良小良吓得心胆俱落,只率些余亲兵四散奔逃。

        祝聃正在擒杀蛮兵,抬头忽见小良丢盔弃甲,正在前面没命的奔走,遂取出寒铁宝弓,张弓一箭,“嗖”的射去,正中小良后脑。小良应声落马,当声毙命。大良于混战中突围而出,迎头正碰上子忽,措手不及,被子忽一戟剌中胸口,亦死于非命。子忽大驱军马,掩杀蛮兵。

        郑世子忽与北戎在历下一战,割取贼兵大小元帅首级,斩首万余,生擒三千五百人。贼蛮全军覆没,走脱者不足千人。此战仅历时两天;战事结束之时,鲁卫两国的援兵尚在途中。

        齐僖公大喜过望,见子忽携带大良小良首级及众多俘虏前来邀功,夸赞道:“若不是世子如此英雄,贼蛮安得就退?今日齐境安平,皆拜世子之所赐也!”子忽谦逊道:“齐郑两国有兄弟之情谊,子忽只是少效微劳,何敢劳君上谬赞?”再三逊谢。于是齐僖公派遣使者迎住鲁卫两国之兵,俱道:贼兵已退,不劳跋涉。随后大排筵席,款待世子忽。

        齐僖公于席间说道:“先者,寡人与汝父在石门之会时曾经说起,愿将小女许配于汝。当时世子与小女俱都年幼,两国又值多事,因此耽搁至今。如今汝等二人年纪已长,寡人不避冒昧,欲再次向世子提起这事。小女才貌颇佳,想来不至辱没世子。”子忽避席拱手而谢曰:“郑国编小,怎敢攀仰大国?忽实不敢!”再四的谦让。僖公拿不定子忽是什么意思,心虽不悦,却不好再提。须臾席散,子忽便要告辞,僖公诚意相留,子忽推之不掉,只得应允。公子元便辞别世子,先回郑国去了。

        僖公于席散之后便使夷仲年去见高渠弥,替其传话道:“我国君上钦慕世子英雄,愿以次女婚之。先曾遣使前往贵国提亲,未蒙答允。今日寡君亲与世子面提,世子却固执不从。不知是何主意?大夫若能成全这桩美事,愿以白壁两对,黄金百两做为答谢。”高渠弥领命,便前来求见世子,把齐侯相慕之情,说了一遍,又道:“世子若能结成这桩良缘,异日郑国有事,便可得此大国相助。此乃美事也,世子何故只是推托?”世子忽道:“当年两国无事,蒙齐侯以女许之,我尚不敢仰攀。如今吾奉父侯之命救齐,却带着家室而归,世人必会说我挟功求娶,我却何以自明?”高渠弥再三窜掇,子忽只是不肯。渠弥无计可施,郁郁不乐。

        岂料次日齐僖公又派夷仲年前来求婚,世子忽便又辞道:“未禀父命,就私自婚配,实为有罪。待我回去禀告父侯,然后再来议婚方可。”夷仲年道:“世子此言差矣。此为提亲,不是婚配。更何况郑侯早知我国君上有许女之意。如若世子以为定要奉父母之命,可先答应提亲,然后便可回国禀告父母。”高渠弥在旁亦说:“今蒙齐侯殷切之情,再四遣使议婚,世子若再不允,便是矫枉过正了。以微臣的主意,两下可先安排见面,提亲之事,可待双方见面之后再说。”夷仲年大喜道:“高大夫出此折中之法,甚为妥当。我这就回去禀报主公,选定吉日,安排世子与公主相见。”说罢拱手一揖,即便告辞。子忽只得勉强应允了。

        却说齐僖公生有两女,皆为古今绝色。长女性格贤淑,早于卫宣公晋继位初年就嫁于卫国,称为宣姜。卫宣公虽然为君仁厚,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是就好色纵欲。其为公子时,就与先君卫庄公的一个宠妾夷姜私通,生下一男,取名急子。急子因为出身的问题,最初寄养于民间。后来宣公继位之时,元配夫人邢氏无所出,不得其宠,只有夷姜得幸,坐卧行走,形同夫妇。卫宣公待到君位稳固,便正式把夷姜扶为元妃,并从民间接回急子,恩宠有加,并使左公子泄辅之。夷姜后来又生一子,名叫公子硕,宣公仍如急子一般宠爱。

        有次卫宣公遣使聘齐,闻听使者备说齐侯长女有绝代之姿容,便于心中打定了鬼主意。时值急子长成,已十六岁。此时卫国贤臣石蜡已死,卫宣公别无顾忌,便借口为急子聘僖公长女为妇,遣使去齐国求婚。一面又于淇河之上建筑高台,台上朱栏画栋,九曲回廊,名曰新台,极其华丽,却对人宣布说是为迎娶新媳而用。齐僖公见其意甚诚,便答应了卫宣公的求婚。卫宣公便派左公子泄入齐,迎姜氏径至新台。卫国风俗,新媳必先见其父母。当日卫宣公一见齐姜,便惊为天人,遂借故遣走急子,自己却与其做了好事。次日,宣公传急子上新台相见,命其以庶母之礼,拜见宣姜,顺便观其动静。急子性格温良,全无怨恨之意。宣姜至此方知宣公瞒天过海,羞于见人,几次欲寻机自尽,怎奈宣公看的甚紧,时日一长,也只得安于现状了。

        宣公自把齐姜纳为已有,每日都往新台同其欢好,恩情甚厚,渐渐的又把夷姜撇在一边。宣公在新台一住就是三年,其间与宣姜连生两子,长子曰寿,次子曰塑。公子寿性情谦柔,与急子甚为相似。公子朔却生的诡计多端,为了卫国君位,每欲加害众公子,就连亲兄公子寿也不例外。自古有言:母以子贵。宣公因为编宠宣姜,便将往日怜爱急子和公子硕的亲情,都移到寿与朔的身上,欲在百年之后,便把卫国江山传与寿或朔兄弟。如此以来,急子和公子硕便显得都是多余之人。那公子硕羞于父亲所为,更怕公子朔谋害于他,他想母亲夷姜乃是陈国人,便借口使陈,长驻陈国以避其祸。宣公因有夺妇之忌,亦每欲谋害急子,只因急子温柔慎敬,每日在父母兄弟之间小心周旋,从无半点失德之处,所以宣公才暂时隐忍不发。宣公于私下里托付左公子泄,让其在自己百年之后,扶公子寿为君。公子朔更加嫌恶公子寿,却因卫宣公正当壮年,不敢明目张胆的有所举动,只在暗中阴奍死士,为夺君位积蓄势力。

        后来公子朔果然用计杀死急子与公子寿,一并连夷姜都不放过。卫宣公惊骇成疾,又兼思念公子寿,遂得病不起,不久也死了。公子朔继位,称为卫惠公。卫惠公继位不满三年,因要同宋、鲁和蔡三国合兵伐郑,于郑军战于大陵。左公子泄与右公子职素恨惠公阴毒,觉得有机可乘,便从周室迎回已是周王女婿的卫公子黔牟为君。又从陈国迎回公子硕,与新君黔牟相见。

        卫国众臣因恨宣姜不贞,便欲杀害。左公子泄建议道:“宣姜为大国之女,不便相害。时值公子硕元配早丧,不如就嫁与公子硕,以折其节。”众臣乐得让其再次出丑,都同意了。无奈公子硕念及父兄之伦,再三不肯,右公子职便用计将其灌的烂醉,就与梦中与宣姜做了夫妻。宣姜有了第一次,又听得公子硕甚贤,倒才满心愿意,因此这第二次也就顺水推舟了。公子硕酒后醒来,却悔之莫及。

        卫惠公得知左右二公子做乱,已扶黔牟为君,不敢回国,遂逃奔到齐。齐襄公诸儿念卫惠公是其外甥,便派兵将随惠公朔与黔牟做战。二君相并,都死于非命。襄公知大妹已经嫁给公子硕,便扶公子硕为君。公子硕便与宣姜正式成为夫妇。后来宣姜又生子五人,长子齐子早丧,次子为卫戴公申,三子为卫文公毁;生女两人,一为宋桓公夫人,一为许穆公夫人。由此可见春秋之乱,就如黑鲫过江,数不胜数。如此一节,虽与本书主旨没有太大的关联,但也不能不简单交代一番,自此述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