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时物是人非,欧阳不仅仅是皇子。
他开始了高高在上、睨视苍生的生活。
爷和欧阳鹏换上男装同苏饮歌去醉花楼,苏饮歌总有些不自在,面色讪讪的,咳嗽了几声,叫来马车。
可欧阳鹏嚷着说,不要做马车,要叔叔背。
苏饮歌脸色更不好看了,苏饮歌一本正经地问爷,“我看起来很老吗?”
爷连忙摇头,“不,您正当壮年。”这是不可能滴!你丫再壮!有爷壮吗?爷可是壮如山哟喂!
欧阳鹏笑嘻嘻说,“可你比姐姐老呀!”
苏饮歌气得鼻孔一张一缩,表演人体的热胀冷缩原理,“真是不懂事!”
但他还是乖乖的将欧阳鹏背起来。
我们走着走着,已是华灯初上,客栈原本就离闹区不远,一路上有明晃晃的灯笼照着,又有四个人高马大的家丁跟着,倍儿有面子。
还未到闹区,我们就看到一群商队和一个衣着粗布麻衣的农民斗殴,寡不敌众,那个农民起先被压在身下大声咒骂。
爷看到其中一个像首领似的大个子男人朝他小腹踢一脚,唤来沉着的闷哼,大个子复又举起手中的匕首朝食指砍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鸣,之后是鲜血流遍了他身下的每一片草皮,滋润着猩甜的草根。
一个衣着黑衣的男人问大个子,“族长,这个家伙要收麽?”
大个子将脚挪到那个男人脸上,用力拧了拧,爷这才听到颤抖且沉闷的求饶。
大个子不但没有松开脚,相反更使劲蹂躏,口气很不屑,“留着他做什么?吃闲饭?”
于是爷可以预料到此人结局必是惨死。
爷曾经看过一部暴力电影《香水》,男人为了制作香水,听任自己的嗅觉,疯狂的尾随有体香的少女,杀人,然后扒皮,将香气设法保存下来,用到做香水,他也不记得他到底杀了多少少女,可那一瓶香水却记载了很多人沉重的过去。
那时爷第一次看那电影,只觉得恶心,其作案手法和作案手段残忍到极致!爷理所当然认为它是烂片!
至今为止爷仍认为他是烂片!
无论这个世界再怎么肮脏,爷宁愿相信它是美好的,这样爷才有动力奋斗下去。
毛爷爷也教导我们,分田地,打土豪,这是我们的本分!
爷很冲动的上前阻止。
抬腿,提臀,扭胯,腰间发力,出腿。
一气呵成。
漂亮的鞭腿!
那族长手上的匕首应声落地。
只是爷的脚面有些隐隐作痛。
那人身后的护卫显然太投入,没注意到爷出现。
将腰间的软剑抽出来,月光下亮闪闪的,在他手上甚至发出躁动嗜血的嘶鸣。
苏饮歌揽在爷面前,冲那位族长略微点头,道,“赵企兄,好久不见。”
赵企?不知为毛爷会想到与之相近的名字,赵构。
话说赵构何许人也?
不就是重用秦桧,贬低岳飞的昏君嘛。
于是爷不禁噗地笑出声。
赵企眯起眼斜睨爷,而后冲苏饮歌点头道,“怎么苏兄会到此处?莫不是连泽国小庙盛不下你这个阎王神?”
苏饮歌斯斯文文的笑了,也看了眼爷,说,“不过是陪人逛街。”
赵企眼中似有震惊,但只是一瞬,旋即无所谓的笑,说,“那夫人要救我手下的小厮,我必须卖夫人这个面子?”
“哦,这个嘛,女人家就是这样整天吃斋念佛的,舍不得杀生,更见不得杀人,她连杀鸡都没看过,如今见赵企兄亲自教育手下,只是有些怕了。”
爷很佩服苏饮歌,他将一条人命一笔带过,好似这人命就跟秋风落叶似的,来年还会照样长出来。
赵企唤来刚才抽软剑,准备砍爷的护卫,说,“阿游,他还有气麽?”
阿游动作不紧不慢的走到躺倒地面,手不断流血的人面前,探了探气息,用冷冰冰的语气说“没了。”
“睁眼说瞎话!我明明就看到他胸膛还有动静!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阿游眼睛眯起,露出危险且嗜血的光芒。
欧阳鹏拉了拉爷胳膊,爷转头冲他笑,说,“不怕,鹏儿,这些不算人。”
阿游要动手,看到欧阳鹏却唇线紧绷起来,打量他大概三秒后,夸张地大笑起来。
然后阿游走到赵企面前,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句什么,赵企不断的点头,冲苏饮歌笑说,“告辞。”
爷很茫然,不知所以的茫然。
赵企走后,欧阳鹏闹起来,哭着说不要去醉花楼,要回家,要睡觉,肚子饿了。
回到客栈后,哄欧阳鹏睡了,爷才到楼道透透气,听到悠扬的古琴声,悲悲切切,凄凄惨惨的。
循声而去,原来是苏饮歌。
爷就有些释然,苏饮歌啊苏饮歌,你这名字倒是别致,和你琴声很像。
苏饮歌,隔着窗子,问了句,“是戚姑娘吗?”
于是爷推门而入。
苏饮歌低眉,在氤氲着凝香芬芳的轻薄烟雾中,说,“戚姑娘,倒是和我很合拍,听得懂我这曲子?”
爷很老实的说,“不懂。”
苏饮歌轻笑,仍是拿那纤尘不染的双手播弄琴弦。
爷就着他的琴声,望着窗外月盘样的惨月。
爷就想爷以前总认为相由心生,其实也不全对,比如无盐女,隐忍、宽容,最终换来共侍一夫。
爷以前很鄙视无盐女,如今自己不巧做了女人,才明白女人于男人来说,原本就体弱,甚至从生理上说,女人的身体结构就是包容男人。
爷以前讨厌啰嗦的女人,献媚的女人,喷香水的女人,其实究其原因就是爷不了解女人。
爷这时觉得女人就像苏饮歌手中的古琴,将心事放在琴弦上,任人撩拨,却鲜少遇到知音,可能等待一生,也等不到那个真正了解自己的人。
最终琴弦断了,油尽灯枯之时,又有几个人能听懂我的弦外之音呢?
于是爷就和苏饮歌,说,“在我们家乡,有一首歌,丈夫在外工作,思念妻子至狂,他就唱歌,‘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西东。南北西东,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妻子从远方寄信来说:天,休使圆蟾照客眠。人何在?桂影共婵娟。你看这多好,她不盼他蓬荜生辉、飞黄腾达,只愿相濡以沫。你信不?我和你说,我至今不相信。”
苏饮歌,说,“你不信,不过是从未遇到过。”
真是一针见血,爷有些失落,爷好歹境遇比他丰富多了,为毛爷看起来这么肤浅?爷就低头,望着远处月光下闪着清冷光线的湖面,说,“我不信,所以我就不会付出,我不付出,我便不会索取,最后我也不会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最终琴弦断了,油尽灯枯之时,又有几个人能听懂我的弦外之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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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霓旌影乱,箫声远 ...
苏饮歌,笑了笑,说,“你会错过很多有趣的事。”
那天苏饮歌送爷回来,他吩咐爷,说,“你们两人行路,衣食住行从简,不可太招摇,多出不必要是非。”
爷觉得他说的对,于是便点头答应。
爷回到房间时,欧阳鹏扭着身子,背朝爷睡得正香。
爷洗漱完回到床上时,他一翻身将那只软软肥肥又有些坚硬的脚搭在爷腰间,姿势很暧昧。
爷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悟到苏无依那厮完完全全被欧阳鹏坑了!
但很明显苏无依很享受被虐,更加享受被欧阳鹏坑爹!
欧阳鹏换上一身有些粗糙的衣服,苏无依穿了袭月白衫站他面前,表情有些不自然,“你,你记得下次找我玩啊!”
欧阳鹏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哦。”心不甘情不愿地语气。
“我们和好吧。”
“哦,”眼睛却是盯着他腰间一个玉佩说的。
苏无依那傻孩子笑嘻嘻的将玉佩摘下来,“这是母亲给我,想要吗?”
“嗯。”
“那好,我给你,”给得相当爽快。
“哦,”接的人倒是无所谓了。
“你还想要什么?”囧,为毛爷觉得此时的苏无依和爷泡妞时那死乞白赖的模样很像?
“我要回家。”
苏无依有些失望,“随你,只要你记得找我。”
“哦。”
爷很郁闷的拍欧阳鹏脑袋瓜一下,冲苏无依笑道,“放心,我们会经常找你,到时你可甭嫌弃我们。”
苏无依连连摇头,“不会,不会。”
苏饮歌将我们送出城门时,才开始分道扬镳。
爷很想他会再三为爷送行,想他送到最后便为离别开始潸然泪下,这时爷再飘飘然的站出来,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他为爷讲出这样的大道理开始悲痛,他决心将爷护送到家,到家后,他儿子对欧阳鹏死心塌地,而苏饮歌则彻底拜倒在爷石榴裙下。
可事实上苏饮歌比奥巴马还忙,他匆匆忙忙告别,只剩爷和欧阳睡在马车里,还有苏饮歌一个梁一的随从为我们驾马。
到傍晚时,路开始抖起来,梁一转过头来,笑说,“小姐,别担心,只是过了此时十里坡,路便平坦了,再走不到一个时辰,前方就有客栈和人家。”
爷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欧阳鹏眯着眼,问,“姐姐,要去哪里?”
爷想起曾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满山的木槿花盛放,如同美人圆圆的笑脸,临溪边的树下一对甜蜜相依、眉开眼笑、深情相望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