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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大的崽要篡我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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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书籍名:《养大的崽要篡我的位?》    作者:菰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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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儿越跑越快,仡徕的药就算在有奇效,也不能阻止肌肉拉伸撕裂带来的疼痛,陆安年注意到贺池旭对疼痛的隐忍,一向话唠的人此刻双眸微阖,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陆安年注意到贺池旭面色异常,想要慢下来可手下力道不听使唤似的
  马鞭甩起划破风声,身后的的锦字营将士虽没得得到陆安年的正面指使,但将士的天性让他们服从,丝毫没有怨言的跟着陆安年一路奔袭,哪怕将近十六个时辰未曾合眼,也没见谁掉队
  一行人挑了最近的路,可小路泥泞险峻,不知马蹄淌过了多少条小河,陆安年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亢奋状态,带着贺池旭连换了三匹马,千里奔袭
  “池旭你”
  “我撑得住,又不是纸片糊的,你走你的”
  陆安年没在说什么,只是身子向前倾将全部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大腿夹紧马背让贺池旭靠在自己身上,他青色的衣袍早就裹在贺池旭身上了,马儿跑的太快,路过的风太大,受了伤的人轻易撑不住
  我回来了,答应过的我回来了,陆柏舟我未曾负你,你要完完整整的等着我,等我回去,一回中州我们就成婚,你娶也好嫁我也罢,在中州城内摆下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大红的喜帐绵延整个北疆,你我的情谊我要天下皆知,你等我,等我回家
  此刻的北疆境内,陆浔突然毒发神智不轻,像是中了什么奇特的毒,发狂自残,用手指扣开结痂的伤疤,锋利的短匕划过坚实的胸膛,鎏金小马,墨玉砚台全都摔了个粉碎,整个屋子里犹如狂风过境一般,只是床榻上奇怪极了,飘飘洒洒堆满的布料,走进一看竟全部都是陆安年的衣裳,清一色的青色衣衫掺杂着两件素雅白衣和重工黑袍
  浓重的熏香味儿熏的苏澈元,标准的眉形一拧,眉峰转折处皱起的纹路都要撞在一起,陆浔显然有些神智不清,此刻念念叨叨的在嘴里不知到叨咕什么,只能听出来两个字
  念念
  浑身的衣物都被扯下,只穿着里衣腰间绑带还宽宽散散的要落不落,健硕的腹肌若隐若现,坐在地上双手环膝微仰着头,下颚紧绷出流利的线条有棱有角,一双明眸此刻涣散无神水蒙蒙眼角嫣红嘴唇也出奇的嫣红,似乎刚哭过!!??
  陆浔的长相本就属于刚毅冷冽生人勿近的那种,此刻这副我见尤怜的模样出奇的带劲儿,苏澈元意识到自己想什么以后抓紧朝脑门来了一下,暗暗咋舌,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脑补陆浔又凶又傻没文化还喜欢边洗澡边抠脚,一刀劈死仨悍匪,等到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眼前这小可怜是陆浔的时候,才转身将忧心忡忡的仲叔推出去
  “您叫人熬两盅燕窝雪梨,等熬好了我俩就出去”
  将门拴好,提起药箱三步并两步走到陆浔身边,率先抓起床上散落的衣服丢给陆浔让他怀里抱着,才开使施针
  凤凰翎有毒是在陆安年走后的那天夜里发现的,本就睡不着的陆浔下意识的拐到后院,去欣赏只有干枝的玉兰花,夜班时一口黑血喷出才察觉到不对劲,命府内小厮去叫苏澈元来,俩人折腾了一夜才确认这是一种新淬炼的毒,苏澈元一直黑着脸,接连三日寸步不离,才研究出来这是一种慢性毒药麻痹神经,侵袭大脑,发病期极其不稳定,如果陆安年没有去苗疆或者现在回来一定会看到陆浔这副模样,看着他饱受折磨不得解脱
  好一个杀人诛心,牧清野这招真是阴毒
  苏澈元并不这么认为,陆安年被牧清野掳走情况紧急,况且他不认为牧清野只与陆安年见过两面,就什么暗许终生的说辞,这一切与其说是牧清野为爱作孽,不如说是仡徕炙翎蛰伏反扑
  八年的时间太久,久到热血少年心性臣服,久到初心磨灭,久到老叟已逝时光不续,况且仡徕炙翎一时间从天堂坠落到地狱,吃尽苦头卧薪尝胆呢
  “为何,为何不肯信我?你勾勾手指就好啊,什么什么我都能完完整整的奉上”
  陆浔此刻脑子里都是极度惧怕所营造的幻境,在那里陆安年一身明黄端坐高台之上,九龙盘旋的座椅只衔着这一颗皎洁的明珠,他俯瞰天下白玉石阶下副首八方来臣,四面进贡的使节恭敬见礼,周身凝聚着强大的掌控气势,他俯瞰众生,同样俯瞰他
  陆浔只能看见他的恋人留给他冷淡的眼神,陆安年于明堂高台之上,他深陷囫囵深渊几乎要窒息,他看见陆安年手执印玺一副开明君主做派,子孙绕膝而来,大安盛世开明,一切祥和唯独他,他被陆安年抛下了,天亮了他的月亮离去了
  太阳穴一阵刺痛,陆浔神智回笼瞬间惊醒苏澈元指尖轻碾将银针拔出,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什么”
  陆浔愣怔开口,苏澈元清抬下巴他才想起低头去看,两只大手青筋暴起死死蹂躏着手中的青色外袍,那是陆安年最喜欢穿的,这件青色袍子的衣摆上绣着淡雅的玉兰花
  骨节分明的大手抚平自己留下的痕迹,又觉得不够似的轻轻的抻开,眼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依恋
  暖白的光线从未阖紧的雕花小窗泄露进来,打在陆浔线条流畅的侧脸上,连额顶上的绒毛都烘上了暖烘烘的光
  “他该回来了”
  声音是那样轻柔,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苏澈元听,亦或是说给这件屋子里沾染上陆安年气息的每一个物件听,他一向强大只要他在北疆王军永远所向披靡永远战无不胜,以往就算真的受了伤也是一声不吭,从未如此失神过,从未如此的让人心疼过
  砰!!!
  俩人瞬间从地上向两边延地翻滚,避开了从窗内射进来的箭,和破碎的小窗,窗口被破开,将整个梨木窗子从中间一脚劈开
  接着几名大汉鱼贯而入,他们身形要比中原人大上许多,裸露在外的臂膀胸膛都是坚实的肌肉,未曾掩面,额上颈上耳边的饰品多是绿松石和较小的玛瑙看装束应该戎狄人
  陆浔单膝撑地,和姚清苡隔空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向前扑去,双手勾住窗棂,腰腹发力,将挡在窗口的一名大汉顺势踹出去,随即跟着翻滚出屋,屋内的人一见叫陆浔逃脱当即大喝一声
  “勇士们,捉拿狗贼祭天!”
  陆浔嗤笑一声,回身站立肩膀处隐隐作痛,令他不得不正式眼前来的人,一想到戎狄如此冥顽不灵屡教不改,面漏凶光,眼里风云将至而屋内人的注意力都在陆浔身上,等反应过来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时,同行的两个人已经被抹了脖子,剩下人怒急反扑苏澈元腰身一转破门而出
  俩人一会合,苏澈元就发现陆浔肩上的伤口有些渗血,边带着身子前倾与陆浔未受伤的右肩挨了一下,算无声的问候,哪成想那人刚系好腰带便一脸哀怨的瞧着他
  “那扇门你要赔我”
  那是他家念念前年在过往商队里淘换出来,说是杨木的还挺稀罕的呢
  苏澈元当即朝人后腰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怎么不疼死你呢”
  从屋顶上又下来了一波人,看样子还是戎狄人,而仲叔等一众家丁也听见了主院打斗的声音,抄着府里的农具家伙就从拱门处涌了进来,陆安年他俩一向不苛待下人,王府里面又没什么繁重的体力活,说这群孩子手无缚鸡之力都不为过,这群家丁对上训练有素吃手扒牛羊肉与野牛斗狠的戎狄人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退下,都不许过来”
  仲叔抄着扁担充耳不闻还要往前冲,陆浔看着仲叔这几步踩的稳当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样
  一狠心就把身边的苏澈元推了出去,苏澈元那双手是施针救人的,既称仙何干人间事,再说就苏澈元那两把刷子他比谁都清楚,于是在苏澈元卧槽一声后,伴着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一狠心一咬牙,快冲几步踩着矮凳翻身登上房顶,几步便翻出了王府,身后的戎狄人一看陆浔跑了也快步跟了出去
  “卧槽!你个犊子玩意儿”
  看着好友以身犯险而苏澈元却什么都做不了,一种强大无力感愧疚感袭来,他刚转身想要追上去,最后落尾的戎狄人突然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盯着他,俩人一对视空气都弥漫着紧张气氛,苏澈渝一扭身可已经晚了,那人朝他甩出一把长刀,强大的冲击力与后脑疼痛感让思绪回神,当他反应过来寻找痛源时,耳边是仲叔焦急的关切,和一众家丁凌乱的求救喧闹声,好像突然就乱做一团,他努力摇了摇头定睛去看,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穿过胸口将他定在青石墙,手指堪堪动了两下,扯了扯嘴角终究是没说出陆浔两个字,就陷入了混迷
  晕过去前最后一个念想就是
  能跟野猪打架的真他娘的劲儿大,疼死老子了
  仡徕炙翎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子替你挡那么多伤轮也该轮到你了
  好像于谷底深渊浓密的黑暗如墨扑下笼罩整个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