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② 引自罗马诗人坡歇斯(Persius,34— 62,拉丁文名同,但读派尔修斯)《讽刺诗集》第3卷第64首。意
为“疾病第一步出现,就得和它交锋。”也见引于利利的《拉丁文法》。
③ 即约翰·米叟班(1734年卒),为当时居伦敦圣马丁巷之法籍名医生。菲尔丁之剧本《假大夫》,即奉
献给他的。以英语说得很糟,为人所讥笑。较详注见本书第13卷第2章。
④ 即生了病。
⑤ 悲剧指英国18世纪文人艾狄孙的 《凯以投》(Cato,读['keitau])而言。此处所引,见该剧第5幕第1
场第38— 40行。ofthem原作ofém。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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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以投对于二者,一样也无所知;
长眠或暂眠,他看来不值得比拟。
实际的情况是:他比凯以投,或者比任何古代和近代英雄中志高气盛的人,
都有十倍的理由,十倍的信心,来说这种话;因为他不但毫无畏惧之心,而
且可以说只是一个忠于主人的农务劳工,在收获期终,让一位乐善好施的主
子,叫到跟前,给以报酬。①
这位善人立刻吩咐,把所有家里的人,都叫到跟前。这时家里的人,只
有卜利福太太,已经到伦敦去了一些时候,其余全都没有出门在外的;还有
琼斯先生,读者刚刚和他在威斯屯先生家分手,正在苏菲娅离开他的时候,
听到家里的消息。
他一听到奥维资先生生命垂危 (因为底下人告诉他,说奥维资先生就要
命终),一切恋爱的念头,全从他的脑子里离去。他急急忙忙坐上他们打发
来接他的马车,吩咐车夫,以尽快的速度,驱车疾行;一路之上,我相信,
连一次想到苏菲娅的时候都没有。
现在全家的人,那也就是说,卜利福先生、琼斯先生、斯威克姆先生、
斯侩厄先生、还有几个底下人 (因为奥维资先生就这样吩咐的),都围在奥
维资先生的榻旁。那位善人从榻上坐起来,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候,卜利福
一下大放悲声,极尽号啕哀痛之能事。这样一来,奥维资先生就拉着他的手
说,“我亲爱的外甥,这是人间世事里最平常发生的事,所以你不必因为这
个这样悲痛。如果不幸的事,发生在我们的朋友身上,我们为他们哀伤,是
合情合理的,因为那种不幸,只是意外之事,往往可以避免,同时它又好像
能使一个人的命运,比别人的更特别地恶劣;但是死亡,可绝对是无法避免
①
的,是人人所共有的,只在这一件事里,所有的人才命运相同 。至于什么
时候死亡,对于我们,并无关紧要。如果人类最圣明的哲士,把生命比作是
②
一拃之长 ,那我们毫不含糊,就可以把它看作只是一日之久。我们到了晚
上,就得舍之而去,这是我们命定如此;但是那般去得更早一些的人,也只
能说他们早去了几个钟头,这几个钟头,往顶好里说,也都不值得悲伤;再
③
说,在这几个钟头里,还往往都得受劳累、忍疲乏,受苦难、忍悲哀 。我
① 英国谚语:“工人得工价是应当的。”《新约·路加福音》第10章第2节,“要收的庄稼多,工作的人
少。所以你们当求庄稼的主打发工人出去收他的庄稼。”第7节,“你们要住在那家,吃喝他们所供给
的,因为工人得工价是应当的。”《提摩太前书》第5章第18节,“工人得工价是应当的。”
① 这种概念,西洋古已有之,兹举数例,以概其馀。荷马的《奥德赛》第12卷,“一切人,早早晚晚,都
命定要走那条路。”尤锐批狄斯的 《艾勒赛斯提斯》第429行及 《安逐玛奇》第1277行,“死亡是我们所
有的人都得还的一笔债。”西芒尼狄斯的《希腊文学撷英》第10卷第105行,“我们所有的人都欠一
死。”排拉达斯的《希腊文学撷英》第11卷第62段,“死是所有的人都欠的债。”又英国谚语,“人人皆
必死。”
② 《旧约·诗篇》第39篇,大卫的诗;第5节,“你使我的年日,窄如一拃。”(旧译“手掌”),则人
类最圣明的哲士,指大卫而言。但莎士比亚亦有四处,以一拃比一生,如 《奥赛罗》第2幕第3场第74行,
“人生不过如一拃。”
③ 《旧约·诗篇》第90篇第10节,“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但其中所矜夸的
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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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记得,罗马有一位诗人,把我们离开人世,比作离开筵席。 我每逢看到有
人死乞自赖地非把供消遣的时光延长一点儿不可,或者非跟朋友在一块儿多
待几分钟不可,我就想起这个比喻来。唉!这类娱乐,即使能延长到最长的
时间,也还是很短。那个退席退得最早的,和那个退席退得最晚的,又多么
无
一个客人满怀感激,从人生丰盛的筵席上站起,以一种宁静心情走去安
息。”贺拉斯在他的《讽刺诗》第1卷第1首第118—119行也说,“(有人)
对自己的生活满意,像一个酒醉饭饱的人,离开丰富欢畅的宴席。”
关重要!对待人生,这就是最好的看法儿。我们不愿意和亲友分离,是一种
最可爱的动机,我们所以怕死,就由此而来。然而我们从这样的享乐中,可
以希望得到的最长时间,也只是短得可怜的工夫,让明人哲士看起来,实在
应该藐视。我也承认,很少有人作这样的想法儿。因为,说实在的,很少有
人,不到死神已经把他抓入掌中,就想到死。在死亡快要来到跟前的时候,
尽管它是一个庞然大物,令人恐怖,但是它在远处,人们可看不见它;不但
如此;他们感觉到死亡将临,虽然大为惊惶恐惧,但是他们这种感觉一下消
灭,就连对死亡的恐怖,都从心里一概铲除干净。但是,唉!那个从死亡中
逃开的人,并不等于受到赦免,永远不死,而只是受到缓刑,暂时不死,而
且这个暂时,还是为时甚短。
“因此,我亲爱的孩子,你就不必为我哀痛啦!这种事每一个钟头都可
以发生;每一种元素,不但元素,几乎围绕身边的每一种极细最小的物质成
①
分,都可以致我们于死地, 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要最后一定遇
到一次的。所以过应该并不至于让我们感到突然,也不必使我们感到悲痛。
“我的医生告诉我(我这儿感谢他的好意),说我不久就要离开你们所
有的人了:我这个病我觉得一时比一时重,所以在我的病还没使我无力发声
以前,我跟你们说几句临别的话。
“不过我不想再格外白费气力了。我本来打算要说的,只是关于遗嘱,
这个遗嘱,虽然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但是我可认为,我应该把其中与你们
任何一位有关的项目,亲口对你们说一说;这样,我就可以看到,你们每一
位,都对我给你们在遗嘱里所作的安排觉得满意,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闭上
眼睛了。
“卜利福外甥,我把全部产业都留给你,你是我全部产业的继承人:但
是只有两个例外,一个是要在全部遗产中,划出一份年收入五百镑的产业
来,给你母亲,这份财产,你母亲死后,仍旧归你。再划出另一份年收入五
百镑的产业来,还有六千镑现款,这两份财产,我作以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