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这样的绅士,依我说,只有鬼才伺候他哪!”
她还嘟囔了好些同样的话,不过只尝尝这一脔,也足够叫读者尽知其味的
了。
斯威克姆和斯侩厄,也同样对他们分到手的财产大不满意。他们虽然并
① 布阑得的 《大不列颠民间古风旧俗之观察》(亨利·艾利斯修改、增订,J·O·亥利沃勒重增订本)
第2卷第298页,引冒勒钦 (Malkin)的《南维尔斯风景、古旧风俗、人物传记》(1804)“当人们举行欢
会、盛节的时候,在教堂坟地上跳舞,是那一个小王国里普遍的情况。一点儿不错,可以说,他们把这一
座森严阴惨的酆都城变成作各种游艺杂技的马戏团。……但是我们却不要认为,他们当真以实为实地在他
们祖先的坟上跳舞。他们玩的地方是教堂的北面,按习惯不埋死人的地方。” (北面为不神圣的地方,只
埋被处死罪的囚徒、没受洗礼的婴儿、以及自杀或不得好死的人们)又说苏格兰某一地方,亦有在教堂坟
地跳舞之俗。这儿可能是维勒钦阿姨引用这种风俗以解怨气。
② 英谚语,“善于寻找的就是那个隐藏的”。又,“谁藏的,谁能找得着”。
③ “见过 (某人)的钱什么色儿,”英语口语,约始于1710年,意为“见过或受过(某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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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把他们的忿怒之情,表示得那样高声大嗓,但是从他们脸上表现的不快之
色和下面他们的谈话中表现的不快之感,就可以推而知之,占据他们心头
的,并非狂欢大喜。
他们离开病榻大约有一个钟头的工夫,斯侩厄在厅堂里碰见了斯威克
姆,对他开口说:“我说,老兄,咱们离开了你那位朋友以后,你又听到什
么消息没有?”“要是你的意思说的是奥维资先生,”斯威克姆回答说,
“我认为,你倒是应该称呼他是你的朋友才对;因为据我看来,他应该受到
那个尊敬的称呼。”“在你那一方面,这个尊称,我觉得,好像也同样适
用,”斯侩厄回答说,“因为他给咱们两个的恩赐,且别管是多是少,反正
都完全一样。”“我本来不想头一个提起这番恩赐来,”斯威克姆喊着说,
“不过你已经先开了头,那我就得让你知道一下,我是有另一种看法的。自
动的惠赠和应得的报酬,有很大的区别。我在他府上所尽的职份,我教育他
那两个孩子所费的精神,都有极大的功劳,有的人也许会指望他能因为这种
功劳,得到更大的报酬。你可不要认为,我的意思是要叫你觉得,我因此就
感到不满意;因为圣保罗曾教导我,叫我对于我的所有,虽然为数很少,也
①
要知足。 即便他给的这个区区之数更少一些,我也应该明白我的职份所
在。但是,虽然《圣经》劝我不得不以知足为上,它可没逼我,说叫我对我
的功劳闭目不问;也没逼我,叫我把我受到和别人一律对待这种不公平的损
害,装着看不见。”“你既然这样招我惹我,”斯侩厄回答说,“那我就得
说,受损害的是我自己。我从来也没想到,奥维资先生竟会把我的友谊看得
那样轻如鸿毛,竟把我和一个吃工资的人,放在一对天平秤儿上,等量齐
观。我晓得,他所以这样作,根源是从哪儿来的。这都是从你长久以来,一
直不断灌输给他的那种狭隘原则而来;那种原则,教导人们对一切伟大、高
尚的事物,全都看不在眼里。友谊之为物,太美丽、太可爱了,视力茫茫的
人,竟让它把眼睛晃得视而不见。除了用那种决无误解的物之准则,不可能
用任何别的媒介,把它辨认出来。但是你对这种决无可误解的物之准则,老
嘲笑辱骂,所以才把你那位朋友,在理解方面,引入歧途。”“我一心只
愿,”斯威克姆怒不可遏地喊道,“我一心只愿,为他的灵魂起见,你那种
该死的主义,没让他的信仰把他引入歧途才好。我认为,他现在这番举动,
这样不配作一个基督徒的举动,都是因此而起。除了一个无神论者,还有什
么别的人,能不把一生的功过,算一笔总帐?能不把一生的罪过,都坦白出
来,同时接受罪恶的赦免,就离开这个世界?①
他分明知道,他宅里就有一个人,是按适当的本分,能作这种事的。他
②
一旦到了那种只有号啕大哭和咬牙切齿的地方 ,就该后悔原来没作这些一
① 《新约·希伯来书》第13章第5节,“你们存心不可贪爱钱财,要以自己所有的为足。”《腓立比书》
第4章第11节,“我无论在什么景况中,都可以知足。”《提摩太前书》第6章第8节,“只要有衣有食,
就当知足。”后二者皆圣保罗书札中所说,故称圣保罗的教导。
① 在宗教改革以前,所有基督徒,改革后则天主教徒,一生所要举行的圣事 (Sacraments)有七种(已见
前注):即洗礼,坚信礼,婚礼,领圣餐礼,忏悔礼及其它。新教派则为洗礼,领圣餐礼,婚礼及忏悔
礼。忏悔礼在临死前由牧师举行。
② 《新约·马太福音》第13章第40及49节:“世界的末了……人子要差遣使者,把一切……作恶的,从天
国里挑出来,丢在火炉里,在那里必要哀哭切齿了。”又《路加福音》第13章第28节,“你们要看见亚伯
拉罕……都在神的国里,你们却被赶到外面,在那里必要哀哭切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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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得作的事了,但是已经太晚了。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能看出来,那个
伟大的异教女神——你和各时代一切自然神论者所崇拜的那种道德,要把他
放在多么了不起的地位上了。那个时候,他就要想到该请牧师了,但没有牧
师可请了;那个时候,他就该后悔,他没举行赦免罪恶的仪式了,而没有这
种仪式,任何罪人,都不能免于下地狱之苦。”“如果这件事这样重要,”
斯侩厄说,“那你为什么不自动地为他举行这件事?”“除了有足够的天恩
那种人需要这个以外,对于任何别的人,一概没有灵验。不过我何必对一个
异教徒和反宗教的人说过类话哪?他所以这样,都是因为受了你的教导。这
种教导,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报酬了,我也毫不怀疑,你的
门徒,不久就要在另一世界上,得到很大的报酬。”“我不明白你说的报酬
是什么意思,”斯侩厄说。“不过如果你是指着他认为应该留给我的那一点
点儿友谊纪念品,那是我看不起的:只是我的境遇里那种不幸的情况、才使
我不得不勉强接受。”
现在医生来到,开口问那两位争论不休的人,楼上情况怎样?“一片糟
烂,”斯威克姆答道。“这正不出我所料,”医生喊道。“不过,我离开这
儿以后,又出现了什么症状?”“我恐怕,没有什么好转的症状,”斯威克
姆答道:“照我们离开那儿的时候出现的情况看,我认为,没有什么希
望。”这位医治身体疾病的大夫,也许误会了那位医治灵魂疾病的牧师;但
是还没来得及等到他们进行解释,卜利福先生就面带顶忧伤的愁容,来到他
们跟前,对他们说,他带来一个噩耗,他母亲在索尔兹伯里寿终。他说,他
母亲在回家的路上,痛风病发,串经入络,攻到心脏和胃脏,不到几个钟
头,就与世长辞了。“唉呀,唉呀!”大夫说,“真是人有旦夕祸福;不过
我可恨不得当时就在跟前,能受邀效劳才好。痛风这种病是很难治疗的;不
过,我对这个病,非常地拿手,能妙手回春。”斯威克姆和斯侩厄两个人,
都对卜利福先生的丧亲之痛,致慰唁之意,一个就劝他作一个男子汉,咬牙
忍受,另一个就劝他作一个基督徒,咬牙忍受。那位年轻的绅士就说,他深
深知道,人都不免一死,所以他要尽力而为,忍痛节哀。但是,他说,他对
命运这样特别严重地打击他,不能不加以抱怨;它这样出其不意地给他带来
这种巨灾大难的噩耗!而且还在这样一个时候!他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到他
可能受到恶运最严重的打击。他说,这一回正是他从斯威克姆先生和斯侩厄
先生两个人那里所受的基本教训遇到考验的时候。如果他能在这番不幸中活
得过来,那都完全是他们两个人的教育所赐。